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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走火入魔的妻子

告別天使 森村诚一 10565 2018-03-21
山口終於擁有了夢寐以求的獨門獨院的房子。結婚20年來,住過公司宿舍、公寓、公共住宅區,現在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城堡。 佔地38坪,儘管不大,但有院子。和高級住宅區的豪宅相比小的像個火柴盒一樣,但它畢竟是私有城堡。 乘地鐵和JR線到市中心的公司需要一個半小時,路途較遠,但四周充滿了大自然的氣息。下班後,山口從車站換自行車,當他遠遠望見自家窗裡那明亮的燈光時,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感覺。 家裡燈光就是幸福的象徵,是他半輩子辛苦的結晶。以前公寓和宿舍的燈光不完全屬於自己。 宿舍和集體小區的牆上那千篇一律的窗戶裡,儘管生活著不同的家庭,但人們的生活方式卻是相似的。 生活水平、生活方式、飲食、起居時間、觀看的電視節目甚至連夫妻生活的次數都如同來自同一生產線的機器人一樣標準化,令人興趣索然。

集體小區的價值觀是相對的,不是按自我的標準作出判斷和決定,而是參照鄰居來安排自己的生活。 如果鄰居家換車了,我家也要換;對門黃金周要去溫泉,我家就要去海外旅遊。一切都要與鄰居看齊。這種集體住宅使人失去了很多人生的樂趣。 住在獨門獨院的房子裡,儘管也得時時留意鄰居們,但還不至於像集體住宅那樣。為了不重蹈覆轍,山口決定再也不買建成的房子,而是要自己蓋一座個性化的房子,哪怕像兔子窩一樣小,再在狹小的院子裡種上了四季都開花的植物。 山口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後,才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有了立足點。大學畢業後的27年來,一直就職於一間小有名氣的體育用品公司。其間,結婚、生育二子,現在的職位是課長,升遷也很適時。但他時常擔心如何來保證自己的人生有穩固的立足點。

現在房子蓋起來了,他才強烈意識到自己擁有了一生的落腳點。今後將按自己的生活方式安排自己的生活,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由他人的價值觀支配的生活方式只是被動的人生,是對自己人生的不公平。 山口在感到幸福的同時,又感到自己步人了嶄新的人生。妻子千尋在搬人新居時,興奮得好像來到天堂一樣,孩子們也都擁有了自己的房間。 從計劃蓋這座房子起,夫妻二人就利用所有節假日尋找地點,連房子的設計圖都是二人合作親自畫的。 開工後,他們每天都去工地,親眼看著按照圖紙精心設計的房子一天一天地落成。 圖紙上的平面房子在這片土地上變成了立體房子,對夫妻二人是莫大的欣慰,甚至超過了看見兒女出生時的感動。 “這就是山口的房子嗎?這就是我們的房子嗎?”從工人那兒接收房子後,千尋難以置信般地喃喃自語。

“是啊,這就是我們的房子,山口的房子。”山口一半也是對自己說。 雖然談不上是高級住宅區,但地點清靜,鄰居們的生活水平也都在普通標準以上。 最重要的是大家不再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房子各自不同,彼此的生活方式、職業、宗教、家庭結構、愛好、飲食等等,一切都不同。在這裡,聽不見鄰居家的談話聲,聞不到晚飯的味道。彼此的交往不遠不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在搬進這所房子時,山口家又飼養了貓。千尋喜歡貓,以前就想養,但集體住宅禁止飼養寵物。 從朋友那兒領回了一隻白色的小貓,千尋給它起名為千。 “這不是千與千尋嘛,可別失踪啊。”山口念著一部電影名字,笑著貓的名字。 “沒關係,千是千尋的化名,這隻貓就是我的化身。”千尋充滿自信地給貓取了名字。

入住一年後,家人和睦快樂,新房子裡洋溢著平凡的幸福。又過了一年,山口慢慢覺得他們的生活似乎有某種不諧音。一開始時,他並沒有介意。 他喜歡在黑夜裡眺望家窗口的燈火,但當他下班回家時,窗戶是黑的。推開門,不見妻子,孩子們也都沒有回家。腳下碰到一團團毛茸茸的東西,是千。 “怎麼回事,只有你看家嘛。”山口壓抑著不滿和貓說話。沒有等候的人,感受不到人的體溫,這是多麼寂寞的家啊。 一會兒,妻子回來了。 “對不起啊,去買東西正好遇到了熟人,說了幾句話,就回來晚了。我馬上就做飯,請你等一會兒。”妻子一邊道歉,一邊準備晚飯。我妻也就忘了剛才的寂寞。 但是,那漆黑的窗口從每月的一兩次變成了每週一次。迎接他的只有千。即使是亮著燈光,那也是孩子們的房間,妻子還沒有回家。

“你最近好像總出門啊。” “真對不起,說實話,為了美容和健康,我加入了健身俱樂部。”千尋的表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回答道。 “健身俱樂部?” “是健身俱樂部,會員費1.5萬日元,可以使用館內所有的設施。在自行車上運動出汗後,還可以洗淋浴,也可以在室內陽光屋曬黑皮膚。培訓的教練中甚至有著名的體育選手呢。我最近缺少鍛煉,朋友介紹我去的。真的很不錯,你看,我是不是變苗條了?”千尋挑逗似地撒嬌。仔細一看,身材確實是苗條一點了。 和千尋結婚時,朋友們都很羨慕他。現在雖然是43歲了,可看上去只有30多。 雖然已經有了大學生的女兒和高中生的兒子,但依舊嫵媚動人,甚至有過被大學生們追求,在電車裡被圍攻的經歷。被流氓糾纏是因為她有落落大方、成熟的風韻。

所以她一說是為了養顏和健康才參加健身俱樂部,山口也就沒什麼怨言了。妻子永遠年輕漂亮,做丈夫的理應高興。 千尋向山口述說了實情后,就好像得到了赦免牌,從此一周兩次去健身俱樂部,而回家的時間當然比以前更晚了。 “健身俱樂部,白天不是也可以去嗎?”山口委婉地建議。 “一個人運動很無聊嘛。俱樂部認識的朋友都有工作,只有下班才能來。說了你也不懂,女人白天也有很多事做,各種收費人員、郵遞員、保險業務員一來,家裡正好有人嘛。”千尋辯解著。但是,有事往家裡打電話時,妻子經常不在。她說過,不想成為電話的奴隸,所以沒有移動電話。 參加健身俱樂部不像是謊言,我妻看到過俱樂部的會員卡和教練為她制訂的訓練計劃。

其間,山口從回家的妻子衣服上偶然聞到了香煙的味道,她和山口都不吸煙,只有在有煙味的地方呆了很長時間,才會沾上煙味。 但是,健身俱樂部一般都是禁煙的。即便是可以在休息室吸煙,也不至於衣服上有香煙的味道。 山口留意到,每次聞到煙味,家中飼養的貓就會發出很奇怪的叫聲迎接妻子。 山口想:難道是妻子的俱樂部的朋友中有煙鬼?但是,當山口滿身煙味回家時,千卻沒有發出那種聲音。參加俱樂部之後,千尋做家務也很馬虎。以前,她很喜歡收拾房間,家裡總是井然有序。家具和擺設都擺放在精心設計好的地方,家裡一塵不染。 如今,屋裡雜亂無章,日常用品很難找到,換洗的衣服隨意堆在房間的角落裡,地板、櫃子、電視上都積滿一層薄薄的灰塵。

連做飯也省掉了,冰箱裡只有快到保質期的食品。這是參加健身俱樂部前從未有過的事。 山口直覺上感到妻子一定有了其他的男人。這個男人奪走了她全部的精力和興趣,所以她再沒有精力去關心山口、孩子、飲食和家務。 究竟是怎麼回事?山口一直在思考。當自己的人生終於有了立足點,開始了全新的生活之時,自己的伴侶卻背叛了自己。為什麼會蓋這所房子,這是山口和妻子二人共同努力創造出的半生的結晶,如今卻是多麼的徒然。 但是,山口沒有妻子偷情的證據,僅憑妻子生活方式的改變和貓的叫聲難以下結論。 沒有證據而去追問妻子,妻子一定會否認。沒有充分的證據而又被妻子察覺丈夫的懷疑,她就會隱瞞證據,這樣一來,偷走妻子的男人就會永遠地消失了。

山口深愛著千尋,20多年來千尋也盡心地敬重我妻。或許她只是一時玩火,會迷途知返。山口真的不想因此而失去妻子。他決定暫時觀察一段時間。 山口懷疑妻子偷情之後不久的一天,有一位陌生男人找他。 公司的傳達說的名字似乎很生疏,山口問傳達。 “有介紹信嗎?”因為最近常有保險等各種推銷員來到公司,所以必須謹慎。 “沒有,他說想和您談談您夫人的事。”傳達回答。 “我妻子的事?”一聽說是千尋的事,他立刻聯想到偷情。但是,不太可能有哪個偷情的對象會找到女方丈夫的公司吧。 山口決定見見他。 傳達室有一位50歲左右的陌生男人在等候。這位自稱叫關屋的來訪者,拿出一張知名商務公司總務科長的名片。 風度不俗,和藹可親。恐怕在公司的總務會上常與那些老奸巨滑的股東打交道吧。

“我們以前見過面嗎?”山口一邊看著名片一邊問。 “不,我知道很冒昧,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關屋說。 “您說有關我妻子的事?”山口單刀直入地切入對方的來意。 “在您百忙之中,冒昧來訪真是過意不去。您聽說過神諭天使這名字嗎?” “神諭天使?”似乎是聽說過,但又一下子想不起來。 “最近,這個新興起的宗教團體迅速地擴大了勢力。” “哦,你這麼一說,我記得好像在電視報紙上聽說過,可這和我妻子……” “您夫人最近是不是參加了健身俱樂部?”關屋沒有直接回答山口的提問,繼續說。 “您是怎麼知道的?” “您夫人參加了神諭天使,那個健身俱樂部就是神諭天使的偽裝俱樂部。” “神諭天使……我妻子入教?”這一切都是山口第一次聽說。 “神諭天使自稱自己是傳遞神的福音的使者,在國內外都有大量的教徒。教主是叫神居法泉的男人,年齡、來歷都不清楚,神居本人很少出現在媒體上,神諭天使的教義也很模糊。 “他們認為整個社會是醜陋的,所以拯救被醜陋社會玷污的人類是他們的主要教義,因而勸說教徒拋棄社會地位、財產、人際關係等,也就是徹底脫離社會。要求教徒們不僅要奉獻自己,還要把自己所持有的一切都交給教團。 “神諭天使信徒的家庭無一例外地瓦解,全家參加教會的家庭都脫離了社會,而搬到教會提供的集體生活區,孩子們也必須退學。父母入教的家庭成了殘缺家庭。我們就是一個因神諭天使而家庭破碎的受害者團體。 “神諭天使如今已是在全國乃至國外擁有百萬信徒的龐大團體,受害人個人的力量是難以對抗教團的。我們的宗旨是拯救親人、重建家庭,因而組織了受害者的團體。協會多一人,抵抗力就會多一分。因為得知山口先生的夫人入教,所以想請您參加受害者協會,今天特來拜訪。” 山口聽了關屋的話,真是大吃一驚。 雖說懷疑妻子不忠,但沒想到妻子竟加入了可疑的新興宗教團體。聽了關屋的介紹,山口想起了最近神諭天使確實是作為一個創造了奇蹟的新興宗教而頻繁地出現在各種媒體上,但他卻難以置信自己的妻子竟會入教。 “您是如何知道我妻子入教的?”山口問。 “神諭天使為了招募信徒,常在各教區舉辦名為'去濁'的集會,據受害者協會調查,可以肯定您的夫人定期參加那個集會。如果不是教徒就不會定期參加。” “集會是什麼時間舉辦?” “每月一兩次,一般都是在周五的晚上,在與神諭天使有聯繫的賓館或飯店裡舉行。” 山口還清楚地記得千尋週五晚上回家特別晚。 “去濁會只是招募信徒的集會,多次參加者就可以參加入教的特訓研究會。據我們調查,證實您夫人參加了特訓研究會。” “特訓研究會是什麼時間舉辦的?” 在關屋回答時,他想起了千尋以前曾自稱是社會福利事業的志願人員,有3天外出離家。 當時並沒有懷疑妻子的不忠,而相信了她。信教並沒有什麼不好,但是掠奪信徒的財產,導致家庭的破裂,妨礙兒童的教育機會,就是反社會的教團,社會也會不穩定。聽了關屋的話,山口又想另一件事。 千尋最近常提起社會醜陋、末世,特別是頻繁的恐怖事件之後,她竟然說出人類要毀滅的話來。 的確,在紐約和平的背景下,竟然發生了被劫持的飛機撞擊高層大廈,而導致大廈坍塌。的確令人感到恐怖分子的可怕。 當時,山口沒有留意妻子的言行舉止,但現在一想,那時她的身心已經深深地被神諭天使所吸引了。 可山口還是難以相信,所以沒有給關屋是否參加受害者協會的確切答复。關屋的女兒信教,現在已搬進教團的某個集體生活區,行踪不明。 曾經向教團請求見一見女兒,但據說是本人拒絕見面。 “我女兒去年才剛剛參加成人儀式,可邪教竟然向稚嫩的她鼓吹末世思想,宣稱可以把她從醜惡的社會中解脫,她的美好未來就這樣被斷送了,我決不原諒這個邪教。受害者協會裡都是愛人或親屬被教團奪走的人們。 “神諭天使是一個披著宗教法人外衣的犯罪集團,除了健身俱樂部,還經營著學校、飯店、結婚事務所、出版社、化妝品銷售公司等偽裝機構,目的都是招募教徒。通過這些機構,教徒只不過是給教團提供補給的工具而已。” 關屋說完就走了。關屋沒有任何理由對山口撒謊。 關屋來訪後,山口開始留意妻子的舉止言行。發現她確實隨身掛著一個護身符似的東西。只有洗澡時,才從脖子上摘下,恭敬地放在衣櫃的最上層。除了洗澡,通常都是不離身體。 有一次,她把那個東西放錯了地方,嘴裡念叨著:“神靈哪去了。” “你說的神靈是什麼?”山口責問說,千尋好像很吃驚。 “是尊貴的象徵,比生命還重要。放哪兒了呢?”妻子用慌張的語氣說。幸虧只是放錯了地方,馬上就找到了。可當時千尋那慌慌張張的樣子給山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個神靈就是神諭天使的象徵吧。 關屋的話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驗證,但山口的心中還有一個難以釋然的事。 如果妻子真的加入了神諭天使,為了發展教徒,下一個目標就應該是教徒的家人。新興宗教為了擴大勢力的常用手段是先讓家庭的一人入教,然後再發展全家。 如果千尋真的入教了,應該勸說山口和孩子們。可她從未說起過神諭天使。尋找弄丟的神靈符時,被山口問起什麼是神靈,還很慌張。 如果真是信徒,別說把神靈符藏起來,還會把它當做神聖的標誌而炫耀。 當時,山口沒來得及詳細思考。從關屋那兒得知妻子入教後,山口證實了對妻子偷情的懷疑,這其中一定還另有隱情。他震驚了。或許和她偷情的那個人就在教團裡。 (真的嗎,會有這樣的事?)山口強忍著心中的恨。 他知道了千尋沒有說服自己入教的原因,正是因為和她偷情的對方就在教團裡,所以才沒有勸說丈夫。只有這個理由。 教徒之間因相同的信仰而有親近感,男女信徒間的親近感有可能轉變為愛慕,所以不排除她和教團的信徒偷情。 信教人與不信教人之間往往沒有共同語言。對於信教的人來說,不信教的人只是沒有緣分的芸芸眾生。即使是夫妻,在信教的妻子看來,不信教的丈夫不過是沒有緣分的外人。比起共同生活的配偶,教徒之間的親近感更強烈。 山口埋頭思索著自己的判斷。不忠與宗教。宗教是隱瞞不忠多麼恰當的藉口。千尋以神諭天使為偽裝外衣去偷情,這個藉口是要對丈夫隱瞞的。 山口的推測迅速地定格住了。果真如此,那麼事態就嚴重了。受害者協會是由被神諭天使奪走親屬的人組織的,但是他們不會再有第二次被奪走的機會,而山口是妻子被教徒偷走,又被教團奪走,是雙重受害者。 沒有證據,現在對妻子偷情的懷疑還只是推測,並沒有被教團侵害。 憲法保護教徒的自由,山口沒有阻擋妻子入教的權利。 只有確認她是否入教才可以證實她以信徒為藉口來掩蓋自己的不忠。山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菊川隆一和中部耀子結婚了。耀子的父親是中部企業集團的首腦,結婚的同時,隆一得到了他屬下企業的重要地位。 不僅如此,還在田園調布住宅區為新婚夫婦準備了帶傭人的新居。隆一理所當然接受了一切。他具備值得擁有這一切的能力,他認為自己付出了代價。 隆一是大型旅行中介公司的職員,陪中部俊英去海外旅行時,被中部看中,希望他與耀子結婚。 中部集團以國內外的連鎖飯店為核心,還經營著餐廳、高爾夫球場、汽車、出租車、不動產、住宅、物業管理、家政中心等數十家企業。 中部是現政府的大筆資金的來源,被稱為政界的黑幕。隆一拋棄了交往6年的夏居真由美。耀子即使沒有巨額的陪嫁,也是位非常動人的美女。但是耀子沒有男人需要的女性的溫柔。 耀子是口裡含著金鑰匙降生的,習慣了被人侍候。對耀子而言,丈夫不過是服侍她的人而已。 可以說,隆一是中部家的種馬,是耀子的性奴。但是種馬也好,性奴也罷,隆一毫不在乎。他的目的是以耀子為墊腳石,奪取中部集團。 中部除了耀子,還有兩個兒子,但兒子們都很平庸,沒有繼承中部集團的能力。中部深知這一點,才選中隆一當耀子的丈夫。 隆一暗暗期待有一天中部集團將屬於自己。只要這麼想,當性奴、種馬都無所謂。自己這匹種馬在耀子這塊田裡播種,自己的子孫就會統治中部家。這麼一想,心情也隨之愉快了。 隆一在和耀子結婚的同時,進入中部集團的主要企業東京皇宮飯店工作,擔任掌管著2000間客房的第一營業部的副部長。 對隆一來說,副部長一職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在中部集團裡,還從未有人在剛剛加入就擔任重要企業的副部長。 年僅29歲就得到中部俊英的賞識而一躍擔任皇宮飯店的要職,在同行業界裡是一大新聞。 隆一以前不過是旅行公司的職員而已,如今成為幸運兒而受人矚目。當然也免不了有人蔑視和嫉妒他利用女人來出人頭地。 這些蔑視和不滿越來越多。隆一裝聾作啞,心裡卻想,如果你們嫉妒,也可以去娶一個有大筆陪嫁的老婆。 在公司裡隆一要時常看中村的臉色,在家裡妻子又掌握大權。如果耀子不順心,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能撫摸一下。 耀子主張愛情有別於睡眠,因此,從歐洲新婚旅行回家的同時,夫妻立刻分室而眠。只有妻子召喚,才可以去妻子的臥室“侍候”。做愛的體位、時間及所有的夫妻生活都要有妻子採取主動。隆一喜歡兩人在床上做愛時說些煽情的話。 “你一說話我就沒情緒了。”耀子冰冷冷地說。 所以,在床旁的桌子上放著收音機,一邊聽唱片一邊做愛。儘管音樂聲不能集中精力,但隆一卻不能反抗。耀子喜歡在做愛時房間燈火通明。隆一卻覺得,做愛時應該用語言交流、眼神傳遞,要調動五官的全部功能。但是現在如同在手術室的無影燈下,毫無樂趣和美妙。在耀子的性意識裡有很多禁地,這也是她的任性的性格造成的。 雖然婚前她交友廣泛,但那些男人把她奉為公主,不敢侵犯她的禁地。 隆一心裡暗自竊笑,現在你可以隨便發號施令,但以後就由不得你了。 在公司和家裡都要謙卑地俯首帖耳確實是很辛苦。來到中部家以後,他就失去了普通人的自由。儘管是人人羨慕的乘龍快婿,卻也得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巨大的代價就是拋棄了真由美。和耀子結婚後,才知道二人有天壤之別。 耀子是華麗的擺設,極端自私,像直射的強光一樣,呆在一起你就會感到疲憊。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沒有順從她,她就馬上大發雷霆。她早已習慣了被眾人前呼後擁,不能一個人獨處。 甚至在新婚期間,只要是二人相對,她就會感到拘束,立刻呼朋喚友。也許她不習慣只有夫妻二人的生活吧。 隆一結婚後,沒有單獨和妻子交談過,似乎她在刻意逃避夫妻間的交流。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難道不能在假日里單獨在一起嗎?”隆一委婉地提醒她,因為他不喜歡那些一到節假日就蜂擁而至的朋友。 “為什麼?這麼多朋友來家裡你不高興?我可不想被大家說結婚後就不和朋友來往了。難道是你討厭我的朋友來我們家?”耀子乾脆地反駁他。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朋友來家裡我是非常歡迎。但不應該一到節假日就邀請朋友,我們可是新婚啊。又不是總有假期,我只想和你兩個從在一起。” “非得假期嗎,我們平時不就是總呆在一起嗎,夫妻間哪有那麼多的話。保持距離,相互理解才是夫妻。”耀子一反駁,隆一什麼也不能說了。不是沒有話說,而是作為性奴沒有反駁的權力。 處於和耀子這種寂寞的夫妻生活中,隆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被拋棄的真由美。雖然是隆一主動拋棄了真由美,但今天他才真正懂得了她的可貴之處。真由美具備了被現代女性丟掉的一切美德,是難得的好女人。 真由美是一個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出眾美女,可她自己卻不知道。好像是間接燈光的蠟燭一樣,用柔和的光線包圍著你。 處世優雅得體,既有主見又善於傾聽。把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奉獻給所愛的人,簡直就是天女下凡。 但是,真由美沒有陪嫁,而這一點對隆一來說很重要。隆一認為,出賣人性的自由可以就換取耀子的大筆陪嫁,當然這也是以失去真由美、自由和男人的尊嚴為代價的。 但是,比較真由美和耀子,隆一深感自己失去的太多了。或許自己失去了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 真由美只是為隆一而生存的一個女人,耀子卻是天生口含金鑰匙,高高在上、傲慢不遜、令人厭惡的女人。 而她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她很自信,世界就是以自己為中心而存在。 儘管這一切出自於她父親的權勢與財富,可她卻誤認這是因為自己的魅力與高貴。 用這樣的女人替換了真由美是自己人生的正確選擇嗎?每次想起真由美,隆一都懷疑自己的選擇。但已沒有再選擇的機會了。 拋棄真由美和耀子結婚時,隆一沒有任何猶豫,但是,婚後,耀子漸漸專橫起來。 晚會和節假日里,當著眾多的親朋好友的面,很自然地對隆一頤指氣使,甚至命令隆一做傭人的事。耀子自己隨心所欲,而不給隆一任何自由。 隆一知道耀子婚前和其他的男人有過性關係,結婚後依舊如此,而且不止一人。每天都忙於購物、看劇、晚會。每晚都深夜回家,也經常夜不歸宿。 早晨隆一上班時,從未看見過妻子,因為她還在臥室熟睡。她還經常擅自外出旅行,從不告訴隆一自己的行踪。 幾天后,會帶著滿臉的倦容回家,沒有任何解釋而若無其事。根本沒把隆一放在眼裡。 一天晚上,隆一很難得地被叫到耀子的臥室。一想到這麼久沒有撫摩過妻子的身體,隆一興高采烈地去了。儘管對妻子不滿,但作為異性,妻子的身體確實美妙絕倫。 儘管妻子蔑視自己,但以自己性奴、種馬的身份卻不能去追求其他的女人。隆一年輕的體內,蘊藏著無處發洩的慾望。 他經常自慰,躺在豪宅里的單人床上,他會覺得自己非常可悲,有妻子還需要自慰。他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真由美。 隆一一踏進妻子的臥室,就看見妻子已經躺在床上了。臉上掛著少見的微笑對他說:“好久不見啊。多奇怪啊,住在同一屋簷下卻說好久不見。真的是好久沒見到你了。” “我每天晚上都按固定的時間回家。我和你的生活方式不同啊。”隆一使勁地挖苦。 “是啊。夫妻不可能有相同的生活方式,這也沒辦法。”她似乎是沒聽懂是挖苦,若無其事地回答。 “歡迎你來我這兒,我會讓你看的。”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身上一絲不掛。儘管是自己的妻子,可隆一還是忍不住地垂涎三尺。她很自信自己的美麗,因為她有如此完美的身體。 隆一身體裡蘊藏已久的慾望馬上高漲起來。 “住手!”隆一伸過去的手被妻子殘忍地推開,她又蓋上了被子。 “怎麼了?”隆一目瞪口呆。難道不是因此才讓自己過來的嗎。 “今天晚上只允許你看。你可以一邊看我的身體一邊自慰。”耀子把蓋上的被子又掀開了,煽情地露出了身體。 “我知道你經常自慰,所以今天才讓你當著我的面做。”耀子命令道。 “這……” “你不是不會吧。難道你要一邊想著別的女人一邊自慰?”耀子的語氣不耐煩了。 “沒有的事,我就是因為總也見不到你,才一邊想著你才自慰的。” “那你就看著我本人自慰吧。你必須這麼做。” “夫妻只是在床上相對而坐,多浪費啊。” “沒什麼浪費的,看著我的身體自慰是你最大的奢侈。這也是你做丈夫的權力。”耀子傲慢地說。如果拒絕了,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也許像她所說那樣,在妻子美妙的身體面前自慰是最大的享受。隆一一邊看著妻子的身體一邊自慰。大壩一旦決堤,那蘊藏的慾望立刻就衝出來了。但她只讓看,不讓隆一碰一個手指頭。耀子欣賞著隆一鬱悶的表情,而隆一卻感到了深深的恥辱。 從那時起,耀子不僅更加傲慢,還經常有一些奇怪的舉止。 她在自己的房間了擺設了神龕,穿著神話中的白色衣服,還念叨著令人費解的的經文。 節假日里來訪的客人裡,也混雜著穿著同樣白衣的陌生人。以耀子為中心的白色人群熱心地交流著晦澀的法談,她的朋友都沒有機會加入。 朋友們漸漸疏遠了。假日里,耀子身邊只剩下那些白衣人了。不僅是假日,平時那些白衣人也頻繁來訪,都在交談著奇怪的經文和莫名的法談。 “那些白衣人是什麼人?”難得靠近妻子的隆一指著好像要佔領他們的新居的白衣人問。 “是神諭天使的教徒。其實我也入教了。它是惟一一個可以拯救被惡魔佔領的世界的教團。你也信教吧。”耀子說。 最近在各類媒體上常聽說新興宗教神諭天使的名字,儘管有妻子的勸說,他也不想加入這個不可靠的新興教團。 “教徒有兩種,有搬入教團宿舍的出家教徒。有住在自己家的居家教徒。我就是居家教徒。因為我只有在自己家的床上才能睡著。因此,我是不離家入教。我已經被解脫了,我也想拯救你,你還不入教嗎?” “你父親知道你入教嗎?” “這種事沒必要全和他商量,入教自由是基本人權。” “神諭天使好像是邪教吧?” “你說什麼呢。在這個世界上,神諭天使是惟一能夠傳遞神的聲音的使者。我已經被神諭天使的教主選為神女呢。” “神女?” “是教主根據神的旨意在女性信徒中選出來的。神女被授予和神交流的權力。” “怎麼和神交流?” “一默誦經文就可以聽見神的聲音。只有被選中的神女才能聽見。” “你也聽見過嗎?” “當然了。這個世界正在被邪惡玷污。你也被玷污了。神諭天使能為我們洗清污垢。”說話時,耀子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 此時,隆一有一種直覺,難道耀子的男人是神諭天使的教主。教主藉口可以和神交流欺騙女性教徒而逐一地得到她們的身體。 隆一覺得這是把宗教當做一種集體催眠。教主是施法者,信徒是受法者,如果二者是異性的話,其關係就容易轉化為戀愛關係和男女關係。 如果中部俊英同意耀子入教也就沒什麼問題了,但現在是在中部不知情的情況下,耀子信教,隆一必須慎重地行動。 新興宗教無一例外地都是以教徒的財產為財源。神諭天使接近耀子的真正目的或許就是針對中部。如果能發展中部為教徒,神諭天使就可以不費力地獲得巨額財源。 中部只相信數字,宗教不能靠近他。數字就是中部的現實世界,而宗教的現世終結論只強調來世的樂園。中部是盯著不能欺騙他的數字來發展中部集團,而不相信任何幻想。 隆一甘心做妻子的性奴和種馬就是因為在她的背後有中部的旨意。性奴和種馬都是出自中部的意願。 寧可做性奴,也不願意當神的奴隸,那是邪教的奴隸。如果耀子入教違背了中部的意志,事態就嚴重了。如果知道了耀子被邪教迷惑,中部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隆一決定收集有限的關於神諭天使的資料,向中部匯報。 開始收集資料後,隆一很震驚,沒想到教團的勢力如此龐大。號稱百萬信徒,以長野縣禦代田町為總部,在東京、大阪、名古屋、仙台、北九州等全國主要城市都設有分支,在國內外建有被稱為生活區的集體宿舍,供信徒入住。 入住的出家信徒,在入教時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奉獻給教團。舉家入教的家庭也為數不少。 信徒中包括財政界的要人、自衛隊的干部。海外信徒遍及韓國、俄羅斯、東南亞,最近在韓國和俄羅斯的建立了生活區,在這兩國的活動很頻繁。 人們對教主神居法泉的背景和其教義都了解甚少。他們宣揚這個世界已被惡魔所污染,教主是奉神的旨意來拯救人類。 中部從隆一那兒聽說了耀子參加神諭天使的報告,好像非常震驚。似乎是第一次聽說。 “這件事在告訴我之前,還和別人說過嗎?”中部強作鎮靜地問。 “沒有,第一次就是告訴會長您。但是,妻子的朋友中有人知道。” “好。把你所知道的都埋在心裡,以後我會妥善處理。”中部吩咐說。妥善處理的意思很含糊,但可以推測中部是反對女兒入教的。 按照隆一的推測,中部不相信宗教。像神諭天使這樣的新興宗教都屬於淫祠邪教,中部得知女兒成為邪教的神女,似乎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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