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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開始訓練

再見了,可魯 石黑谦吾 3689 2018-03-21
"好動是狗的天性。所以把它訓練成一隻導盲犬的最終目的,就是讓它以聽從主人的吩咐為樂。也許人們會想像,訓練將非常嚴格,對於狗來說太可憐了。其實並非如此。" 作為導盲犬訓練師以及可魯的"教育之父"的多和田先生,對於容易被人們誤解為"那對狗來說,肯定是一種嚴格而殘酷的訓練"的導盲犬的訓練這樣介紹說。雖然如此,卻不能不承認,迄今為止一直被仁井夫婦過於寵愛,任其隨天性成長的可魯,將開始的又是另一種生活。可魯迎來了與十幾隻狗一起作為導盲犬的最初的訓練生活。在這種生活環境的巨大改變之中,是不容許可魯再隨性發揮"可魯的個性"了。

訓練的第一天,可魯就表現出"我不干",還一個勁兒地往後退,並且非常頑固。 "'可'啊,當初別提多頑固了!" "它總要想一想才會動彈,總要比別的伙伴們慢半拍。'可'呀,雖然那麼年輕,卻真的像個老頭似的。" 把扔出去的球撿回來是基礎訓練之一,可魯卻自己想幹什麼就乾什麼。它的伙伴們都是爭著搶著去追球,想得第一,可是可魯一點兒都不著急,也不慌亂,甚至有的時候連動都不動一下。 "多和田先生叫可魯'可',他直截了當地介紹了很多關於可魯的小插曲。他說話的語氣以及用詞,讓人聽起來好像他對可魯並不太認可。其實不然。在他淡淡的表情幾乎毫無變化的臉上,每當說到'可'啊"的時候,眼中就會透出一種溫柔來,那種溫柔讓我們知道,對於'可'過去的每一天的懷念,已經成為他現今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的組成部分。

可魯開始新生活的地方是位於保津川下游的有名的京都龜岡市,關西導盲犬協會的導盲犬綜合訓練中心就坐落在這裡。 一些帶著培育及普及導盲犬心願的市民們聚集在一起,於1980年1月創立了關西導盲犬協會,1983年被國家公安委員會指定為"導盲犬訓練認定法人"。自1983年至今,每年大約可培養10~20只導盲犬。然而,導盲犬的數量卻遠遠不夠。在全日本,實際上正在工作者的導盲犬大約有850只(1999年日本盲人社會福利設施協會調查的實數),但據推定期待著導盲犬的幫助的視力障礙者應該有4700人左右(日本財團公益福利部環境福利科的調查結果)。與美國現有約6000只、英國約有4000只活躍在第一線的導盲犬相比,就可以知道,日本導盲犬的數量真的要少得多。

這其中原因之一是,培養導盲犬的資金的欠缺。培養一隻合格的導盲犬,大約需要30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20萬元左右)。普通老百姓的讚助費數量有限,國家所支給的補貼也遠遠不足,再加上導盲犬訓練師的數量也並不很夠。 雖然有很多人報名想成為導盲犬訓練師,但至少3年、甚至長達5年的培訓進修期間,覺得夢想破滅從而放棄了的人則非常多。據日本盲人社會福利設施協會導盲犬委員會的調查顯示,以1992年至1995年的培訓進修的畢業結果為例,到了培訓進修的第三年,畢業率僅為12.7%。也就是說,1992年有近100人報名參加了導盲犬訓練師的培訓,到最後訓練結束時,僅剩下了13個人。雖然多和田先生曾經說過:"對於狗來說,導盲犬的訓練並不苦。"但對導盲犬訓練師的培訓卻可謂極其嚴格。如果僅僅是喜歡狗,並不能成為訓練師。總之,你要比狗更多地去了解人(有視力障礙者),非常不容易。

導盲犬數量不足的另一個原因是,把一隻狗培養成導盲犬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時間。即便這樣,也不是說住在導盲犬培訓中心的所有的候補犬都能成為導盲犬。就算有"魔術師"之稱的多和田先生,當時把來到導盲犬培訓中心的候補犬真正培養成導盲犬的成功率也只有80%左右。他所創造的這個數字,至今仍然令人嘆為觀止。然而,多和田先生卻說:"那時候對於自己培養導盲犬,真的有點兒勉為其難。"他的意思是,對有些本可以不將其培養成導盲犬的狗,那時也勉為其難地予以了訓練。那些掉隊的狗,並不是因為能力有限,而是因為無論如何,其訓練最終要一步一個台階,這就是判斷一隻狗能否成為導盲犬的標準。依靠"血統"群集到導盲犬訓練中心的候補犬,想成為導盲犬因此就變得非常非常難。

可魯的媽媽月館並不是導盲犬,而只是一隻家養犬,這樣可魯就面臨了第一道關口——對它的"血統"的懷疑。然而為什麼可魯最終能成為導盲犬呢?培育了近200只導盲犬的多和田先生對於可魯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可'啊,它的能力及天性也就達到導盲犬的平均值左右。但是,它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誠懇之光。它除了誠懇之外,並沒有其他明顯的特徵,也就是說,它是一隻個性並不強的狗。它的那種誠懇,對於它成為導盲犬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資質。" 訓練的第一天,連也不肯動一下的可魯,不久就重新尋回了它的活力。 可魯在培訓中心的生活,從早到晚都和多和田先生以及它的狗朋友在一起。那段時間,多和田先生除了訓練可魯,還要訓練另外10隻狗。再加上為其他年輕訓練師照看的狗,也就是說他和16隻狗吃住在一起,或者說他們24小時朝夕相處可能更準確一些。尤其是和它們的同時,多和田先生要記住這16隻狗的每一隻的性格與能力。早上一起床,他就會帶它們去散步,然後是訓練、吃飯、為它們清除大小便,有時還要給它們看病。總之,在可魯它們身邊,總是可以看到多和田先生的身影。

可魯很快就被其他狗接受了,還一副很受歡迎的樣子。但可魯還是悠閒自在、我行我素,同伴們的行動幾乎對它產生不了任何影響。它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早上,接受訓練的狗被放出狗舍後,大家都要爭先恐後地去追拋出去的球。這是多和田先生研究出來的基礎訓練的一種,好多隻狗追逐時會發出驚人的"冬冬"的足音,所以這項訓練又被稱為"冬冬"。而當這時,可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狗群,只在多和田先生腳下不離左右了。 訓練中心的第一步是從服從訓練開始。這個項目訓練的是狗理解訓練師的意思,並聽從他的指令。訓練師下指令時要使用英語。用英語的話,導盲犬就不會因其使用者所使用的男性及女性語言的差異,或者遇到使用方言等情況,而在頭腦中產生混亂。讓狗坐下時說"sit";讓狗趴下時說"down";讓狗停下時說"wait";誇獎狗稱它是好孩子時說"good"。導盲犬所接受的訓練是,當訓練師說"wait"時,無論發生什麼,不等到訓練師發出下一個指令,它絕對不可以絲毫亂動。接受這項訓練的同時,還要讓它們養成有規律進食及排便等習慣。導盲犬就是這樣在訓練中心內,經過基本訓練,獲得點滴積累的基本常識,然後慢慢走到大路上,開始真正的指向訓練的。

遇到路口要停下,遇到障礙物要避開,接下來導盲犬就要接受這種能給視力障礙者以安全指向的訓練。練習時訓練師首先要說"有拐角啊",然後拐彎(這被稱為"尋找拐角")。遇到台階則要教它如何下台階(這被稱為"尋找台階")。遇到障礙物時,又要教它怎樣避開障礙物(這被稱為"躲避障礙物")。例如,遇到拐角時對導盲犬所作的訓練是,讓它發現拐角,然後在拐角處停下來確認安全後,再邁步向前。 可魯和小時候一樣,在訓練中心依然是一副很隨性的樣子,但此時多和田先生也覺得:"可魯可以按我心中所想的那樣去做。"可魯率真乖巧,的確會遵從指示,並仔細地聆聽人類的言語。在訓練師的眼裡,可以算得上是一隻可造就的狗。

"安全等於舒適,也等於心情愉快。危險則等同於不舒服,同樣心情也不愉快。這些東西要讓它們了解。也就是說,訓練導盲犬就要懂得心理學,也要符合科學。" 多和田先生這樣介紹著關於訓練導盲犬的基本要訣。 因為隨時都在人類的身邊,它們從中常常能感覺到心情愉快。但在有汽車的地方,人總會對狗說:"不可以",這樣會讓它們感到不愉快。然而讓它們記住這種令它們不愉快的情緒卻很重要,因此多和田先生就想出了一些給它們以讚美的方法。當導盲犬坐在他身邊時,他就讓它的臉伏在他的腳上,一邊說"good、good",一邊用手輕輕拍打它的臉頰。這個動作對狗而言,是一件很舒服愉悅的事。要讓它們記住,像這樣待在人的身邊其實是最舒服的。

和其他狗一樣,可魯也很喜歡人拍打它的臉頰。但即使它很高興,它心裡也開始清楚,它所接受的訓練,就是不可以非常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心情。所以當有人稱讚它"good"時,它也僅是瞇起眼睛,一邊用鼻頭蹭著人的腿,一邊將臉湊近對方。它的這個動作想表達的是:"再摸摸我。"可魯就是以這種方式,展示著自己內心的喜悅。 多和田先生不停地說著。 "狗在知道了自己的境遇和地位之後,心緒就會安定下來。這時你對它說'我就是你的主人',它能馬上明白自己將扮演的是一個聽從者的角色。" 當狗了解了自己與主人是"主"與"僕"的關係後,它便可以情緒安穩地遵從主人的指示了,從此以後的訓練過程也會因此而很順利。最後甚至能做到,在訓練中,當你發出"go"的指令後,它們也不會草率地向前行進。如果只是讓它們按照指令行事的話,它們就可能走到車來車往的馬路上。為了避免這種危險情形發生,必須讓它們記住,凡事要經過思考再行動,這就是所謂的"判斷性服從"。

當紅燈亮時停下腳步,根據自己的判斷等汽車過去之後,再向前行進。這時的可魯已經會一臉得意揚揚地抬頭望著多和田先生,彷彿在說:"怎麼樣,這麼做可以吧?" 每天接受著按部就班的嚴格訓練的可魯,此時已經無須擔心它跟不上進度了。轉眼間它到訓練中心就一年半了,離它成為專業導盲犬的日子可以說是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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