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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天衣無縫 西德尼·谢尔顿 5640 2018-03-21
董事會的成員圍坐在會議室的桌旁,一面喝咖啡,吃著硬麵包圈和奶酪,一面在等萊斯莉。 萊斯莉走進會議室就說:“女士們,先生們,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亨利向你們致意。” 自從萊斯莉參加第一次董事會以後,局勢已經有了變化。 當初他們有意怠慢她,視她為乾涉他人事務的女人。但是,萊斯莉逐漸熟悉了業務,能提出有價值的建議,因而贏得了他們的尊敬。此刻會議即將開始,萊斯莉對正在煮咖啡的艾米說:“艾米,我想要你參加會議。” 艾米很驚訝地望著她,說道:“我的速記水平恐怕不能勝任,錢伯斯夫人。西恩西婭更勝任——” “我並不要求你把會議的細節都作記錄,只是把結束時通過的決議記錄下來。” “那好,夫人。”艾米拿起筆記本和筆,坐在靠牆邊的椅子上。

萊斯莉對董事們說:“我們要討論一個問題。我們與印刷工人工會簽訂的合同差不多到期了。談判一直談了三個多月,還沒有能夠達成一個協議。我們要作出決定,而且要盡快作出決定。我給各位的報告,大家都已經看過。我現在想听聽你們的意見。” 她目光落在格尼·奧斯鮑恩身上,他是當地一家法律公司的合夥人。 “萊斯莉,你要叫我表示意見,我認為他們已經得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如果今天他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那麼明天他們會提出更多的要求。” 萊斯莉點點頭,看看阿依·德雷克塞爾,那是當地一家百貨公司的老闆。 “阿依?” “我不得不表示同意。限產超僱的要求弄得不停。如果我們給予他們一些滿足,我們也應該得到一些回報。照我看,我們經得起罷工,他們經不起。”

別的董事們的意見都是這樣。 萊斯莉說:“我不同意大家的看法。”在座的都吃了一驚,看著她。 “我認為應該答應他們的要求。” “簡直是荒唐。” “他們會瓜分報社。” “他們就不可收拾。” “你不能向他們屈服。” 萊斯莉聽他們議論,等大家說完以後,她說:“喬·瑞裡是講理的人,他認為他提的要求有道理。” 坐在牆邊的艾米正在記錄大家的討論,她大為震驚。 一位女董事發了言:“萊斯莉,你竟然站在他一邊,我感到很意外。” “我不站在任何人一邊,只是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我們要理智一些。不管怎麼說,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們投票。” 她朝艾米看去,吩咐說:“我要你記錄的就是這個。”

“是,夫人。” 萊斯莉對董事們說:“反對工會要求的,請舉手。”十一名董事都舉起了手。 “要記錄下來:我投的是讚成票,董事會的其他成員都表示反對接受工會的要求。” 艾米正在記錄,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萊斯莉說:“好了,就討論到這兒。”她站起身,“如果沒有別的事……” 其他的人都站了起來。 “謝謝大家。”她看著他們離開了會議室,然後對艾米說:“請把記錄打印出來好嗎?” “立即打印,錢伯斯夫人。” 萊斯莉往自己辦公室那兒走。 不一會兒,電話鈴響了。 “瑞裡先生的電話,在一號機。”艾米說。 萊斯莉拿起話機:“你好。” “我是喬·瑞裡。我只是想向你表示感謝,感謝你所作出的努力。”

萊斯莉說:“我不明白……” “我是指董事會議。我聽到了會議情況。” 萊斯莉說:“這就怪了,瑞裡先生。董事會開會的情況是保密的呀。” 喬·瑞裡笑格格地說:“直說了吧,在下層人員中我有的是朋友。不管怎麼說,你作出的努力我認為是了不起的。可惜沒有通過,太遺憾了。” 稍稍停了一會以後,萊斯莉慢吞吞地說:“瑞裡先生,……如果我能讓它生效怎麼樣?” “此話怎講?” “我有辦法,不過我不想在電話裡就討論這樣的事。我們能不能在什麼地方碰面……秘密地?” 對方停頓了片刻。 “行。你看在哪兒?” “找個地方,誰也認不出我們。” “在金杯咖啡館好不好?” “好,一小時以後我去。”

“我等你。” 金杯咖啡館是個名聲狼藉的地方,位於菲尼克斯的下流地段,靠近鐵路一帶,連警察都警告行人遠離那兒。萊斯莉進去時,喬·瑞裡已經就座在角落的小間裡。他見她往他那兒走,就站起身。 “謝謝你到這兒來了。”萊斯莉說。他們都坐下了。 “我到這兒來,是因為你說過,可能為我想出辦法,以便得到合同。” “正是。我以為,董事們很蠢,目光短淺。我設法說服他們,可是他們不聽。” 他點頭稱是。 “我知道這個情況。你勸說他們答應與我們簽訂新的合同。” “是那樣的。他們認識不到你們印刷工人對我們報紙是多麼重要。” 他仔細對她打量著,感到困惑不解,問道:“可是,大家投票否決了你,我們怎麼能……?”

“他們否決我,唯一的原因是他們把你們工會不當一回事。如果你們避免長期罷工,不至於因此而有可能使報紙走上絕路,那麼你們就要向他們顯示一下:你們是認真對待的。” “這是什麼意思?” 萊斯莉神色緊張地說:“我同你說的一定要嚴格保密,不過你們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唯一的辦法。問題很簡單。他們以為你們是虛張聲勢,以為你們只不過口頭說說而已。你們要向他們表明:你們真幹。合同到這個星期五半夜就到期了。” “是啊……” “他們指望你們不聲不響地溜走。”她向前欠著身子說,“不能那麼做!”他全神貫注地聽:“要顯示一下:沒有你們,他們的報紙就辦不成。不能像個綿羊就那麼乖乖地走了。要幹些破壞活動。”

他睜大了眼睛。 “我並不是要你們幹什麼嚴重的事。”萊斯莉趕忙說,“只要表明動真的就夠了。截斷幾根電纜,讓一兩台印刷機不能使用。讓他們知道:他們需要你們來管理。不過要注意,損壞的東西能在一兩天內修好。這樣做會嚇嚇他們,叫他們清醒。他們最終會明白與他們打交道的是什麼樣的人。” 喬·瑞裡坐在那兒,久久打量著萊斯莉。他說:“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夫人。” “沒什麼。我考慮過了,我有個簡單的選擇。你們可以搞點小破壞,而破壞的東西能很容易糾正,迫使董事會與你們打交道;要么你們不聲不響出走,只好長期罷工,報紙也許永遠得不到恢復。我所關心的是保護好報紙。” 瑞裡漸漸綻開了笑容,高興地說:“錢伯斯夫人,我給你買杯咖啡去。”

“我們罷工了!” 星期五半夜過了一分鐘,在喬·瑞裡的指揮下,印刷工人採取了行動。他們拆掉了機器的零件,打翻了滿是設備的操作台,火燒了兩台印刷機器。一名衛兵企圖制止他們,被打得鼻青臉腫。印刷工人們一開始只是想毀壞幾台機器,可是在激動之中頭腦發熱,其破壞行動也就越來越激烈了。 “我們給點顏色給這些狗日的看看,免得把我們隨意作弄。”一個工人大叫著。 “沒有我們,就沒有報紙!” “我們是星報的主人!” 叫聲四起,工人的行動也越來越激烈。印刷車間漸漸弄得一團糟。 正在大家群情激奮的時候,車間的四周突然亮起了閃光燈。工人們停止了手腳,看看周圍,一個個目瞪口呆。靠車間的各個門口,電視攝影機正在拍攝激烈而又破壞的場面。攝影機旁有新聞記者,來自《亞利桑那論壇》、《菲尼克斯公報》以及其它幾家新聞單位,把亂糟糟的地方擠得滿滿。在場的至少有十幾名警察和消防人員。

喬·瑞裡看看周圍,大為震驚:這幫傢伙怎麼來得如此迅速?隨著警察開始向這兒聚攏,消防隊員拉開水龍帶,瑞裡一下子明白過來,彷彿肚子上被人猛踢了一腳。萊斯莉·錢伯斯讓他上了圈套!當工會如此破壞的場面一旦傳送出去,人們就不會同情他們,公眾輿論將會譴責他們。那個臭娘們精心安排了這一切…… 電視畫面很快播放了出去,電台對肆意破壞的場面作了詳細的報導,全世界的新聞單位刊登了詳情,都在報導罪惡的僱員翻臉不認人,目標竟對準了餵養他們的主人。對於《菲尼克斯星報》來說,這是公共關係一大勝利。 萊斯莉作了精心準備。她早就一方面偷偷派星報的某個執行董事到堪薩斯去學習如何管理大型出版業,另一方面教那些非工會僱員學習新型的非鉛字排版技術。破壞事件一發生,另外兩家罷工的工會,即郵政工和刻版工,便來和星報打上了交道。

星報挫敗了工會組織,並開始採用了現代化的技術,盈利扶搖直上。一夜之間,產量猛增了百分之二十。 罷工以後的第二天早上,艾米被解雇了。 婚禮兩年以後,一個星期五下午稍晚一些時候,亨利感到消化不良。到了星期六上午,他感到胸痛。萊斯莉叫來了救護車,迅速送他進了醫院。到了星期天,亨利·錢伯斯去世了。 他的整個產業丟給了萊斯莉。 葬禮後的星期一那天,克雷格·麥克阿里斯特來見萊斯莉。 “我想同你商討一些法律上的事務,不過這是不是有點太過急——” “不。”萊斯莉說,“我很正常。” 亨利的死所產生的影響比萊斯莉預計的要大。他為人友好,受人喜歡。她利用他,因為她想靠他幫忙來對奧列佛進行報復。可是不知怎的,亨利的死成了她要消滅奧列佛的另一個理由。 “對於星報你想怎麼經營?”麥克阿里斯特問道,“我以為你並不想在這方面花時間。” “我正是想把報紙辦好。我們的報社要擴大。” 萊斯莉叫人送來一本《編輯主任》,那是一種職業雜誌,上面記錄了整個美國的報紙經紀人。她選擇了迪克斯、凡·艾森以及新墨西哥州聖菲的聯合通訊社進行了聯繫。 “我是亨利·錢伯斯夫人,我想再買一家報社,不知道買哪一家合適……” 聯繫的結果落在俄勒岡州哈蒙德的《太陽報》那一家。 萊斯莉對麥克阿里斯特說:“我想要你乘飛機去那兒,看看那家報社的情況。” 兩天以後,麥克阿里斯特打電話告訴萊斯莉:“錢伯斯夫人,《太陽報》的事就算了吧。” “出了什麼問題?” “問題是:哈蒙德是個小鎮,只有兩家報紙。《太陽報》的日銷量只有一萬五千份;另外一家是《哈蒙德新聞報》有兩萬八千份的發行量,幾乎是《太陽報》的兩倍。《太陽報》的老闆要價是五百萬美元。這樣的交易沒有什麼意思。” 萊斯莉沉思了片刻,然後說:“你等一下我,我馬上動身去那兒。” 萊斯莉在接下來的兩天裡,察看了報社,認真查閱了報社的賬冊。 “《太陽報》無法和這裡的《新聞報》競爭,”麥克阿里斯特對她說,“《新聞報》的發行量還在擴大,而《太陽報》在過去五年裡發行量每況愈下。” “我知道,”萊斯莉說,“我打算買下來。” 他吃驚地望著她。 “你打算什麼?” “打算買下來。” 買賣在三天之內就達成了交易。 《太陽報》的老闆賣掉了報紙心裡很高興。 “那女人上了我的當,買下了報紙,”他洋洋得意地說,“付了我整整五百萬。” 《哈蒙德新聞報》的老闆沃特·梅列威瑟來拜訪萊斯莉。 他友好地說:“我知道了,你是我新的競爭夥伴。” 萊斯莉點點頭:“你說得對。” “如果你在這兒的工作不盡人意,或許你會有意把《太陽報》轉賣給我。” 萊斯莉笑了笑,答道:“如果工作真的開展順利,也許你會有意把《新聞報》賣給我。” 梅列威瑟哈哈一笑,對她說:“那一言為定。錢伯斯夫人,祝你吉星高照。” 梅列威瑟回到《新聞報》社時,信心十足地說:“六個月之內,我們將佔有《太陽報》。” 萊斯莉回到了菲尼克斯。她對黎里·班尼斯特,即《星報》的編輯主任說:“你隨我一道去俄勒岡的哈蒙德,我想讓你去管理報社,使它有立足之地。” “我同麥克阿里斯特先生談過了,”班尼斯特說,“報紙無立足之地。他說接下來會是一場災難。” 她仔細盯了他一會。 “照我說的辦。” 萊斯莉到了俄勒岡,她召集了《太陽報》的全體僱傭人員開了會。 “從現在起,報紙的經營方式稍作調整。”她對大家說,“這個城鎮只有兩家報紙,我們打算要把兩家報紙都經營起來。” 《太陽報》的編輯主任德里克·佐恩斯說:“請原諒,錢伯斯夫人,我不清楚你是否了解報紙的現狀。我們報紙的銷量低於《新聞報》,而且每個月的銷量都在下降。我們毫無辦法趕上去。” 萊斯莉對他說:“我們不但要趕上去,而且還要把《新聞報》擠垮。” 會議室的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家都有同樣的念頭:女人和外行應該永遠別沾報紙的業務。 “那麼你打算怎麼著手呢?”佐恩斯挺客氣地問。 “你見過鬥牛嗎?”萊斯莉問,他眨巴著眼睛。 “鬥牛?沒見過……” “那我對你說吧,當鬥牛跑到場子裡,鬥牛士並不立即就對它下手。他是先放牛的血,讓牛的血向外流,身子漸漸虛弱下來,然後再對它宰割。” 佐恩斯盡力控制自己別笑出聲來。他說:“我們打算放《新聞報》的血?” “正是那麼幹。” “那怎麼動手呢?” “從星期一開始,《太陽報》的價格從三十五美分削為二十美分一份,報紙的廣告收費削減百分之三十。到下一周,報紙開闢有獎徵答欄目,獲勝的讀者可以免費到世界各地旅遊。我們立即著手印發競賽題。” 後來僱員們在一起議論這次會議的時候,大家都認為:買他們報紙的是一個瘋女人。 出血就要開始,但首先出血的是《太陽報》。 麥克阿里斯特問萊斯莉:“《太陽報》損失的錢你心裡有數嗎?” “我完全清楚。”萊斯莉回答。 “這種局面你打算持續多久?” “到勝利了才罷休,”萊斯莉說道,“不用擔心。我們肯定會勝利。” 然而萊斯莉心裡很擔心:損失很慘重,每一周都在加劇。 發行量繼續下跌。刊登廣告雖然降了價,但是讀者的反應仍然持冷淡態度。 “你的理論行不通。”麥克阿里斯特說,“我們要減少損失。我知道你有大量的錢源源不斷地補貼,可是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 接下來的一周,發行量不再下跌了。 《太陽報》又發行了八個星期以後,才開始回升。 報紙降低了銷售價格,削減了刊登廣告費,但是使報紙增加銷售量的原因還在於有獎徵答欄目。欄目開展十二個星期,參賽者每週都要買報。獲獎者可以到南海、倫敦、巴黎和里約熱內盧旅遊。獲獎者不僅收到獎品,還在報紙的頭版上刊登照片。這樣一來,《太陽報》的發行量陡然猛增。 “你是在孤注一擲,”克雷格·麥克阿里斯特說得很勉強,“但是終於奏效了。” “這不是孤注一擲,”萊斯莉說,“任何人在得到什麼時不能不付出代價。” 沃特·梅列威瑟接到最新銷售量數字時,勃然大怒。 《太陽報》的銷售量多年來首次超過了《新聞報》。 “好吧,”梅列威瑟不屈服地說,“這種愚蠢的把戲你能玩,我也能玩。我想你是要我們也削減廣告刊登費,開展某種有獎徵答那一套。” 但是為時已晚。萊斯莉買下《太陽報》十一個月後,沃特·梅列威瑟來見她。 “我打算出售,”他草率地說,“你想買下《新聞報》嗎?” “買。” 萊斯莉買下《新聞報》,就在簽訂契約的當天,她召集了工作人員會議。 她說:“從星期一開始,我們提高《太陽報》的銷售價格,廣告刊登費增加一倍,停止有獎徵答活動。” 一個月以後,萊斯莉對克雷格·麥克阿里斯特說:“底特律的《模範晚報》正在出售。那家晚報還擁有一家電視台。我想我們應該做一筆交易。” 麥克阿里斯特表示異意:“錢伯斯太太,關於電視我們一無所知,——” “既無知不可以學嗎,是不是?” 萊斯莉的大企業逐步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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