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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禍起蕭牆 西德尼·谢尔顿 5278 2018-03-21
他以一名象棋大師的不可言傳的策略精心策劃了所有這一切。只是這是有史以來最賺錢的一盤棋,獎金是數十億美元——他贏了!他渾身感到一種戰無不勝的威力。父親,你是這麼做生意的嗎?不過我做成的這筆比你以前做的任何生意都大。我策劃了本世紀最大的犯罪活動,我成功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一切都是由李引起的。李是那麼漂亮,那麼迷人!他是世界上最值得他愛的人!他們是在貝爾蒙特大街上的柏林酒吧相識的,那兒是同性戀者聚集的地方。李身材高挑、結實,一頭金發,是泰勒一生中看到的最美的男子。 這得從頭說起。 “請你賞光,讓我請你喝一杯!” 李打量著他,點了點頭。 “可以。”他就這樣和他搭上了。 喝完第二杯,泰勒說:“何不去我那兒一醉方休?”

李笑了笑。 “我的要價可是很高的喲?” “多少?” “一夜五百美元。” 泰勒沒有絲毫猶豫。 “我們走吧。” ※※※ 他們在泰勒家過了夜。 李熱情、敏感、體貼。泰勒感到一種和其他人從來沒有過的融洽。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感情衝動。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泰勒已經墮入愛河。 過去,他在開羅酒吧、珠寶酒吧和芝加哥的好幾家同性戀酒吧勾搭過幾個年輕男子,但現在一切將會改變。從現在起,他只要李一個。 泰勒起床後,邊做早飯邊問:“你今晚有什麼安排嗎?” 李吃驚地看了看他。 “抱歉。我今晚有人約了。” 泰勒感到好像有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腳。 “可是李,我以為你會……” “泰勒,我親愛的,我可是一種昂貴的商品。我得賣給出價最高的人。我喜歡你,但我擔心你養不起我。”

“我可以給你所需要的一切。”泰勒說。 李懶散地笑了笑。 “真的嗎?那好,我現在想乘一艘白色的遊艇去聖特羅佩茲,你付得起嗎?” “李,你的朋友加在一塊恐怕也沒有我富有。” “哦?我以為你說過你是一名法官。” “不錯,我是法官,但我馬上要富起來了。我的意思是說……非常非常有錢。” 李摟著他的脖子說:“別發愁了,泰勒。從星期四起,我一周都有空。這些雞蛋味道很不錯。” 他們就是這樣開始的。錢以前對泰勒確實很重要,但現在不同,他已是財迷心竅了。為了李,他需要錢。他無法把李從腦海中抹去。一想到李和其他男人作愛他就受不了。我要讓他永遠屬於我。 ※※※ 從十二歲起,泰勒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同性戀者。有一天他父親發現他在撫摩親吻他的一個男同學,頓時怒火沖天。 “我簡直不能相信我有一個同性戀的兒子!現在既然我知道了你這個骯髒的小秘密,我要好好看住你,我的小姐。”

泰勒的婚姻是上帝用他令人恐怖的幽默開的一個天大的玩笑。 “我要你見一個人。”哈里·斯坦福說。 有一年聖誕節,泰勒回玫瑰山莊度假。肯德爾和伍迪已經離開。泰勒也正打算離開。這時他父親扔下了顆炸彈。 “你馬上要做新郎了。” “結婚?這不可能!我沒找……” “聽我說,我的小姐。人們已經開始在議論你了,我可丟不起這個臉。這毀壞了我的名聲。你如果結了婚,自然封住了他們的嘴巴。” 泰勒沒有順從。 “我才不在乎人家說三道四呢。這是我的生活。” “可我要讓你過富裕的生活,泰勒。我老了。過不了多久我就會……”他聳了聳肩。 又是蘿蔔加棍棒! ※※※ 內奧米·斯凱勒出生於一個中產階級家庭。她長相平平,一生的熾熱追求是“改善”自己。她對哈里·斯坦福的名字早已銘刻在心。要是他的兒子不是一名法官而是一名加油站工人,她也會嫁給他。

哈里·斯坦福有一次曾引誘內奧米和他上床。有人問他為什麼和這種女人睡覺,斯坦福答道:“因為她當時正好在那兒。” 她很快讓他感到膩味了,他覺得她與泰勒倒挺般配。 哈里·斯坦福想做的事總能如願。 兩個月後舉行了婚禮。婚禮場面不大——一百五十人。新婚夫婦去牙買加度蜜月,結果不歡而散。 洞房花燭之夜,內奧米問:“看在上帝的分上,我怎麼嫁給你這麼個人?你長著那東西幹什麼用的?” 泰勒心平氣和地對她說:“我們不需要過性生活。我們可以分床睡。我們可以生活在一起,但我們各自得有自己的……朋友。” “你他媽的說得對!” 內奧米拼命地買東西來發洩對泰勒的怨恨,進行報復。她幾乎跑遍了本市所有的高級商場,購買各種昂貴的精品,甚至專程去紐約購物。

“我的薪水怎麼經得起你這麼揮霍呢?”泰勒抗議道。 “那你可以長工資啊。我是你老婆,我有權要你養活我。” 泰勒跑到他父親那兒,向他訴說他們現在的處境。 哈里·斯坦福笑了。 “女人天生是花錢的種,不是嗎?這事你得自己去處理。” “可是父親,我需要……” “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泰勒試圖向內奧米解釋,但她可不打算等到“那一天”。她覺得“那一天”也許永遠不會來臨。當內奧米從泰勒身上榨取不到什麼油水時,她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直到把他最後一筆銀行存款弄到手才滿意而去。 哈里·斯坦福得知他們離婚後說:“同性戀總歸是同性戀。” 這就是他們婚姻的結局。 有一次,他父親一反常態屈駕請泰勒幫他做件事。

那天,泰勒正坐在法官席上審理一件案子,這時法警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說:“請原諒,法官……” 泰勒轉過頭來。 “什麼事兒?” “有您電話。” “什麼?你是怎麼搞的?沒看到我正在……?” “是您父親打來的,法官。他說有要緊事,必須馬上對您說。” 泰勒氣壞了。他父親無權打斷他審理案子。他準備置之不理。但又一想,如果是要緊事,說不定是…… 泰勒起身說:“休庭十五分鐘。” 泰勒趕到辦公室,拿起話筒。 “父親?” “希望沒有打擾你,泰勒。”他話裡帶有惡意。 “實際上,你是打擾了我。我正在審案子,……” “行啦,給他一張罰單,拋到腦後去。” “父親……” “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需要你幫助。”

“什麼事?” “我的廚子在偷我的東西。” 泰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把我從法庭上叫來就是為了……” “你吃法律飯的,不是嗎?現在他在違法。我要你趕到波士頓來,調查我身邊所有的人。他們在背著我搶劫我!” 泰勒忍不住要發作。 “父親……” “你就是不能信任那些該死的職業介紹所。” “我的案子才審了一半,我現在不可能回去。” 一陣可怕的沉默後,對方說:“你說什麼?” “我是說……” “你不會再讓我失望吧?也許我該找菲茨杰拉德談一談,我要對遺囑作一些修改。” 又是他那套“蘿蔔加棍棒”的軟硬兼施之策。金錢!他父親死後,他可以分得數十億美元的家產。

泰勒清了清嗓子。 “如果派你的專機來接我……” “餵,沒門!如果你沒打錯牌的話,那架飛機遲早是你的。好好想想吧。你還是像常人那樣乘商務飛機吧,不過你得盡快趕到我這兒!”說完,電話掛斷了。 泰勒無地自容地呆坐在那兒。我父親從我生下來就這麼對我。見他的鬼去!我不去。就是不去。 可是,當天晚上泰勒飛到了波士頓。 ※※※ 哈里·斯坦福僱傭了二十二個僕人。這幫人中有秘書、男僕、管家、女傭、司機、園丁和一名保鏢。 “他們是賊,每個人都是他媽的賊。”哈里·斯坦福向泰勒抱怨道。 “如果你這麼擔心,你幹嗎不請一名私人偵探,或者報警?” “因為我有你。”哈里·斯坦福說。 “你是法官,不是嗎?你來幫我斷案。”

這純粹是不懷好意。 泰勒看看四周精美的家具和油畫,想起了自己曾經住過那些讓人乏味的小房間。這些該是我的,他想。有朝一日,我會得到這一切的。 泰勒找管家克拉克和其他主要的老傭人談了話,逐一詢問了其他僕人,查看了他們的簡歷。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是新聘來的,因為哈里·斯坦福是一個很難伺候的人。人員更替是家常便飯。有些人沒呆上一兩天就辭職不干了。有些新來的確有些手腳不老實,還有一位是一個酒鬼,但除此之外,泰勒沒看出什麼破綻來。 只是德米特里·卡明斯基除外。 ※※※ 德米特里·卡明斯基是他父親剛雇來的保鏢兼按摩師。法官這一行使泰勒善於察言觀色。泰勒很快察覺到這位德米特里有讓人不信任的地方。他是剛剛聘來的。哈里·斯坦福以前的保鏢辭職了——泰勒能想像得出這是為什麼——卡明斯基是當地一家保安介紹所推薦的。

這個人身材魁梧,寬大的胸脯、結實粗壯的胳膊,說英語時帶有很濃的俄羅斯口音。 “你要見我?” “是的。”泰勒指著一張椅子。 “坐吧。”他看看這個人的職業背景檔案,上面沒什麼太多的內容,只說了他是剛剛從俄羅斯來。 “你生在俄羅斯?” “是的。”他警惕地望著泰勒。 “住在哪個州?” “喬治亞州。” “你為什麼離開俄羅斯跑到美國來?” 卡明斯基聳聳肩。 “這兒機會多一些。” 什麼機會?泰勒心里納悶。這個人似乎在逃避什麼。他們談了有二十分鐘。這麼短的時間,泰勒就很肯定德米特里·卡明斯基在隱瞞著什麼。 ※※※ 泰勒給弗雷德·馬斯特森掛了電話,他是泰勒在聯邦調查局的一個熟人。 “弗雷德,我想請你幫個忙。” “沒問題。要是我哪一次去芝加哥,你幫我訂機票,好嗎?” “我是認真的。” “得啦。” “我要你幫我調查一個俄羅斯人,他六個月前剛來美國。” “等等,這事你應該找中央情報局呀?” “也許。但中央情報局我一個人也不認識。” “我也沒有熟人。” “弗雷德,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我會很感激的。” 泰勒聽到他嘆了一口氣。 “好吧。他叫什麼?” “德米特里·卡明斯基。” “我告訴你,我認識俄羅斯大使館裡的一個人。我看看他有沒有關於卡明斯基的情報。如果沒有,恐怕我幫不了你。” “非常感謝。” ※※※ 那天晚上,泰勒和他父親共進晚餐。骨子裡,泰勒希望他父親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衰老、脆弱。然而,他還是那麼健壯矍鑠,真是老當益壯。他看來永遠死不了,泰勒絕望地想。他一定會死在我們後面。 餐桌上的談話完全被哈里·斯坦福所左右。 “我剛做成了一筆大買賣,夏威夷的電力公司給我買下了……” “下週我要飛到阿姆斯特丹解決一些關貿總協定方面的糾紛……” “國務卿邀請我陪他訪華……” 泰勒幾乎插不上一句話。晚餐結束時,他父親站起身來,問:“你的家奴盜竊案偵破得怎麼樣了?” “我還在逐一調查,父親。” “你總不能查一輩子吧!”他父親嚎叫了一句,離開了餐廳。 ※※※ 第二天上午,泰勒接到聯邦調查局弗雷德·馬斯特森打來的電話。 “泰勒嗎?” “是我。” “讓你猜著了。” “哦?” “德米特里·卡明斯基是為波爾哥普羅得倫斯卡婭工作的職業殺手。” “這是什麼鬼組織?” “聽我說,莫斯科橫行霸道的有八個犯罪組織。他們之間經常發生衝突,但最有影響的兩個組織是車臣斯和波爾哥普羅得倫斯卡婭。你的那位朋友卡明斯基為第二個組織工作。三個月前,他們遞給他一份計劃,暗殺車臣斯組織的一位領導人。結果卡明斯基沒有執行這個暗殺計劃,而是用它和那位領導人做了一筆不小的交易。後來這件事給波爾哥普羅得倫斯卡婭組織發現了,把他們的暗殺計劃改成追殺卡明斯基。那兒的匪幫有一個古怪的幫規:首先砍掉你的手指,然後讓你流一會兒血,最後再用槍崩了你。” “我的上帝呀!” “卡明斯基設法逃離了俄羅斯,但他們仍在找他,而且找得很急。” “不可思議。”泰勒說。 “這還沒完。警方也因幾起謀殺案在通緝他。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他們獲得這個信息一定喜出望外。” 泰勒思考了片刻。他可不能捲入此事。這意味著出庭作證,太浪費時間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為一位俄羅斯朋友打聽他的下落。謝謝你,弗雷德。” ※※※ 泰勒發現德米特里·卡明斯基正在房裡看一本黃色雜誌。泰勒走來後,德米特里站了起來。 “我要你收拾行李,從這兒滾蛋。” 德米特里睜大眼睛看著他。 “怎麼了?” “我給你一次機會。要么你下午前離開這兒,要么我把你的下落告訴俄羅斯警方。” 德米特里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的。我明白。” ※※※ 泰勒去見父親。父親會很開心的,他想。我真的幫了他的忙。他在書房裡找到了父親。 “我調查了所有的佣人,”泰勒說。 “然後……” “我很感動。你有沒有利用這次機會找一個小伙子和你上床?” 泰勒的臉氣得通紅。 “父親……” “你是個同性戀者,泰勒。你永遠是一個同性戀者。我真不明白我他媽的怎么生出你這個怪物。回芝加哥去和你的那幫下賤朋友廝混去吧。” 泰勒站在那兒,竭力克制著自己。 “好吧。”他僵硬地說道。他轉身便要離開。 “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有沒有結果?” 泰勒轉過身來,打量了他父親片刻。 “沒有,”他慢慢地說道,“什麼也沒發現。” ※※※ 泰勒又來到卡明斯基的房間,他正在收拾東西。 “我馬上走。”他強壓著怒氣說。 “別走了。我改變主意了。” 德米特里疑惑地抬起頭來看了看。 “什麼?” “我不要你走了。我要你留在這兒繼續做你的保鏢。” “那麼……那件事……?” “我們把它忘了吧。” 德米特里謹慎地望著他。 “為什麼?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聰明。我要你做我這兒的耳目。我需要一個人監視我的父親,向我通報這兒發生的一切。” “我幹嗎要替你幹?” “因為如果你照我說的做,我就不會把你交給俄國人。我還可以讓你變成富翁。” 德米特里·卡明斯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我同意留下。” 這只是第一著棋。第一個小卒子已經走出去了。 ※※※ 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德米特里時不時地向泰勒傳送情報。但大多數只是哈里·斯坦福新近的風流韻事或德米特里偷聽到的一些生意上的事。泰勒開始認為他犯了一個錯誤,他應該把德米特里交給警方。這時他接到了德米特里從撒丁島打來的一個決定命運的電話,這場賭博終於有了結果。 ※※※ 我和你父親在遊艇上。你父親剛給他的律師打了個電話。他星期一要和他在波士頓見面,討論修改遺囑的事兒。 “德米特里,我要你星期天再來個電話。” “行。” 泰勒放下話筒,坐在那兒思索著。該走馬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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