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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天衣無縫 西德尼·谢尔顿 5053 2018-03-21
《列剋星敦預言家》欄目裡,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有關解決萊斯莉問題的答案。第一種是一篇很長的社論,歌頌了奧列佛·魯塞爾州長,最後一行寫道:“奧列佛·魯塞爾有一天當上美國總統,在肯塔基凡了解他的人都不會感到意外。” 欄目下一頁寫到:“亨利·錢伯斯,先前是列剋星敦的居民。五年前,他的那匹'閃電'馬在肯塔基大賽中獲勝。他和第三個妻子傑西卡已經離了婚。錢伯斯現在住在菲尼克斯,是《菲尼克斯星報》的老闆兼發行人。” 報紙的威懾力量,那是真正的威懾力量,和她的《華盛頓郵報》曾經毀了一位總統。 她從這兒找到了明確的答案。 接下來,萊斯莉花了兩天的時間調查亨利·錢伯斯的情況。交互式網絡分析提供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錢伯斯現年五十五歲,是個慈善家。他繼承一家煙草公司的財產,畢生都致力於慈善事業。萊斯莉對他感興趣的並不是他的金錢。實際上她所感興趣的是:他擁有一家報紙,而且剛剛第三次離婚。

與戴維斯參議員相會半個小時以後,萊斯莉來到吉姆·貝利的辦公室。 “吉姆,我要走了。” 他看看她,不無同情地說:“這是當然的,你需要去度假。等你回來以後,我們可以——” “我不打算回來了。” “什麼?我——我不想讓你走,萊斯莉。逃跑的辦法不會解決——” “我不是逃跑。” “你主意定了嗎?” “定了。” “我們不想失去你啊。什麼時候動身?” “我已經啟程了。” 萊斯莉·斯圖爾特多次思考會見亨利·錢伯斯的種種方式。會見的可能性多得沒完沒了,但是她一一加以排除。她考慮的是,這件事一定要仔細安排。然後她想到了戴維斯參議員。戴維斯和錢伯斯有著同樣的背景,活動在同一個圈子裡,彼此當然很了解。正因為這一點,萊斯莉便決定要拜訪參議員。

萊斯莉乘飛機到達菲尼克斯空港機場,她一時衝動便走到出口處的報亭那兒。她買了一份《菲尼克斯星報》,仔細看了一遍,沒有碰到運氣。她又買了《亞利桑那論壇》,接著又買了《菲尼克斯公報》,果然看到了那上面有佐爾泰的占星術欄目。我並不相信什麼占星術,那上面都是胡說八道,我的思想比那些東西要聰慧得多。但是…… 機場外,司機和一輛高級轎車正在等她。 “是斯圖爾特小姐嗎?” “我是。” “錢伯斯先生向你致意,並且要我來送你到下榻的飯店去。” “多謝他的好意。”萊斯莉有點沮喪,因為她指望他會親自到機場來接她。 “錢伯斯先生想了解,你今晚有沒有空和他一起吃晚飯。” 好,太好了。 “請告訴他,我樂意前往。”

這天晚上八點,萊斯莉和亨利·錢伯斯共進晚餐。錢伯斯看上去是個令人愉快的人,一副貴族氣派的面孔,灰棕色的頭髮,熱情又和藹。 他以羨慕的目光在打量萊斯莉。 “托德說他要幫我一個忙,果然是真心實意的。” 萊斯莉笑著說:“謝謝。” “萊斯莉,你怎麼想到菲尼克斯來?” 萊斯莉知道他並不真的想了解這個問題。 “有關這個城市,我聽到很多情況,我想這兒可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這地方真不錯,你會喜歡的。亞利桑那什麼都有——、沙漠、群山。在這兒你想要什麼都能找到。” 萊斯莉心想:我已經找到了。 “你還要找個居住的地方。我相信我能幫你做些安頓工作。” 萊斯莉心裡清楚:她身邊的錢僅僅夠她支持三個月。但結果表明,她只用了兩個月時間就實現了她的計劃。

書店裡充塞的是那些女人怎麼樣得到男人的書,說的是從“竭力迎合”到“引誘他們上床”這些通俗的心理知識。萊斯莉根本不採用那一套,她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她挑逗亨利·錢伯斯,但只是精神上的,而不是肉體。亨利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那樣的女人。他是有老一套觀點的人,相信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如果生得美,十之八九有點遲鈍。他所感興趣的女人一向是外貌好看,腦袋瓜子不怎麼靈。萊斯莉對他是一種啟示。她聰慧、頭腦靈活,知識面相當寬。 他們談哲學,談宗教,還談歷史。亨利向一個朋友透露說:“我想,她是在大量閱讀書籍,以便趕上我。” 亨利·錢伯斯特別喜歡和萊斯莉在一起。他帶著她向朋友們炫耀,用胳臂挽著她,好像她是個戰利品,他帶她到無憂酒店,參加美術節,到明星劇場。他們觀看美國西部競技場鳳凰太陽城的表演。他們還到該州中部城市斯科茨代爾的工藝美術中心、交響樂廳,還到中南部城市錢德勒的小鎮上觀看熱鬧場面。有一天晚上,他們還去觀看菲尼克斯走鵑隊表演曲棍球。

看了曲棍球表演以後,亨利說:“萊斯莉,我真的很喜歡你。我認為我們在一起太好了。我想同你做愛。”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裡,柔聲柔氣地說:“亨利,我也喜歡你。但是答案是否定的。” 第二天,他們約定在一起吃午飯。亨利給萊斯莉打電話說:“你到星報那兒去接我不好嗎?我想讓你在那兒看一看。” “我樂意。”萊斯莉答道。這正是她一直期待的。菲尼克斯還有另外兩家報紙,即《亞利桑那論壇》和《菲尼克斯公報》。唯有亨利的報紙,即《菲尼克斯星報》是賠本的。 《菲尼克斯星報》的辦公室和生產場地比萊斯莉想像的要小。亨利帶她轉了一轉。萊斯莉打量著周圍,心裡在想:要想打敗一個州長或一個總統,靠這種地方很難辦到,但是這兒可以作為墊腳石。她已經有了使用的計劃。

萊斯莉對所看到的一切無不感興趣。她不斷地向亨利提這樣那樣的問題,而亨利卻不停地去轉問編輯主任黎里·班尼斯特。萊斯莉非常驚訝:亨利對報紙的經營似乎一無所知,而且也似乎無所謂。因此,她更加下定決心:凡是能學的東西,她要盡可能學會。 有一次,他們在一家叫博家塔的飯店里共進晚餐。飯店頗像一座城堡,四周很有古老的意大利鄉村的風味。飯菜極其豐盛。有龍蝦湯、雞蛋黃油調味汁的小牛肉薄片、帶調味酸醬油的白色龍鬚菜,還有名點蛋奶酥。亨利·錢伯斯很有趣味,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這是一個美麗的夜晚。 “我很喜歡菲尼克斯。”亨利在說,“僅僅五十年前,這兒只有六萬五千人口,真令人難以置信。現在這兒的人口已經超過一百萬了。”

萊斯莉對有些事感到好奇,就問:“亨利,你離開肯塔基搬到這兒來住,這是為什麼?” 他聳聳肩,答道:“其實,決定搬到這兒來的倒不是我,而是我那該死的肺。醫生都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他們對我說,亞利桑那的氣候對我最合適。就這樣我才決定要在這兒度過我的餘生——不管活著是什麼意思,要活就活得痛快。” 他對她笑笑,“我們都到這兒來了。”他拉著她的手,“他們說這個地方對我多麼好,其實他們並不知道。你以為我配你,年紀太大了吧,是不是?”他急切切地問道。 萊斯莉笑著答道:“很年輕,真是很年輕。” 亨利久久打量著她:“我不是在開玩笑。你肯嫁給我嗎?” 萊斯莉一時閉上了眼睛。她能看到在州際間的公園里長途漫步時的那塊木牌上手寫的字:萊斯莉,你肯嫁我嗎? ……“恐怕我不能向你擔保,你要嫁的是個州長,但是我是個挺像樣的律師。”

萊斯莉睜開了眼睛,看著亨利。 “肯,我肯嫁給你。”這是她巴不得的事。 兩個星期以後,他們結了婚。 結婚通告刊登在報紙的《列剋星敦預言家》欄目裡,托德·戴維斯參議員仔細看了大半天。他耳邊響起了:“打擾你了,很抱歉,戴維斯參議員。我不知道能不能見見你,需要你幫個忙……你認識亨利·錢伯斯嗎?……如果你能把我向他作個介紹,我不勝感激。” 如果那就是她的全部願望,往後不會出任何問題。 但願她的願望只有那麼多。 萊斯莉和亨利在巴黎度了蜜月。他們每到一處,萊斯莉就想到是不是奧列佛和簡也曾去過,是不是走在同一條街道上,是不是在同一家飯店吃飯,同一個商店買東西。她想像著他們在一起的情景,在一起作愛,他把對她耳邊說過的那些謊言也同樣在簡的耳畔再說一遍。對於那些謊言,他要付出昂貴的代價。

亨利愛她,感情很誠摯,常常委曲自己而讓她幸福。如果是另一種情況,萊斯莉或許也回報他以愛。但是,她內心深處的某種感情已經消失:我決不再相信任何男人。 回到菲尼克斯幾天以後,萊斯莉給亨利打電話,出其不意地說:“亨利,我想在報社工作。” 他哈哈大笑。 “為什麼?” “我想,在那兒工作會很有意思。我過去是廣告經營的執行董事,或許在那一方面對你有所幫助。” 他表示反對,但最後還是屈從了。 亨利發現:萊斯莉每天都看報紙的《列剋星敦預言家》那一欄日。 “在找家鄉的老相識吧?”他逗她。 “有幾分是。”她笑了笑。有關奧列佛的報導她一字不漏地都看。她希望他幸福、成功。越幸福、越成功…… 萊斯莉向亨利指出星報賠本的時候,他笑哈哈地說:“親愛的,這不過是九牛一毛,我有的是來源,來自你從來沒有聽過的地方。賠本無所謂。”

但是對萊斯莉卻不是無所謂,而是事關重大。由於在報社的管理工作接觸越來越多,她似乎覺得:賠本的最大原因是在工廠。 《菲尼克斯星報》印刷用的機器已經過時,可是廠方卻拒絕更換新的設備。他們說,設備一更新,廠裡就會有工人失業。他們目前正與星報進行談判,以便訂個新的合同。 萊斯莉與亨利談到了這種局面,亨利說:“你何必那麼去惹職員的麻煩?我們只管玩我們的好了。” “我正是在同你取樂呢。”萊斯莉讓他放心。 萊斯莉在會見星報律師克雷格·麥克阿里斯特。 “談判進行得怎麼樣?” “錢伯斯夫人,我希望能帶給你好消息。可是目前的局面似乎不容樂觀。” “我們還繼續在談,是不是?” “表面上還在談。但是印刷工人工會的頭頭喬·瑞裡是倔強的傢伙,一個——一個倔強的漢子,他寸步不讓。再過十天,印刷工的合同就期滿了。瑞裡說,到那時工會還沒有新的合同,他們就走。” “你信他的話嗎?” “信。我不想對工會屈服,可是現實情況是:沒有他們,我們就出不了報紙。他們能使我們關閉報紙。倒閉的報社已不止一家了,就因為報社竭力與工會作對。” “他們提出什麼要求?” “都是平常的要求:縮短工時,增加工資,以及將來自動操作中的保護措施……” “克雷格,他們這是在榨我們。我很反感。” “錢伯斯太太,這不是憑感情用事的問題,而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那麼你的意見是讓步?” “我認為別無選擇。” “我同喬·瑞裡談談怎麼樣呢?” 談話的時間定在下午兩點,萊斯莉因為回去吃午飯而來遲了。她走進會客室時,就見瑞裡已在那兒等候,和萊斯莉的秘書在交談。秘書叫艾米,是個淺黑色頭髮的年輕女人,很漂亮。 喬·瑞裡是愛爾蘭人,四十四五歲,生得粗眉大眼。他當印刷工人已有十五年以上的歷史了。三年前他被任命為工會頭領,在辦事上享有最頑固的談判家聲譽。萊斯莉站了一會,見他正在同艾米調情。 瑞裡在說:“……接著那男人面對著她,問道:'你說的倒容易,可是我怎麼回來?'” 艾米哈哈笑著。 “喬,你從哪兒聽到的?” “親愛的,我打聽到的。今晚吃飯怎麼樣?” “我樂意。” 瑞裡抬起頭,便看到了萊斯莉。 “錢伯斯夫人,下午好。” “你好,瑞裡先生。請進來吧,好不好?” 瑞里和萊斯莉坐在報社的會議室裡。 “來點咖啡好不好?”萊斯莉主動問道。 “不喝,謝謝。” “喝點烈性的?” 他苦笑著。 “錢伯斯夫人,你是知道的:在公司上班時候飲酒是違法的呀。” 萊斯莉深深吸了口氣。 “我想我倆單獨談談,因為我聽說你這個人很講道理。” “我盡量那麼做。”瑞裡答道。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對工會是很同情的。我認為,你們工人應該享有某些權利,但是你們提出的要求不合情理。他們的某些習慣使我們每年損失數百萬美元。” “你能不能說具體一點?” “我樂意說說。他們在規定的工作時間裡,工作時間越來越少,而想辦法額外上班撈加班費。有些人還背靠背設法幹三班,連整個週末都在上班。我想,他們管這叫做'上了風車,連軸轉'。我們再也負擔不了。我們賠本,是因為設備過時。如果能用新型設備生產——” “絕對不行!你們想改換新的設備會使我們的工人失業,我不想讓機器把我們的工人扔到大街上。你們那種見鬼的機器不要吃飯,我的工人要飯吃。”瑞里站了起來,“下個星期合同到期,要么答應我們的要求,要么我們走。” 這天晚上,萊斯莉把會談的情況告訴了亨利,他說:“你為什麼要陷入這種事務裡?像工會那樣的組織,我們誰都得和他們適應適應。聽聽我的勸告吧,寶貝。你對這兒的情況還很生疏,而且你是個女人,讓男人們去管吧。我們不要——” 他突然停住了,氣喘吁籲。 “你不要緊吧?” 他點點頭。 “今天我見了那位愚蠢的醫生,他認為我應該有個氧氣罐。” “我來安排,”萊斯莉說,“我還要給你請個護士,這樣我一旦不在這兒——” “不!我不要護士。我——我不過是有點兒疲倦。” “得了,亨利,還是扶你上床吧。” 三天以後,萊斯莉召集一次董事會緊急會議。亨利說:“寶貝,你去吧。我就待在這兒,你別著急。”輸氧罐起了作用,但是他渾身虛弱,情緒消沉。 萊斯莉給亨利的醫生打電話:“他過於失重,而且很痛苦,你一定得想些辦法。” “錢伯斯夫人,凡能做的我們都在做。盡量讓他多休息,堅持服藥。” 萊斯莉坐在那兒,看著亨利躺在床上咳嗽不止。 “會議的事真遺憾。”亨利說,“董事會由你處理吧,不管怎麼說,這種事誰也無能為力。” 她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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