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罪惡的黑手

第11章 第十一章罪惡的星座

罪惡的黑手 森村诚一 9263 2018-03-21
發生了奇妙的事情。正在追查四億五千萬元去向的大宮警署,對新井節子的財嚴進行一番清查之後,發現她的財產總額意外的少。 作為財產,首先是她的店鋪。這是從附帶土地權的房屋所有者手裡租賃來,並加以改建而成的美容院。此外,她在附近的神宮的四段擁有一處住宅公寓。其它還有現金、儲蓄、賒款、貸款及部分股票、公用事業債券、貴重金屬、美術工藝品、衣物、家具、美容器具、備品等。這些總計也不過一億七千萬元左右。但是還有兩千萬元左右的應付票據、未付款、借款條等,因此資產總額加起來不過是一億五千萬元上下。 這樣一來,仍有三億元左右不知下落。然而除了已查明的財產之外,專業檢查人員無論怎麼仔細檢查,也未再發現有隱瞞的財產。三億元不知飛到哪裡去了。況且,甚至可以叫做新井節子“遺產”的這些財產,並沒有證據說明是從二宮加代子那裡取得的。

下田正在清理從大宮警署作為資料借來的二宮加代子的相冊。現在新井節子已經發病,並且知道已沒有恢復的可能,所以把加代子的相冊長期借用下來也就沒有意義了。大宮警署恐怕也需要把它還給她的家屬。 要把這成為搜查開端的相冊退還回去時,下田真是感慨萬分。二宮加代子懷著青春的感受一張張貼上去的照片,當然是令人痛心的。相冊中加代子那一個個身影,彷彿是在責備搜查陣容的無能。他們竟然在自己的職責與能力的範圍之內未能將犯人捕獲歸案。 特別是觀看“松島之行”的照片,更令人心酸。最後這張照片所揭發出來的事,竟然毫無結果。 “請原諒吧,我們已經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下田用彷彿在向相冊道歉的心情,一頁頁翻看著。這就是搜查陣容敗北的資斜。被犯人打敗,而要把這已經無用的資料返還給它的所有者時的搜查員的心情,是無比沉重的。

在荻和長崎兩他的風景照片當中,摻雜著幾張像是與同事們一起拍的照片。拍這些照片的時候,大概已經被石田這個寄生蟲糾纏上了。加代子的表情裡藏著憂鬱的陰影。 “唉呀!” 下田在其中的一張照片上停住了視線。身穿白色連衣裙能加代子同一個四十五歲上下、穿襯衣的男子並列在一起。在相冊的空白處注著“與戶越股長在一起。”背景是平常的草地,沒有什麼特徵。大概是與班上的上司隨便拍的一張風景照片。 然而引起下田注意的並不是照片上的景物本身,而是印在相紙角上的痕跡。他記得這痕跡與形狀。因為恰好被遠處的雲彩遮著,所以一直未能發現。仔細一看這塊並不是雲,而是痕跡。那是鏡頭上的污垢或者鏡片上的裂紋造成的影痕印在了照片上。下田把打開的相冊伸向一旁的大川。

“大川先生,你看這痕跡與松島旅行照片上的痕跡是不是相似。” “呀,與其說是相似,不如說是相同。這是用同一架相機拍的。”大川不在意地說。 “大川先生!”下田激動起來。 “怎麼啦?”大川還沒有察覺到“同一架相機”的重要性。 “二宮加代子和石田一男相識是在松島旅行的時候,那在此之前用石田的相機拍照是不可能的。可是這裡叫戶越的股長卻與加代子在一起用石田的相機照了相。這是不是說明,拍攝的人是石田一男呢?” “真的!可是石田為什麼要拍二宮加代子的上司?” “戶越是不是已經知道石田與加代子之間的關係呢?” “即使戶越知道,又會怎麼樣呢?” 不知什麼時候,大川已經把姿勢端正過來。

“看來有必要對名字叫戶越的這位二宮加代子的上司查一下看。” “看一看有沒有用同一架相機拍的戶越的照片。” 經大川的提醒,下田又把相冊認真地檢查了一遍。 “啊,這裡也貼著那樣的照片。” 下田指著下一頁上的一張風景照片。那是一張一分鐘成相的照相機拍的彩色照,是二宮加代子正面姿勢的很平常的肖像照片。空白處只記著“戶越股長攝”。背景也很平常,近景處長著些什麼植物,遠景處是一片雜木林。 “這上面沒有印上攝影日期呀。” “請與上一頁的照片比較一下。加代子的服裝是相同的,是同一時間裡用別的相機拍的。” “從背景不同這一點來看,拍的地點稍有變動。呀,這裡有一隻蟲子。” 大川指了指相冊的一角。在加代子的肖像照片的上邊空白處,有一條小蟲子的屍體被壓在那裡,已經枯乾了。可能是一隻飛來的蟲子被偶然夾在相冊之中,變成了不是“壓花”標本而是“壓蟲”標本留在那裡。

“這是什麼蟲子呢?” “好像是見過的蟲子。” “大川先生,這不是蜉蝣嗎?” “蜉蝣?”大川也覺得是在什麼地方聽說過的名字。 “就是石田把二宮加代子殺死那一天在入間川那一帶發生大量的蜉蝣。” “啊,是那種蜉蝣!” 大川清楚地記起來了。六月十日夜至翌日拂曉,在入間川流域出現大始的蜉蝣,連交通都停頓了。就是從這一現象分析出,犯人是向東京都郊外人口稠密的方向轉移了屍體的,並由此而推斷出犯罪的日期。 張著翅膀被夾成“壓蟲”標本的這只蟲子,體長約10毫米,翅展30~40毫米,仔細一觀察,頭部前肢有x形的黑紋,頭後部有四個,翅膀是赤褐色的。 “我未見過蜉蝣這種蟲子,但我從覺得它是有著象蜻蜓那樣美麗的透明光澤的羽翅的蟲子。形狀就是這樣的。”

“翅膀是赤褐色的呀。” “那大概是因為死了的緣故。總之,它是蜉蝣這一點,耐人尋味。” “可能是夾雜在快相的印相紙中,帶進相冊裡去的。” “大概是這樣。總不會是把相冊特意帶到攝影的場所去的吧。” 在二宮加代子最有可能被殺的夜晚,發生大量的蜉蝣,竟然夾在她的相冊之中,這一情況不容忽視。 相冊中的'壓蟲',即使不是犯罪的當天夜裡所發生的蜉蝣,那麼也說明她在此之前去過發生蜉蝣的地區。此外,被壓成標本的蜉蝣與案發當夜的蜉蝣未必是產生於同一地點,但僅僅同是蜉蝣這—共同點,就決不可忽視。 “哎呀,這植物的根部處是不是一隻兔子?” 剛才注意力完全被蜉蝣吸引過去,現在才發現一分鐘成相的照片上在近景的植物根部有一個白色的動物蹲在那裡。

“不是,這可能是隻貓。” “在幹什麼呢?” “好像是在吃這植物。” “貓吃植物嗎?” “是啊……” “也許從這植物能夠確定拍照的特定地點。姑且把這部分放大看一看。” 他們覺得從一張風景照片上,可能會取得意想不到的進展。 馬上向二宮加代子的原工作單位進行了喪詢。查明照片的主人戶越潼夫當時是大宮支行的信貸股長,現在調轉到前橋支行任接待股長。其次,查明戶越是二宮加代子職務上不良行為的第一個發現者。 “這是怎麼回事?” 兩位刑事不由得面面相覷。就是說,不良行為的第一個發現者,對不良行為的罪犯與其幕後人的關係,事先就知道內情。 “是否可以認為加代子從石田那裡借來照相機求第三個人按的快門。”

雖然是下田自己發現了這一情況,可是對這意外的進展反而謹鎮起來。 “這種可能性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但恐怕是極小的吧。” “可是詢問了當時的有關人員,都說戶越從未談及過有石田這麼個人。如果涉及了的話,那麼我們早會盯上他的。” 石田的出現,是由於梅本高志撕了註冊登記簿,並通過吉原馬次牽連出來的,純屬偶然發現。 “戶越既然達到了在石田的相機前面拍照的交情,那麼在二宮加代子竊走了錢款並銷聲匿蹟的時候,他就應該說出石田的存在。” “他沒有說出石田,就可能是戶越有不願將石田暴露出來的緣由。” “為什麼呢?” 兩個人互相望著對方眼睛的深處,好像從瞳孔的深處,會顯現出意想不到的事實真相來。

“對戶越來說,如果石田暴露出來,就會出現對他不利的情形,而這不利的情形……” “只有在戶越本身也有不良行為時才可能。” “而且是在石田也知道的情況下。” 於是他們倆想起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即新井節子的財產只有一億五千萬元左右的事實。原先,他們以為節子通過石田把四億五千萬元弄到了手,而那“不足”的部分,可能是巧妙地隱藏在什麼地方了。 然而現在第三個人物帶著重大的嫌疑登場了。如果戶越本身也有不良行為,把那“不足”的部分佔據了,那麼錢數就吻合了。在搜查的初期,由於加代子的上司磯村誠次的出現,戶越就被擋在後面了。幕後人一定是與加代子有特殊關係的男人,這一種先入為主的看法起了作用。雖然對戶越的身邊也作了相應的調查,但初期搜查的焦點,是放在磯村身上的。

“下田君,我們把四億五千萬元這個漏洞想成是一個大洞,但實際上也許是幾個漏洞的綜合。” “戶越與二宮加代子是同謀,或許是分別乾了壞事。即使是分別乾的,那麼互相之間也都知道對方在乾了什麼。也許是哪一方面首先開始了這種犯罪行為,而另一方嗅到了氣味參加了進來。與其一個人去幹,不如股長和本職的職員合謀去乾或者取得默契去幹更為容易。不過是因為加代子的失踪,使得戶越有了可乘之機,把自己侵吞的那部分也一股腦兒推到了加代子的身上。或者是為了推到她身上而與石田合謀殺死了加代子,把侵吞巨款的罪犯裝扮成加代子一個人,而把所得的利益與石田二人分贓了。” “石田、戶越、加代子三人是怎樣開始接觸的雖然還不清楚,但是對戶越來說,在加代子不在之後,石田就成為唯一的妨礙者了。” “這麼說,戶越又把石田……” “這還不能斷定,單從照片來判斷,石田與戶越之間是有聯繫的。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兩頭害怕。對石田來說,戶越的存在總是礙眼的。假使殺死加代子是石田單獨幹的,那麼就是戶趟抓住了石田的短處。戶越把加代子的不良行為加以披露,或許正是由於得知她已被石田消滅了的緣故。如果是石田的同謀,那麼他對此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假定戶越除掉了石田,其動機是不是由分臟不均引起的?” “看來,石田所分得的份兒,已經全部原封不動地被新井節子吞食了。而戶越這方面,要調查之後才能說清楚。如果他把吞食來的錢款原封不動自己把握起來,那麼他就成為石田敲詐的絕好的對象了。因為戶越所侵吞的數額,是加代子侵吞的兩倍。這樣一來,將要受損失大的一方,就處於劣勢。只要戶越仍在銀行內部工作,那麼他始終要處於守勢的地位。” “戶越可能是為了保身和守住己攫取到的非法利益,才將石田除掉的。” “是啊,推測是各種各樣的,但不論怎樣,戶越這個人絕對不能放過。” 大川與下田的新發現立即轉告了大宮警署。 大宮警署對此也很重視,在前橋警署的協助下,對戶越潼夫的身世和私生活進行了徹底的調查。對上一次搜查時未能涉及到的親戚和朋友的財產,都像用顯微鏡放大了似地查了個遍。 戶越四十八歲,埼玉縣某商業學校畢業,直接進入關央銀行,入行二十年間一貫勤懇工作。他辦事認真,不擺闊氣,工作幹得很出色,在銀行里頗受信賴。 家庭成員是結婚二十年的妻子,未考上大學賦閒的長子,高二、初三的兩個女兒。住在前橋市內一套三屋一廚的銀行的住宅里,過著與其接待股長身分相稱的儉樸生活。 然而,這都是表面現象,實際上他以親戚、朋友的名義佔有了大量的土地、房屋、有價證券等。此外,從東京、大阪的美術商和珠寶商那裡購入價值數千萬元的書畫、古董、工藝品、寶石、金銀等,然後分散存放在親戚家和銀行的保險櫃中。這些事實和情況已經查清。其總計數額已達到約三億元的程度,區區一名銀行職員是不可能有這麼大到積蓄的。 戶越潼夫的嫌疑是決定性的。 警察方面由查出戶越而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大川和下田,去揭開了對殺人嫌疑犯進行審訊的序幕。 突然由警方提出自由出庭的要求,戶越異常驚慌地到來了。令人感覺到是一個善良的小市民被警察傳訊而驚恐的樣於。如果這是演技的話,那麼真算得上是個成手的演員了。 “這張照片是貼在二宮加代子的相冊裡的,是什麼人拍攝的?”首先由下田打出了第一隻詢問的球。 “是這張照片嗎?我和二宮加代子在大宮支行共事五、六年,照片也照了很多,所以記不清楚了。我想大概是大宮支行的哪位同事給拍的。” “拍攝的地點是哪裡?” “那也記不得了,因為這照片的景緻沒有什麼特徵。” 戶越摸了一下頭頂,又搓起手來。這動作是老習慣了。 “可是這上面有很明顯的特徵。”下田開始慢慢地打出王牌。 “有特徵?” 戶越做出不安的表情。這也看不出是演戲,還是自然的表情。 “請看一下這照片的左上角,有一個痕跡吧。再比較一下另一張,二宮加代子去松島旅行時的照片,無論從縱的位置還是橫的位置觀察,在膠片的相應位置的同一個地方,有形狀相同的痕跡。” “這痕蹟有什麼問題嗎?” “就是說,這痕跡是鏡頭上的裂紋投影到膠片上去的。也就是說,這一連串的照片都是用同一個照相機拍下來的。” “嗯,是同一個相機拍的。”戶越還沒有明白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可是這架相機為一名與二宮加代子有戀愛關係的叫石田一男的人所有。二宮侵占四億五千萬元之後失踪,這件事,作為事件的第—個發現者,您是最清楚的。當然,在二宮的背後有石田在拉線操縱,也是在考慮之中。二宮和石田是在松島旅行時相識的,而您正是被石田的照相機和二宮在一起拍攝了照片。從服裝上判斷,是初夏到仲夏之間的時候。這就說明,您是認識石田的。儘管如此,當二宮開了四億五千萬元的大洞消失而去的時候,您對石田卻隻字未提,這難道不奇怪嗎?”下田一口氣追問下來。 “那……那是……大概,對二宮和石田的關係我是不知道的緣故,第一,我不認識石田這個人。”戶越好不容易在最後的關頭挺了下來。 “您是說您在石田的照相機前擺著姿勢照了相又不認識他嗎?” “雖然叫別人照相,可是並不一個個去問拍照人的身分呀。” 戶越又從危險的邊緣一步步反擊回來。不出所料,這是個用一般辦法對付不了的男子。 “雖然不必問清身份,但是同二宮加代子有點兒什麼隱私,這總能感覺出來吧。” “如果有的話,在二宮失踪時就該說出來的。我當時是覺得只不過是請一位過路人代為拍照的感覺。” “過路人難道能用自己的相機為一個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您拍照嗎?而這照片貼在二宮的相冊上的事實,說明是後來洗印之後送給她的。這並不是一分鐘成相的快速照片。” “可是在我的記憶中卻沒有。人在一生中會照很多的相,不能把每個攝影的人都記住,這也並不奇怪。” “這可不是同一般人在一起照的相,您是與侵吞了四億五千萬元巨款的女銀行職員一起照的。” “拍照的當時,還沒有發覺二宮的犯罪行為。我想問一下,那個叫石田什麼的,與二宮加代子的關係已經證實了嗎?” 戶越擊中了要害之處。加代子與石田的連接點,只是推斷加代子死亡的日期內石田租用了汽車和車內失落的粉色珊瑚粒。僅從這一情況所做的推斷,並不能說已經得到了證實。看樣子,戶越是敏感地察覺到了下田的弱點,而轉守為攻的。 “如果未能證實的話,那麼用石田的相機照下我的相,並不是什麼要緊的問題。作為我來說,不可能對二宮加代子的所有男朋友或情人都瞪大眼睛看著。同二宮臨時在一起的男人給我們照了相的事,在她案發之後我未能想起來,也並不奇怪吧。”戶越的口氣甚至有點兒自鳴得意了。 “您強調石田是與二宮加代子臨時相識的嗎?”大川接替下田問道。 “即使不是這樣,我也並非一定要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 “那麼我來問您一下。請看一下這張照片。” 大川翻著相冊的頁子,指著加代子的肖像照片說:“請看這張照片的說明。上面寫著戶越股長攝影,那麼這是您拍攝的了。” “記不太清楚了,說明上是這麼記的。” 看樣子,戶越對新出現的照片該怎樣應付,正在煞費苦心。 “這是一分鐘成相的照片。從二宮的服裝上來判斷,是同一次機會拍攝的。” “只因為服裝一樣,恐怕不能斷定就是同一時機照的吧。照片上並沒有記入時間。” “不,肯定是同一時間照的。”大川的口氣很自信。 “為什麼能說得這麼肯定呢。” “您看在二宮加代子的身後生長著一種什麼植物吧。在植物的根部近處有一白色動物蹲在那裡。您看這是什麼動物?” “是啊,好像是貓或者兔子吧。” “的確,這是隻貓。這裡有把那部分放大了的照片。看,多麼清晰。是白色的日本貓。為什麼貓在這裡呢?是這種植物吸引它來的。這是一種藤蔓類植物,葉尖發白,據說這是葛棗,貓正是被葛棗吸引來的。” “這事有什麼關係嗎?”戶越愈發不安了。 “請您先聽下去。”大川從容不迫地說,“請您再看一下您自己拍攝的照片。雖然因為在草叢的陰涼下看不太清楚,但這裡也照上了一隻貓。放大了的就是這樣。” 大川把事先準備好的另一張放大了的照片,亮在戶越的面前。 “請您好好比較一下。兩張照片上拍攝下來的貓是同一隻貓,如果不是您飼養的貓,那麼同一隻貓被拍下來的機會是極少的。就是說,這兩張照片是變換了拍攝的背景,在同一地點的同一時間拍下來的。這不會錯。” “可、可是,這又怎麼樣呢?在什麼地方、用什麼相機、拍多少張照片,這是隨便的啊。”戶越在拼命地掙扎。 “在同一時間裡,用兩台相機拍攝兩張以上的照片或多張照片的話,那麼在場的有什麼人,多少會留下些記憶吧。” “照相時常常會在同一時間裡拍下幾張的,但石田與二宮的關係還是證明不了的。假使當時有個叫石田的人在場,那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作為銀行職員,他的談話語氣已經交了味兒,這說明確實被追問得到了窮途末路。然而他最後盤踞的堡壘是堅固的。 “請再仔細看一下照片。對,就是貓的脖子。上面有一個脖圈吧。對,就是它。在那脖圈的根兒上,有一名片。您這架照相機的分辨力很強。這就是把貓的名片加以放大了的照片。勉強能辨認出上面的字跡:'武藏原市桑下新開字南桑xx段春山飼養貓小白'。我們立刻查對了養貓的主人。結果查明這隻貓於去年十月初去向不明。貓常常會離開家的附近到外面去遊蕩。也許它是在遊蕩時忘了回家的路線,或者是在什麼地方吃了腐壞的東西,死在野外了。但是十月初這個時間引起了注意。那正是石田一男失去音信的時侯。” 在大川講述的過程中,戶越的臉色發青,表情僵便了。 “於是我們忽然想到把貓的去向同這照片上拍下的葛棗聯想起來。貓是把葛棗生長的地方作為玩要的場所而去的,如果貓遭到不測,那么生長葛棗的附近,是可能性最大的地方。於是我們以飼養貓的主人的家為中心,尋找了這照片的拍攝地點。那就是桑下新開發的產業廢棄物處現場的附近。是石田作為市的衛生科長所指定的填埋地。於是我們發覺這裡是隱藏屍體的理想環境。如果把屍體掩埋到這裡,那麼作業的人就會把廢泥土、瓦礫等填埋到上面,作為最後的處理地點。因為是最後處理,所以以後再挖掘的危險性是絕對不存在的。如果要在這裡尋找屍體那真是了不得的作業量。但我們還是做了。使用了推土機、掘土機、鑽機、起重機等所有的大型土木機械,投入了數百名作業人員。最後終於發現了石田的屍體。” 大川凝視著戶越的眼睛深處。 “那、那,怎麼能說是我殺的呢?” 雖然已經遭到了致命的打擊,戶越還想重新站起來。 “戶越!”大川改用了嚴厲的語氣,“罪惡的掙扎該結束了。同石田一塊埋著的還有貓的屍體。頸骨上還殘留著塑料的名片。養主的姓名還能分辨出來。石田和你的照相機裡在同一次機會中所拍攝進去的貓,竟然同石田一起埋藏著,這樣的偶然性是不可能存在的。在那個場面裡曾經存在過的石田、二宮和貓如果都沒有了,想一想看,剩下的不就只有你自己了嗎?” 像是遭到了最後的一擊,戶越失望地低下了頭。假設這時他還要顛倒黑白說下去,那麼還有對三億元暗藏財產的追查在等待著他。 戶越潼夫終於供認了自己的罪行,據他說,有一次週末,因為工作上有點事要找二宮加代子。下班之後他到她的公寓去,知道有個叫石田一男的存在。從那時起他就悄悄地盯住了加代子,於是發覺她利用帳目做手腳的事實。當時他一度想揭發出來,但他前後思慮,想到自己的前途,也沒有什麼出人頭地的希望,就想利用加代子貪污的機會,自己也從中撈上一把。 “大學畢業的同輩同事都已經當上了支行長,而自己卻是個萬年不變的股長。今後無論怎樣認真工作,結果也就是這樣子了。到通融資金的有關企業去做事或者橫向調動也沒有希望。雖然把一生中最旺盛的年華都為銀行貢獻了,但是用退休金買上一套公寓房子的願望也未必能達到。孩子們也還一個未能獨立生活,退休的日子已經迫在眉睫。兒子雖然立志要當個醫生而要考醫大,可是對我來說,即使考上了也無力支付學費,所以我很焦急。正在這當兒,我得知了二宮加代子的行為,所以想順路'坐車'。但是她也是個難對付的人,馬上就察覺了我要'坐車'的打算。從那時起我們就成了同謀犯。壞事情由兩個個人去幹總比一個人容易,規模也愈發大起來。利用雙方職務上的方便來互相庇護,暴露的危險性也就小了。於是我們更大膽了。可是這時加代子急著鬧著逼石田與她結婚,於是他倆之間的關係惡化起來,終於石田對她起了殺意。 “石田在策劃這事時,悄悄對我公開了。據說加代子說過,這不良的行為快要隱瞞不住了,在暴露之前要石田同她一起遠走高飛。如果這麼辦,那麼石田也會因為是同犯而被逮住。石田不過是把加代子當作金鉤而加以利用,根本沒有想同她結婚什麼的。但是正如加代子所說的那樣,這貪污的事已經搞出了大危險,已經不能再掩蓋下去。如果這樣下去,必然是三個人都完蛋。於是石田同我商量,要把加代子殺死,然後把一切貪污的罪行都加到她的頭上。 “殺人的事由石田去辦,貪污問題的善後處理由我去擔當。 “據石田說,他邀加代子去旅行,把她誘騙到川越市區的汽車旅館,是十日的夜里相會的。在此期間,加代子可能接觸到了青翅蟻形隱羽蟲。為了躲避加代子的催婚,聽說他帶她到母親的老家去過一、兩次。可能是那時染上了肺肝蛭病。 “此後,石田可能是把從加代子身上詐取來的錢花光了,就再三再四來恐嚇我。當時我確實未殺人,可是石田威脅說,如果他咬住不放,那我也逃脫不掉合謀殺人的罪名。從發表的金額來看,我拿的份兒大,這也是他威脅我的理由。因為我是銀行的人,所以我處於不利的地位。可我並不知道石田的錢被別的女人奪去了。他可能並不是為了自己的慾望,而是為了充實他那戀母情緒心理才殺死二宮加代子,並不斷恐嚇我的。 “我為保住自己、家屬的生活和染手獲得的三億元,下決心要幹掉石田。於是我挑選了以前石田為了誇耀自己的工作而給我觀看過的產業廢棄物資填埋場。當時沒有想到,無意中拍下的照片會成為被發現的線索。 “作案的那天夜裡,我說要把錢交給他,騙他到桑下的新開地,石田絲毫未加懷疑就去了。已經有殺人經驗的石田對我這個只能算帳數錢的人,一點兒戒備也沒有。當我要埋下屍體的時候,那隻貓來咬我。我用鐵鍬打死了它,一同埋了。那隻貓被拍在照片上的事,我做夢也未想到。當我掩理屍體的時候,感到天空中的星星是那麼美。我望著滿天象是灑落一般的星斗,忽然想到,自己為什麼要在這樣美麗的夜晚,幹這淒慘的埋人的活兒呢?於是就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淚。這並不是懺悔自己所犯下的罪惡,而且由於窮途末路,愧對將這些星辰聯結起來編織了美麗傳說的古人,自己為了將所犯下的罪惡隱藏起來而偷偷在這裡挖土。這種對比多麼令人寒心。” 由於戶越的供認,這種由侵吞巨款而發端的女銀行職員被殺案件即告結束。因案犯自己又被另一犯人殺死,當時作案的細節只能靠推測來判斷。此外,石田一男與新井節子之間的關係,也只能靠對周圍調查出來的情況加以分析。 二宮加代子的相冊中所夾著的壓死的蟲子屬於脈翅目草蜉蝣科的四紋蜉蝣。此蟲有喜食葛棗莖葉的特性。 貓與草蜉蝣這兩種完全不相關聯的異類動物卻共同喜好葛棗的事實,似乎正像徵著銀行職員與市政廳的衛生科長以可憐的女行員為媒介互相勾結的情形。 “大川先生,戶越埋葬石田屍體的當天晚上,他為自己在夜空中描繪了一個什麼樣的星座啊?” 夜裡,在掛著簾子的小酒館裡舉行的只有兩個人參加的簡單的慶功宴上,下田忽然問了一句。 “是啊,大概是個罪惡的星座吧。”大川茫然若失地悄聲說道。 下田掀開簾子把頭探出窗外自言自語說:“今天夜裡看不見星星啊。” 小酒館的老掌櫃的耳朵很靈,聽見了下田的話,就接茬說:“先生,在這一帶想要看見星星,簡直是開玩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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