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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禍起蕭牆 西德尼·谢尔顿 5116 2018-03-21
回到玫瑰山莊後,泰勒馬上打了個電話。 “菲茨杰拉德說這事新聞界一無所知。公墓上的那些人當然不願意張揚這種事。驗屍官已經命科林斯醫生要守口如瓶。佩雷·韋恩格是值得信賴的。” 伍迪沒在聽。 “我真不明白這條母狗是怎麼幹的!”他說。 “不過她不會得逞的!”他瞪著大家。 “你們總不會認為這不是她一手安排的?” 泰勒慢慢說道:“我恐怕得同意你的看法,伍迪。誰也沒理由做這種事。這個女人很狡猾,也很有頭腦。很顯然她的幕後不是一個人。我還說不准我們得採取什麼措施。” ※※※ “我們現在該做什麼?”肯德爾問。 泰勒聳聳肩。 “說實話,我也被弄得不知所措。我希望我知道該怎麼做。我肯定她一定會訴諸法庭打遺產官司。”

“她有希望打贏嗎?”佩姬膽怯地問道。 “我想她能。她很有說服力。她不是已經說服我們一部分人了嗎?” “我們總得做些什麼。”馬克感嘆道。 “要不讓警察插手此事?” “菲茨杰拉德說他們已經在調查屍體失踪的事,可他們很快就陷入僵局。他們決不是在打官腔。”泰勒說。 “再說,警察對這事也不能公開進行,不然他們早就發動城裡的那些地痞尋找屍體了。” “我們可以讓警察幫我們調查這個騙子!” 泰勒搖搖頭。 “警察不管這種事,這是私事……”他停了停,然後若有所思地說。 “你們知道……” “什麼?” “我們可以讓私人偵探調查她的來路。” “這主意不壞。你認識不認識哪個私人偵探?”

“不認識,我們不能請當地的偵探。但我們可讓菲茨杰拉德幫我們找一位。或者……”他猶豫了片刻,“我沒見過他,但我聽說過芝加哥地區律師事務所常常用一個私人偵探,他名聲很大。” 馬克說:“我們幹嗎不試一試,看能不能僱他出馬?” 泰勒看看大家。 “這要看你們的意思了。” “我們得花多少錢?”肯德爾問。 “他要價很高。”泰勒提醒大家說。 伍迪嗤笑著哼了一聲。 “要價高?我們可是在討論數以百萬計美元的大事。” 泰勒點點頭。 “當然,你說得對。” “他叫什麼?” 泰勒皺了皺眉頭。 “我記不清了,辛普森……西蒙斯……不,不,不對。差不多是這個讀音。我可以打電話問問芝加哥地區律師事務所辦公室。”

泰勒拿起茶几上的電話,撥了號。 兩分鐘後,他和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助手通上了話。 “餵,我是泰勒·斯坦福法官。我知道你們常僱傭一名出色的私人偵探為你們辦案。他的名字好像叫西蒙斯什麼來著……?” 對方說:“哦,你大概是指弗蘭克·蒂蒙斯。” “蒂蒙斯!是的,就是他。”泰勒看看其他人,笑了。 “我不知道你能否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我,這樣我可以直接和他聯繫?” 泰勒記下了電話號碼,放下了電話。 他轉過身來朝著大家說:“好了。這麼說,如果大家同意的話,我設法和他聯繫。” 大家一致點頭同意。 第二天下午,克拉克來到了客廳,大家都在等候著。 “蒂蒙斯先生來了。” 他的年齡在四十上下,面色蒼白,但身體卻很健壯,像一個拳擊手。他的嘴巴受過傷,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奇又多疑。他先看看泰勒,又疑惑地看看伍迪。 “斯坦福法官?”

泰勒點點頭,“我就是。” “弗蘭克·蒂蒙斯。”他說。 “請坐,蒂蒙斯先生。” “謝謝。”他坐了下來。 “是你打的電話?” “是的。”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麼。我和這兒的官方沒有任何來往。” “這純屬非官方調查,你放心,”泰勒說。 “我們只是想調查一個年輕女子的背景。” “你在電話裡說,她聲稱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但你們無法用DNA鑑定方法證實。” “不錯。”伍迪說。 他看了看大家。 “你們並不相信她是你們的妹妹?” 他沒有馬上得到答案。 “我們不信。”泰勒說。 “但她也有可能說的是實話。我們請你來幫助我們出具有力的證據,證明她真是我們的妹妹還是個騙子。”

“很公平。這每天要花去你們一千美元。” 泰勒說:“一千美元……?” “我們會付給你的。”伍迪打斷泰勒說。 “我需要有關這個女人的一切材料。” 肯德爾說:“不過我們知道的也不多。” 泰勒說:“她沒有任何證據。她跟我們講了一大堆我們童年時代發生過的事情,她說這些是她母親告訴她的。……” 他舉起一隻手。 “等等。誰是她母親?” “她所說的那位母親是我們小時候的家庭女教師,她叫羅斯瑪麗·納爾森。” “她出了什麼事?” 他們很彆扭地彼此看了看。 伍迪說:“她和我父親發生了不正當關係並懷了孕。她跑掉了,還生了個女孩。”他聳了聳肩。 “她失踪了。” “我明白了。這個女人聲稱是她的孩子?”

“對。” “這就足夠了。”他坐在那兒思忖著。最後他抬起頭。 “行了。我看看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我們感激不盡。”泰勒說。 ※※※ 他要做的第一步是到波士頓免費圖書館,查找二十五年前有關哈里·斯坦福、家庭女教師以及斯坦福夫人自殺的醜聞的所有微型膠片。這些材料足夠寫一部小說。 第二步是去拜訪一下西蒙·菲茨杰拉德。 “我叫弗蘭克·蒂蒙斯。我是……” “我知道你的來意,蒂蒙斯先生。斯坦福法官讓我配合你調查。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我想了解哈里·斯坦福先生的私生女的情況,她大概有二十八歲了吧?” “是的。她一九六七年八月九日生於威斯康星州密爾沃基的聖約瑟夫醫院,她母親給她取名朱莉婭。”他聳了聳肩。 “她們失踪了。恐怕我也只能提供你這些。”

“就從這兒著手,”他說。 “就從這兒著手。” 多格蒂夫人是密爾沃基市聖約瑟夫醫院的主管,灰色頭髮,五十多歲。 “是的,我當然記得,”她說。 “我怎麼會忘記呢?這是一件可怕的醜聞。各家報紙都報導了。這兒的記者找到了她的下落,他們總不讓這個可憐的姑娘得到安寧。” “她帶著孩子離開這兒後去什麼地方了?” “我不知道,她沒留下地址。” “她離開前結帳了嗎,多格蒂夫人?” “事實上,她沒有。” “你怎麼記得沒有結帳呢?” “因為這件事太慘了。我記得她就坐在你現在坐的這個位置上。她對我說,她只能支付一部分醫療費。這當然違反醫院的規定,但我實在同情她,她離開這兒的時候身體那麼虛弱。我說我同意。”

“那她有沒有把剩下的錢付清?” “當然啦。她在一家秘書服務社找到了一份工作。” “您還能記得那家服務社在什麼地方嗎?” “不記得了。哎呀,那可是近三十年前的事啦。蒂蒙斯先生。” “多格蒂夫人,您這兒有沒有所有病人的檔案記錄?” “當然有。”她抬頭看看她。 “您是要我查一下檔案?” 他開心地笑了笑。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這對羅斯瑪麗有幫助嗎?” “這對她非常重要。” “請稍等。”多格蒂夫人離開了辦公室。 十五分鐘後,她回來了,手裡拿著一份材料。 “給你。羅斯瑪麗·納爾森。寄件人地址是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市,愛克姆謄印社……” ※※※ 精英謄印社的老闆是一位六十多歲的男子,他叫奧托·布羅德里克。

“我僱傭過很多臨時工,”他抱怨道,“你怎麼能指望我記得這麼多年前在這兒打過工的人呢?” “這個人情況特別。她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單身女人,身體很虛弱。她剛生過孩子就……” “羅斯瑪麗!” “不錯,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這麼說吧。我這個人喜歡聯想,蒂蒙斯先生。你知道什麼叫'記憶術'嗎?” “知道。” “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常把詞與詞聯繫起來。有一部影片叫《羅斯瑪麗的寶貝》。所以,當羅斯瑪麗進來對我說她剛生過一個孩子時,我便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了,然後我就……” “羅斯瑪麗·納爾森在你這兒乾了多久?” “哦,大約一年吧。後來新聞媒介不知怎麼找到了她,這些人總是不讓她有安寧的時候。為了擺脫他們,她當天夜裡離開了這個城市。”

“布羅德里克先生,你知道她離開這兒後去哪兒了?” “佛羅里達,我想。她需要氣候比較暖和的地方。我把她推薦給我那兒熟悉的一個謄印社。” “能告訴我那個謄印社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叫颶風謄印社。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佛羅里達每年有幾次風暴,我將兩者聯繫起來了……” ※※※ 和斯坦福一家那次見面的十天后,他回到了波士頓。他先給他們去了電話,讓他們等著他。他們圍成一個半圓,面對他坐著。 “你電話裡說你給我們帶來了一些消息,蒂蒙斯先生。”泰勒說。 “沒錯。”他打開公文包,抽出了一些文件。 “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案子。”他說。 “第一步我從……” “開門見山吧,”伍迪不耐煩地說,“她是不是騙子?” 他抬頭看了看伍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斯坦福先生,我喜歡用自己的方式陳述這個案子。” 泰勒示意伍迪耐心點。 “這個要求不過分。請您繼續說。” 他們看著他翻閱著他的筆記。 “斯坦福家的家庭女教師羅斯瑪麗·斯坦福,她和這個孩子去了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市,在一家名叫愛克姆謄印社的單位找到了一份工作。她的雇主告訴我,她因不適應那兒的氣候離開了。” “接著,我去了佛羅里達,找到了她工作過的那個名叫颶風謄印社的單位。我沿著這個線索趕到了印第安納州的哈蒙德市,她們在那兒一直生活到十年前。這是我調查的最後一站。此後,她們就失踪了。”他抬起頭看著大家。 “就這些,蒂蒙斯先生?”伍迪問。 “你沒找到十年後的線索?” “不,線索沒斷。”他從公文包中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她的女兒朱莉婭十七歲的時候申請過一次駕駛執照。” “這有什麼用?”馬克問。 “在印第安納州,駕駛執照申請者必須留下指紋。”他舉起一張卡。 “這是朱莉婭·斯坦福的真正指紋。” 泰勒興奮地說:“我明白了!如果指紋吻合……” 伍迪打斷了他的話:“那麼她就是我們的妹妹。” 他點點頭。 “對。我隨身備著一隻指紋工具包,我想你們現在就想核對她的指紋。她在這兒嗎?” 泰勒說:“她在本市的一家旅館裡。我每天上午都和她談,勸她呆在這兒,直到問題得到澄清。” “我們贏定了!”伍迪說。 “我們到她那兒去!” 半小時後,這一幫人來到特雷蒙特旅館。他們走進她房間的時候,她正在收拾行李。 “你到哪兒去?”肯德爾問。 她轉身面對他們。 “回家。從一開始我就犯了一個錯誤。我根本不該來這兒。” 泰勒說:“你不能責怪我們太……” 她憤怒地對他說:“從我到這兒後,我受到的只是懷疑。你們認為我來這兒是搶你們的遺產,可我沒有。我來是因為我想找到我的家。我……不過現在無所謂了。”她轉身繼續收拾東西。 泰勒說:“這是弗蘭克·蒂蒙斯。他是一個私人偵探。” 她抬頭看了看他。 “哦,是嗎?那又怎麼樣?要逮捕我嗎?” “不,女士。朱莉婭·斯坦福十七歲的時候在印第安納州的哈蒙德申請過駕駛執照。” 她停下了手中的活。 “不錯。這也犯法嗎?” “不,女士。關鍵是……” “關鍵是,”泰勒打斷了蒂蒙斯,“朱莉婭·斯坦福的指紋留在了駕駛執照上。” 她看看他們。 “我不明白。你們想……?” 伍迪說:“我們想核對一下你的指紋。” 她緊閉雙唇。 “不!我不同意!” “你是說你不讓我們取你的指紋?” “是的。” “為什麼?”馬克問。 她僵直地站在那兒。 “因為你們都讓我感到像個罪犯似的。現在我受夠了!我要你們別煩我了,讓我一個人清靜一會兒。” 肯德爾輕輕說道:“這是證明你真實身份的最好機會。我們和你一樣一直感到不安。我們希望能澄清一下。” 她站在那兒,瞧著一張張臉,最後有氣無力地說:“好吧。那我們就來澄清一下事實。” “這就對了。” “蒂蒙斯先生……”泰勒說。 “我在這兒。”他拿出一隻小小的指紋工具包,放在桌上。他打開印台。 “好了,請你到這邊來……” 其他人在一邊看著。她走到桌子旁邊。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頭一一按在印台上,然後再把她手指按在一張白紙上。 “瞧,很簡單,對不對!”他將駕駛執照上的指紋放在白紙邊上。 大家走到桌子旁,向下看了看兩組指紋。 它們一模一樣。 伍迪第一個開口。 “它們……是……是一樣的。” 肯德爾看著朱莉婭,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你真是我們的妹妹,對嗎?” 她眼含淚花笑了笑。 “這正是我一直想要對你們說的。” 大家馬上說了開來。 “簡直不可思議……” “這麼多年之後……” “你母親幹嗎不回來……?” “真對不起,我們讓你受委屈了……” 她的笑容照亮了整個房間。 “好了,現在一切都好了。” 伍迪撿起指紋卡,神色敬畏地看了看。 “我的上帝呀!這張指紋卡值十億美元呢。”他把指紋卡放進口袋。 “我要讓人用青銅鑲起來。” 泰勒對大家說:“我們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我建議我們回玫瑰山莊。”他又轉身對朱莉婭笑了笑。 “我們要為你開歡迎會。我們幫你結帳。” 她看看大家,眼裡閃爍著淚花。 “這就像夢想成真一樣。我終於有家了!” 半小時後,他們回到了玫瑰山莊。她被安置在一個新房間裡。其他人在樓下興奮地交談著。 “她一定感到像經歷了一場審訊。”泰勒若有所思地說。 “是啊,”佩姬應答道。 “我真不明白她怎麼會受得了的。” 肯德爾說:“不知道她將如何適應這種新的生活?” “和我們一樣,”伍迪乾癟癟地說,“香檳加魚子醬。” 泰勒起身說:“就我個人而言,這件事總算水落石出了,我很高興。讓我上樓看看,她現在心情如何。” 他上了樓,沿著走廊向她房間走去。他敲了敲門,然後高聲喊道:“朱莉婭?” “門開著。進來。” 他站在門廊裡,兩人靜靜地凝視著對方,微笑著。然後泰勒小心翼翼地關上門,伸出雙手,臉上慢慢露出笑容。 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口了。 “我們成功啦,瑪戈!我們成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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