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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二章

奇鳥行狀錄 村上春树 6544 2018-03-21
這一章裡好消息一個沒有 出得咖啡室,我仍在那一帶走來走去。走著走著,午後的炎熱弄得我心情漸漸不好受起來,甚至有一種發瘧疾感。我還是想回家。想到在靜悄悄的家中死等不知來不來的電話,卻又感到窒息得不行。 能想得起來的活計,也就是去看看笠原May。我回家翻過院牆,順胡同走到她家後院,背靠一胡同之隔的對面"空屋"。籬笆,眼望有石雕鳥的院子。站在這裡,笠原May應不久即可發現我。除了去假髮公司打工,她基本都在註意這胡同動靜,無論是做日光浴,還是在自己房間。 不料笠原May偏偏不肯露頭。天上一片雲也沒有。夏日陽光火辣辣灼著我的脖頸。青草氣息從腳下蒸騰而上。我一邊眼望石雕鳥,一邊回想前些天舅舅的話,準備就曾在那房子住過的人們的命運做一番思索。結果浮上腦海的只有大海。冷冷的藍藍的海。我做了好幾次深呼吸,覷了眼表。正當我灰心地想今天算是不行了的時候,笠原May總算亮相了。她穿過庭院,朝這邊珊珊走來。身上是粗斜紋棉布短褲和藍色港衫,腳上是紅色塑膠拖鞋。她站到我跟前,從太陽鏡裡邊遞出微笑。

"你好,擰發條鳥。貓找到了,綿谷升君? "哪裡,還沒有。"我說,"不過今天可是花了少時間才出現的喲!" 笠原May雙手插進粗布短褲袋,好笑似地環視四周。 "喂喂,擰發條鳥,我就是再閒也不至於從早到晚瞪大眼珠一個勁兒監視這胡同嘛。我也多少有我要做的事。也罷,就算我的不是。等了許久?" "久倒不是許久,問題是站在這裡極熱。" 笠原May看我的臉看了半天,微微蹩起眉頭:"怎麼搞的,抒發條鳥?你這臉很不成樣子喲,好像在哪裡埋了很久好容易才扒出來似的。往這邊一點兒,在樹陰下歇歇不好麼?"

她拉起我的手,領去她家院子。把院裡一個折疊椅搬到橡樹下讓我坐了。密密匝匝的綠樹枝投下透出生命芬芳的涼陰。 "不怕的,家裡一個人也沒有,總沒有的,一點也不用介意。在這裡什麼也別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嗯,有件事想求你一下。"我說。 "說說看。" "替我打個電話。"我從衣袋摸出手冊和圓珠筆,寫出委單位電話號碼,撕下那頁遞給她。塑料皮手冊給汗水弄得熱乎乎的。 "往這兒打個電話,問叫岡田久美子的去沒去上班。如果沒去,再問昨天去了沒有。就求你辦這件事。 "笠原May接過紙片,咬著嘴唇凝視,而後看著我說:"放心,交給我好了。你就把腦袋弄空在這兒躺著,不許動喲!就去就回。

"笠原May走後,我按她說的躺下閉起眼睛。渾身汗水淋漓。每要想什麼腦袋深處就一剜一剜地痛。胃底好像有一團亂麻沉澱不動。不時有一股悶乎乎直要反胃的預感。四周國無聲息。如此說來,確有很長時間沒聽到擰發條鳥鳴叫了。我墓地心想,最後一次聽得是什麼時候呢?大約四五天前吧。記不准了。意識到時已經沒了擰發條鳥的叫聲。那鳥或許是隨著季節更替而遷移的。這麼說,聽得抒發條鳥的鳴唯也就是這一個月裡的事。這期間擰發條鳥日復一日持續擰動我們所居住的這一小小世界的發條。那是抒發條鳥季節。 10分鐘後,笠原May返回。她把手中大玻璃杯遞給我。遞時優卿恍卿有冰塊響。響聲彷彿來自遙遠的世界。我所在的場所同那個世界之間隔著若干扇門,而現在碰巧所有的門一齊敞開,響聲於是得以傳來。但那實在是一時性的,遲早都要關上。哪怕關上一扇,我就再也聽不到響聲。 "水里有檸檬片,喝吧!"她說,"喝了腦袋會清爽些。

"我勉強喝了一半,把林還給她。涼水通過喉嚨,緩緩滑過我的全身。旋即劇烈的嘔吐感朝我襲來。胃中開始腐爛的亂麻分解開來,步步為營地直朝嗓眼進攻。我閉目合眼,勉強挺了過去。而一閉眼,手拎襯衫裙子上電車的久美子便浮上眼簾。也許吐出好些,我想。但沒吐。幾次深呼吸時間裡,嘔感漸漸減弱消失。 "不要緊?"簽原May問。 "不要緊。"我說。 "電話打了。我說我是她親戚,合適吧?" "那人,是你太太吧?" "是。" "說是昨天也沒上班,"笠原May說,"跟單位也沒打招呼,反正就是沒去。單位的人也正傷腦筋呢,說她原本不是那類人。"

"是的,不是連個招呼也不打就不上班那類人。" "昨天不見的?" 我點頭。 "可憐啊,擰發條鳥!"笠原May說,而且真像覺得我很可憐似的。她伸手放在我額頭,"可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眼下什麼也沒有,我想。"我說,"總之謝謝了。" "曖,再問問可好?還是最好不問?" "問無所謂,能不能回答是另一回事。" "太太是跟男人一起出走的?" "不曉得,"我說,"不過或許是那樣的,那種可能性我想是有的。"

"可你們不是一起生活的嗎?一直。一起生活怎麼會連這個都不曉得呢。"的確如此,我想。怎麼會連這個都不曉得呢? "可憐啊,擰發條鳥!"她重複道,"要是我能告訴你什麼就好了,遺憾的是我一竅不 通,不明白婚姻是怎麼個玩藝兒。 " 我從椅上立起,竟費了好大勁兒才立起。 "實在謝謝了,幫了大忙。差不多該回去了。"我說,"家那邊可能有什麼消息--說不定有人打電話來。" "到家馬上淋浴。首先淋浴,明白?再換件好看的衣服,然後刮刮鬍子。""鬍子?"我用手摸摸下巴。果然忘

了刮須。從早上到現在我還一次也沒想到什麼鬍鬚。 " 這類小事是比較重要的喲,擰發條鳥! "笠原May透視般盯住我的眼睛,"回家好好兒照照鏡子! " "照辦就是。" "再過去玩兒可好?" "好的。"我說,接著補充一句:"你來我很歡迎。" 笠原May悄然點頭。 回到家,我注視自己映在鏡中的臉。臉確實狼狽不堪。我脫去衣服,淋浴,仔仔細細地洗髮、刮須、刷牙、往臉上抹了護膚水,然後再次細細審視鏡中自己的臉。似乎比剛才好了一點兒,嘔吐感也收斂起來,唯獨腦袋有點兒發脹。

我蹬上短褲,拿出一件新港衫穿了。而後在簷廊背靠柱子坐下,邊看院於邊等頭髮風乾。我試圖歸納一下這幾天自己身邊發生的事。先是間宮中尉打來電話,那是昨天早上--對,毫無疑問是昨天早上。繼之妻出走。我拉了她連衣裙後背拉鍊,發現了花露水包裝盒。接著間宮中尉來訪,講了一次奇特的遭遇--被蒙古兵捉住扔到井裡。間官留下本田先生送的紀念品,但那僅僅是個空盒。再往下久美子夜不歸宿。那天早上她在站前洗衣店取走衣裙,就勢無影無踪。跟她單位也沒打招呼。這是昨天的事。 只是,我很難相信這些事全部發生在同一天。發生的實在太多了。 如此思來想去時間裡,睏意洶湧而來。不是一般的困,其劇烈程度簡直近乎暴力。睏意就像從一個放棄抵抗的人身上撕掉衣服一般撕去我的知覺。我什麼也不再想,進臥室脫去衣服,只穿內衣鑽進被窩。本想看一眼床頭鐘,但脖子無法歪向一邊。於是我閉起眼睛,急速滑進深不見底的睡眠中。

睡夢中我給久美子拉連衣裙的拉鍊。眼前是白皙光潔的背。但拉到頂頭時,才知不是久美子,是加納克里他。房間裡只有我和加納克里他。 並且同是上次夢境中那個房間。賓館套房。桌上有Cutty Sark瓶和兩隻玻璃杯。還有滿滿裝著冰塊的不銹鋼冰筒。外面走廊有人大聲說話走過。聲音聽不甚真切,像是外國語。天花板垂著尚未打開的枝形吊燈,給房間照明的僅是若明若暗的壁燈。厚敦敦的窗簾依舊拉得嚴嚴實實。 加納克里他身上是久美子的夏令連衣裙。天藍色,帶有接雕般的小鳥圖案。裙擺在膝蓋稍上一點。加納克里他一如往常化妝化得嚴然傑克琳·肯尼迪,左碗戴著兩個串在一起的手鐲。 "餵,那連衣裙怎麼回事?可是你的?"

加納克里他朝我轉過臉,搖搖頭。一搖頭,向上捲起的發尖很得意地顫抖起來。 "不,不是我的。臨時藉穿一下。不過你別介意,岡田先生。不會因此給誰添麻煩。"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問。 加納克里他沒有答話。我仍像上次那樣坐在床沿,身著西裝,扎著帶有水珠形圖案的領帶。 "什麼都不必想,岡田先生,"加納克里他說,"沒有任何可擔心的。放心,大家都做得滿順利。" 她一如上次拉開我褲前拉鍊。不同的是這次她沒脫衣服,一直穿著久美子的連衣裙。我想動動身子。但紋絲動彈不得,身體像被無形的細繩捆住了。陽物頓時在她四中膨脹變硬。 我看見她假睫毛在動,捲起的髮梢搖搖顫顫。一對手鐲發出乾澀的響聲。她的舌頭長而柔軟,纏繞似地難解難分舔著我。當我差點兒要射出的時候,她突然離開,開始慢慢地給我脫衣服。脫去上衣,解開領帶,拉掉褲子,剝去襯衫,退下三角褲,讓我一絲不掛地仰臥在床上。而她自己卻不脫光。她坐在床上,拉過我的手,悄悄引到連衣裙裡面。她沒穿內褲,我的手指感覺出她下部的溫暖,又深、又暖、濕漉漉的。手指沒遇到任何阻力,簡直像被吸入一般滑入其中。 "我說,綿谷升馬上就來這裡的吧?你不是在這兒等他麼?"我問。 加納克里他並不應聲,手輕輕放在我額頭。 "您什麼也不用考慮,一切由我們負責,交給我們好了!" "我們?"我問。 但沒有回答。 她騎一樣跨到我身上,天藍色的連衣裙下擺與其腰身相呼應似地揀撫著我赤裸的腹部和雙腿。在我身上展開連衣裙的加納克里他渾似一株巨大而柔嫩的鮮菇,又如在夜幕下悄悄舒展纖維從落葉中偷偷探出頭來的陰花植物。她的那個部位溫暖而又爽涼,擁裹著我誘導著我同時又企圖將我擠壓出去。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一種超越性慾和性快感的感覺。彷彿她身上一種什麼。一種什麼特殊的東西正通過我的陽物一點點潛入我的體內。 加納克里他閉目合眼,微揚下頜,做夢般靜靜前後搖晃腰肢。連衣裙裡面的胸部隨著呼吸忽而脹大忽而收縮。頭髮從額前垂下幾根輕拂我的額頭。我想像自己一個人漂浮在浩渺的海面正中。我閉上眼睛,側起耳朵,諦聽打在臉上的微波細浪的吟唱。身體如被整個沉浸在溫吞吞的海水中。潮水緩緩流移。我浮在上面,漂往某個地方。我決定按加納克里他說的什麼也不去想。眼睛閉上,全身放鬆,身體付予潮水。 驀然回神,房間已漆黑一團。我環顧房間,幾乎一無所見。壁燈已不知何時被統統熄掉,只有加納克里他在我身上輕輕搖曳的藍色連衣裙猶如剪影依稀可辨。 "忘掉!"她說。卻又不是加納克里他的語聲。 "全都忘得一干二淨--像睡覺,像做夢,像倒在暖融融的泥沼中。我們都是從暖泥中來的,當然還要返回。" 這是電話女郎的聲音。騎在我身上正同我交歡的是那個謎一樣的電話女郎。她也身穿久美子連衣裙,在我迷迷糊糊時間裡將加納克里他取而代之。我想說什麼。又不知說什麼。反正我想說什麼。但我思緒亂作一團,出聲不得。嘴裡出來的,只是一塊塊熱的氣體。我毅然睜開眼睛,我要弄清我身上女郎的面孔。然而房間過於黑暗。 女郎再不言語,她那綿軟的肉將我包攏起來,輕輕加壓,渾如自行其是的活物。我聽她背後傳來圓形門拉手轉動的聲響。錯覺亦未可知。黑暗中一道白光凜然一閃。或許是桌上冰筒反射走廊的燈光,也可能是鋒利刀具的一晃。我的思維能力已經癱瘓。旋即一瀉而出。 我開淋浴衝罷身體,手洗沾了精液的內褲。我暗暗叫苦。何苦偏在這焦頭爛額的時刻來什麼遺精呢!我重新換上衣服,重新坐在簷廊打量庭院。太陽光在密密匝匝的綠明里躲躲閃閃地跳耀。一連幾天的雨,使得鮮綠鮮綠的雜草到處一陣瘋長,給院子投下頹廢與停滯的微妙陰翳。 加納克里他也不是個玩藝兒!不長期間竟使我遺精兩次,兩次對像都是這加納克里他。而我想同其困覺的念頭原本一次也沒有過的,哪怕一閃之念。然而我總是在那房間同她雲雨。不知何以如此。中途同加納克里他換班的那個電話女郎又究竟是誰呢?女郎認得我。還說我也認得她。我開始逐個回想迄今為止同自己有性關係的對象。但電話女郎不屬其中任何一個。儘管這樣,我心裡仍有不盡釋然之處。這使我浮躁不安。 似乎某個記憶想從我腦海中顯露頭角。我可以感覺到什麼東西正蠢蠢欲動。只消一個啟示即可。只消拉出那條線,一切即可迎刃而解。我正等其開解。問題是我無法找到那條線。 稍頃,我放棄了思索。 "全都忘得一干二淨--像睡覺,像做夢,像倒在暖融融的泥沼中。我們都是從暖泥中來的,當然還要返回。" 直到6點也沒等著一個電話。只是笠原May來了。她說想嚐嚐啤酒,我從冰箱裡取出冰鎮的,兩人對半喝著。又覺得餓,把火腿和葛筍挾在麵包裡吃起來。看見我吃,笠原May也提出想吃同樣的東西。我給她如法炮製一個,兩人默默吃三明治喝啤酒。我不時瞥一眼掛鐘。 "這屋裡沒電視?"笠原May問。 "沒電視。"我說。 笠原May輕輕咬了下唇邊,說:"我就多少有這感覺,覺得這房子裡可能沒電視。討厭電視?" 煙也不特別討厭,只是沒有也沒什麼不便。 " 笠原May就此沉吟一會兒。 "你結婚幾年了?" "六年。"我說。 "就是說一直沒電視過了六年?" "是啊。一開始沒有買電視的餘錢,後來過慣了沒電視的生活。靜,不壞。" "肯定很幸福是吧?" "何以見得?" 笠原May皺下眉,說:"我沒電視一天都活不了嘛!" "因為不幸?" 簽原May沒有回答。 "可久美子阿姨不回家了,所以你已經不那麼幸福。" 我點頭喝口啤酒,說:"是那麼回事吧。" 她銜支煙,以訓練有素的手勢擦火柴點燃。 "曖,希望你怎麼想怎麼說:覺得我醜是嗎?" 我放下啤酒杯,重新端詳笠原May長相。原本一邊同她說話一邊怔怔想別的事來著。她穿一件鬆鬆垮垮的開胸式黑色短袖衫,眼睛稍一下移,即可瞧見那小小隆起的富有少女韻味的乳房上半部。 "你半點也不醜,的確不醜。為什麼特意問這個呢?" "跟我交往的男孩常這麼說來著:你真個是醜小鴨,胸都鼓不起來。" "就是騎摩托出事的那個男孩?" "嗯。" 我望著煙從笠原May目中徐徐吐出。 "那個年紀的男 孩總好那麼說話。因為沒有辦法恰如其分地表達自己的心情,就故意說出或做出根本不著邊際的事,無謂地傷害別人,抑或傷害自己。反正你丁點兒不醜,我認為非常可愛,不騙你也不是恭維你。 " 笠原May就我的話沉思好一會兒。她把煙灰彈進啤酒罐。 "太太長得漂亮?" "怎麼說呢,我不大清楚。有人那麼說,有人不那麼說。屬於喜好問題。" 笠原May"晤"一聲,用指甲尖百無聊賴似地"嗑嗑"敲了幾下玻璃杯。 "對了,你那個摩托男友怎麼了?再不見他了?"我詢問。 " 再也不見。 "笠原May說。她用手指輕輕按了下左眼旁邊的傷疤,"再也不會見他了,百分之二百,賭右腳趾都行。不過現在懶得談那個。怎麼說好呢,有的話一出口聽起來就像謊言是吧?不知這個你懂不懂? " "我想我懂。"說著,我不經意瞥一眼電話。電話在桌子上裹著沉默的外衣,活像裝出 無生物樣子伏在那裡靜等獵物通過的深海動物。 "暖,擰發條鳥,遲早我會跟你講那男孩的事,等我想講的時候。現在不成,一點兒都沒那個情緒。"隨後她看了眼表,"懊,該回家了。謝謝你的啤酒。" 我把笠原May送至院牆那裡。一輪接近圓滿的明月把粗粗的光粒子瀉到地面。看見滿月,我想起久美子月經期將近。不過歸根結底,或許那已經同我不相干了。如此一想,一股猶如自己體內充滿未知液體的奇異感觸朝我襲來。那大約類似某種悲涼。 笠原May手扶院牆看著我說:"擰發條鳥,你還喜歡久美子阿姨吧?" "我想是的。" "即使太太有了情人跟情人一起跑了你也喜歡?要是太太說還想回到你這裡,你仍可能接受?" 嘆息一聲,"這問題複雜啊。只能果真那樣時再考慮了。" "或許我多嘴,"笠原May輕咂下舌頭,"你可別生氣。我純粹是單想了解一下太太突然離家出走究竟是怎麼回事。略,我有一大堆不明白的事哩。" "沒生什麼氣。"說罷,我又抬頭眼望月亮。 "那,打起精神,擰發條鳥!但願太太回來,一切一帆風順。"言畢,笠原May驚人 輕捷地翻過院牆,消失在夏日的夜色中。 笠原May走後,我又變得形單影只。我坐在簷廊裡,思索笠原May的提問。假如久美子有了情人同其一道出走,我難道還能重新接受她嗎?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也有一大堆不明白的事。 突然,電話鈴響了。我幾乎條件反射地伸手拿起聽筒。 "喂喂,"女子的聲音,是加納馬爾地。 "我是加納馬爾他,屢屢電話打擾,十分抱歉。是這樣,明天您可有什麼安排嗎?" 什麼安排也沒有,我說。我沒有什麼好安排的,總之。 "那麼,如果可以,我想明天中午時分見您一下。""同久美子的事有什麼關係嗎?""有那樣的可能性。"加納馬爾他字斟句酌地說,"綿谷升先生恐怕也將在座。" 聽到這裡,聽筒險些脫手掉下。 "就是說,我們三人一起聚會?" "大約是那樣的。"加納馬爾他說,"眼下需要那樣做。電話中很難說得具體。" "明白了,可以的。"我說。 "那麼,1點鐘還在上次碰頭的老地方如何?品川太平洋賓館的咖啡屋。" 1點鐘在品川太平洋賓館的咖啡屋,我複誦一遍,放下電話。 10點笠原May打來電話。沒有什麼事,只是說想找人聊聊。兩人聊了一會不咸不淡的話。最後她問:"曖,擰發條鳥,後來可有什麼好消息?" "好消息沒有,"我回答,"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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