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會兒,博雅回來了。
“晴明啊,太驚人了,一切都如你所說的。”博雅道。
地點仍是方才的窄廊。晴明坐在窄廊上,悠閒自在地舉杯自酌。
“智德法師大人還好嗎?”
“談不上好不好,他看了你的信後,整張臉都綠了。”
“大概吧。”
“他本來堅持不知道鼠牛法師住在哪裡,看了你的信後,態度突然軟化,老實說了。”
“住在什麼地方?”
“西京。”
“西京嗎?”
“晴明啊,你在信中到底寫了什麼?智德法師大人怯頭怯腦地問我看了信沒有。我說沒有,他鬆了一口氣,還不放心地再度問我是真是假,我都替他感到可憐。”
“博雅,因為你是櫻花……”
“我是櫻花?”
“沒錯。博雅本來只是博雅而已,是對方擅自中了'不安'這個咒。你愈是老實回答沒看信,他愈是恐懼不安吧。”
“正是如此。”
“這樣剛好。”
“晴明,你到底在信中寫了什麼?”
“名字。”
“名字?”
“是智德法師大人真正的名字。”
“這又怎麼了?”
“博雅,你聽好,從事我們這種工作的人,必定會分別使用真正的名字及化名。”
“為什麼?”
“一旦讓別人知道了真正的名字,如果對方是陰陽師,便很容易中了對方的咒術。”
“那麼,除了'晴明'這個名字,你也有其它真正的名字?”
“當然有。”
“是什麼?”語畢,博雅又慌忙補充:“不,不用說了。如果你不想說,就算我問了,你大概也不會回答。我不想讓你因為沒回答我的問題而記掛在心。話說回來,你跟智德法師大人往昔曾有什麼瓜葛嗎?”
“說有,的確有。”
“發生過什麼事?”
“大概是三年前吧,智德法師大人曾經來試探我的力量。那時,我將智德法師大人所操縱的式神隱藏起來。他要我還給他,我便把式神還給他了,結果,智德法師大人在牌子上寫下他真正的名字,交給我……”
“可是,他為什麼會將那麼重要的名字交給你……”博雅說到一半,改口說:“晴明啊,那時,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智德法師大人寫下自己名字的事?”
“忘了……”
“如果是自己甘願寫的,我剛剛去時,他應該不會那麼慌張。”
“這問題就這樣算了吧。”
“不行。再說,晴明,你叫我去辦事,自己卻一直在這裡賞花喝酒?”
“嗯。”
“我是因為你說必須準備很多事,才去幫你辦事,而你竟……”
“博雅,別生氣,先聽我說。這事其實不能由我親自去辦,所以才託你幫我辦的。”
“為什麼你不能親自去辦?”
“如果我猜得沒錯,鼠牛法師應該是智德法師大人的師傅。要是他不加思索便告訴我師傅的住居,事後大概會挨罵。”
“為什麼會挨罵?你和那位鼠牛法師最近有什麼糾紛嗎……”
“也說不上是糾紛。總之,就是非你去問不可。”
“可是,讓他看了那信,他不就立刻知道是你?”
“正是要讓他知道,也正因為他知道了,才肯老實告訴你。”
“那,誰去不都一樣?”
“不一樣。信中沒寫'晴明'這個名字,只寫了智德大人的名字。因此,智德大人可以向自己與鼠牛大人辯解說,不是受晴明所迫而洩漏秘密。這點最重要。”
“唔……”
“總之,既然知道鼠牛大人的住所,我們準備出門吧。”
“唔,嗯。”
博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硬吞下去,點點頭。
“去不去?”
“嗯。”
“走。”
“走。”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