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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五章

滅頂之災 西德尼·谢尔顿 4524 2018-03-21
達娜的母親艾琳突然打來電話。 “達娜,親愛的。我要告訴你一件非常激動人心的事情!” “是嗎,媽媽?” “我要結婚了。” 達娜大吃一驚:“什麼?” “是的,我到康涅狄格州的韋斯特波特去拜訪一位朋友,結果她把我介紹給了這個可愛至極的男人。” “我——我真為你激動,媽媽。這太棒了。” “他是——他是那麼——”她吃吃地笑著,“我無法描述他,但是他太可愛了。你會喜歡他的。” 達娜小心翼翼地問:“你認識他多久了?” “足夠久了,親愛的。我們是天生一對兒。我真幸運。” “他有工作嗎?”達娜問。 “別像我爸爸似的審問我。他當然有工作。他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保險推銷員。他的名字是彼特·湯姆金斯。他在韋斯特波特有一幢漂亮房子,我太渴望你和金博爾上來見見他了。你來嗎?”

“我們當然要來。” “彼特急著見你。他已經告訴了每一個人你有多麼出名。你肯定能來嗎?” “是的。”達娜週末沒班,所以不會有問題:“我和肯莫爾都盼著呢。” 達娜在學校接肯莫爾時對他說:“你要去見你的外婆。我們將成為一個真正的家庭了,親愛的。” “Dope。” 達娜笑了:“Dope就是正確。” 星期六一大早達娜和肯莫爾就驅車前往康涅狄格州。達娜滿懷期待地盼望著韋斯特波特之行。 “這樣對每個人都有好處,”達娜安慰著肯莫爾,“所有的外祖父母都需要有外孫子女來讓他們寵愛。那是養孩子的最大好處。而且你有時可以和他們呆在一起。” 肯莫爾緊張地問:“你也會在那兒,是嗎?” 達娜緊握他的手:“我會在那兒。”

彼特·湯姆金斯的家是布萊德布魯克街上的一幢迷人的老式別墅,一條潺潺的小溪從旁邊流過。 “嗨,這太酷了。”肯莫爾說。 達娜揉了一把肯莫爾的頭髮:“我很高興你喜歡這兒。我們以後常來。” 別墅的前門打開了,艾琳·伊文斯站在門口。從她身上依然隱約可見的美麗的痕跡可以想像當日的風韻,但是苦難給過去塗上了殘酷的一筆。這是多里安·格雷的處境。她的美麗已經傳給了達娜。艾琳旁邊站著一位中等年紀,相貌和善,滿面笑容的男士。 艾琳衝上來把達娜抱在懷裡:“達娜,親愛的!啊,這就是金博爾!” “媽媽……” 彼特·湯姆金斯說:“那麼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達娜·伊文斯了,嗯?我向我所有的客戶介紹過你。”他轉向肯莫爾:“這就是那個孩子。”他注意到肯莫爾少了一隻胳膊:“嗨,你沒有告訴我他是個殘廢。”

達娜的血凝固了。她看見了肯莫爾的一臉震驚。 彼特·湯姆金斯搖搖頭,“如果這之前他在我們公司上了保險,那他就是個富孩子了。”他轉身朝向大門:“來吧。你們一定餓了。” “再也不來了。”達娜生硬地說。她轉向艾琳:“對不起,媽媽,我和肯莫爾馬上回華盛頓去。” “對不起,達娜。我——” “我也是。我希望你不是在犯一個天大的錯誤。祝你辦個好婚禮。” “達娜——” 達娜的母親沮喪地看著達娜和肯莫爾鑽進汽車揚長而去。 彼特·湯姆金斯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嗨,我說什麼了?” 艾琳·伊文斯嘆口氣。 “沒什麼,彼特。沒什麼。” 回家的路上肯莫爾一直沉默著。達娜不時瞥他一眼。 “我真抱歉,親愛的。有些人就是無知。”

“他是對的,”肯莫爾尖刻地說,“我是殘廢。” “你不是殘廢,”達娜激動地說,“你判斷人不能看他有幾隻胳膊幾條腿,你判斷一個人要看他的為人。” “哦?那我算什麼人i” “你是個倖存者。我為你驕傲。你知道嗎?可是先生有一件事說得對——我餓了。我猜你不會感興趣,但我看見前面有家麥當勞。” 肯莫爾笑了。 “可怕。” 肯莫爾上床之後,達娜走進起居室,坐下來思索。她打開電視機,開始瀏覽各新聞頻道。他們都在就加里·溫斯羅普兇殺案進行後續報導。 “……希望失竊卡車能為澄清兇手身份提供一些線索……” “……來自一支貝瑞塔槍中的兩發子彈。警方正在檢查所有槍店以……” “……加里·溫斯羅普在高級的西北區殘忍被害證明沒有人能……”

有些東西在達娜的頭腦深處纏擾著她。她花了好幾個小時才睡著。早晨一醒,達娜突然明白了困擾她的是什麼。現金和珠寶就擺在明處。殺手們為什麼不拿? 達娜起床煮咖啡時一直回味著伯內特局長說過的話。 你有失竊作品清單嗎? 我們有。它們都是名畫。清單已經散發給各博物館、藝術商和收藏家。它們中間的任何一幅作品露面的時候也就是破案的時候。 竊賊們肯定知道這些畫不可能輕易出手,達娜想,這就意味著某個試圖將這些畫據為己有的富有的收藏家策劃了這起盜竊案。 但是一個這樣的人怎麼會把自己交到兩個殘忍的暴徒手裡呢? 星期一清晨肯莫爾起床後,達娜安排好早餐並把他送到學校。 “祝你過得開心,親愛的。” “再見,達娜。”

達娜看著肯莫爾走進學校大門,然後朝印第安納大街上的警察局出發。 又下雪了,肆虐的狂風撕扯著其經由之路上的天地萬物。 主管加里·溫斯羅普兇殺案的菲尼克斯·威爾森偵探是一個老於都市世故的遁世者,身上的傷疤證明了他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達娜走進辦公室時他抬起了頭。 “沒有採訪,”他粗暴地說,“一旦溫斯羅普兇殺案有任何新情況,你會和其他人一樣在新聞發布會上聽到的。” “我不是來問你這個的。”達娜說。 他懷疑地看著她:“哦,真的?” “真的。我對失竊的畫感興趣。你有它們的清單,我猜?” “那麼?” “你能給我一份嗎?” 威爾森偵探猜疑地問:“為什麼?你在想什麼?” “我想知道兇手們拿走的是什麼。我可能要在電視上做個片斷。”

威爾森偵探打量了達娜一會兒。 “這不是個壞主意。這些畫越引人注目,兇手賣掉它們的可能性就越小。”他站起來,“他們拿走了十二幅畫,留下的更多。我猜他們懶得全部帶走。這些日子很難找到好幫手。我給你一份報告的複印件。” 幾分鐘後他拿著兩份複印件回來了。他把它們遞給達娜。 “這是被盜作品清單,這是另外一張。” 達娜看著他,疑惑不解:“什麼另外一張?” “加里·溫斯羅普擁有的所有繪畫,其中包括兇手們留下來的。” “哦,謝謝你。我太需要它了。” 來到走廊裡,達娜仔細對照兩張單子。眼前所見使人稀里糊塗。達娜走到寒冷的室外,朝舉世聞名的克里斯蒂拍賣行前進,雪下得更大了,人們忙著完成聖誕購物,然後回到各自溫暖的家和辦公室裡去。

達娜一到克里斯蒂拍賣行,經理就立即認出了她:“哦!真是一大榮幸,伊文斯小姐。我們能為您效勞嗎?” 達娜解釋道:“我這裡有兩張繪畫作品清單。如果誰能告訴我這些作品值多少錢,我將非常感激。” “當然,我們很高興,請這邊走……” 兩小時以後達娜在馬特·貝克的辦公室。 “有件事情非常奇怪。”達娜開口了。 “我們不會回到膽小鬼的陰謀推測上,是嗎?” “你告訴我。”達娜把兩張單子中較長的一張遞給馬特:“這裡是加里·溫斯羅普擁有的所有作品。我剛把它們拿到克里斯蒂估過價。” 馬特·貝克掃了一眼清單:“嗨,我看見了一些重量級人物。文森特·凡·高、哈爾斯、馬蒂斯、莫奈、畢加索、馬奈。”他抬起頭:“那麼?”

“再看看這個單子。”達娜說。她把短名單遞給馬特,上面是被盜的作品。 馬特念出聲來:“卡米拉、畢沙羅、瑪麗亞·洛朗森、保羅、克勒、莫里斯·鬱特里洛、亨利·勒巴斯克。那你的看法呢?” 達娜慢慢地說:“那張完整的名單上的不少作品每幅價值一千萬美元以上。”她停頓了一下:“短名單上被盜的絕大多數作品每幅僅價值二十萬美元或者更少。” 馬特·貝克很驚訝、“盜賊們拿走的是相對不值錢的作品?” “是這樣。”達娜向前探起身子:“馬特,如果他們是職業小偷,他們也會把四處擺放的現金和珠寶統統拿走。我們原以為某個人僱傭了他們來偷那些更加值錢的作品。但是從這兩張單子來看,他們對藝術一無所知。那究竟為什麼僱他們呢?加里·溫斯羅普手無寸鐵,他們為什麼要殺他?”

“你是說搶劫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破門而入的真正動機是謀殺?”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馬特咽了一口氣:“我們來檢查一下。假設泰勒·溫斯羅普的確結下了一個仇敵並被謀殺——為什麼他要把他全家斬草除根呢?” “我不知道,”達娜說,“這就是我想弄明白的地方。” 阿曼德·多伊奇醫生是華盛頓最負盛名的心理學家之一,他是一位儀表堂堂的七旬老者,有一張寬闊的前額和一雙銳利的藍眼睛。達娜走進來時他瞥了一眼。 “伊文斯小姐?” “是的。謝謝您能見我,醫生。我需要見你的理由非常重要。” “什麼事這麼重要?” “你看過溫斯羅普全家死亡的消息?” “當然。可怕的悲劇。這多麼意外。” 達娜說:“假如它們不是意外呢?” “什麼?你在說些什麼?” “有可能他們全都是被謀殺的。” “溫斯羅普被謀殺?這似乎太牽強了,伊文斯小姐。太牽強了。” “但是有可能。” “是什麼使你想到他們可能是被謀殺的?” “這——這只是一個直覺。”達娜承認。 “我知道了。一個直覺。”多伊奇醫生坐在那兒,打量著她。 “我看過你在薩拉熱窩的報導。你是一名出色的記者。” “謝謝你。” 多伊奇醫生雙肘支撐著身子往前傾,一雙藍眼睛凝視著她。 “這麼說不久以前,你還身處一場恐怖的戰爭中,是嗎?” “是的。” “報導人們被強暴,被殺害,嬰兒們被屠戮……” 達娜仔細地聽著。 “你顯然處在巨大的壓力之下。” 達娜說:“是的。” “你回來多久了——五六個月?” “三個月。”達娜說。 他點點頭,非常滿意:“沒有多長時間再次適應平民的生活,是嗎?你一定做過你親眼目睹的所有可怕的謀殺的噩夢,現在你的潛意識裡想像著——” 達娜打斷的他的話:“醫生,我不是妄想狂。我沒有證據,但我有理由相信溫斯羅普家的死亡不是偶然事件。我來見你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幫助我。” “幫助你?怎麼個幫法?” “我需要動機。一個人需要什麼動機去消滅整整一個家庭?” 多伊奇醫生盯著達娜,同時豎起他的手指頭:“這樣殘暴的侵犯行為當然不乏先例,一段世仇……報復。在意大利,黑手黨以滿門斬絕而聞名。或者它牽涉到毒品。它還可能是對這個家庭造成的某起可怕的悲劇的複仇。或者是一個沒有任何理由的瘋子……” “我不認為是這種情況。”達娜說。 “那麼,當然,世界上還有一種最古老的動機——金錢。” 金錢。達娜已經想到了這點。 沃爾特·考爾金,泰勒和安德森合夥事務所的當家人,為溫斯羅普當了二十五年多的家庭律師。他是一位老人,因患關節炎而致殘,雖然他的身體十分虛弱,但他的思維卻仍然敏捷。 他現察了達娜一會兒:“你告訴我的秘書你想和我談談溫斯羅普家遺產的事情?” “是的。” 他嘆了一口氣:“我真不敢相信那麼好的家庭會出那種事。不敢相信。” “我聽說您負責他們的法律和財會事務。”達娜說。 “是的。” “考爾金先生,過去的一年中,這些事務有何異常嗎?” 他好奇地看著達娜:“哪方面異常?” 達娜小心翼翼地說:“這不好說,但是——你是否意識到家庭中的某位成員……遇到了敲詐?” 片刻的沉默。 “你的意思是,我是否知道他們定期付大筆金錢給某個人?” “是的。” “我猜我知道,是的。” “那有這樣的事嗎?”達娜追問道。 “根本沒有。我想你在暗示某種違法的行為?我必須告訴你我覺得這簡直太荒謬了。” “但他們都死了,”達娜說,“遺產價值一定有數十億美元之多。如果您能告訴我誰理應得到這筆財產,我將不勝感激。” 她注視著律師擰開一瓶藥,取出一丸吞水服下:“伊文斯小姐,我們從來不討論客戶的私事。”他頓了一下:“不過這一次,我看不出有什麼害處,因為明天就要進行新聞發布了。” 總是有世界上最古老的動機之一——金錢。 沃爾特·考爾金盯著達娜:“隨著家庭中最後一位倖存者加里·溫斯羅普的去世——” “嗯?”達娜屏住了呼吸。 “溫斯羅普的全部財產捐獻給慈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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