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向我說明什麼,達娜?”
“馬特,我想說不到一年的時間同一個家庭五人暴亡純屬巧合實在太牽強了。”
“達娜,假如我了解你不深的話,我會打電話給心理醫生,告訴他膽小鬼正在我的辦公室裡說大要塌下來了。你以為我們在和某種陰謀打交道嗎?誰在幕後操縱?費德爾·卡斯特羅?中央情報局?奧利弗·斯通?看在上帝的分兒上,難道你不知道每死掉一位知名人物,就會出現一百種不同的陰謀推測嗎?上週,一個傢伙走進這兒說他能證明林登·約翰遜殺死了亞拉伯罕·林肯,華盛頓經常被淹沒在各種陰謀推測中。”
“馬特,我們準備好做犯罪掃描了。你想用一個刺激的故事打頭陣嗎?哦,如果我沒錯的話,這個就行。”
馬特·貝克坐了一會兒,打量著她:“你在浪費你的時間。”
“謝謝,馬特。”
華盛頓論壇的資料庫在樓底的地下室裡,單面放滿了從早期新聞節目至今的幾千盤錄像帶,全部整齊地歸類排列著。
勞拉·李·希爾,一位四十多歲的迷人金發女郎正坐在桌後整理錄像帶。達娜走進來時她抬起了頭。
“嗨,達娜,我看了你對葬禮的報導,我覺得你做得太捧了。”
“謝謝你。”
“那難道不是一場可怕的悲劇嗎?”
“可怕。”達娜表示同意。
“永遠也不會知道,”勞拉·李·希爾沮喪地說。 “哦——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我想看一些溫斯羅普家族的錄像帶。”
“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沒有。我只是想感受一下這是個什麼樣的家庭。”
“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什麼樣。他們是聖人。”
“我一直都這麼聽說。”達娜說。
勞拉·李·希爾站起來:“我希望你有足夠的時間,親愛的。關於他們的報導我們有幾噸重。”
“好啊。我沒有急事。”
勞拉·李·希爾領著達娜來到一張放著監控器的桌前。 “我馬上就來。”她說。五分鐘後她抱著滿滿一胳膊錄像帶回來了:“你可以從它們開始,”她說,“還有很多在後面。”
達娜看著一堆小山似的錄像帶,心想,也許我是膽小鬼。但如果我是對的呢……?
達娜塞進一盤錄像帶,一名絕帥男子的畫面躍上屏幕。他的容貌富於韌性,棱角分明。他有一頭長而密的黑髮,一雙坦率誠懇的藍眼睛和強健的下巴。他身邊有個小男孩。一位評論員正在說:“泰勒·溫斯羅普為貧困兒童建立的野外營地的數量又增加了一個。他的兒子保羅和他在一起,準備參加遊戲。這是泰勒·溫斯羅普修建的第十個系列營地。他計劃至少再建造十二個。”
達娜按一下鍵,畫面隨之改變,面貌稍顯老相的泰勒·溫斯羅普——頭髮中夾雜著些許白髮——正在與顯貴要員一一握手。 “……剛剛證實他被任命為北約顧問。泰勒·溫斯羅普將於隨後幾週內前往布魯塞爾……”
達娜換了一盤帶子。畫面是白宮的前院草地。泰勒·溫斯羅普站在總統身旁,總統宣布:“……我已經任命他領導聯邦研究局。該局致力於幫助全世界的發展中國家。我想不出比泰勒·溫斯羅普更有資格領導該機構的人選……”
監控器切向下一幅畫面,在羅馬的萊昂奧那多·達芬奇機場,泰勒·溫斯羅普正在下飛機:“數名政府官員在此恭候前來就意美貿易協議進行談判的泰勒·溫斯羅普。溫斯羅普先生被總統選中負責談判,這個事實表明它們的意義是何等重大……”
這個男人甚麼事情都做過,達娜想。
她又換了幾盤錄像帶。泰勒·溫斯羅普正在巴黎總統府與法國總統握手:“泰勒·溫斯羅普剛剛與法國達成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貿易協定……”
另外一盤帶子。泰勒·溫斯羅普的夫人馬德琳和一群孩子在一幢建築物前面:“馬德琳·溫斯羅普今天為一幢新的被虐待兒童護理中心舉行落成典禮並且……”
在一盤帶子上,溫斯羅普家裡的孩子正在佛蒙特州曼徹斯特自家的莊園裡玩耍。
達娜放進下一盤。泰勒·溫斯羅普在白宮。背景裡有他的夫人,兩個英俊的兒子,加里和保羅,以及美麗的女兒朱莉。總統授予泰勒·溫斯羅普一枚自由勳章:“表彰他對國家的無私奉獻和他所有的非凡成就。我很高興向泰勒·溫斯羅普頒發我們能給予平民的最高獎勵——自由勳章。”
有一盤朱莉滑雪的錄像帶……
加里捐資一家基金會幫助青年藝術家……
又是橢圓形辦公室。新聞界全體出動。頭髮花白的泰勒·溫斯羅普和夫人站在總統旁邊。 “我剛任命泰勒·溫斯羅普為新任駐俄羅斯大使。我想你們都很熟悉溫斯羅普先生對國家所做的無數貢獻,我很高興他同意接受此項職務,而不是整天打高爾夫球。”記者們笑了。
泰勒·溫斯羅普打趣道:“你還沒見過我打高爾夫球呢,總統先生。”
又一陣笑聲……
接著是一系列災難。
達娜塞進一盤新帶。科羅拉多州阿斯本一幢被燒毀的房屋外面。一名女播音員指著內部毀損的房屋。 “阿斯本警察局局長已經證實溫斯羅普大使和他的夫人馬德琳在可怕的火災中雙雙殞命。消防隊今天凌晨接到警報後十五分鐘內隨即趕到,但拯救他們為時已晚。據納格爾局長稱,火災是由電路問題引發而起的。大使和溫斯羅普夫人以他們的慷慨仁慈和獻身政府聞名於世……”
達娜放進另一盤,畫面是法國海濱避寒勝地的大濱海路。一名記者說:“這就是保羅·溫斯羅普的汽車滑出公路栽下山崖的彎道。據驗屍官稱,巨大的衝力使他當場死亡。可怕的巧合是僅僅兩個月之前,保羅·溫斯羅普的父母在科羅拉多州阿斯本家中的火災中身亡。”
達娜拿上另一盤帶子。阿拉斯州首府朱諾的一條高山滑雪道上,一名穿得嚴嚴實實的播音員說:“這就是昨晚發生滑雪慘劇的地方。當局還不清楚為什麼朱莉·溫斯羅普,一名滑雪冠軍,深夜時分孤身一人在這條已經關閉的雪道上滑雪,但他們正在調查。九月份,也就是六個星期之前,朱莉的哥哥保羅在法國的一場車禍中喪生,而今年六月份,她的父母親,泰勒·溫斯羅普大使和他的夫人死於一場火災。總統已經表示吊慰。”
下一盤帶子。華盛頓特區西北部加里·溫斯羅普的家。記者們蜂擁在房屋外面,屋前一名播音員正在報導:“事情發生了不可思議的悲劇性變化,加里·溫斯羅普,深受愛戴的溫斯羅普家族中的最後倖存者,被盜賊槍殺身亡。今天凌晨一名保安發現警報燈沒亮,於是走進房間並發現了溫斯羅普先生的屍體。他身中兩槍。很明顯盜賊們在偷竊名貴的繪畫作品時被人發現。加里·溫斯羅普是今年全家第五位,也是最後一位暴死者。”
達娜關掉電視機屏幕,在那兒坐了好長一段時間。誰想把這樣一個不凡的家庭斬草除根?誰!為什麼。
達娜與參議員派瑞·利夫約好在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見面。利夫五十歲出頭,是一個認真而充滿激情的男人。
達娜被領進來時他站了起來:“你有什麼事,伊文斯小姐?”
“我知道您和泰勒·溫斯羅普工作關係密切,參議員?”
“是的。我們被總統任命在多個委員會一起共事過。”
“我知道他的公眾形像如何,利夫參議員。但是他私下為人怎麼樣?”
利夫參議員打量了達娜一會兒:“我很高興地告訴你,泰勒·溫斯羅普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之一。他最突出的一點是他與人交往的方式。他發自內心地關懷人民。他竭盡所能想使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我將一直懷念他,他全家的遭遇真是太悲慘了,想都不敢想。”
達娜正在與南希·帕特金講話。她是泰勒·溫斯羅普的秘書之一,六十多歲,滿臉皺紋,眼神憂鬱。
“您為溫斯羅普先生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
“十五年。”
“在那段時間裡,我想您對溫斯羅普先生很了解吧。”
“是的,當然。”
達娜說:“我想知道他是一個什麼類型的人。他——”
南希·帕特金打斷了她的話:“我可以準確地告訴你他是一個什麼類型的人,伊文斯小姐,當我們發現我的兒子得了盧·格里克氏症時,泰勒·溫斯羅普帶他到他自己的醫生那裡治病並負擔了所有的醫療費。我兒子死後,溫斯羅普先生代付了殯葬費並且送我到歐洲去康復。”她淚水盈眶:“他是我所知道的最了不起、最慷慨大方的紳士。”
達娜約好與維克托·布思特將軍會面,他是聯邦研究局局長,泰勒·溫斯羅普曾擔任該職。起初布思特拒絕和達娜談話,但是當他聽說了她想與之交談的對像後,他答應見見她。
上午十點,達娜驅車前往馬里蘭州米德堡附近的聯邦研究局。
該局總部佔地八十二英畝,處處戒備森嚴。沒有跡象表明茂密的樹木後面隱藏著森林般的衛星接收地面站。
達娜駛近一道八英尺高的龍捲風圍欄,圍欄頂端裝著有刺鐵絲網。她向入口崗亭處的武裝門衛報上了姓名並出示了駕駛執照後被允許放行。一分鐘以後她駛近一扇裝有監視攝像鏡頭的密封的電控門。她再一次報上姓名,門自動打開了。她沿著車道前往一幢巨大的白色行政大樓。
樓外,一名身著便衣的男子接待了達娜:“我將帶您去布思特將軍的辦公室,伊文斯小姐。”
他們乘私人電梯上到五樓,然後沿著長長的走廊來到盡頭的辦公室套房前。
他們走進一間寬敞的接待室,裡面有兩張秘書用的辦公桌。
其中一位秘書說:“將軍正在等您,伊文斯小姐。請直接進去。”她按下一個鍵,通向里間辦公室的門“咔嗒”打開了。
達娜發現自己在一間寬敞的辦公室裡,天花板和牆壁都裝有十分嚴密的隔音設施。迎接她的是一名四十多歲,又高又瘦,頗有吸引力的男子。他把手伸向達娜,友好地說:“我是傑克·斯通少校。我是布思特將軍的助手。”他指著坐在一張桌子後面的男人。
“這位是布思特將軍。”
布思特將軍是非洲裔美國人,有一張輪廓鮮明的臉龐和一雙嚴厲的黑眼睛。他那剛剪過頭髮的腦袋在天花板燈光下閃閃發光。
“坐下。”他說。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達娜坐到一張椅子上:“謝謝您的接見,將軍。”
“你說過這事和泰勒·溫斯羅普有關?”
“是的,我想——”
“你正在做他的節目嗎,伊文斯小姐?”
“哦,我——”
他的聲音嚴厲起來:“你們他媽的記者不能讓死者安息嗎?你們是一群在死人身上打主意並揭發醜事的野狼。”
達娜坐在那兒,驚呆了。
傑克·斯通神色尷尬。
達娜忍住怒火:“布思特將軍,我向你保證我對揭發醜事沒有一點興趣。我知道關於泰勒·溫斯羅普的傳說。我正試圖全面了解這個人本身。無論你告訴我什麼情況,我都將萬分感激。”
布思特將軍向前探出身體:“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找什麼,但我能告訴你一件事。那個傳說就是那個人。當泰勒·溫斯羅普領導聯邦研究局時,我在他的手下工作。他是我局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局長。每個人都崇拜他。他和他全家的遭遇是個悲劇,我開始甚至還無法理解此事。”他臉色嚴峻:“坦率地說,我不喜歡新聞界,伊文斯小姐。我認為你們這群人太隨心所欲、無法無天了。我看過你在薩拉熱窩的報導。你那熱情而華麗的報導對我們沒有任何幫助。”
達娜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憤怒:“我在那兒不是為了幫助你們,將軍。我在那兒是為了報導發生在無辜——”
“隨你是什麼。告訴你,泰勒·溫斯羅普是這個國家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政治家。”他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她,“如果你妄想貶低他的人格,你將發現自己面對許多敵人。讓我給你一點建議。不要自找麻煩,否則你會找到的。我保證。我警告你離遠點。再見,伊文斯小姐。”
達娜盯了他片刻,隨即站起身來:“非常感謝你,將軍。”她大踏步走出辦公室。
傑克·斯通急忙跟出來:“我送你出去。”
走廊裡,達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憤怒地說。 “他總是這樣嗎?”
傑克·斯通嘆嘆氣:“我替他道歉。他是有些唐突。他並沒有其他意思。”
達娜硬邦邦地說:“是嗎?我感覺他有。”
“不管怎麼說,我為他的話道歉。”傑克·斯通說。他開始轉身離開。
達娜碰了一下他的衣袖:“等等。我想和你談談。現在是十二點。我們能找個地方共進午餐嗎?”
傑克·斯通瞥了一眼將軍的門:“好吧。一小時以後在K街的肖氏殖民地自助餐館?”
“太好了。謝謝你。”
“不要急著謝我,伊文斯小姐。”
當他走進半數座位都空著的自助餐館時,達娜正在等他。傑克·斯通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信餐廳裡沒有他認識的人後才到達娜桌邊坐下。
“布思特將軍一旦知道了我和你談過話,肯定會給我找麻煩的。他是個好人。他在從事一項艱苦而敏感的工作,而且他做得非常、非常出色。”他猶豫了片刻:“我恐怕他不喜歡新聞界。”
“我體會到了這點。”達娜冷冷地說。
“我得向你說清楚一點,伊文斯小姐。這次談話完全是非正式的。”
“我明白。”
他們拿起盤子揀菜。再次落座之後,傑克·斯通說:“我希望你不要對我們的機構產生錯誤的印象。我們是好人。這就是我們起初加入它的原因,我們在努力工作幫助落後的國家。”
“對此我很欣賞。”達娜說。
“我能告訴你有關泰勒·溫斯羅普的什麼事情嗎?”
達娜說:“迄今為止我聽到的全是聖人的故事,這個人總會有一些不是之處吧。”
“他有。”傑克·斯通承認:“讓我先告訴你優點吧,和我認識的其他所有人比起來,泰勒·溫斯羅普最關心人民。”他稍停片刻。 “我指的是真正關心。他記得住別人的生日和結婚紀念日,為他工作的每個人都崇拜他。他頭腦敏銳,善於解決問題。而且,儘管他對所做的每件事都十分投入,心底里他卻是個注重家庭的男人。他愛他的妻子和兒女們。”他停住了。
達娜問:“那不好的一面呢?”
傑克·斯通勉強說下去:“泰勒·溫斯羅普對女人來說是塊磁鐵。他魅力十足,英俊,富有,而且有權有勢。女人們發現那種誘惑難以抗拒。”他接著說:“所以時不時泰勒會……出軌。他有幾次艷遇,不過我能向你保證沒有一次是認真的,而且他做得非常隱蔽。他永遠不會做出傷害他家庭的事情。”
“斯通少校,你能想出哪個人會因為某種理由殺死泰勒·溫斯羅普和他全家嗎?”
傑克·斯通放下叉子:“什麼?”
“一個他那樣形象高大的人肯定會結一些死對頭吧。”
“伊文斯小姐——你在暗示溫斯羅普家族是被謀殺的嗎?”
“我只是問問。”達娜說。
傑克·斯通思考了片刻,然後搖搖頭。 “不,”他說,“這講不通。泰勒·溫斯羅普一生中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你要是和他的任何一位朋友或同事談過的話就會明白了。”
“讓我來告訴你迄今為止我聽到的消息,”達娜說,“泰勒·溫斯羅普是——”
傑克·斯通舉起一隻手:“伊文斯小姐,我知道得越少越好。我正努力置身事外。這樣我能最好地幫助你,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話。”
達娜看著他,疑惑不解:“我不太明白。”
“坦率地講,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對整件事撒手不管。如果你不,那就小心一點。”接著他站起來走了。
達娜坐在那兒,回味著剛才聽到的話。這麼說泰勒·溫斯羅普沒有仇敵。也許我思考的角度錯了?如果不是泰勒·溫斯羅普結下死敵呢?也許是他的某個孩子呢?或者是他的妻子?
達娜向杰夫講述了她與傑克·斯通少校的午餐經過。
“有意思。那現在呢?”
“我想和了解溫斯羅普三兄妹的一些人談談。保羅·溫斯羅普和一位名叫哈麗特·伯克的女孩訂過婚。他們在一起生活了約一年時間。”
“我記得讀過他們的消息。”傑夫說。他猶豫了一下:“親愛的,你知道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當然,傑夫。”
“但是如果你這次錯了呢?意外確實經常發生。你打算在這件事上花多少時間?”
“不會太多了,”達娜保證,“我只是再做些調查。”
哈麗特·伯克住在華盛頓西北一座考究的兩層樓公寓裡。她是位三十出頭、嬌巧玲瓏的金髮美人,帶著一種使人不安的迷人笑容。
“謝謝你能見我。”達娜說。
“我不太明白我為什麼要見你,伊文斯小姐。你說是與保羅有關的事情。”
“是的。”達娜字斟句酌:“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私生活,不過你和保羅已經訂婚並準備結婚,所以我相信你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我喜歡這麼想。”
“我想多了解他一點,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哈麗特·伯克沉默了一會兒。當她開口時,她的聲音十分溫柔。 “保羅不像我認識的所有其他男人。他對生活充滿熱情。他很善良,處處為他人著想。他還非常有趣。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跟他在一起非常愉快。我們當時計劃十月份結婚。”她停住了。 “當保羅在車禍中喪生時,我——我感覺似乎我的生命也結束了。”她看著達娜,輕輕地說:“我仍然這樣感覺。”
“真抱歉,”達娜說,“我不想提它,但是你知道他有仇人嗎,某個有理由殺死他的人?”
哈麗特·伯克看著她,眼淚奪眶而出。 “殺死保羅?”她的聲音哽咽了,“如果你認識他,你問都不會這麼問了。”
達娜的下一位採訪對像是斯蒂夫·雷克斯福特,朱莉·溫斯羅普的管家。他是位舉止優雅的中年英國人。
“我能為您效勞嗎,伊文斯小姐?”
“我想問問您有關朱莉·溫斯羅普的事。”
“是,小姐。”
“您為她工作了多長時間?”
“四年零九個月。”
“她是個什麼樣的主人?”
他懷舊地笑了。 “她非常和藹可親,是一位各方面都討人喜歡的淑女。我——當我聽到她出事的消息時,我根本不敢相信。”
“朱莉·溫斯羅普有仇敵嗎?”
他緊蹙雙眉、“請您再說一遍。”
“溫斯羅普小姐與她可能……拋棄的情人有什麼糾葛嗎?或者有可能想傷害她或她全家的人。”
斯蒂夫·雷克斯福特慢慢搖著頭:“朱莉小姐不是那種人。她永遠不可能傷害任何人。不,她對自己的時間和財富都非常慷慨。每個人都愛她。”
達娜打量了他一會兒。他說的是真話。他們說的都是真話。我到底在幹什麼?達娜納悶。我感覺像達娜·堂吉訶德。只不過沒有風車而已。
摩根·奧蒙德,喬治敦藝術博物館館長,是達娜名單上的下一個對象。
“我聽說你想問我加里·溫斯羅普的事?”
“是的。我想知道……”
“他的去世是一個巨大的損失。我們的國家失去了它最偉大的藝術贊助商。”
“奧蒙德先生,藝術界的競爭很激烈吧?”
“競爭?”
“有時幾個人會衝著同一幅藝術作品並產生——”
“當然。但永遠不會和溫斯羅普先生爭。他的私人收藏非常豐富,同時他對博物館十分慷慨。不僅是對這家博物館,而是對全世界的很多博物館。他的理想是讓每一個人都能享受到偉大的藝術。”
“你知道他有什麼仇人……”
“加里·溫斯羅普?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達娜最後的會面是與羅莎琳德·朗佩茲,她為馬德琳·溫斯羅普當了十五年的私人女傭。目前她在她和丈夫擁有的一家酒店承辦商號工作。
“謝謝您能見我,朗佩茲小姐,”達娜說,“我想和您談談馬德琳·溫斯羅普。”
“可憐的夫人。她——她是我所知道的最可愛的人。”
聽起來開始像張翻來覆去纏擾不休的破唱片了,達娜心想。
“她死得真慘。”
“是的,”達娜表示同意,“您跟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哦,是的,小姐。”
“您知道她可能做過什麼事冒犯了誰或者使他們成為她的敵人嗎?”
羅莎琳德·朗佩茲驚訝地盯著達娜:“敵人?不,小姐。每一個人都愛戴她。”
這是一張破唱片,達娜拿定了主意。
回辦公室的路上,達娜心想,看來我錯了。儘管機率很小,但他們的死亡肯定純屬巧合。
達娜去見馬特·貝克。阿比·拉斯曼和她打招呼。
“嗨,達娜。”
“馬特准備見我嗎?”
“是的。你可以進去。”
馬特·貝克看著達娜走進他的辦公室:“夏洛克·福爾摩斯今天怎麼樣?”
“很簡單,親愛的先生。我錯了。裡面沒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