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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淑女的眼淚 萨德 13323 2018-03-21
“執行您的職責吧,”他對執法的人說,“這個壞蛋偷了我價值一千埃居的鑽戒。您會在她的房間里或者她的身上搜到。這是肯定的!” “我,偷了您的東西?先生!”我惶恐不安,從床上一下跳了起來,“我,公正的上帝啊!啊!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會幹這種事情。我是多麼厭惡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幹這種事!” 可是迪阿爾潘拼命吵鬧,以致根本沒人聽見我說的話。他吩咐繼續搜查,那要命的戒指居然在我的床墊下面找了出來。有了這個有力的證據,就無話可說了。我立刻被逮捕,戴上手銬,送往監獄。我無法為自己辯解,人家連一個字也不願聽。 在這樣一個人們認為道德與貧困無法共存,貧窮就是對被告定罪的充足證據的國家裡,對一個既得不到信任、又得不到保護的不幸的姑娘的審判很快就結束了。一種不公正的偏見使人們相信我確實犯了罪。人們如何對待正在接受審判的犯人,全看他地位的高低,一旦沒有金錢或爵位來證實他清白無辜,那麼,不言而喻,他就不可能是清白無辜的。

不管我怎樣為自己辯解,不管我向為我指定的、形式上的律師提供了怎樣無可置疑的證明,都毫無用處。既然主人指控我,並且鑽戒是在我的房間裡找到的,那就再清楚也不過了,就是我偷的。我揭露了迪阿爾潘先生可怕的行徑,以證明我的不幸不過是他報復的結果,是他想除掉一個掌握著他的秘密、有可能控制他的人的結果。但是他們把這些申述當成反咬一口,告訴我說二十年來,迪阿爾潘先生是公認的完美無缺的人,絕對不可能干我所說的那種壞事。我被移送到巴黎裁判所的附屬監獄,將在那裡因為拒絕參與一樁罪行而了結一生。我快要死了,但一次新的犯罪救了我。如果說是天意的話,罪惡至少有這麼一次庇護了美德,使我避免跌入愚蠢的法官準備將我投入的深淵。

我同室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既艷麗驚人,又以罪行惡劣且怙惡不悛著稱。人們叫她杜布瓦,她也即將被判處死刑。怎樣處死她成了法官的難題,她犯下了所有可以想像出來的罪行,法官不得不要么為她發明一種新的酷刑,要么讓她經受一種女性本該豁免的刑罰。我引起了她的興趣,這是一種罪惡的興趣。因為她有著罪惡的過去,我後來知道,她極想使我成為她的門徒。 一天晚上,大概是我們即將要送掉性命的前兩天。杜布瓦對我說不要睡覺,要不露聲色地和她在一起,盡可能挨近牢門。 她說,“在七點至八點之間,監獄裡一定會著火,這是我安排的傑作。大概有不少人將被燒死,這無關緊要,泰瑞絲,”這個女魔鬼竟然這樣對我說,“只要對我們自己有利,別人算得了什麼!確定無疑的是我們就要逃出去了!四個男人——我的同謀與朋友將同我們會合,我保證你將獲得自由。”

夫人,我對您說過,這是上帝的旨意,我因為天性善良而受到懲罰,而上帝又讓我的這個保護人罪惡得逞。火燒起來了,十分可怕,有二十一個人被活活燒死,但是我們倒逃脫了。當天我們就逃到了邦迪森林一個偷獵者的茅屋裡,他是我們這個匪幫的親密的朋友。 “你現在自由了,泰瑞絲,”這時,杜布瓦對我說,“你現在可以選擇你喜歡的生活了。不過,我對你倒有個建議,你必須放棄講什麼道德。你也看到了,道德從來沒有給你帶來 什麼好處,你不識時務的道德行為險些把你送上絞架,而我的罪惡行動卻救了我的命。你看看吧,善行在這世上管什麼用,果真值得為它犧牲自己嗎?泰瑞絲,你既年輕又漂亮,不出兩年,我保證讓你發財。但是,你別指望我會沿著道德的小路把你引入致富的殿堂。親愛的姑娘,當人們尋覓自己的道路時,就要從事多種職業、進行各種陰謀活動。你趕緊下決心吧,我們在這茅屋裡並不安全,我們得迅速離開這裡。 ”

“噢!夫人,”我對我的救命恩人說,“您對我恩重如山,我絕對不會忘恩負義。您救了我的命,但使用的是罪惡的方法,這對我來說是駭人聽聞的。請您相信,如果讓我用犯罪來交換的話,我寧願去死一千次,也不願忍受因犯罪而感受到的良心上的痛苦。我已經感覺到了遵從永遠在我心中的正直的感情所經歷的危險,但是,夫人,無論如何,我情願繼續經受美德帶來的坎坷,也不願接受罪惡給予的危險的幸運。感謝上帝,我內心深處的宗教信念永遠不會泯滅。如果說天意要我經受此生的痛苦,那是為了在一個更美好的世界給我補償。這樣的希望給我慰藉,減輕我的悲傷,使我敢於接受上帝給我的一切考驗。倘若我用罪惡玷污了這種歡樂,它就會立刻在我心中熄滅。倘若懷著被這個世界懲罰的恐懼心情,我將痛苦地看見地獄的酷刑,一刻也得不到我渴望的安寧!”

“小姑娘,這樣荒唐的想法不久就會把你送進收容所!”杜布瓦皺著眉頭說,“相信我,把什麼上帝的審判、懲罰或補償扔到一邊去吧,這些淡而無味的廢話只能使我們餓死。噢,泰瑞絲,正因為富人冷酷無情,所以窮人們有權作出不軌的行為。要是他們把錢包給我們打開,要是他們心裡還有點人道觀念,我們就可能在心裡確立道德觀念。然而,我們的不幸、我們忍受不幸的耐心、我們的誠心誠意、我們被奴役的地位只是加重了我們身上的枷鎖,我們的犯罪就是他們造成的!既然犯罪能夠減輕他們殘酷地加在我們身上的枷鎖時,不這麼幹真是愚不可及呢。人生下來是一律平等的,泰瑞絲,如果命運把普遍規律的這第一個準則搞亂了,就應該由我們來糾正它,用我們的技巧來奪回強權者們侵占的東西。我願意聽見那些有錢人、那些爵爺、那些當官的、那些教士,我願意看見他們對我們宣講道德。誰要是擁有比生活所必需的東西多出三倍的財富,就很難不被偷盜;誰要是周圍全是言聽計從、吹牛拍馬的人和奴隸,就很難設想不被謀殺;誰要是每時每刻都面對著最豐盛的美味佳餚,那就很難節制、清醒;即使欺騙不會為他們帶來任何利益,他們也很難變得誠實。……可是我們呢,泰瑞絲,我們被你瘋狂崇拜的、那個野蠻的上帝打入地獄,注定我們像蛇在草叢中爬行那樣匍匐於屈辱之中。人們對我們只有蔑視,就因為我們軟弱可欺,我們的嘴唇只有苦汁可飲,我們的腳步踏著的只是荊棘。只有犯罪為我們打開了生活的大門,讓我們得以生存,得以保持生命,免於毀滅,你卻要我們不去犯罪!你希望我們永遠屈從,永遠卑下,而統治我們的那個階級卻擁有命運的一切恩典,留給我們的只有艱難、沮喪、痛苦、需求、眼淚、恥辱和絞架!不,不行,泰瑞絲,絕對不行!要么這個你敬重的上帝只是為了蔑視我們而存在,要么這些絕對不是他的意志。你應該對天命有更清楚的認識,你要相信,既然上帝迫使我們處於只有做壞事是我們的必然的境地,同時又讓我們有可能幹壞事,那麼,幹壞事就像做好事一樣,是順從它的法則,對他來說有著相同的收穫。他把我們創造出來就是平等的,打破平等地位的人反而不比力求恢復平等的人更有罪。實際上,這兩種人都是利用上帝給予的推動力行事的,泰瑞絲,我們應該秉承上帝的旨意,好好利用這種推動力。”

我承認,如果說我有過那麼一次動搖的話,那就是受到這個狡猾的女人的誘惑。然而,在我的心裡有一個比她更強的聲音在反對她的這些詭辯,我聽從了這個聲音。我向杜布瓦宣布,我絕對不受她的腐蝕。 “那好吧,”她回答我說,“你愛怎麼樣都隨你,就讓你去受厄運的擺佈吧!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被抓住了——這是你命中註定的,因為罪惡總是被拯救,道德總是被犧牲,千萬要記住,不要出賣我們。” 在我們辯論的時候,杜布瓦的四個同夥和偷獵者一起喝酒。酒精使壞人產生了新的犯罪念頭,連剛才的罪行都忘了。這幫惡棍一聽說我的決定,便執意要對我下手,既然我不想加入他們一夥。他們信奉邪惡的原則,道德敗壞,我們歇息的小屋漆黑一團,他們自信安全無礙,又喝得醉醺醺的,加之,我又年輕又無助,這些對他們都是鼓勵。他們從桌旁站起來,商議了一下,並且請示了杜布瓦。這番陰森可怖的神秘舉動嚇得我渾身發抖。結果,他們命令我立即準備好滿足他們每個人的慾望——不自願,就強迫從事。如果自願,他們每個人給我一埃居,並且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如果必須使用暴力,這件事照樣進行,只是,滿足之後,他們要把我一刀戳死,然後把我埋在大樹底下。

我用不著向您描述這個慘無人道的建議對我產生的影響,夫人,您肯定理解的。我跪倒在杜布瓦腳下,苦苦哀求她再救我一命。而她對我的眼淚只是嘲笑。 她對我說,“噢……他媽的,你真是個愚蠢的女人!……怎麼,他們這麼英俊的四個大小伙子,要你一個個地服侍,你居然嚇得發抖?你要知道在巴黎有一萬個女人巴不得捨棄金銀財寶來頂替你!不過……”她想了想,又說:“你聽著,這些傢伙還是很聽我的話的,我可 以讓他們饒了你,但是得有一個條件。 ” “唉!夫人,您要我做什麼呢?”我淚流滿面,喊道,“您就吩咐吧,我願意照辦。” “跟我們走,入夥,我們幹什麼,你就乾什麼,不許有絲毫不樂意。付出這個代價,我就救你。”

我認為不能再有絲毫的猶豫了。接受這個令人痛苦的條件,我將會有新的危險,但不像現在這樣迫在眉睫,並且將來也許我能躲得過去。然而,現在沒有任何方法能夠幫助我躲過眼前的危險。 “我什麼地方都去,夫人,”我立刻對杜布瓦說,“我什麼地方都去,我答應您。可您得救我,讓我不受這些人的侵犯,那我就一輩子跟您走。” “孩子們,”杜布瓦對四個強盜說,“這個姑娘是咱們一夥兒的了,我收留了她,把她安插進來了。我請你們不要強暴她,不要讓她從第一天起就對咱們這個行當感到厭惡。你們看到了,她的年紀與臉蛋對咱們可是大有用處,我們要好好利用她來發財,別為一時快活糟蹋了。” 可是,男人的情慾在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難以製服了。我面對的這幾個男人這時已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們一擁而上,把我團團圍住,似乎要把我吞噬。他們以一種更可怕的模樣威脅著我,準備抓住我,對我施行強暴。

“她必須過這一關,”他們其中的一個人說,“再也不能放過她!不是常說要入強盜夥,就得把道德考驗考驗嗎?她是不是處女不是一樣為咱們服務嗎?” 夫人,您知道,我緩和了他們的髒話,我也減輕了當時殘忍場面的分量。唉!他們那種淫穢的神情,如實說的話,您的羞恥之心是受不了的,至少與我的羞恥心一樣將因“赤裸裸”而感到難受。 我是軟弱無力、渾身顫抖的犧牲品,唉!我打著哆嗦,簡直連呼吸的力氣也沒有了。我跪在他們面前,一會兒舉起柔弱的雙臂,苦苦哀求他們,一會兒又向杜布瓦求情。 “等一等!”一個首領模樣,外號“鐵石心腸”的人說。這是個三十六七歲的男人,具有公牛一樣的力量,面孔好像半人半獸的妖怪。 “等一等,朋友們,有可能大家都得到滿足。既然這個小姑娘的貞操對她來說那麼珍貴,並且杜布瓦說的非常正確:這個長處在個別的場合,對於我們可能是必需的,那就讓她保留著吧!不過,必須讓我們解解渴,杜布瓦,我們已經沒有理智,按照我們此刻的情況,如果你對抗我們的情慾,我們可能把你也給殺掉。泰瑞絲,立刻脫光衣服!就像你剛出娘胎時那樣光著身子,你得挨個兒擺出我們高興要你擺出的姿勢,與此同時,杜布瓦滿足我們的慾火,我們要到小姑娘拒絕我們進入的祭壇上焚香。”

“要我把衣服脫光,上帝呀!”我喊道:“你們要幹什麼?當我這樣送到你們眼前的時候,誰能保證不出事呢?……” “鐵石心腸”並不打算讓我再說下去,也不打算中止他的情慾。他辱罵我,野蠻地毒打我,讓我明白只能乖乖地順從。杜布瓦也脫得和我差不多一樣精光,雙手抓住他的那個東西。他叫我趴下,雙臂撐在地上,就像牲畜一樣。這時,由杜布瓦來幫助他滿足慾火,她把他的那個像魔鬼一樣的東西放在自然造就的、我的兩個祭壇中間的走廊上,每次“鐵石心腸”衝撞時,她都用巴掌使勁抽打這兩個祭壇,就像古時候人們用羊角衝錘撞擊被圍困的城池的城門一樣。起初,猛烈的進攻使我節節後退。勃然大怒的“鐵石心腸”威脅說,如果我敢躲避,他就用更厲害的方法來招待我。杜布瓦被命令加快速度,另外的一個淫棍過來抓住我的雙肩,以阻止我躲避衝擊。衝擊變得更加猛烈了,我受了傷,但是我連一次沖擊也躲不開。 “鐵石心腸”一邊呻吟著說,“說實話,要是我的話,與其看到大門被撞得如此震動,倒不如把大門敞開算了。不過,看樣子,她不干,沒關係,她早晚會投降的……使勁兒……杜布瓦,……使勁兒!” 最後,這個淫棍的慾火像霹靂閃電那樣在慘遭折磨,但仍沒有打開的裂縫上猛烈地爆發了。 第二個壞蛋讓我跪在他的雙腿之間,杜布瓦像對待“鐵石心腸”那樣撫慰他,他對我使用了兩種方法。一會兒,他張開大手,使勁地抽打我的臉或者乳房;一會兒,他骯髒的嘴又來弄疼我的口唇。我的胸脯和臉部立刻變得紅腫……我疼痛難忍,大聲向他求饒。我的淚水滑落到他的眼睛上,這讓他怒氣沖天,他加大了力度。我的舌頭被咬住了,兩個乳頭被揉搓得快裂開了,我不得不拼命往後躲,但是我被抓住了。突然,有人把我推到他身上,我被緊緊地壓住,貼在他身上,他達到了高潮…… 第三個傢伙讓我分開雙腿,站在兩張椅子上,他坐在下面,杜布瓦跪在他雙腿之間刺激他。他讓我俯下身來,直至他的嘴巴能貼在自然的神廟之上。夫人,您一定無法想像,這個該死的淫棍竟敢要求我做出表情回應。不管我是否願意,都必須滿足他的各種需要……上帝啊!樂於從如此的淫蕩中得到片刻歡愉的人是多麼墮落啊! ……我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我使他渾身濕透。我完全的順從使這個可惡的傢伙如痴如醉,但倘若沒有杜布瓦那些無恥下流的動作,這是不可能的。 第四個惡棍坐在離我七八尺遠的地方,他用繩子把我身體一切可以拴上的部分都拴上了,並把繩頭攥在手裡,而杜布瓦則用撫摸與親吻強烈地刺激他。他命令我筆直地站著,然後,這個野蠻人用力拉扯第一根繩子,以此來增加他的快感。我被拽得東搖西晃,沒有一刻能保持平衡。而我每晃動一次,他就愈加興奮了。最後,他把所有的繩子猛地一拽,我摔倒在了他的身邊。這就是他最終的爆發,我的額頭和臉上留下了這種怪癖造成的、瘋狂的印記。 夫人,這就是我遭受的痛苦。不過,如果說我的廉恥之心受到了極大的侵害的話,但至少我的貞操得以保全了。 這夥強盜稍稍平靜下來之後,就商議著繼續趕路。當天夜裡,他們抵達了勒特朗布萊,打算接近尚蒂利樹林,他們期待著在那裡可以狠撈幾票。 我被迫跟著這樣的一夥人,我的絕望心情是難以形容的。我下定決心,只要一有機會我就逃離他們。第二天我們睡在盧浮附近,就睡在草料堆底下。我想得到杜布瓦的保護,就在她身邊過夜。不過,她似乎有其他的打算,並不想保護我的貞節不受到我所擔心的侵犯。三個男人把她團團圍住,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同時給他們三人享用。第四個男人走近我,他就是“鐵石心腸”。 “美人兒,”他對我說,“希望你至少別拒絕我享受在你身邊過夜的樂趣。” 他立即看出我萬分不情願,便說:“不要害怕,咱們就聊聊天,你不同意,我不會做任何事情。噢,泰瑞絲,”他把我摟入懷中,又說,“在我們當中你還打算保持純潔,這不是發瘋了嗎?就算我們答應了,可這怎能符合咱們強盜團伙的利益呢?用不著向你隱瞞,親愛的小姑娘。一旦我們到了城裡,我們就要利用你的魅力設下圈套,引人上鉤。” “那麼,先生,”我回答說,“既然我肯定寧願去死也不去幹這樣醜惡的勾當,我對您還有什麼用處呢?您為什麼不讓我逃走呢?" “鐵石心腸”回答道,“我們當然不會讓你逃走,我的天使!你不為我們的利益服務,就得供我們取樂。你的不幸為你套上了這個枷鎖,你必須接受它。不過,泰瑞絲,你知道,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聽我說,你的命運由你自己來決定。答應和我在一起生活,親愛的姑娘,答應只屬於我一個人,我就讓你免受指派你擔當的悲慘角色。” “我?先生,”我大叫一聲,“讓我做你的情婦?一個像你這樣的……?” “你就把那個詞說出來吧,泰瑞絲,說出來。一個混蛋,對不對?我承認,可我不能給你別的稱號,你知道的,我們這種人是不會結婚的。泰瑞絲,婚姻是神聖的結合,可我們對所有的人都充滿著同樣的輕蔑,所以,我們永遠不會結婚。不過,你好好想一想,你目前的境地必然會使你喪失如此寶貴的貞操,那麼,把它只給一個男人,不是比供所有人淫樂要強得多嗎?何況,這個男人今後會成為你的靠山、你的保護人。” “但是,”我回答說,“為什麼我就不能有其他選擇呢?” “因為你在我的手掌之中,泰瑞絲,拉封丹早就說過了,'強者總是有理的。'”他緊接著又說道,“實際上,還有什麼比你這樣重視最無聊的東西更荒唐可笑的嗎?一個姑娘怎麼會如此頭腦簡單,竟然認為貞操取決於身體的某個部位開得大一點或者小一點呢?哈!這個部位完好無損或者已經破裂對男人或者上帝又有什麼關係呢?此外,上帝希望每個人都達到被創造出來時的預定目標,女人的存在就是為了供男人享受,顯而易見,像你這樣違抗上帝的旨意,顯然是對他的冒犯。你是打算做一個對世界毫無用處的女人,因此,你就是一個讓人鄙視的女人。虛幻的理智荒謬地賦予你貞潔的觀念,這種觀念使你從小非但對人類與社會無用,還明顯地冒犯了它們。所以說,你的這種觀念只不過是一種應受指責的固執,一個像你這樣聰明的人是本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的。沒關係,親愛的姑娘,一個女人可以奉獻給男人的樂趣多的是,她擁有許許多多的聖殿。你給我最微末的一座,我就滿意了。親愛的,你是知道的,在你的祭壇附近還有一個陰暗的洞穴,小愛神進入那裡超然於世,以更大的活力誘惑著我們,那裡是我頂禮膜拜的聖殿。泰瑞絲,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如果你害怕的是懷孕,採用這種辦法,就絕對不可能發生,你美麗的身段就永遠不會受到損害。你視若珍寶的鮮果也就可以保持新鮮,絲毫無損,無論你今後想怎樣利用,奉獻出來的都會是純潔無垢的。姑娘的秘密是怎樣也不可能從這裡洩漏的。蜜蜂吮吸汁液之後,玫瑰花萼依然封閉,誰也想不到它曾經有過絲毫破綻。有不少姑娘以這種方式享受過許多年,甚至是跟好幾個男人,最後照樣嫁出去了,而且依然被看做是鮮貨。……用這同樣的方法,有多少懺悔的神父得到了服務,得到了滿足,而做父母的完全沒發現。總之,這是包藏秘密的避難所,就是在這裡賢德的韌帶把神秘緊緊與愛神捆綁為一體。……泰瑞絲,無須再多說了,只須告訴你,這座聖殿是最隱蔽的,同時也是最令人銷魂的。只有在這裡才能獲得幸福所需的一切,它近在咫尺又能使人滿心舒暢,富於吸引力卻又絕對沒有強烈的刺激,這與必須費盡力氣才擠得進去,要停留在裡面也非常不容易的那個地方不同。女人們自己也大得其樂,出於理性的逼迫而不得不品嚐這種美味的女人永遠也不會羨慕別的女人。試試吧,泰瑞絲,試一試,咱們兩個人都會得到滿足。” “噢!先生,”我回答說,“這樣的事情我還從來沒有經驗。不過,我聽說過您吹捧的這條歪門斜道,先生,這是以一種更敏感的方法來污辱婦女……而且更加嚴重地違反自然規律。上帝必然會在今世就降下報應,所多瑪①就是一個例子。” 這個淫棍又說:“多麼無知!多麼幼稚!這是誰教你的?請你注意聽著,泰瑞絲,我要糾正你的想法。親愛的姑娘,惟一可能的罪惡,只是浪費本該用來繁衍人類的種子。這樣的話 ,假如我們體內產生種子只是為了繁衍後代,那我同意你的說法,轉移其方向就是犯罪。但是,倘若表明,自然將種子放在我們的腰間,其目的遠遠不是把它全部用於生殖,那麼,泰瑞絲,把它耗費在這裡還是那裡,又有什麼關係呢? 把它轉移地點的男人並不比自然使用它的男人錯誤多少。我們只是在模仿自然的損失,到 ①聖經中約旦河谷地的古城,由於居民淫亂不堪,被神毀滅。 ——譯註 處不都有這種情況嗎?可以這麼做首先就證明並不違犯自然規律;承認可能違犯,也就無異於違犯我們認為萬事皆遵守公平原則、深刻智慧的規律。其次,這樣的浪費每天千百萬次在自動重演,夜晚的遺精,女人懷孕期間播種的無用,難道不都是大自然的規律允許的浪費嗎?這就向我們表明:大自然允許我們損失精液和它每天製造精液一樣無動於衷。它容忍生殖,但必須在它的監督之下。它希望我們繁衍,不過,在這種行為或者反對這種行為的過程中,它得到的好處並不多,所以我們的選擇對它來說無關緊要。是創造,還是不創造,抑或摧毀,全由我們自己作主,而挑選身體的這一部位或另一部位,以適合我們的行為,既不會使它高興,也不會冒犯它。我們選擇這個部位無非是因為這種行為對於我們所起的作用或影響非常強大。啊,泰瑞絲,請相信,自然對我們荒謬地崇拜的這些神秘的東西並不關心。不管是在哪座聖殿祭奠,只要大自然允許在裡面燒香、頂禮膜拜就不有悖於自然規律。拒絕繁衍,浪費用來繁衍的種子,種子發芽之後把它消滅,幼苗成長多時之後予以滅絕,所有這一切,泰瑞絲,都是人們想像出來的罪孽,大自然是毫不在乎的。它只是予以嘲弄,就像嘲弄我們其他那些經常違犯它而不是服務它的生理結構一樣。 ” “鐵石心腸”在發表這樣惡劣的說詞時,也越來越激動,我很快就看見他處在昨天使我非常恐懼的狀態之中了。為了使他的說教更有影響力,他想立刻就把教誨付諸實踐,不管我怎樣抗拒,惡棍的雙手還是摸索著,探向他要撞入的祭壇…… 難道還需要我承認麼,夫人?我被這壞蛋的引誘所迷惑,我有些讓步,覺得稍作遷就,就可以護住對我來說最寶貴的東西,夠滿意的了。我沒有考慮他的詭辯的不合邏輯和我自己將要遭遇的危險,因為這個淫穢的男人擁有巨人的體魄,但他不懂得女人最合適的部位在哪裡,一心只想把我搞成殘疾。對這一切我都盲目無所見,只想順從他的慾望,為了保住貞操而即將犯罪,於是,我的抵抗就漸漸微弱了。無恥的征服者已經高踞寶座之上,一心一意要繼續固定在那個位置。 就在這時,大路上傳來車輛的聲音,“鐵石心腸”立刻放棄了淫樂而去執行他的職責。他把手下的人飛快召集到一起,去犯下新的罪行。不一會兒,我就听見了喊叫的聲音,這些渾身血跡斑斑的惡棍們帶著搶來的贓物凱旋而歸。 “鐵石心腸”吩咐道:“快,趕快離開這裡!我們殺了三個人,屍體就在大路上,這兒再也不安全了。” 大夥瓜分戰利品。 “鐵石心腸”分給我一份,二十路易。他們強迫我收下這筆錢,想到我拿著這樣的不義之財,我不禁渾身打顫。不過,時間緊迫,每個人都帶上自己的一份,很快出發了。 第二天,我們到達尚蒂利森林,安全了。吃晚飯時, 匪徒們計算這次行動使他們得到多少錢,結果搶得的總共還不到二百路易。 “說實在的,”他們中的一個說,“這麼點錢,三條人命,真不值得!” 杜布瓦回答說,“小聲點兒,我的朋友們,我鼓勵你們不要饒恕任何一個旅行者,並非只是為了這些錢,而是為了我們的安全。犯罪不是我們的過錯,是法律的過錯。只要人們想要處死竊賊和兇手,偷盜時就應該附帶兇殺。兩種罪行同樣要受到懲罰,既然殺人能夠掩蓋搶劫,幹嗎不殺呢?” 這個可怕的女人繼續說道,“況且,你們在什麼地方得知,二百路易不值得三條人命呢?在計算一些東西時,永遠只能從我們的利害關係來算。只要一個人不再能威脅我們,幹掉他又算得了什麼呢?當然,這些人是活著還是進入墳墓,我們不會為此出一個銅板。所以,選擇哪一種,要看對我們自己是否有利,只要有哪怕是最微小的利益,我們都必須毫不後悔地抉擇對我們有利的一種。對於任何一樁無關痛癢的事情,假如我們聰明而且能夠主宰事情的發展,就應該毫無疑問地使之對我們有利,而不必顧慮是否有人因而斃命。在與我們有關的事情和與其他人有關的事情之間並不存在合理的比例關係。與我們有關的事情是我們的肉體能感覺到的,而與他人有關的事情我們只能從精神方面感覺到,精神的感覺是靠不住的,只有肉體的感覺才是真實的。所以,非但兩百路易足以要我們殺三個人,即使只是三十個蘇①,也值得一干,因為這三十個蘇可以給我們滿足,雖然微不足道,對我們的影響卻可能強烈得多,遠遠超過殺掉的、微不足道的那三個人。並且,三樁殺人案帶來的損害不會觸動咱們的一根毫毛。我們官能的脆弱、考慮的不周、我們成長所處的該死的偏見、對宗教或法律的無謂的恐懼,這些都是使傻瓜們在犯罪的生涯中止步、阻止他們向著'偉大的事業'前進的因素。但是,任何一個身強力壯、意志堅強的人,理所當然自命勝過別人的人,自會用自己的秤來衡量自己的利益。他嘲笑上帝與人類,不怕死亡、蔑視法律,他深信應該把一切都給他自己,他感到無論對別人侵犯的程度有多深,都不及他最微末的樂趣之萬一——哪怕是他以極大量的罪行換來的,他在肉體上都不會有所觸動。 ①法國古代的輔幣,等於二十分之一法郎。 ——譯註 快感使他忘乎所以,它就在他身上;犯罪的結果對他也沒有影響,是他的身外之物。我要請問,有理性的人有誰會不喜歡使他舒服的東西,而喜歡他感到陌生的東西呢?又有誰會不同意干絲毫不覺得棘手的陌生事情,以此來換取自己安享快樂呢?” “噢!夫人,”我對杜布瓦說,請她允許我回答她的詭辯,“您難道不認為,你們剛剛僥倖逃脫懲罰的罪行就注定了你們自身的毀滅?這樣的原則只適合毫不懼怕別人的、相當有力量的人。可是我們呢,夫人,我們總是處於恐懼、屈辱的境地,被所有正直的人們唾棄,被所有法律判處死刑,我們能夠接受只能使懸在我們頭上的刀劍更加鋒利的原則嗎?假如我們的處境不這樣悲慘,假如我們處於社會的中心,假如我們處在我們應該的位置,不這樣為非作歹,不在禍患的重重威逼之下,您還以為這些原則對我們仍然適用嗎?您怎能希望出於盲目自私而單槍匹馬地危害他人利益的人不至於毀滅?社會允諾在其內部永遠不能容忍反對它的人嗎?況且,一個孤立無援的人能夠和大家作對嗎?他不接受社會公約,如果他不同意為長遠的幸福而犧牲一點眼前的幸福的話,他能自詡是幸福而平靜的嗎?社會得以維持,只是依靠人人不斷交換善舉,這才是凝聚社會的韌帶。而不願這樣行善,只奉獻罪惡的人,因而被人畏懼的人,如果強大,必定受到攻擊,如果孱弱,必定被隨便哪個受他冒犯的人消滅。不過,無論如何他是被有力的道理消滅的。這個道理使人確保自己的安寧,而攪擾他的安寧的人將受到傷害。這就是使犯罪集團不可能長久的原因:既然團伙磨利自己的刀尖來損害他人的利益,那所有的人就會立即團結起來,使其鋒刃不能奏效。甚至在我們之間,夫人,請允許我再進一言,當您勸告他們每一個人只根據自己的利益行事時,您又怎能來保證能維持團結呢?您現在有什麼理由來反對我們當中的一個人要把其他的人殺掉,以便獨吞搶來的東西呢?唉,即使在一個罪惡團伙裡,道德也被證明是很有必要的,哪怕是在一個罪惡的社會裡……可以肯定的是:喪失道德,這個社會一分鐘也支持不下去!” “鐵石心腸”說:“泰瑞絲,你拿來反對我們的盡是些詭辯,並不是杜布瓦所說的,維持我們這樣罪惡團伙的不是道德,而是利益、是利己主義。您從一個虛幻的設想中得出的對道德的讚揚是錯誤的。雖然我相信自己是這群人中間的最強者,但卻並不想殺掉我的同夥,強奪他們的財物,這是因為如果我成為孤家寡人,就失去了保證我因他們的幫助而得到更多財富的方法。這也是使他們不向我開刀的惟一原因。這個原因,泰瑞絲,你看一看,是完全利己的,絲毫不見道德的踪影。你自己說的,誰想單槍匹馬損害社會的利益,就只能滅亡。那麼,當一個人在社會上生存,他一無所有,又被他人拋棄了,豈不是更加必死無疑嗎?人們所謂的社會利益,無非是各個個人利益的集合,這種個人利益之所以與整體利益協調一致,與之合而為一,絕對不是靠放棄;而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你又能希望他放棄什麼呢?如果他這樣做了,你就得向我承認:他付出的比得到的多得多,他就更加困難了。在這種情況下,買賣的不公平使他無法交易。處在這種境況之中,這樣的人最應該做的事,難道不是擺脫這個不公正的社會,依附於一個迥然不同的團體嗎?既然這個團體的利益在於聚集成員的微薄力量,與企圖迫使不幸的人放棄自己僅有的一點東西(因為他們不願從他人那里奪取任何東西)的更強大的勢力鬥爭。不過,你也許會說,這樣也就會產生持續不斷的戰爭。就算是吧,這難道不正是大自然的狀態嗎?這難道不是惟一的、真正適合我們的狀態嗎?自從有人類,我們就是彼此孤立的,貪婪而殘忍,而且橫行霸道,要得到一切,什麼也不肯讓出來,你爭我奪,只為維護自己的野心,或者保住自己的權利。於是,立法者過來說:不要打了,雙方互相退讓一點,安寧就會重新出現。我不想譴責這樣的公約,但我主張這兩種人都不必遵守這樣的公約,覺得自己是強者的,無須退讓,就可以快活,而那些弱者,只好退讓,捨棄的遠遠超過保證可以獲得的。而組成社會的無非是強者和弱者,假如強者和弱者都不滿意那個公約,它就根本不能適用於社會。他們都必定寧願延續以前就存在的戰爭狀態,既然它可以使人人得以自由施行其力量和技能;而不公正的公約卻只能把這些剝奪掉,總是使強者損失太多,而弱者所得也總是不夠。所以,真正聰明的人只會冒險恢復簽訂公約之前的那種戰爭狀態,義無反顧地瘋狂反對這個合約,盡可能地破壞它,因為他確信他從這些破壞中得到的要比他作為弱者可能失去的總是要多。遵守合約的話,他就還是原來的他;而破壞合約,他就有可能成為強者。並且,法律打算使他重新回到他想離開的階級中去,更糟的是他可能還會喪命,這與在屈辱和貧困中生活相比就算不了什麼大的不幸了。因此,我們只能有兩種立場:或者是使我們幸福的犯罪,或者是使我們不再不幸的絞架。我要問一下,漂亮的泰瑞絲,你還能猶豫嗎?憑你的聰明,還能找到什麼足以反對的理由嗎? ” 我理直氣壯地回答:“啊,先生,理由何止千百條。不過,這種生活一定是人類的惟一目標嗎?人生經歷的每一階段(如果他是理智的)必將把他帶到永久的幸福之中,這是道德確保的獎勵。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其他的出路嗎?假設我同意您的看法,而這是不可能的,是觸犯理性所有的光輝的,——且不去管它吧,就算我暫時同意您的看法:罪行可以使犯罪的壞蛋幸福,但是您難道想不到公正的上帝會在另一個世界裡等著這個惡人,並且向他復仇嗎?……啊!請您別以為不會有報應,先生,我要含淚再說一遍,您可別相信! 這是不幸的 人惟一的安慰,不要剝奪掉我們的這一慰藉,既然人類拋棄了我們,除了上帝,誰還會為我們報仇呢? ” “誰?誰也不會,沒人為我們報仇,泰瑞絲,絕對沒有任何人!絲毫沒有必要為不幸報仇,不幸的人由於需要,才這樣自我安慰,這種想法使他們得到慰藉,其實,仍然是虛假的。還不僅僅如此,不幸者受苦是勢所必然的,因為他們受屈辱、受痛苦,是符合自然法則的,他們的存在對於自然是有益的,就和壓迫他們的人富有是一樣的。這就是真理,是它窒息了暴君或者懷有靈魂中的內疚。真理讓這樣的人不要與自己過不去,要不顧一切地去幹他想出來的一切壞事。這是大自然的惟一呼聲,這樣的呼聲提醒他們產生這樣的念頭,而這也正是大自然使人們成為實現其規律的工具的惟一方式。當它秘密地啟示讓我們幹壞事的時候,就說明壞事對於它是必須的,它要求這樣,那就是,罪惡總數還未達到,不足以滿足平衡規律——這是支配它的惟一規律,它要求更多一些來保持平衡。所以靈魂被用來幹壞事的人不要害怕,不要止步,只要他感受到干壞事的衝動,就要大膽地去幹。要是抗拒,反倒觸犯大自然。既然您原意談談神學,咱們就先放下一會兒道德問題。天真的姑娘,你先要明白,你賴以寄託的宗教只不過是人與上帝的關係,是人以為應該對人的創造者的崇拜,一旦這個創造者的存在被證明是虛幻的,宗教也就滅亡了。早期的人類被使他們震驚的現象嚇破了膽,不得不認為有一個至高無上的、他們不了解的人在指引著這些現象、施加其影響。軟弱的實質在於想像或者害怕一種力量。人類處於幼年時代,才智仍然過於不足,不能探求,不能發現大自然內部的運動規律——這個運動是使他們感到驚訝的全部機制的惟一的動力,他們認為要確證、界說這個偉岸的主宰,比研究大自然以求發現使他們驚愕萬分的原因要困難得多,他們便接受了這個主宰萬物的人,使眾人對他頂禮膜拜。從此,每個民族製造出相似的風俗習慣、相似的認識、相似的風土人情。不久大地上有多少民族,就有多少宗教,有多少家庭,就有多少神明。不過,在所有這些偶像下面,很容易認出這個荒誕不經的靈魂——人類愚昧無知的第一個結果。人們給他穿上不同的衣服,但是永遠是一回事。泰瑞絲,你說說看,一些無知的人確立了一個毫無價值的怪物並大談怎樣伺候它,我們難道應該依據這些胡言亂語就得出推論說,一個聰明的人必須放棄此生現實而確實可靠的幸福嗎?應該像伊索所說的那隻狗那樣為了個影子而丟掉骨頭,為了幻覺而拋棄真實的享受嗎?不,泰瑞絲,不是這樣的,沒有什麼上帝,自然可以自給自足,它一點也不需要一個創造者。這個想像出來的創造者只能瓦解自己的力量,只能是我們在學校裡說的一種預期理由。要有上帝,就得有個什麼創世,就是說,先得有那麼一個瞬間是什麼都沒有的,或者說那一瞬間一切都在混沌之中。如若這兩種狀況中的一種是壞事,那為什麼你的那個上帝還讓它存在下去呢?如果是好事,那他為什麼要改變它呢?而如果現在一切都完美無缺,那你的上帝就無事可干了,既然他毫無用處,還能是萬能的嗎?假如他不是萬能的,他又怎能是上帝呢?如果自然最終死亡了,動力又有什麼用處呢?如果動力通過使物質運動對其產生作用,那麼它為什麼不自己成為物質呢?你怎能設想,精神對物質的作用,物質接受精神的驅動,而精神本身卻沒有運動?冷靜地審視一下那些不得不製造這可恨幻影的人們給它披上的由各種各樣滑稽可笑、互相矛盾的優點構成的外衣,核實核實這些優良品質是怎樣互相摧毀、互相消解的,你就會看出一部分人由於恐懼、所有人由於無知而神化的幻影不過是一個令人噁心的毫不足奇的玩藝,不值得我們稍予信仰,稍加審核,無非是個可悲的荒謬絕倫之物,令我們的心智反感,被我們的心靈厭棄,它從混沌黑暗之中出來只能永遠回到黑暗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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