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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忌日里的埋伏

告別天使 森村诚一 10262 2018-03-21
真由美被朝倉解救出來後,一直在警察和媒體的重重包圍中,她深感自己給朝倉帶來了很多的麻煩。 警察和媒體都在跟踪朝倉,警察把他當成犯罪嫌疑人,媒體把他當成英雄,儘管目的不同,但他們都在追踪朝倉。 雙方都認為朝倉會出現在真由美的身邊,所以一直在監視真由美。真由美多次撥打朝倉的行動電話,但已經被設為留言狀態,朝倉一直沒有接電話。他應該聽到了真由美的留言,但還是沒有與真由美聯絡。 真由美把自己的新電話號碼通知了朝倉,還是沒有回音。上次朝倉把真由美託付給關屋後,就失踪了。 真由美趁警察和媒體監視鬆懈,在關屋的幫助下,也藏了起來。在事件徹底平息之前,為了自身的安全,她得離開這是非之地。 真由美已經成為了眾人矚目的對象,雖然不知道教團方面有什麼舉動,但偏執狂法泉還會做出什麼事,誰也不知道,所以必須提高警惕。

關屋幫她找了一處位於吉祥寺附近的公寓,旁邊是井頭公園,交通便利,環境優雅。公寓的房客們大多是單身,相互之間沒有往來。 當地沒有神諭天使的集體宿舍和機關,是藏身的絕好去處。這裡離朝倉的舊居很近,在他的親人遭受悲慘的事故之前,全家人就生活在那裡,距離這裡只有幾公里的路程。 她本想去附近走一走,但還是沒有去,她似乎感覺朝倉的家人還活著,就生活在那裡。 真由美在山岳照片下面發現的那張照片,還難以確定是否是他的親人,從報紙上檢索到的事故受害者也不能肯定就是朝倉的妻女,或許只是與朝倉同姓而已。 真由美祈禱著希望事故的受害者不是朝倉的妻女,但內心又害怕朝倉真有家人。 始終沒有等到朝倉的電話,他一定是知道與真由美聯繫的危險性。斷絕與真由美的一切音信,也說明他沒有放棄向法泉復仇。

朝倉為了從神諭天使的手中救出真由美,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錯過了向法泉復仇的最好機會。真由美深信,朝倉確實在真切地關心著自己。 與朝倉接觸後,真由美知道在他的身邊很危險,但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見到他。至少是一個電話也好,又不能帶來危險,為什麼不給自己來電話呢,真由美有點怨恨朝倉。 朝倉一定是他的本名,如果真由美告訴警察這個名字,他們一定會馬上查出他的身份。但朝倉還不知道真由美在警察詢問時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 隨著對朝倉的思念一天一天地加深,真由美難以控制自己想要見到朝倉的念頭。 多虧了受害者協會的大力協助,自己才逃脫了警察和神諭天使的監視。關屋告誡她一定要避免夜間外出,白天的外出活動也要減少到最低限度。

以前她就是因為忽視了這方面的警惕,才落到神諭天使的魔爪中。她只好在寂靜的房間裡獨自一個人品嚐對朝倉的相思之苦。在她的內心遭受痛苦的折磨時,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能夠見到朝倉的機會。 不久就是朝倉奈美和堇母女二人的忌日,如果她們真是朝倉的親人,在忌日那一天,朝倉一定會出現在事故的現場。如果自己在事故現場等著朝倉,就有可能見到他。 朝倉至今還把親人的遺照藏在山岳照片的下面,說明他一定會在忌日那天出現在事故現場。 在真由美寂寞的隱居生活中,終於看到了一線希望。 神衛隊隊長四谷由於在統一結婚典禮會場工作失職而被追究責任,最後終於被法泉赦免。為了挽回名譽,找回神衛隊長的面子,他必須比警察搶先一步抓到搶走真由美和新娘的罪犯。

四谷懷疑這個搶奪者與上次的襲擊者是同一人,從他這次有計劃的行動中推測,他一定是個職業殺手。 如果他真是襲擊的罪犯,他就一定還要把目標對準法泉。這次事件中,因為教團有真由美為人質,他才以法泉的性命交換人質。現在教團已經沒有人質了,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取法泉的性命了。 但是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狙擊法泉,對於一名百發百中的殺手,幾乎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地防備。教團方面必須在他動手之前抓到他。 教團幹部會上,大部分人認為,這個搶奪者是受害者協會的人,他化裝成協會會長女兒的結婚對象潛入會場,搶走他的女兒,所以他與上次的襲擊犯人不是同一人。江頭也贊成這個觀點。 但是,四谷作為神衛隊長一直在法泉的身邊警衛,目睹了整個事件的過程。這個搶奪者先劫持法泉為人質,再要求歸還真由美。在他們向大門撤退的時候,關屋的女兒追上來要求把自己帶走。

搶奪者的目標是真由美。為了能接近法泉他必須潛入會場,所以他代替哥倫比亞新郎與關屋的女兒站在一起應該是偶然的。 事後,在雜物倉庫發現了哥倫比亞新郎。據他自己說在來會場前突然遭到襲擊,被綁住了手腳。因此他不可能預先知道這個哥倫比亞人的新娘就是關屋的女兒。 在指名式後,準備結婚的男女都被隔離在男女分開的集體宿舍裡,在結婚之前不允許與外界聯絡。 因此可以斷定,搶奪者不是受害者協會的人。他一定是另有目的,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隨著教團的勢力強大,仇恨教團的人正在增加。江頭當初懷疑襲擊者是受害者協會的人,也是考慮到他們對教團的敵意。 正在凝思苦想的四谷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自己也很吃驚,這個搶奪者也就是襲擊者的動機一定是仇視教團的傳教活動,當然也許有其他的可能。

罪犯的動機是來自仇恨,除了傳教以外,不外乎是因為物慾、嫉妒、癡情、名譽、野心、保守秘密、復仇等等。他仇視法泉只能是因為教團的活動,範圍就縮小了。 法泉大約是十幾年前開始在日本進行傳教活動,5年前信徒的數量開始驟增,傳教範圍也擴展到全國,如果是對法泉結下了個人的恩怨也只能是在日本國內。 四谷開始追踪法泉身邊的導致冤仇的事件,重點是來日本後的最近5年來的活動。因為傳教活動帶有強制性,在物質和心理上引起了信徒們家人的仇視,這些仇視的人們成立了受害者協會,正在進行反教團的活動。 在新宿飯店火災中,有一個家庭主婦被燒死,其丈夫參加了受害者協會。但是她的丈夫的背景與槍械毫無關係。通過電視畫面已確認,他絕對不是那個搶奪者。

法泉對女性的迷戀已近似於病態,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信徒他都要搞到手,再封為神女收在后宮。但法泉還不滿足,對教團以外的女人也虎視眈眈。但是,這些女人一般都是風月場所的女人,用金錢就可以買到。 但真由美是例外,追捕從他身邊逃走的女人這樣的事還從未有過。法泉為了把真由美封為神女,派人去綁架、囚禁真由美才導致了這次事件的發生。 正是有了真由美這個人質,法泉才僥倖保住了性命。法泉在“紫水晶”開始認識真由美時,發生了襲擊事件,其原因與真由美無關。 在追溯發生在法泉身邊的事件時,四谷發現了一起5年前發生的交通事故。 5年前的9月16日,神諭天使的司機奧澤正光駕駛的汽車因堆積在馬路上的建築用沙而導致車輪打滑,越過馬路的中央線,與迎面開來的由28歲的家庭主婦駕駛的汽車相撞。

因為撞擊,汽車內燃料起火,被封在車裡的主婦和3歲的幼女被活活燒死。 受害者為住在調布市深大寺東町六十號的朝倉奈美(28歲)和女兒堇(3歲)。 這起事故引起了四谷的注意。 教團內部沒有任何關於這次事故的記錄。事故僅僅在當時的報紙上報導過,但沒有指出教團的車輛中是否有同車人及姓名。奧澤是法泉的專用司機。 法泉不在車上。受害者的車裡只有朝倉奈美和堇,家庭背景不詳。既然是母女,就應該有母親的配偶、女兒的父親,但在報導中都沒有提到。 二人當場死亡的大案件,事後的調查中,僅僅判處司機奧澤正光因過失致死罪入獄1年零6個月,緩期3年執行。雖然導致兩個人的死亡,卻量刑極輕,大概是教團在幕後操縱的結果。

當時,四谷還沒有擔任神衛隊長,沒有親眼目睹事故發生的全過程。 事故發生後,奧澤雖然只是法泉的專用司機,但是在法泉的親信團裡卻有發言權。法泉的專車發生了二人致死的重大事故,司機本人不僅沒有受到教團方面的任何懲處,反而被法泉重用,四谷感到其中一定有蹊蹺。 而且如此重大的事故教團方面竟然沒有任何記錄,四谷就更加不解了。四谷單獨與奧澤見面,詢問當時車裡是否還有其他人。奧澤的臉色變了,反問四谷為什麼想打聽這件事。 “我想請你冷靜一下,事關尊君的性命。”四谷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訴了奧澤,因為自己懷疑襲擊犯人的動機是與法泉有個人恩怨,在調查過去發生在法泉身邊的事件時,發現了這起交通事故。 “犯人的目的是教主,那他一定不會放棄。為了防患於未然,我們要先找出以前對教主懷有仇恨的人。如果有線索,請你一定要協助我們調查。”

奧澤的表情有點動搖了。 “奧澤,是不是當時教主在車上?”四谷逼問道。奧澤不敢正視四谷,低下了頭。他的沉默暗示當時確實有同車人。 “你是懷疑當時的事故與襲擊事件有聯繫嗎?”奧澤終於說話了。 “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很大。除此之外,我還沒有發現對教主個人有深仇大恨的人。” “教主當時確實在車上。”奧澤終於承認了。 “關於這件事幾乎沒有什麼報導啊。” “是教團出面才把事情的真相隱瞞下來。” “如果是受害者的家人仇恨教主,也就是說當時事故發生時,他們已經知道教主就在車上了。” “我想擔任事故處理的警察已經向受害人家屬透露了這件事。雖然阻止報紙報導,但不能向家屬隱瞞實情。” “奧澤,銀座襲擊事件發生時,你就在教主的旁邊吧?”四谷好像又想起了什麼。 “是啊,當時,我把車門打開,正在等著教主上車。” “就是說你在教主的身旁?” “除了真由美就是我離教主最近。” “那麼襲擊者的目標也許是你。” “我?”奧澤的臉色變了。 “這麼想也沒什麼驚訝的。你是最直接的加害人,受害者的親人肯定是最恨你。” “別開玩笑。他們沒有理由恨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四谷追問道。 “不,那隻是襲擊者的誤解。我沒有違反交通法則,是因為路上有沙子,車子才失去了控制。像這種道路上堆積沙子的事是誰都想不到的。” “但是,受害者是被封在車里活活燒死的,你們為什麼不去幫助受害者?” “因為火勢太猛,我們插不上手。當時別說是幫忙,如果火勢蔓延過來,連我們自己不住性命。” “教主平安無事嗎?” “當時車裡還有兩個人,他們幫助我把教主從車裡救出來。” “那兩個人是誰?” “這個也必須說嗎?” “當然,受害者的家人對車上所有的人都有敵意。” “是江頭總務會長和川島幹事長。” 四谷想起在事故發生後,他們才被提拔為總務會長和乾事長。雖然是二人死亡的重大事故,但報導中根本沒有提到法泉的名字,這是作為對他們封鎖消息的獎賞吧。 現在已經查明除了奧澤以外,車裡還有法泉、江頭和川島。襲擊事件發生時,當時他們4個人都在現場,如果受害人的家屬把他們全當做自己襲擊的目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如果襲擊犯人真是受害者的家屬,為什麼要等待5年後?為了給死去的親人報仇能忍耐5年,誰都難以做到。 襲擊事件是在真由美進“紫水晶”工作不久。可以認為是犯人從真由美那裡得到了情報,犯人在遇到真由美之後,才想到了襲擊法泉,那麼那5年的時間他又在做什麼呢? 犯人在遇到真由美之前的5年依舊還是空白。四谷在推測這5年的空白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親人逝去5年了,但心中的仇恨還是難以消除,他肯定在心裡一直懷念她們。四谷猛然想起5年後的那一天馬上就要到了。 四谷推測,他一定會在事故發生的忌日那天去現場,如果埋伏在那裡…… 自己一瞬間的念頭如今已經完全清晰了,四谷趕緊著手去調查受害者的家屬。 與黑田見面後,棟居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黑田準備與中部俊英當面接觸,如果能證實影森亮介與中部俊英的關係,那麼神諭天使殺害影森的嫌疑就更大了。 在影森的背景裡沒有與槍有聯繫的跡象,也沒有前科。棟居以前就認為救出者與襲擊者一定是另有原因,他也按照四谷的思路去尋找法泉以前結下的個人恩怨。 他也發現了5年前的一起交通事故,神諭天使的車輛因駕駛不當,與對面的車相撞,導致二人死亡。除了這起事故,他沒有發現其他導致死亡的事故。 報導中沒有提起法杲的名字,但極有可能法泉就在車上。棟居開始調查受害者的家人。 朝倉紀之,當時31歲。籍貫是福岡縣嘉穗郡確井町,事故前4年結婚。職業是公司職員,但公司具體名稱和其一切背景都不詳。 事故發生後去向不明。沒有任何代表其公民權、參加保險的證明,沒有他以前的經歷證明,沒有駕駛執照權利證明記錄,沒有持槍使用許可記錄,也沒有警察備案記錄。一切就像被誰敲了刪除鍵一樣,一切的生活證明記錄都無影無踪。 人都要在社會中生存,誰都不可能消除自己生活的痕跡,棟居感到這其中一定有蹊蹺,這是按本人或其他的什麼人的意誌有意地抹消生活的痕跡。只有與警方有關的組織才有能力徹底把朝倉的歷史全部刪除。 如果是某個大組織所為,一定是害怕暴露朝倉的身份,才有意抹掉一切痕跡。 企業不可能為了保守企業的秘密,對外隱瞞辭職人員的一切證明。棟居首先考慮到他是潛入犯罪集團內部的密探,但是密探不可能去襲擊、潛入統一結婚典禮會場解救人質。 其次,他是參與國家防衛機密和安全保障的有關人員,現在脫離了組織,為了不讓敵人的情報人員與他接觸,把他的一切背景全都抹掉。 “國家防衛機密……” 棟居看著天花板,如果朝倉紀之真是與這些組織有關係,他就會有過持槍的經歷。在棟居的心裡,朝倉紀之的存在是目前首要的目標。 不能忽視朝倉的存在。他應該是警方的首要嫌疑人,棟居決定把自己的發現向搜查總部匯報。 總部對棟居的發現緊張起來。會議的焦點都集中在朝倉的身上,他們也對朝倉的社會性活動記錄被徹底抹掉感到驚訝。 在這個汽車社會裡,竟然沒有駕駛記錄,如果在情報警察也就是公安部門沒有任何記錄,那就標誌著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公安機關不可能把自己的資料透露給我們。”搜查總部的意見都很一致。警察各部門之間都是相互協作的關係,但惟有公安警察是例外。刑事警察與公安警察一向是水火不相容,甚至可以說是天敵同行。 刑事警察為了正義消除社會的醜惡,公安警察則是為了國家的安全。刑事警察是追捕個人犯罪,公安警察的對像是反對國家的集團和組織,有了國家的存在才有了警察的存在,自己就是在保衛自己的國家。刑事警察仇視社會的邪惡現象,可以極端地說,即使國家滅亡了,但他們還在為了實現社會的正義而拼命工作。雖然都屬於價值觀和意識力相同的警察機構,但彼此的工作性質又完全不同,所以二者不可能相互合作。 刑事警察的武器是正義感,公安警察的武器是情報。只有掌握惟一的情報才有價值,誰都知道的情報對公安警察來說不是情報。 在公安內部,能掌握情報的人也只是一部分乾部,情報員之間互不了解同事的行動和情報。 在公安警察系統內部,誰掌握的情報多誰就有機會升遷。因此,他們不可能為刑事警察洩露自己的資料。 線索又中斷了,公安警察的保密資料誰都查不到。 “我們是不是有點多慮了,國家怎麼會把朝倉的身份、資料全抹掉呢?事故發生前,朝倉與神諭天使沒有任何關係。”山路說。 “在事故發生前,朝倉一定在秘密地為國家或相關的機構服務,他們抹去朝倉的身份是想讓他完全作為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去進行活動。” “但是還有戶籍抄本。” “他們是要切斷一切和朝倉有關的聯繫,讓他徹底隱藏身份去活動。警察內部也有這種特殊的搜查工作。” 棟居是指潛伏搜查警官的工作,他們的工作內容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在警察內部也很少有人了解他們的身份。如果身份暴露,也就失去潛伏的意義了。 “即使他從事潛伏這樣的特殊工作,也不可能預知事故的發生。”山路說。朝倉在事故前的一切經歷就都已消失了。 “假設朝倉在事故發生前,為了一項特殊的任務把一切生活痕跡都抹掉了,事故發生後,他就利用這個機會進行個人復仇。”棟居說。 “他是在完成任務的同時進行複仇嗎?”那須問。 “有這個可能性。但是,也有可能是他完成了任務後,就一直沒有恢復原來的身份,暗中進行報復。” “所以才等了5年嗎?” “不是。事故發生後,他沒有馬上從工作中退出來,或者說在等待退下來的機會。雖說親人去世,但他也要盡到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所以才等了5年。當他從特殊任務中退下來後,才開始進行複仇……” “5年來一直都在等待著復仇的機會,真是令人恐懼的執著啊。”山路好像難以置信地說。 “親人是在活著的時候被關在汽車裡燒死的。這種仇恨不可能隨著歲月淡忘的,我自己就是例子,殺妻之恨至今還深深刻在我的心裡。”棟居不在家時,妻子被強盜殺害了。他的切身說法非常具有說服力。 但是,關於朝倉隱匿自己的身份一事,大家也只能是猜測。 “我們還只是知道他目前的一些行動啊,把一切生活的痕跡都抹掉,做得真高明啊。” 在現代情報社會中,卻找不到任何關於朝倉的線索。雖然他已經成為了頭號嫌疑人,警方也掌握了一些犯罪事實,但還不能發出通緝令。警方目前的首要任務是直接與朝倉接觸,要求他回警署協助調查,取得他的供詞。 “現在有一個讓朝倉現身的可能。” “是什麼?”那須問道,大家把視線都集中在棟居那兒。 “9月16日是事故發生的日子,也就是朝倉妻女的忌日。朝倉有可能去事故的現場悼念妻子和女兒。”會場裡響起了一片嘈雜聲,大家都半信半疑。 “5年的歲月都沒能讓他忘記親人被奪走性命的仇恨,我想這次他一定會在現場出現。”棟居的語氣充滿自信。 “好啊,值得我們去試試。”那須下了結論,搜查總部立刻處於了緊張狀態,總部終於有了行動的目標。 9月16日,東京上空萬里無雲,氣候炎熱。真由美因為緊張一夜沒有合眼,一想到也許今天能見到朝倉,心裡就異常興奮。 雖然心裡有千言萬語,只怕是見到朝倉時會一句也說不出來。如果朝倉在事故現場看見真由美,一定會很吃驚。她想像著他們見面的情形,心裡湧上了無限的喜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穿什麼樣的衣服去見朝倉,在統一結婚典禮上自己被他解救出來時,是一副狼狽相,這次一定要以自己的最佳狀態去見朝倉。 雖然不知道朝倉會什麼時間出現在事故現場,但極有可能是在事故發生的同一時間,但也許會在任何一個時間段出現,真由美決定早晨就去等待朝倉。 真由美是早晨7點前到達現場的,她感覺朝倉還沒有來,如果朝倉來了,在現場一定會擺著鮮花和供品。 事故發生的現場在深大寺東街八段121號線,在三鷹路和東八通路交叉口的偏南約100米附近,這是真由美在報紙上查到的。早晨這個時間,這裡的交通流量非常大。這裡集中了大批的住宅和各種研究所。 附近沒有咖啡店和餐館,即使有真由美也不會進去等待,她怕錯過了朝倉。 真由美先在路邊找了一個合適的地點,把事先準備好的鮮花和供品擺在那裡,就等在了那裡。不時有出租車緩緩地靠近她,看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又加快速度過去了。 雖然當天是休息日,隨著太陽的升高,交通流量也增大了。大小汽車毫不留情地排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 如果是不下雨的陰天就最理想了,但卻是個晴天,自己只好一直暴露在日光下。真由美已經做好了要等到晚上的準備,她帶來了三明治,又在暖瓶裡裝滿了茶水。 呼吸著汽車的廢氣,腳下已經麻木了,有時候,她不得不蹲在馬路旁。行人們不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但沒有人來和她打招呼。附近沒有店鋪和獨門宅院,在一個地方多呆一會兒也沒有人懷疑。 太陽開始落山,天漸漸黑了,朝倉還沒有出現,真由美眼前一片朦朧。因為長時間緊張地等候,身心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 一到晚上,交通又擁擠起來。車輛像洪水一樣湧在馬路上,因為街燈昏暗,她很難發現朝倉。 她開始擔心朝倉不會來了。按一般的常識,親人的忌日會去墓地弔唁,所以朝倉應該來這裡。 真由美想起了藏在山岳照片下的遺照,既然他那麼小心翼翼地珍藏著她們的照片,他就一定會來,真由美安慰著自己。 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再過兩個小時就是明天。三明治吃完了,暖瓶也空了,雖然口渴,但真由美還是不想離開,她強忍著不去廁所。精力、體力都超過了極限。 正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一瞬間,她懷疑是自己的耳朵產生了錯覺,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的人只有朝倉,皮包裡的電話在不停地響著。她急忙拿出電話貼在耳旁。 “是真由美嗎?你已經被監視了,一會兒有一輛出租車會停在你的前面,請你趕緊上車。”是朝倉親切的聲音。 “朝倉先生,你現在在哪兒?” “不要大聲說話,上了出租車後,把電話一直開著。”朝倉簡短地說。 她環顧四周,沒有發現被人監視的跡象。如果輕易被發現,也就不是監視了。 過了一會兒,一輛私人出租車停在了真由美面前。 “是夏居小姐嗎?歡迎你乘坐本車。”年輕的司機從打開的窗戶裡向她打招呼,真由美點點頭,進了出租車。汽車馬上向南駛去。 出租車路過一個交叉路口時,信號燈正好變成了黃色,從放在耳旁的電話里傳出了朝倉的聲音:“下一個信號停車時,你趁著要變換信號的時機,趕緊上左邊的吉普車。車錢我已經付了。好嗎?別錯過變換信號的一瞬間。”朝倉指示說。 出租車停下了,它的左側並排真停著一輛吉普車,眼看著紅色信號要變成了綠色信號,出租車也準備啟動了,就在這一剎那,吉普車右側的車門開了,真由美一下子從出租車跳上了吉普車。 在真由美跳上吉普車的一瞬間,信號換成了綠色。吉普車向左邊開走了,而出租車還是一直向前開去。司機的座位上是朝倉手握著方向盤。 吉普車在黑暗的胡同里左拐右拐,真由美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你還是來了。”真由美終於說出了剛才一直藏在心裡的話,話語裡充滿了再次相遇的喜悅。 “你可真是亂來。我早就想和你打招呼,但是警察和神諭天使都在監視你,我也沒辦法靠近你。想給你打電話,當時天還亮著,又怕被他們發現。”朝倉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似乎對他們的重逢也很高興。 “我一點也沒發現,警察和神諭天使竟然在監視我……” “要是被你發現,那還是監視嗎,他們現在一定在拼命找我們呢。” 讓真由美先乘出租車,瞬間又換到吉普車上,馬上在窄小的胡同里轉來轉去,即使後面的人是跟踪專家,也難以發現被跟踪人早已換車的事實。等他們反應過來,被跟踪人早已不見踪影了。 朝倉察覺到警察和神諭天使在現場布下了雙重的羅網,他只有趁著黑夜的降臨,突破警察和教團的防線。如果真由美不在現場,他馬上就會離開。但他這次又是冒著危險救出真由美,她的內心充滿感激之情。 “你明明知道布了羅網在等著抓你,為什麼還要給我打電話?明天、後天什麼時候都可以打給我啊。”真由美在感激的同時,又非常擔心朝倉的安全。 “如果你被跟踪,他們就會知道你的住處,也很危險。” “你以前為什麼不和我聯繫?” “我不想再和你見面了,和我在一起很危險。” “我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神居法泉決不會放過我。請你不要再說什麼不見面的話。”真由美抗議說。 “總算是把他們甩掉了,現在怎麼辦?”朝倉沒有直接回答真由美。 “把我留在你的家吧,即使是一個小角落也可以。”真由美堅定地說。如果朝倉拒絕,她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對我來說沒有安全的地方。和我在一起就是危險。” “我要是離開你就更危險了。” “這可怎麼辦啊。”朝倉一向毫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不光是今天,你上次也是冒死把我從統一結婚典禮上救出來,是兩次救了我的命,現在你要是真的不管我,你就太殘酷了。”真由美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就帶你走。但你要有心理準備,我是與危險常相伴的人,我也沒有把握是否能保護你。” “如果你與危險相伴,我就要與你相伴。”真由美終於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雙頰緋紅。朝倉說的心理準備在她看來,是自己作為一個女人去追求自己生活的準備。 兩個人達成了默契,事到如今已經不需要有思想準備,但是真由美感到自己雖然離朝倉近了,但他們之間卻拉起了一條透明的防線。如何突破這條防線,或許這就是她要做好的思想準備。 “你的住處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先去那裡,把你的必需品拿回來。”必需品也只是電腦和一些衣物及生活用品。 從井頭公園附近真由美的住處取回了東西之後,吉普車在一個密集住宅區的一座小型公寓旁停下。剛才因為一直在胡同里轉,真由美已經迷路了,現在在夜空下看見了東京中心新宿的超高層大廈就在眼前,她判斷這裡是澀谷區或是中野區。 朝倉的住處和上次一樣,還是兩居室的結構,屋裡只有最簡單的生活用品,沒有一點裝飾。如果牆上沒有貼著山岳攝影的照片,這裡幾乎是過於冷清了。 “你住在這個房間,生活用品都齊全。”朝倉指給她的房間裡擺放著一張整潔的床,看上去好像是事先知道真由美要來,特意準備的一樣。 到了朝倉隱居的住處後,一天的疲勞一下子湧上來,如果躺在床上會馬上睡著。 “你累了吧,快去浴室。衝個淋浴,身體就會清爽了。”朝倉好像看出真由美已經筋疲力盡了,勸說道。 在9月的酷暑裡曬了一整天,又吸入了那麼多塵土和汽車廢氣,身體已經骯髒不堪。洗完之後,她看見在浴室裡放著些女人的用品,她知道朝倉其實一直在等著她。 從浴室出來後,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朝倉事先為她準備的飯菜。 “沒什麼好吃的,但還是可以讓你吃飽。”朝倉一勸說,真由美感到自己胃腸已經在蠕動了。海笞飯糰,雞蛋海鮮醬湯,撒著洋蔥末的熏鮭魚,橘子汁,酸乳酪和白葡萄酒。在真由美的眼裡,這些飯菜勝過了一切豪華大餐。食物和葡萄酒在誘惑著真由美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這裡很安全,你好好休息吧。”飯後,朝倉說。 “你什麼也不想問嗎?”真由美的語氣裡不知不覺帶著一絲抱怨。 “問什麼?” “比如……我為什麼會在那裡出現……” “謝謝你在我家人的忌日里供上鮮花。” “你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家人的事故嗎?” “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會打聽出來的。” “我沒有特意去打聽,我只是想你……” “太危險了。” “我沒去想是否危險。” “既然你能查出我家人的忌日,警察和教團也都能查出來。” “因為我你放棄了為家人復仇的最佳時機。” “那個時候法泉還不知道我報仇的真正意圖。今天他們埋伏在事故現場,意味著法泉已經知道我複仇的原因了。今後,法泉肯定會害怕我,他越是害怕,我複仇的意義就越大。”朝倉微笑著說。微笑中帶著堅定的複仇信念。 “今天我們就談到這兒,你快休息吧。”朝倉催促說。真由美雖然身體疲憊,但心裡依舊很興奮。剛才喝下的葡萄酒已經在血液中融化,傳到了整個身體裡,使她勇氣大增。 “我是一個毫無魅力的女人吧?”真由美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朝倉反問道,好像真的不明白真由美的話,又好像在裝糊塗。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真由美沒有說理解二字,而是重複著剛才朝倉的話。 “總之,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們以後還有很長時間。”朝倉的話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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