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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失手的暗殺

告別天使 森村诚一 6016 2018-03-21
時雨因外出辦事,下班後去了銀座。辦事的地點很難找到,回去時已經很晚了。 因為影森回家的時間不固定,所以現在也許到家了。時雨給公司打電話,準備從辦事的地方直接回家。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大街上閃爍,此刻是銀座最熱鬧的時候,所到之處盡是奢華的景象。 人們常說銀座是反映社會興衰的前沿,但是來往的行人、路邊的車輛、耀眼的霓虹燈都在說明銀座就是社會繁榮的象徵。即便這繁榮是建立在虛假之上,這裡依然被人們所嚮往。 時雨匆忙地穿過外帳路向數寄屋橋的路口走去,突然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前面的路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那背影太熟悉了,難道是……她加快了腳步想要看個清楚。 拐過路口,那個背影站住了,她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就是影森。時雨剛要同他打招呼,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影森站在陰影裡,似乎在專心盯著哪裡。

時雨感到妻子從後面偷看丈夫似乎帶點神秘的色彩。丈夫的背影那麼熟悉,但眼前的背影又好像是她不曾見過的丈夫的另一面。 時雨像做壞事一樣把目光移開,影森似乎在看著對面大廈的出口。那座大廈是個普通的長方形建築,牆面上掛著的紙燈籠上都寫著大廈裡各俱樂部的店名,五彩的燈光映在牆面上。 影森似乎只關注大廈的出口處,丈夫好像在跟踪進入大廈的某人,難道這也是丈夫所說的商業顧問工作的一部分嗎? 時雨把頭轉向了後邊,不是怕被丈夫發現,而是她不想知道丈夫的一切舉動了。 那天晚上神居法泉來店裡時,指名真由美陪同,他的注意力已經由千春轉向真由美了。 真由美並沒有打算和千春競爭。他雖然是店裡的重要客人,但真由美只想敬而遠之。既然被他指名陪同又不能拒絕。

法泉不是普通的客人,千春對這一切並沒有表示不滿。法泉是罕見的好色之徒,以分靈為藉口與容貌秀美的女信徒發生關係,再封為神女收在后宮,但他還不不滿足,在教團以外還有很多女人。 真由美以已婚之名為自己佈置了防線,但法泉還是若無其事地來店裡。每次都把整個俱樂部包下來,這些大筆的費用都是從信徒那裡榨取的。 真由美被法泉握著手,後背湧起陣陣涼意,感到自己就像一隻落在蜘蛛網上的蝴蝶一樣。 儘管已經50多歲了,但皮膚依舊保養得很好,臉色紅潤。身體略矮但很敦實,似乎全身的皮膚光滑。 這麼近距離地坐著,真由美不禁心裡泛起一陣厭惡,自己的整個身體都繃緊了,但又不能被法泉察覺。 法泉的身邊是江頭以及親信和保鏢,平時在店里呆一個小時左右就離開,今天逗留了將近兩個小時。他固執地邀請真由美去吃飯,真由美知道今天絕不是單純吃飯的同伴那麼簡單,僅僅吃頓飯是不能打發他的。

真由美已經完全熟悉了目前的工作環境,店裡的氣氛就像媽媽桑一樣明快豁達,其他的女孩子也是如此,店裡的客人多是紳士。如果法泉不來的話,這就是一份舒適的工作。 真由美決定辭去這份工作,也許是她該繼續從事調色師的工作了。白天的工作人際關係豁然,如果她喜歡可以隨時回去。 “教主,實在抱歉。今天正好是我身上來客人了。”真由美用老一套的話敷衍著,這也是她的最後一招了。 “客人?客人不就我嗎?”法泉好像沒明白她的話,要不就是在裝糊塗。 “不,是一個月來一次的客人。昨天開始的,今天還肚子痛呢,我本想請假,但知道教主要來,才勉強來上班的。” “真的嗎?不是撒謊吧?”法泉用猜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真由美的下身。真由美感覺自己的腹部真的開始了生理疼痛一樣。

“豈有此理,你可不要對教主撒謊,你要是撒謊,教主馬上就能看穿。”旁邊的人警告真由美。但教主也毫無辦法。 “既然你不方便就算了。你的客人呆幾天?” “一周左右。” “一周?準確嗎?那好,我就下週的同一天來,你的客人一定走了。這樣可以吧?”教主依依不捨地握住真由美的手,真由美從他那濕漉漉的手上感覺到了他內心的強烈慾望。 和真由美約定一周後見面,法泉留戀地站起來。黑衣保鏢急忙去喊他的專車過來,專車早就在等著法泉站在“紫水晶”外面的一瞬間就開過來。保鏢都在電梯上疏散其他的客人,法泉出了電梯間正好站在大廈的出口,但當時正值銀座的人流高峰,專車還沒到大廈前,親信們都很著急,法泉利用這一時機拉住真由美的手。

“我可是期待著一周以後啊。如果你想吃什麼,想去哪個店,就告訴江頭,好事先準備一下。” 法泉在她的耳邊輕輕耳語著,酒味和口臭混雜在一起,真由美簡直要嘔吐了,她控制著自己老練地說。 “今天晚上能見到教主,我非常高興。” 但是真由美已經打算離開銀座,這是最後的一個晚上。如果下周法泉按約定的時間來店裡,知道這件事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呢。 “您的車來了。”黑衣保鏢必恭必敬地說,法泉的專車卡迪拉克開過來了。 “好吧,下週見。”法泉提醒她說,又使勁握了一下真由美的手。司機下車恭敬地打開車門,法泉輕輕一點頭就上車了。 此時大廈的前面,從後面過來的黑色汽車以飛快的速度與停靠在路邊的法泉專車擦邊而過,一瞬間,旁邊的人目睹了一道小火光,聽見了金屬撞擊的聲音,那輛車若無其事地開走了。

當時正好法泉在上車,周圍的人都沒有過於留意剛才的火光和金屬敲擊聲。保鏢也跟在法泉的後面上車了,在真由美和媽媽桑的注目下,法泉的車開走了。 當天夜裡,被警察廳監視的暴力團一真會頭目中脅組組長中脅勇夫乘車路過銀座六號大街時遭到槍擊。 幸虧中脅的專用車是像坦克一樣結實的特製車,車窗是防彈玻璃,可以把所有的子彈都彈回去,因而中脅及手下4人都平安無事。 中脅一回到四谷三號的中脅事務所,就馬上召集全體組員。與中脅組關係密切的其他暴力組也前來協助,躍躍欲試的人擠滿了中脅事務所。 一真會會長滿谷小吉在幾個月之前因腦中風突然去世,代會長宮前惠司和中脅成為了候補繼承人,曾自誇像一塊岩石一樣堅固的一真會分裂為兩派。

在一真會最高層的干部會議上,22人的骨幹有4名棄權,剩餘的人以9:9的比例各不相讓。 宮前的背後有會長的未亡人支持,中脅的背後是曾與一真會爭奪霸主地位的暴力團大門會會長松岡幫武。 松岡是與已故滿谷小吉平起平坐的結拜兄弟,相當於中脅和宮前的叔叔輩。 率領日本兩大暴力組織之一的松岡對一真會有著絕對的發言權。如果再在繼承人的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一真會就有分裂的趨勢。 一真會中已經有人因看不慣兩派的紛爭而退出,或許在還沒有分裂前,一真會就土崩瓦解了。 恰好在這時發生了中脅的專車遭到槍擊的事件。中脅派懷疑是宮前派所為,而中脅組的行動也已經傳到了宮前的耳朵裡,為了應對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他也召集了手下和密切的其他團體組織準備應戰。

警察廳和警視廳已經註意到了兩派的異常舉動,為了防止雙方在城市的街頭戰,警視廳動員了機動隊的8個中隊,在雙方的事務所附近各佈置了200多名機動隊員,進入了嚴重戒備狀態。 5天后,江頭與“紫水晶”就明後天法泉召見真由美一事進行聯繫。 媽媽桑市毛京子心想果然來了。數天前,真由美突然提出辭職,讓她摸不著頭腦。她揣測著各種理由。 她知道真由美非常厭惡法泉,但他畢竟是店裡的貴賓,真由美不過是盡義務而已,但真由美自己卻似乎覺得是被逼進了死胡同。 她所面臨的選擇只能是要么乖乖就範於法泉,要么辭職。真由美曾經是小有名氣的白天工作的女職員。 雖然沒有詳細查問過她晚上來這里工作的原因,但也無非是失戀、工作上的失意、對白天工作或收入不滿等等這些原因。

京子第一眼看見真由美時就知道,憑她的本事一定會在店裡出人頭地的,所以在白天的工作中她一定是很出色的。她不過是把她在白天的出色本領運用到夜間工作而已,但京子感覺到真由美不會長期在夜間工作的。 京子的預感果然猜中了。真由美很快就成為了店裡的頭牌女招待,不幸的是被法泉看上了。她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而順從法泉,這就應該是她辭職的理由。 她是無論在任何地方都能夠出色地生存的女人。京子沒有阻擋真由美的權力。雖然京子本人也從內心厭惡法泉,但是在經濟這麼不景氣的狀況下,他就是支撐這個店的貴重客人。 也許真由美就是一隻在“紫水晶”中暫時歇息翅膀的美麗蝴蝶,她不是霓虹燈下的蝴蝶,是從明媚的陽光中飛來的蝴蝶。她雖然飛走了,但是給京子卻留下難題。

法泉還不知道真由美突然辭職一事。當時她迫於法泉的威力謊稱“來客人”才拖延了一周的時間,她一定害怕被法泉知道那是謊言。 店裡的客人和女招待之間也曾有過這樣的事,但今天的客人非同一般。這是欺騙擁有百萬信徒的教主,會讓法泉丟盡臉面。京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場面了。 如果可能的話她甚至想用自己的身體代替真由美去安慰法泉。約定的前兩天,江頭打來了電話。京子如實告訴他真由美辭職一事。 “辭職?”一瞬間,江頭似乎沒明白這句話。 “辭職去哪裡了?”從打擊中清醒過來後,他又問。 “她說想先休息一陣,再找新的工作。” “你知道她的地址吧?” “進店時,她曾填過履歷表。” 但是,真由美辭職後一定會搬家。如果還住在原址,辭職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是逃走了啊。”江頭明白了,京子無言以對。 “媽媽桑,你以為辭職就沒事了嗎?”江頭逼問道。 “實在對不起。我挽留過她,但她一定要辭職,也沒有說對不起教主的話。”這個場合只能不停地道歉。 “這可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啊。真由美可是約了一周後見面的。即便是辭職也不應該在與教主約定之後辭職啊,難道連一周都不能等嗎?你為什麼不讓她再等一周呢?無論是你解僱還是本人要辭職,不是應該在一個月前提前通知嗎?”江頭的話很有道理。 京子當然知道真由美辭職的原因,所以才同意的,所以她也對法泉撒謊了。 “教主多次把你們店包下來,可是花了大筆錢的。他為什麼這樣做,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非常了解。上次的一切費用都由本店來支付。” “不是誰支付的問題。教主在公務繁忙中還抽出時間多次來看望真由美,可是她卻不遵守約定。我怎麼向教主交代她辭職的事呢?”江頭氣得臉色蒼白,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這次法泉迷戀真由美與以往不同,他一直期待著約定的那天夜裡。如果知道了真由美欺騙他逃跑的事,法泉一定會把自己的怒火撒在總務會長江頭的身上。 “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到教主的面前。”必須馬上弄清真由美的地址。 江頭已經沒有時間再考慮自己的憤怒和得失了,他應該盡快掌握真由美的地址,把她看住,必須在明後天晚上把她帶到法泉的面前。 江頭和神衛隊趕到了真由美的家,但那裡已經人去樓空了,誰都不知道她搬到哪裡。 “紫水晶”所登記的地址是她一年前去那里工作時的地址,並沒有在當地居民管理所登記過,而且在履曆書上也沒有記載她的老家的地址,一切追踪線索都斷了。 江頭也去了當地的搬家公司查問,真由美似乎事先知道他的意圖,根本沒有委託任何一家搬家公司。 江頭氣得咬牙切齒,這麼個年輕的女孩子竟然在教團的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踪,可真是丟盡了法泉的臉。 事已至此,再不能向法泉隱瞞了。江頭知道自己要受到處罰,還是向法泉報告了這件事。 一瞬間法泉的表情很平靜,但江頭和他的親信們都知道這平靜背後的驚濤駭浪。 “你們就這樣不知羞恥地回來了嗎?”法泉用奇怪而平靜的語氣說。 “我們已經想法設法搜查真由美的行踪了,我想不久就會有結果的。我是怕萬一明天晚上不能把她帶回來,才特意向您奏明的。” “沒有萬一,無論如何要把真由美帶回來。為了我們教團的聲譽,徹底查明她的去向!”法泉巧妙地把這件事與教團的聲譽聯繫在了一起,但是法泉自己以及江頭卻還覺得很坦然。 儘管真由美逃走了,法泉還是對她依依不捨。教團總部的后宮有十幾個神女,外面又有千春等眾多的女人,但把她們加在一起也趕不上真由美一個人,失去了真由美甚至好像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為了得到真由美,法泉甚至寧愿賭上擁有百萬信徒的教團。 年輕的中脅派和宮前組長派之間的緊張到了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但因為被警察機動隊包圍,雙方只能乾著急。 相當於二人的叔叔輩的大門會鬆岡會長介入了兩派的調停。 “雖然你們現在彼此毫不相讓,但如果真為了繼承人的問題動了刀槍,要了對方的性命,事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警察就會趁機搗毀組織。所以不能只想著打啊殺的,先好好談談吧。襲擊中脅的真是宮前嗎?對此我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即使現在殺了中脅,宮前也未必能當上繼承人。萬一事情暴露,肯定會有第三派站出來。是不是有其他的組織利用你們的矛盾策劃的呢?” 經松岡的勸說,在氣頭上的兩派開始冷靜下來。 中脅組長的手下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任何宮前組的跡象。只是憑直覺是宮前組所為。 在松岡的調解下,雙方開始和談了,兩派能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就是很大的進步。 “如果我們不聽松岡會長的調解,就是與大門會為敵。” “確實像叔叔說的那樣,選舉前搞什麼襲擊這樣的蠢事確實不是我幹的,你想想啊,我有大姐(前會長的未亡人)的支持,形勢對我很有利啊,我沒有必要去殺你。即使我們是勢均力敵,如果真的動起槍砲,不就是自我毀滅嗎?我不可能做那種蠢事。”宮前先表明自己的態度。中脅雖然對宮前自居有利的地位感到不滿,但還是同意他的觀點。 一真會有不成文的規定,發生爭鬥時不殺對方的老大。但雙方也有自己的不成文規定,如果自己的老大被殺了,那麼對方的老大也活不成。 失去了首領,雙方就沒有機會和談,彼此的爭鬥會一發不可收拾,組織就面臨瓦解的危險,這是為了保全組織的不成文規定。所以選舉前,宮前沒有必要殺中脅。從宮前的一番話中,中脅也感到這次襲擊事件肯定有蹊蹺。 “既然不是你幹的,又會是誰呢?”中脅問。 現在能與一真會勢均力敵的只有大門會,但前滿谷會長與松岡是結拜兄弟,他只能幫助一真會,絕不可能策劃這次事件。 目前還沒有發現與一真會敵對的組織,即使是第三個組織策劃的,他們也沒必要襲擊中脅。 “我是真不知道是誰襲擊你的,但確實不是我的手下。你那天在銀座的事是事先計劃好的嗎?”宮前問。 “是偶然的。因為大馬路上很亂,所以才把車開到小道上。” “那就奇怪了。”松岡插話說。大家把視線都集中在松岡。 “難道子彈會改變路線打到你的車上?” 大家的表情都很驚訝,他們終於明白了刺客不可能知道中脅的路線。 “襲擊中脅的那個傢伙也許有其他的目標。” 大家都認為這個可能性極大。 “中脅,你的車通過時,還有其他的車嗎?”松岡問。 “這我倒沒有註意。當時我只感到有東西打在車上,司機說是槍擊,我們就加快速度離開了現場。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為了什麼在襲擊誰。回來一看,防彈玻璃上有裂紋,才知道是槍擊。” “現場在哪兒?” “片桐你把地圖拿這邊來。”中脅命令手下。 一會兒,當晚開車的片桐把地圖拿來了,當著大家的面他指出了位於銀座的現場。 “是六號街的高層大廈,馬路是單行,子彈從左邊射來,打在了車後座的玻璃上。”他用手指著汽車行進的方向和襲擊的彈道。 “大廈前沒有人嗎?”松岡問。 “我想起來了,大廈前停著一輛卡迪拉克,好像有一個客人被女人們送出酒吧正要上那輛卡迪拉克。當時就那裡有空地,在我從卡迪拉克的旁邊開過去了的瞬間被襲擊的。” “或許刺客的目標是卡迪拉克上的客人。”松岡說,大家終於覺得這一切可能是重大的誤會。 “宮前、中脅,你們也別鬥了,沒有理由了嘛。其實從一開始就什麼事也沒發生。趕緊查一查從大廈出來的卡迪拉克的情況,如果你們做錯了事就要危害到組織,現在可不是動刀動槍的年代了,就把那顆子彈當做一塊糖吧,檢討一下自己,你們不是小地痞。”松岡一罵,兩人都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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