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美容師,指的是取得都道府縣知事的許可而從事美容業的人。而為了成為美容師,首先要在厚生大臣所指定的美容師培訓設施中學習畢業,在各個美容所中經過一年以上的實習。接受美容師國家考試合格,然後領到都道府縣的許可才行。
在領取美容師的許可時,有關許可的各項都要事先在都道府縣所備有的美容師名冊上登記。這種登記冊是作為把許可發給美容師的事實而記錄在案,以便準確地掌握許可證明的發放情況,以及美容師的現狀、實況等,起到便於監督和指導的作用。
在美容師的登記冊上記載有許可證的編號、許可的年月日,原籍、姓名、生年月日等。
警方所掌握的線索僅僅是“新井節子”和“小坂瑛子”兩個名字而已。
新井節子自從四年前以獨立開業為理由從川越市的皇家美髮廳辭職以後,不知現在何處“獨立”開業。
凡是打算開辦美容所的人,根據厚生省的規定,必須事先向開業地方所在的都道府縣知事呈報美容所的位置、規模、設備、從業人員名單等。
如果有了許可,那麼不論是在哪裡取得的,均可在任何地方開業。此外,即使開業者或經營者本人沒有許可,只要從業人員中有美容師即可。
因此,新井節子或者是小坂瑛子究竟在何處開設了美容所,是完全不清楚的。此外,她的出生地和原籍也不知道。對於四國杣之內鎮公所也進行了了解,未能查到這樣名字的戶籍。
這是一座閉塞的小鎮,如果是這裡出身的人,那麼應該是查得出他生活的行踪的。
總的來說,最大可能開設美容所的地點,認定為東京都和埼玉縣。這也並非有什麼合理的根據,只不過是因為新井節子在埼玉縣川越市住過,而小坂瑛子在東京都內的澀谷區住過。這只能算是大略的一種推測而已。
掌管美容師這行業的,東京都是環境衛生科,而培玉縣是衛生總務科。然而對這兩個地方進行了查詢之後,得到的回答都是,如果只知道姓名,就無法查清。以東京都來說,登記者達八萬人。而要查的人如果不是開業者,而是受聘的美容師,那就更查不出來了。
作為美容師的同業組織,有一個“環境衛生同業者聯合會”,這里而理髮師和浴池的人也包括進來,但它是個自願參加的團體,並不強制加入。對這個組織也進行了查訊,結果並未查到以小坂或新井的名義入會者。
從美容師這條線進行的追踪,也很快就受阻了。
徒勞的感覺加重,在大川和下田兩位刑事的面前,絕望的峭壁高高地聳立著。一切近路都己經封死,打通這峭壁的突破口似乎是找不到的。
二人束手無策,萬般無奈,只好從案件的起始點開始回顧整個搜查的過程。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存在著偵查的盲點或者死角呢?
首先,二宮加代子被勒死的屍體發現於都轄武藏野市區能千山上水中。查明她是銀行女職員,並開過四億五千萬元的大空洞。在她的屍體上驗明有因青翅蟻形隱翅蟲而引起的線狀皮炎和肺肝蛭寄生蟲病。另一方面,從二宮加代子的相冊裡找出了一個在松島旅行時相識的名叫菱田和也的男人。從菱田和也的地址租用的辦公室那裡又查到了小坂瑛子的名字。
搜查的線索乍看起來,到此而中斷,但是接著又因為不動產業問題與梅本高誌及因廢棄物處理業與吉原弁次的糾紛而冒出了武藏原市政府衛生科長石田一男。當差不多已確定石田與菱田是同一人物時,石田的去向不明了。
據判斷,在二宮加代子被殺的當天,石田租借過汽車,並且還查明這同一輛車小坂瑛子又在兩天后租用了。此外,由於一對新婚夫婦在奈良公園被鹿誤吞了膠卷,又引出在松島拍攝了二宮加代子的照相機原為小坂瑛子所有的事實。而後得到這相機的人是新婚夫婦中的畑尾,他與小坂有過輕率的戀愛關係。小坂曾打電話約畑尾到旅館去。正當刑事跑去的千釣一發之際,小坂從旅館逃出,但卻在客房中留下了治療肺肝蛭寄生蟲病的空藥瓶。因此判斷:該女子很可能是肺寄生蟲病患者。
這樣一來,就對肺肝蛭寄生蟲病和線狀皮炎發病多的石田一男母親的故里——高知縣內地的杣之內進行了清查。根據杣之內角茂谷溫泉女茶房所提供的證言,得知石田與一個像是小坂瑛子的女人一同在那裡住宿過。女茶房說,與石田結伴的女子像是“美容師”。於是又重新探查出石田的周圍確有美容師存在,那就是新井節子。
“這真是曲折頗多的搜查工作,可是究竟在什麼地方有盲點呢?”
“即使有盲點,如果已經漏網了,也是毫無辦法。”
兩個人以徒勞的神色曲面相艦,有一種無法擺脫的倦怠感。搜查本部已經解散理,如果其是從網眼裡漏出去,他們兩人是無能為力的。
“四億五千萬元就這麼白白拿走了嗎?”
兩個人彷彿看見了躲在背地裡嘲笑著他們的犯人的面孔。在犯人看來,想必這些磨破了鞋底,只顧在岔路上探來查去的刑事們大概是很可笑的。不只是見到了犯人的面孔,甚至連他們笑聲都好像傳到了耳邊。
大川向那須警部將查找美容師的結果做了大略的報告之後,就在霞美車站乘上了地鐵。他忽然發覺自己乘反了方向。既然坐錯了車,索性就想到銀座去走一走。總是在京城之外的角落裡陷著,連心情也有點鄉下佬的味道了。偶而去吸一吸銀座的空氣,也可以散散心。
大概正值夜班的女子上班的時間,所以車裡有許多看來是花柳界的女子,她們各個都很顯眼。
反正大都是到銀座一帶去上班的女子,雖然是花柳界的女子,卻與鄉下溫泉的藝妓不同,穿著時髦,打扮入時。無論怎麼說,雖然她們不像妓女,倒像是局級女職員,但總是與白天上班的女性有著不同的特殊的氣質。
她們身上有著白天去上班的女子絕無僅有的緊張感,有著不能輕易接近的一種森嚴勁兒。可是當她們一旦到了自己工作的場所,就變成了使男人的心迷蕩的笑顏,變成會把男人的錢袋的繩兒解開的花招儿了。
白天工作的女子是為了月薪而上班的,可是夜里工作的這些女子,是為了從男人那裡薅出錢來而上班的。月薪和金錢之間的差別大概就表現在這裡吧。此外,白天工作的女子對於別的公司的男人,是當做男人來看待的,而夜班的女子,對於自己店裡客人以外的人,只看成是單純的物理性的一種存在而已。這大概也是月薪與金錢之間的區別吧。
大川對於這些反正與己無緣而存在的女人們,用旁觀者呆滯的目光瞧著。可是其中的一個人卻對他親切地笑著走過來。
那是一位穿著華麗和服的美麗女子。蓬豐的頭髮鬆軟地盤在頭上,使她的表情顯得更加溫柔。
大川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和身後,他以為這女人是朝著自己身邊別的乘客走來的,然而那女人卻一直朝著大川走來。大川驚訝得不知所措。這類女人當中他沒有熟人。
“刑事先生,好久不見了。您這是去哪兒辦公務?”那女子莞爾一笑,望著他的臉。
“啊?”大川只說了這麼一個字,不知往下說什麼是好。因為面孔靠得很近,於是覺得恍若見過似的,可卻想不起來。
“唉呀,您忘了喲。”那女子囁動著好看的嘴唇。
“唉——這個,您是哪一位來著?”
“我是竹松京美呀。就是富之谷的花園大廈的。”
“呵,那個公寓大廈的!”
“您才想起來呀。”
“哎呀,真是對不起。您這是去上班嗎?”
大川好不容易想起了這是菱田和也新租用辦公處隔壁的住房人。那次與下田一同查詢的時候,就是她最先提供了菱田送給她粉紅珊瑚項鍊的情報。
“上次同您一起來的那位年輕的刑事先生好嗎?”
“挺好的。”
“我上班的店,就在這裡。我會特別照顧的,如果有空兒請那位刑事先生來這裡玩兒。”
她把一張女人用的小型名片塞到大川的手中。看起來她所關心的是下田。
“那麼,就再見啦。”
連下車也忘記了的大川茫然站在車上,竹松京美擺著手下了地鐵電車。
這裡就是銀座。
同竹松京美分別之後,心中總有點兒什麼牽掛著。牽掛著什麼,自己也說不清。像是有什麼壓在心頭,使胸中發脹。
開始時,還意識不到。當周圍靜下來的時候,隨著那些殘留下來的噪聲,使人感到這種感覺的存在正在加劇。然而卻不知道這種不適的感覺究竟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這感覺的真實面目。這是一種令人煩躁的心情。
他就懷著這種不暢的心情,乘上了返回的地鐵電車。當車駛到新宿的時候,他忽然想起,石田的女朋友,在土耳其浴池當服務員的山本島子,就在這地方上班。
大川未加什麼考慮,就想要與她見一面。如果見到了山本島子也許就會消除由於見到竹松京美所留下來的那種懸念,或者能夠找到解開它的鑰匙。
“聚樂池”土耳其浴池所在的地方,因為曾經來調查過一次,所以還記得。與第一次來時的心情不一樣,他毫不打怵地推開門,進入了日本風格的前廳。從櫃檯那邊,經理深深地鞠躬迎接著他。
“山本島子小姐在嗎?”
“志麻她……”
這時經理才現出想起大川是什麼人的樣子。他知道大川不是風紀警察,所以就不像第一次那樣支吾搪塞。顯然有所準備,因此很沉著。
“刑事先生,又有什麼事兒?”
“有點兒事想打聽一下。”
“請您稍候一會兒,她馬上就有空了。”
看來,現在正有人指名叫她去接待客人。大川點了點頭,就進入了鋪著緋紅地毯的接待室。
這間大廳裡周圍是朱漆的柱子,裡面按適當距離擺著十個沙發。先來的三名客人正在那裡看報紙和雜誌。雖然有一台26時的彩色電視,但是誰也沒看。他們都用報紙遮擋著臉,並沒有看它們。看外表的風度,其中的一個人是公司裡的上層人物,其餘的人是一般的職員。不愧是豪華的土耳其浴池,來這裡的客人穿戴也夠講究的。
過了一會兒,空閒下來的招待員一個個出現,把客人分別領走了。新的顧客還沒有來,接待室裡只剩下大川一個人。反正無事可做,他漠然地把目光投向雜誌,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對他說:“歡迎您光顧。”
他吃驚地抬頭一看,一個女人正跪在緋紅色地毯上向他行拜禮。她只披著一件微薄的上衣,幾乎和裸體差不多了。
行完禮,她一抬臉說:“呀,這不是刑事先生嗎?”她的話馬上變得隨便了。
“看見我,請不要這麼失望。”
“經理請來了VIR(重要人物),所以我以為是來了名人找我。”
“有那麼出名的人來嗎?”
“有啊,藝術家啦、著名的運動選手什麼的,都是常來的主顧。不過他們的姓名並不公開。可您來有什麼公務?”
“不,不過是看看……”
他不能說到這裡來是為了解除心頭的煩惱。
“刑事先生。該不是也來玩的吧。如果真是,那我要特殊照顧您啦。”島子完全誤會了。
“不,不是的。”
“那麼是什麼事兒?”
島子得知大川不是客人之後,就放鬆了姿勢,叼上了煙卷兒。她那豐滿的腿根處,只穿著一條薄得勉強能看出形來的短褲,連身上的陰影都能透過來。大川慌忙把目光移開了。
“刑事先生,您真夠正經的。”
島子察覺到大川目光的移動,—邊吐著香煙的煙霧,一邊得意地笑了。
“要是沒有什麼事,我就去了。”
見大川總是說不出有什麼公事,島子把香煙在煙灰缸裡捻熄,就要起身離去。
當她將身子轉過去的時候,大川那膠著的情緒,忽然通上了電流,心中的疑團一下子溶解開了。
“山本小姐,請等一等。”
“終於下決心了吧。”
島子轉過身身。表情像是在說:到底還是要嘗試一下的吧。看起來她仍然在誤會之中。
“你的頭髮,在什麼地方梳理的?”
“頭髮?梳理?”山本島子一剎那間愣住了。
“就是……這種輕柔的,象軟冰糕一樣蓬鬆在上頭的樣子,是什麼地方的梳頭師傅給你做的?”
“啊,你是說這種髮型啊,梳理頭髮是太古老的說法了,美容師會生氣的。頭髮樣子也得說髮型才好。”
“髮型,真是時髦的髮型呢。”
大川一面安撫著對方,一面觀看著島子蓬鬆地盤在上頭的髮型,發現與竹松京美的發式非常相似。只不過京美的頭髮是自然的本色,而島子的頭髮是染成外國人那群的顏色了。
“這是法國式的上卷式,是當今最時髦的樣式。”
“什麼式?”
“上卷式,而且在後面要有個捲曲。”
“那麼顏色,是本色嗎?”
“當然是脫色染了,叫做白金發。”
“你有特定的美容師嗎?”
“有啊,怎麼啦?”
“你那位美容師,大概是石田一男介紹給你的吧。”
“哎呀,你什麼都知道。石田先生介紹之後,我只是隨便地去看了看,結果她手藝挺好,就一直去那裡做頭髮。”
“你,把那美容師告訴給我。”大川的聲音無意之中有些顫抖。
“刑事先生也去嗎?可是手藝再好,也生不出頭髮來呀。”島子半失望地望著大川大部分已經禿了的頭頂。
大川從山本島子處打聽出她常去的美容師的姓名和住所,接著就按照剛剛拿到手的名片,給竹松京美的工作地點打電話找她。
“啊,是刑事先生,已經想我啦?”京美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很高興。
“不,不是那麼回事。您能不能告訴我,給您做頭髮的美容師是誰?”
接著,大川給池袋區的酒吧舞廳“愛露西多”的招待員夏子打了電話,做了同樣的詢問。結果得到預料之中的回答。
於是,大川立即與自己同伴的下田刑事取得了聯繫。
“與石田一男有過不同關係的竹松京美、山本島子和舞廳的夏子三個女人,都梳著同樣的法國上卷式髮型。據說這是花柳界的女子常梳的發式,而我們疏忽漏掉了石田的背後有美容師這—情況,我們本應該早些考慮到她們的頭髮都是由那位美容師給做的可能性。”
“這個著眼點很好。那麼知道了美容師的真實身分和住址了嗎?”
“叫新井節子,在北青山開了一個叫'節子綜合美容院'的美容店。”
“到底是新井節子。”
“這三個女人都經過石田的大力推薦而去試一試看的,結果很中意,於是便成了那裡固定的主顧。”
“那人與川越的皇家美容院的新井節子是同一個人物吧。”
“這一點還不能證實,但我想不會錯。如果不是她的話,石田就不會推薦了。”
“我馬上去查!”下田的聲音也很興奮。
調查的結果,“節子綜合美容院”開設於昭和xx年七月,是二宮加代子被殺害之後大約一個月的時候。它面對青山大道,店容富麗堂皇,僱用的從業人員是:美容師七人,見習生十人。營業的範圍不僅有電燙、梳頭、化妝等部分美容的內容,而且進行包括按摩、美容體操、入浴、食品美容等在內的全身美容。
在“特約”的全身美容室中,按摩顫震器、美容電滾、紅外線燈、紫外線燈、高頻電流臭氧發生器、女子用電流面部美容機等美容用的最新式武器一概俱全。在入浴室裡可進行的是用泥土、白土、滑石粉、炭酸鎂、麵粉等混和而塗抹全身的美容。
此外,尚有普通溫池、加入礦泉成分的各種溫泉浴、蒸汽浴場、藥浴等各種設備,與招牌上標明的一樣,是名符其實的可接受所有美容項目的綜合美容店。開設這樣的店鋪所需的資金,可不是個便宜的價錢。
刑事們感到大魚上鉤了。
在原宿這個日本時裝中心附近開設美容店,就使它能得到上好的顧客,而且可以使一流的演員、藝術家等眾多的名流成為固定客人。
大川委託畑尾久夫,對新井節子秘密進行了身分驗證。
“原來她住得這麼近呀,正是她。”畑尾證實說。
此外,用照片辨認的力式,使昌東美容廳的店主也認出這是“新井節子”。
“怎麼辦?當面接觸—下嗎?”下田著急了。
“用什麼藉口呢?因為石田同新井節子的關係並未得到確實的證明。”
走到這一步,大川有點猶豫不前了。
“利用照相機的線索,不可以嗎?”
“就是新井節子所持有過的相機,拍攝了二宮加代子去松島旅行的照片這件事吧。”
“是的。”
“目前除了這條線沒有別的辦法,但向外借照相機並不構成犯罪。”
“可是被這架照相機當做拍攝對象的二宮已經被害,拍照片的人也侵吞了四億五千萬元而去向不明!”
一向謹慎的下田,現在卻格外激進起來。
他們先與那須警部進行了商量,決定以訴訟參與人的身分,對她進行訊問。
如果她是“正主兒”的話,那麼這是相當危險的賭博,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新井節子以詫異的表情迎接了他們二人。她是個高個子、妖嬈、具有肉感的女子。雖然她現出明顯的浮誇做作的面孔,但是目光中看得出很精明,絕沒有疏漏。也許因為聽說是刑事警察而緊張的緣故,臉色有點發白。
“突然打擾您,很抱歉。是來請您旁證一些情況的,您認識石田一男嗎?”大川省略了一切繁文縟節,直搗問題的核心。
“哎呀,到底還是石田先生的身上出了什麼問題呀。”新井節子表現出比預料更為強烈的反應。
“您已經預感到石田一男的身上會出什麼問題了嗎?”大川根據對方的反應,把提出的問題更上升一步。
“倒談不上預感,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沒有音信,所以有點擔心。”
“這麼說,您肯定認識石田先生了。”
“是的。”
“相識的程度如何?”
“隨您想像吧。從女人的口中絕不會明確說出這種事情的。”
新井節子淡淡地一笑。
由於意外爽直地承認了兩人的關係,大川等人覺得像是被人搶先了一著似的。大概是她看出,既然是刑事來了,那麼一定是調查與石田的關係了,所以就把這點乾脆挑明了。即使有了男女關係,只要不是賣淫,就不會觸犯法律。
大川已經感覺到了對手的厲害。
“您在洩谷區富之谷花園公寓大廈以小坂瑛子的名義租賃了房屋,經營過辦公桌出租業務的公司吧。”
“嗯,是的。那是為了籌集開辦這所美容院的資金。”
“噢,出租辦公桌會那麼賺錢嗎?”大川奚落說。
“也沒有什麼大賺頭兒,不過比受僱當美容師還是進得多。”
“辭去川越美容院的工作之後,才經營辦公桌租賃業的嗎?”
“是的。”
“可您辭去美容院的工作,理由是為了獨立開業的。”
“辦公桌租賃也是獨立開業呀。我是一邊出租辦公桌,一邊物色開辦美容院的店址的。況且,為此還可以從租用我辦公桌的人那裡得到各種各樣的信息,所以反而更方便。”
大川感到自己被巧妙地抵擋過去了。
“為什麼使用假名字?”
“也嗎有什麼更深一步的考慮。租用辦公桌的,都是一些乖戾的人,所以我不願意使用真名。”
“租用者當中有菱田和也的名字,他就是石田一男吧。”
“是的。他說需要在東京有一個聯絡中心,所以就為他開了一台辦公桌。”
一直對答如流的節子,這時說話才有些躊躇,或許這是亮出王牌的效果。
“是銀行的女職員。在開了四億五千萬元的大洞之後,被殺了。”
“真的!”
“這位二宮加代子與石田一男有很深的關係。”
刑事們凝視著新井節子的面孔,可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石田先生是個精明的單身漢,恐怕與各式各樣的女人有接觸吧。”節子滿不在乎地說。
“您知道與石田有關係的其他女子嗎?”
“這種事情我不該知道呀,因為這同我沒有關係。”
“二宮加代子侵吞的四億五千萬元,可能是被石田一男榨取了。”
“哎呀,石田先生能有這麼壞嗎?”
“二宮加代子已經被殺了。”
“難道,石田先生是犯人……”
“石田以菱田和也的名義接近了二宮加代子,籠絡了她。也就是說,他利用了您所提供的租賃辦公桌。”
“石田先生?真是不敢相信。”
節子誇張地縮了一下身子。雖然是過分誇大的動作,因為她近乎外國人的風度和她的一切都是浮華的,所以也就不顯得不自然了。
大川就此打住,把追問的接力棒遞給了下田。
“您向一個叫畑尾久夫的,在原宿的一家餐廳里當招待員然人贈送過一台照相機吧?”接過接力棒的下田,變換了訊問的方向。
“啊?有過這種事情嗎?記不准了。”
“為什麼送相機給他?”
“不為什麼,也沒有什麼緣由,就是想要送給他。”
“您與畑尾是什麼關係?”
“真不愧是警察,刨根問底兒的。這是屬於我私人秘密範圍內的關係,這也隨您想像吧。”
“在送給畑尾之前,把照相機借緒過石田嗎?”
“哎吩,這可記不得了。也許借給過。”
“石田自己沒有相機嗎?”
“他的照相機壞了,說是要選購一架新相機太費事,所以可能就借了我的。”
“您去年六月十二日同畑尾久夫開車出去郊遊了吧。”
“照相機完了就是汽車呀?我不記得了。”
“畑尾久夫提供了證言。”
“那就可能是去了。好久沒有去玩過了。”節子含笑說。
“那一次您向汽車租賃公司預約了DXA超豪華旅遊轎車。您不會駕駛汽車,可為什麼預約了特定的汽車?”
“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是恰好從租賃汽車公司門前過,看見了樣式好看的就定了的。看見那輛車,就忽然急著想去開車旅遊,招呼了畑尾先生。一定是這麼回事。”
“這同一輛車,在兩天前的六月十日石田曾經租用過。”
“這事我全然不知道。這是偶然的一致。石田先生可能也是從那家汽車租用店的前面通過,和我一樣忽然想開車出去玩的吧。”
“為什麼不邀您一同出去?”
“這是他的自由,女的又不只是我一個人。”
“有跡象表明用那輛車說道二宮加代子的屍體。”
“哎呀,真可怕!”她又一次大幅度地抖動了一下身子。
“您那時候,是不是和石田在一起?”下田直盯著對方眼睛的深處。
“我?為什麼一定要有我在一起?石田先生可能同別的女人一起去開車遊玩了。”
“您是先在車裡掉了什麼,出於耽心,便唆使有駕駛證的畑尾把車借出,把遺忘的物品取回來的。”
“請別這麼說,好像就是同謀,這種說法可不對。究竟有什麼證據說這樣可怕的事情,我只不過租給石田先生一張桌子而已,他以什麼名義乾了些什麼,我怎麼會知道。超出這個範圍去談論,我要控告你們說毀我的名譽。”
節子滿臉通紅,非常激動。下田到底年輕,一路窮追不捨,終於使她完全激怒了。而且適時地使對方發怒,也是這方面的手段,打算讓對方在感情激動的時候露出破綻來。
不過,敵人也許已經看透了這方的意圖,而做著演技。於是大川又重新接過了接力棒。
“您去年七月十八日午後六時左右,從平河町的皇家飯店,打電話找畑尾久夫出來過。”
“這我不太記得了。”
“可是因為按電話的是畑尾的妻子,您就慌忙退了飯店的房間。為什麼這樣做?”
“這麼一說,我記起是從旅館裡給畑尾打過電話。不過,我知道自己的相好不來了之後,就沒有必要在飯店裡住了。我是很忙的。”
“您是害怕畑尾的妻子向我們報告,所以才逃走的吧。”
“我為什麼要逃走呢?對我來說,與石田也好,畑尾也好,在一起度過的時候,不過是消遣而己。因為對方沒有時間,我只好回去。”
刑事們耐著性子眼看射出的子彈一一被躲過去,突然亮出了殺手鐧。
“二宮加代子患有肺肝蛭寄生蟲病。”
“肺什麼?”
“肺肝蛭。是從螃蟹身上移居的寄生蟲。新井小姐,您不也是肺肝蛭病的患者嗎?”
“說我是肺肝蛭患者?!”節子微微張開口,現出吃驚的樣子。
“在您退掉的皇家飯店的房間裡,留著這只空藥瓶和高級手紙。瓶子的商標上寫著'比其奧諾爾'的藥名,這是肺肝蛭的驅除劑。在高級手紙上印有您的唇紋。”
在大川示意下,下田向節子展示了盛“比其奧諾爾”的空藥瓶和高級手紙。
她一瞬間愣住了,但馬上破顏一笑。
“真不好意思,我一直隱瞞著的,可警察連垃圾都去翻弄,把別人的秘密拽出來呢。”
“別人的秘密?”
“是呀,我們這種把美當買賣做的人,身上若是生著蟲子什麼的,是絕不能讓人家知道的。”
“蟲子?那麼到底還是有肺肝蛭了。”
“請別搶先。為什麼您隨意斷定是肺肝蛭呢?寄生蟲病並不都是肺肝蛭呀。”
“那麼是什麼蟲子?”
“是從家裡養的貓身上染來的絛蟲。美容師身上有寄生蟲如果被顧客知道了,一下子就都不再來了。”
“是絛蟲嗎?”
大川覺自己拿出的最大王牌,也被躲過去了。
“比其奧諾爾”這種藥主要是對肺肝蛭的,但對於絛蟲也有效,所以僅靠這種藥就斷定節子身上是肺肝蛭是不行的。假設她身上就是患的肺肝蛭症,那麼人體之間也不會感染,也不能說二宮加代子的肺肝蛭就是新井節子傳染的。
雖然已經追擊至此,但是還欠缺決定性的一步。
刑事以咬牙切齒的心情,眼望著獲勝得意樣子的節子的臉。在這過程中已經感到了美容店裡的興旺氣氛。預約的客人接踵而來,絡繹不絕。
“如果公務辦完了,請允許我回店房去,預約的客人恐怕都在等著呢。不管怎麼說,很多客人只肯讓我給他們做頭髮,所以真是忙得不得了。”節子現出著忙的樣子要起身站起來。
“真是個好店鋪。在這樣頭等的地界開個鋪子,得相當的本錢哪。光靠桌子出租的收入,還差得遠吧。”
大川臨走時說的這番話,使新井節子變了臉色。
“下田君,看見了嗎,剛才新井節子的表情?”剛一跨出店門,大川就對下田說。
“嗯,看見了。”
“這麼大的鋪面,一個女人怎麼撐得起來。”
“登記是以她個人的名義。”
“通過石田之手,把二宮加代子的四億五千萬元奪了過來。那些錢都變成美容院了。”
“可是怎麼能證明這一點?”
“是啊,無論是照相機、肺肝蛭,還是租用汽車,所有的線索都不是決定性的。”
“只要發現了石田,就能打開新的局面。那傢伙到底跑到哪去了呢?大川先生,您不認為石田是被新井節子所消滅,把屍體人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了的嗎?”
“大半是。”
“如果真是這樣,只要不出現石田的屍體,我們就束手無策。”
“雖然遺憾,但是毫無辦法。”
好不容易拉到跟前的一條大魚,兩個人拱手目送著它從網中悠然逃之而去。
新井節子兩手抱著一大包東西,回到店裡來。
“哎呀,老闆娘,您買什麼回來了?”店裡的職員問她。
“來吧,都來。大家一塊吃。”
她抱回來的大包裡,冰淇淋堆積如山。職員們忘記了還有客人,大聲歡呼起來。
老闆娘為職員買吃的東西回來,這種事還從來沒有過呢。
可是馬上就出現了問題:“可是掌櫃的,這麼多怎麼吃得了哇。”
容器裡裝著的冰淇淋,少說也有二、三百個。
“請客人也嚐一嘗。”節子滿不在乎地說。
“那也吃不完哪。”
店內有六位客人,加上職員,也吃不完,其中恐怕還有不願吃冰淇淋的客人。對正進行美容減食的客人來說。吃冰淇淋更是毫無道理的。
“反正得吃啊。”節子還是若無其事地把大把的冰淇淋塞了過去。
“今天老闆是怎麼啦?”
職員們都覺得費解。
這一天並非是特別想吃冰淇淋那樣的炎熱天氣。
又過了幾天,一輛小型貨車橫在店鋪門口,司機推開門進來問:“這裡是節子美容院吧?”
“是啊。”
站在門口的一個見習生對這位不速之容投以驚奇的目光。他不是經常來往辦事的人。
“這裡的經理訂了貨,要我送烏龜來了。”
“烏龜?這是怎麼回事?”見習生弄不懂是怎麼回事。
“我馬上就搬進來。”
司機滿有把握的樣子,回到車旁去。不久就和助手兩一起抬進來一隻象桶那樣的容器。看樣子裡面還有水。
“這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當然是烏龜。”
“烏龜,就是那個龜兔賽跑的烏龜嗎?”
“是的。”
她往搬進店裡來的容器裡一望,大聲驚呼起來。
“怎麼啦,葉子?”
其他的職員都驚訝地跑了過來。她們也往容器裡看,一個個都叫了起來,也有的人直嘆氣。客人們也圍攏過來。
容器裡有幾百隻甲殼發綠的剛剛生下不久的小烏龜。正是廟會的夜市上賣的那種水龜崽。
“這究竟是想幹什麼呀,往店里送這麼多的烏龜?”前店領班的山崎良子埋怨司機說。
“您問想幹什麼,因為訂了貨,所以送來的。”司機有點生氣的樣子回了一句。
“我們店裡不會訂這玩藝兒。”
“節子……美容院不就是貴店嗎?”
“綜合美容院。”
“新井節子不是你們的經理嗎?”
“是老闆娘。”
“是她訂的貨。”司機抬高了嗓門。
這時,得到見習生急報的節子從店的里邊趕來了。
“是啊,那烏龜是我訂的。”
“老闆娘!”大家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這麼多烏龜,打算做什麼用?”山崎良子終於問了一句。
“大家分吧。”節子不冷不熱地說。
“要大家分?這麼多,沒有用啊。”
“給客人們也分。”
“可是這烏龜,突然送給人家,多難為情呀。”
她這麼說著,覺得若是被人塞過來一些烏龜,也是沒法處理。
“叫你分,你就照吩咐的去做。”
節子大步走回里屋去了。
向司機一打聽,原來是前一天節子到動物商店訂購了三百隻烏龜崽,並且預付了貸款。
可是這東西放在這裡也不是事兒,只好放棄了貨款,請人家又運回去。
這時,領班的聯想起前一天的“冰棋琳事件”,產生了不祥的預感,覺得老闆娘是不是有點兒失常。
然而在此之後,看不出她有什麼異常的言行,同平時的舉止沒有什麼兩樣,所以領班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多餘的,也就放了心。老闆娘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也許是想嚇唬大家一下才這樣做的。
烏龜事件過了一周左右之後,新井節子正在為客人美容,客人突然發了怒:“錯了!我要的不是這種顏色。”
一看,這是一位最近嶄露頭角的電視明星。美容店開在青山這個地區,客人中演員很多。她恰好在這裡染髮。在洗髮之後,正在向髮際塗上油脂,然後給頭髮著色,而染髮色卻上錯了。對老闆娘來說,這是不可想像的常識性的錯誤。
節子也馬上就察覺到這失誤的嚴重性,馬上把染料塗掉了。幸好是剛剛開始作業,立刻做了補救,如果發現得晚,那麼就無法彌補了。
這是一位每天都在熒光屏上露面的走紅演員,所以不是道歉便可了事的。
節子雖然一再道歉,可是這位演員卻說再也不到這樣的美容店裡來了,然後就拂袖而去。
這位演員是替店裡招徠很多顧客的上等主顧,光是她來光顧本身就能把店的身分提高。對這樣的上客,如果是見習生姑且不談,犯這錯誤的卻是本店的經營者又是技術高超而聞名的老闆娘,這就嚴重了。
山崎良子終於察覺到新井節子的身上正在發生異常現象,但平時的言行還是正常的。去問她本人時,只是回答說沒有什麼。
山崎良子把職員召集到一路向大家交代說。 “老闆娘太累了,盡量別讓她去接待那些重要的顧客。”
“可是有人指名要老闆娘怎麼辦?這樣的客人最多了。”
事實上,這個店幾乎是靠著節子的手藝支撐著的。
“老闆娘的顧客我盡量去應酬,就說老闆娘的身體不適什麼的搪塞過去。你們大家也都把重要的顧客轉給我和副領班手上。如果再出這樣的差錯,可就有損於本店的信譽了。”
大家對連續出現的三次異常事件頗有體會,都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然而三天之後,發生了一起決定性的事件。一位顧客突然發出了被殺一般的驚叫。
在場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轉道臉去看,見正在讓老闆娘削髮的那位顧客叫道:“住手!快住手!幹什麼呀。”
大家對那裡正發生的難以置信的情形感到茫然了。
老闆娘正用力按著那位哭叫著的顧客的頭,用削髮的剪子毫不留情地從根上剪著頭髮。有一塊頭皮已經露了出來。這是一位女職員,因為頭髮太長,來這裡讓給她削短一點兒。如果是平時,這樣的客人就由一般的理髮師去做。這次是按領班的指示,交給老闆娘去做的。
“老闆,快住手!”
當驚呆的山崎良子醒悟過來跑過去的時候,已經遲了。
這一次已經不同於前幾天給那位女演員造成的那種失誤了。這位客人的頭髮有一部分已經剪到了能看見頭皮的程度。恐怕在長出新頭髮之前,一直都不能外出了。
老闆娘好像連自己幹出了多麼嚴重的事情都認識不到似的,被良子奪過剪刀之後,茫然若失地立在那裡。
這可不是一樁道了歉就能完結的事兒。一剎那間,屋內裡現出一片暴風雨前的寂靜。
顧客全都站起來了。
“這樣的店太可怕了,不能在這裡理髮了。”
接待室裡等候的客人一個個都逃走了。恐飾的情緒傳染給了正在美容中的客人們。
“行了,就做到這裡吧。”
“我也不做了。”
客人一個個從坐椅上站了起來,正在吹風的客人和正在整理髮型的客人也都起身了。
新井節子望著顧客陷入混亂狀態而逃出去的樣子,呆呵呵地笑著自言自語道:“這店舖是我的呀,誰我也不給。”
她的眼神完全放散了。客人的恐怖移到了職員身上。大家都不聽從山崎良子的製止,爭先恐後地跑到店外去了。
當大川和下田聽到新井節子發狂而入院的消息時,有些茫然若失了。
這大概是肺肝蛭鑽入腦部而引起的。這症狀與腦腫瘤相似,根據寄生蟲所進入的部位不同,症狀也不同。一般的症狀除了頭痛、嘔吐之外,還可能引起視力減退,對顏色的分辨力減弱,聽力障礙、耳鳴、眩暈,產生痙攣,發生精神錯亂等等。症狀是很嚴重的,恢復的可能性很小。
聽到這些後下田說:“如果新井節子就這樣瘋下去,可怎麼辦?”他好像是掉落在絕望的底層一樣說了這麼一句。
“真相就會永遠地封閉在黑暗之中了。縱使她自己能夠供出來,也會作為精神病患者的行為而無法進行處罰。充其量,送到精神病院去而已。”
“究竟我們是為了什麼至今仍在追踪犯人呢?”
對於下田之所問,大川也回答不出來,只有強烈的徒勞感,如同鉛塊一般沉向身體的深處。
向那須報告了事件的始末之後,那須警部安慰他們說:“真是辛苦了。不過,犯人雖然沒能捕到手,但既然追查到這種地步,也就和捕到是一樣的了。新井節子也許正是因為你們的追捕才發狂的呢。雖然未能把她送進監獄,但是卻把她關進精神的牢獄中去了。”
“可是這算怎麼回事?案件的真相,不過是我們的推測,什麼也未真正弄清楚。將二宮加代子致死而吸去的四億五千萬元的去向也未找到。總而言之,是我們完全失敗了。”年輕的下田一時不知向何處發洩胸中的憤懣之情。
“新井節子就是用那錢開的美容院吧。為此她成了廢人,她也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可是無論二宮加代子的生命,還是四億五千萬元都不會回來了。因為找不到那筆錢流到新井節子手裡的確切證據,所以我們無法插手於她的美容院。”
“美容院將會怎樣呢?”
“反正新井節子的親戚們都來了,說是共同來經管,一直等到她病好了為止,而店裡的事據說都委託給她的大弟子去料理了。”
“那麼節子已經成為廢人,只留下美容院了。”
“仔細一想,這個案件的過程有點兒象徵著肺肝蛭病呢。”大川插了一句說。
“這是怎麼說呢?”那須閃著他那雙大眼睛問道。
“肺肝蛭在一生中必須三移其宿主。最初寄生於叫黑螺的河貝體內,然後是藻蟹,而最後是人體。”
“當然,藻蟹吃黑螺,而人又去吃藻蟹,宿主一個個地消亡。”
“那麼四億五千萬元就是肺肝蛭了。”下田好像有了新發現似的大聲說。
“大概是這個樣子。”
“石田一男纏住二宮加代子,而新井節子又纏住石田一男,一個個把四億五千萬元詐到手,而最後,新井節子又亡命於四億五千萬。”
“大川先生,石田是真的死了嗎?”下田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口氣。
“對於全國性的指名通緝的大網能夠這麼長時間悄聲潛逃下去,是不可能的。況且石田對我們的動向全然不了解,在市政廳有特別重要的工作的當天悄悄離去也不可能,那一定是被人強制帶走的。”
“無論是失踪的情況,還是新井節子的存在,或許都是偽裝,而實際上也許已經在別的土地上,變成了別的人,以四億五千萬元為資本,開始了新的生活。”
“你是這麼認為嗎?”
“我總覺得是這樣。”
“可是變為另一個人,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首先要改變戶口。沒有戶籍在這個社會上,不能被承認是活著的人。即使有錢也沒有辦法。”
“死了的人不報死亡,由己去代替的辦法也可以用。”
“對家屬和親戚怎樣瞞過去呢?”
“世上獨身的人有的是,聽說在山谷和釜之崎這類地方,戶籍要多少都能花錢買到。”
“這類說法也聽說過,可實際上能那麼順利辦得到嗎?世上獨身的'路倒'未必能碰巧就遇到。從活著的人手裡即使買下了戶籍,只要那傢伙活著,就會受到威脅。首先,這種買賣從法律上講就是無效的,只要本人提出控訴,當時就會被抓起來。”
“那麼,看起來還是新井節子是本主。”
“我是這麼個看法。”
沉悶的氣氛籠罩著四周。自從搜查本部解散以來,細緻周密進行的專門調查,由於新井節子的發病,而完全斷了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