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世界歷史 一個人的世界大戰史·看倪樂雄重建烽煙現場

第11章 第二部分第二次世界大戰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歐洲軍界人士紛紛對坦克作戰的問題進行熱烈的討論。當時所形成的普遍看法是:1.坦克是一種戰術性突破兵器,只能在戰術範圍內使用;2.坦克是步兵、騎兵進攻的輔助性工具,而非獨立的兵種;3.坦克使用的原則是分散到各個步、騎兵單位。很顯然,這一結論沒有超出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坦克實際使用狀況的範圍,因而後來被稱之為“傳統的坦克觀念”。 但另外極少數具有遠見的軍人,如富勒、利德爾·哈特、埃蒂安納、馬特爾、戴高樂等人卻發現坦克具有潛在的戰略性價值,將對未來戰爭樣式產生革命性影響。他們指出未來是一個機械化戰爭的時代,其觀點包括三個主要內容:1.坦克是未來最主要的和最重要的獨立的陸軍兵種;2.坦克應作集中的使用,以它為核心加上摩托化的其他諸兵種組成機械化部隊,可用於戰略性作戰;3.機械化部隊突擊與戰術空軍的配合是未來主要的陸戰形式。他們的觀點在歐洲各國軍界引發了一場熱烈的討論。

在坦克的故鄉英國,英軍第一支坦克部隊的創始人、軍事天才人物富勒在仔細研究了亞眠會戰時的幾個重要細節後得出結論:英軍第3、第6戰車營若有摩托化步兵跟進,就可以輕鬆佔領控制著德軍第2、第18軍團補給鐵路線的里豪斯和巧爾尼斯附近的高地。若果真如此,面對法軍第1軍團的全部德軍將被迫後撤。因為單憑戰車無法佔領高地,同樣步兵不實行摩托化則不能迅速隨戰車到達縱深。他還注意到另外兩件事,這對他產生靈感、形成後來的機械化戰爭觀念有重要啟示:一隊裝甲戰車(實際上是裝甲的汽車)脫離步兵單獨進到了德軍縱深方向,突襲了兩個德軍司令部,攻擊了一支龐大的運輸隊,還破壞了敵戰線內的一段鐵路,致使一列德軍火車被後續的騎兵俘獲,最後攻擊了一支正在就餐的德軍部隊;第二個事件同樣富有戲劇性,一輛與騎兵失去聯繫的英軍戰車,獨自滲透到德軍防區,先從背後摧毀了一個德軍砲兵陣地,繼而協同兩個騎兵巡邏隊消滅了幾個德國運輸隊。

富勒認為這12輛裝甲汽車和1輛中型坦克給對方所造成的混亂是十分驚人的。如果8月8日這一天,所有中型坦克不受騎兵牽制,單獨集中在巧爾尼斯附近,則從亞爾培特到蒙特狄地爾和從蒙特狄地爾到羅榮之間,共約50英里長的正面上,德軍的全部指揮和行政體係都可能會一掃而光。對這些細節一連串的思考和想像,引發了富勒對坦克作集中的戰略性使用的聯想,在他所想像的世界裡,呈現出一幅機械化戰爭的未來戰場圖景。 同樣,另一位英國機械化戰爭思想的倡導者,利德爾·哈特在《是巴黎還是戰爭的前途》一書中,闡述了未來機械化戰爭在地面和空中的前景。然而在1925年,英國最有影響的將領,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曾任英國遠征軍總司令的黑格將軍卻認為:“今天,有些人在熱烈談論馬匹可能要過時,並且預言飛機、坦克和汽車在未來戰爭中將取而代之。我相信馬匹的價值及其未來的用處很可能會像以往那樣大……我完全贊同使用坦克和飛機,然而它們不過是人和馬匹的附屬品而已。我十分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們會像以往那樣發現馬——良種馬——大有用處。”但新思想逐漸取得勝利,1927年,世界上第一支實驗性的全機械化部隊在索爾茲伯里平原上建立了。由於實驗成功,英軍參謀總長甚至考慮建立裝甲師了,但到了1928年,由於保守勢力的反對,這支機械化部隊又被解散。一位高級軍官對新聞界宣稱“騎兵是必不可少的,坦克已不再是一種威脅了”。陸軍部的首腦們在一次政策聲明中聲稱:“在機械化問題上,我們得慢慢來。”

利德爾·哈特的腦海裡也常常浮現出一幅未來機械化戰爭的圖景,他曾從1935年起在《泰晤士報》和其他場合建議在未來英國遠征軍中,應有一支強大的空軍和兩三個裝甲師,以便在德軍突破時進行反擊,遠征軍不應由全一色的步兵組成。 1937年英國內閣接受了這個建議,但到了1939年初又還是按照傳統方式去組建遠征軍。在1940年5月的法蘭西會戰中,英軍在阿拉斯反擊時以兩個坦克營向克萊斯特裝甲兵團進行側擊,隆美爾第7裝甲師陷於被動,德軍統帥部心理上也一時產生動搖,這就愈加證明了利德爾·哈特的先見之明。 法國也是坦克的搖籃,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霞飛、貝當、福煦、魏剛等一大批戰功卓著的老將佔據著法軍領導崗位,他們對自己那套曾奪取勝利的戰爭經驗深信不疑,這就影響了許多具有新思想的年輕軍官的晉升和法軍在新思想指導下的更新。 1920年2月,法國軍事當局得出一個輕鬆的結論:20世紀戰爭的全部教訓,都在1914~1918年間學到手了。

然而被稱為法國“坦克之父”的埃蒂安納將軍,卻是一位歲數年邁而思想清新的有識之士,他1921年在布魯塞爾的一次演說中宣稱:“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坦克不僅會動搖戰術的基礎,而且會動搖戰略的基礎,而在這以後,便會動搖一切現代軍隊的組織基礎。”他提出了一個假想:一支獨立的裝甲部隊,配備10萬人,4000輛坦克和8000輛卡車,一天或者一夜可前進50英里,迅速突破或沖垮敵人。這個假想十分精確地預先描繪了德國在1940年5月勢如破竹般衝入法國和比利時的情景。 10年後的1931年,他進一步認為,裝甲部隊必須是一個獨立的兵種,它與其他兵種的主要區別在於需要一支加油和供應的後勤部隊,獨立的裝甲部隊與飛機之間配合十分重要,飛機不僅要向前進中的坦克提供空中偵察,還應參加戰鬥和追擊。埃蒂安納的結論是:裝甲部隊將決定軍隊和人民的命運。

夏爾·戴高樂是法軍中一位思想敏捷、眼光犀利的年輕軍官,他受到利德爾·哈特的啟發,在1934年出版了《為建設一支職業化軍隊而努力》這本引人注目的小冊子。他建議法國應該建設一支機械化、職業化的突擊部隊,之後的法國總理雷諾當時也力持這一主張。而在7年前,1927年,利德爾·哈特在其出版的著作《重建現代化的軍隊》中指出:法軍的模式和理論均已過時和呆板到了危險的地步,其僵化和臃腫的程度使軍隊在未來的戰爭考驗中,有可能全軍覆沒。 把持法國軍界領導權的年邁的老將軍們,把埃蒂安納、戴高樂等所發表的驚世駭俗的言論看做是譁眾取寵的天方夜譚。法軍騎兵總監布萊卡特將軍在軍事評論雜誌《後備軍官》上撰文,猛烈抨擊建立輕機械化師和把他心愛的動物驅回牧場的觀點,他呼籲道:“我們正在建立危險的烏托邦!我們也鬧不清這種機械化師要發展到什麼地步才能完結!我們必須保護飼養戰馬的工作!”魏剛將軍還算開明,建議至少在騎兵師裡可以增加一些裝甲車。步兵與坦克部隊總監迪飛約將軍則反對魏剛的建議,他認為一支機械化的戰鬥分遣隊絕對不可能單獨用來領導整個作戰。至於組建獨立的機械化裝甲兵種,這位總監當然是聽都不願聽了。

法軍對坦克的認識集中反映在1930年制訂的《使用坦克指導手冊》的開頭部分:“作戰坦克是伴隨步兵的機械……坦克部隊是步兵的一個組成部分……坦克只是一種輔助手段,應在步兵的佈置下臨時投入戰鬥。他們可以相當有效地加強步兵的作戰行動,但不能代替步兵。步兵應當在坦克進行沖擊的那個時刻抓住時機利用它們的作戰效果,只有步兵的前進和占領作戰目標才是決定性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9個月,1938年9月的《步兵評論》雜誌上,拉波特少校的文章表明法軍最高統帥部的最新想法仍然停留在1918年的水准上,文章認為:“即使是最現代化的坦克,也不能獨立地在戰鬥中衝鋒陷陣,並且也不能獨立地存在。它們的任務永遠必須是伴隨大砲的火力和步兵的重武器一起前進,以對進攻起一種掩護和支援作用……在戰場上,步兵在膠著戰中的主要敵人仍然是敵人的步兵。根據我國的命令手冊的指導,只有步兵能佔領、控制並且據守陣地。總之,我們必須將坦克視為步兵的輔助條件之一。”

1939年初,德高望重的貝當元帥在為《還有入侵的可能嗎! 》作序時,對裝甲戰理論作了權威性的評判,他寫到:“斷言一支裝甲部隊能日行125英里,奪取強國的堡壘,並在敵後引起恐慌;把這種裝甲兵力硬說成是一種不可戰勝的武器,這種說法是不審慎的。靠這種兵力所獲得的決定性戰果是沒有前途的……在反坦克炮密集火力下或是在地雷面前,裝甲師便會陷入側翼受到反擊的困境……某些人以為坦克能夠縮短戰爭的時間,其實,在這方面坦克是無能為力的。” 《凡爾賽和約》禁止德國製造坦克,法國原本在這方面領先,但法國軍事領導集團的保守使他們喪失了坦克製造方面的優勢。埃蒂安納早在1921年便設計製造出當時第一流的B型重型坦克,它的性能幾乎在各方面都超過德國人後來製造的坦克,但20年後,在北非戰場上,讓隆美爾感到束手無策的英國丘吉爾式坦克和美國格蘭特式坦克,即為法國B型重型坦克的仿製品。最初設計的幾輛B型坦克試驗很成功,但被最高統帥部壓了4年,討論了4年,直到1935年,在德國已高速發展重型坦克的壓力下,才決定將B型坦克投入批量生產,但指標被限制為每月10輛,不過就連這個指標也完不成。 1939年初,德國裝甲部隊入侵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時,B型坦克的產量每月僅為8輛。其實,1933年希特勒上台不久,法國就獲得德國人正以坦克作為他們未來軍隊基礎的情報,但法國人並不相信坦克巨大的戰略潛能,當然也就不會重視德國人的這一動向。

在1918年8月的亞眠會戰中,法國第1空軍師的432架斯帕德型飛機,即斯圖卡式俯衝轟炸機的前身,在配合地面大規模坦克突破時發揮了關鍵性作用。有一位年輕的德軍上尉親眼目睹了法國第1空軍師的飛機與地面坦克群協同作戰,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垮了德軍防線,這一情景使他久久不能忘懷。這位德軍上尉就是後來德國裝甲部隊創始人、被西方譽為“現代裝甲戰之父”的海茵茲·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原是一位通信部隊的下級軍官,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調入摩托化部隊,研究戰時的後勤工作。他從富勒、利德爾·哈特、馬特爾、戴高樂的著作中接受了機械化戰爭的觀念,並在1922年接連在德軍的《軍事周刊》上發表文章,倡導機械化軍隊是德軍未來建設的方向。 1937年,古德里安出版了《注意!裝甲兵》一書,從而成為德國機械化戰爭思想的先驅。

然而,《凡爾賽和約》禁止德國生產坦克,於是他們另找出路。 1921年,德國同俄國達成軍事和經濟上的合作,建立了兩個合作機構,“工業投資促進會”與“比索聯合股票公司”。德國幫助俄國恢復工業,提供技術,俄國同意德國在俄國工廠裡監製飛機、坦克,並在莫斯科近郊卡爾夫克建立分廠,研究和生產各種被《凡爾賽和約》所禁止的、包括毒氣在內的武器。同時俄國還向德國提供訓練基地,分別在卡森、卡爾可夫開辦了坦克學校和航空兵學校,以訓練德國的坦克兵和航空兵。 當德國人有了自己的少量坦克後,同樣面臨如何使用的問題。古德里安根據戰史研究、英國人的演習和自己的模擬演習得出結論:除非其他一切支援兵器也都具有同樣的速度和越野能力,否則坦克決不能充分發揮效力;在諸兵種合成的部隊中,坦克兵種應具主要地位,其他兵種皆應配合坦克兵種而具輔助地位。他堅信把坦克編在步兵師裡是絕對的錯誤,應建立一種新的裝甲師的單位,其中包括一切支援性的其他兵種,使坦克部隊發揮充分的戰鬥效力。他的建議得到參謀本部魯茲將軍等一些軍官的讚成,卻遭到另一些人的反對。運輸兵總監納茲美爾上校很早就對把這一運輸兵種改為戰鬥兵種的想法十分反感,他曾粗魯地對古德里安說:“見鬼!什麼戰鬥部隊,它們只配裝運麵粉!”後任總監斯徒普納格也禁止在理論上使用超過1個團以上的裝甲部隊,他把裝甲師的構想看成是一個純粹的烏邦托幻想,他在退休時對古德里安說:“你是太性急,請相信我的話,在我們這一生當中都不要希望能夠看到德國的坦克會做正式的行動。”到了1933年,古德里安同軍內保守派的長期拉鋸戰中,終於獲勝,成立了2個裝甲師,但他要求一定要同時成立3個師時,參謀總長貝克將軍(後來他因謀殺希特勒事敗自殺)卻說:“不!不!我不想和你們發生任何關係。你們對於我而言,實在是走得太快了。”

希特勒任德國總理後開始重整軍備,1933年,在德國兵工署舉辦的現代兵器表演會上,希特勒對古德里安訓練的一支小型裝甲分隊的表演大為讚賞,連聲說:“這就是我所希望的東西!這就是我所需要的東西!”到1935年,德國已經成立了3個裝甲師,根據古德里安的一再要求,德國坦克裝備了當時第一流的觀察和通信指揮工具,這一優勢彌補了德國坦克的許多不足,並在後來的戰爭中這種優勢保持了很長時間。 1938年,德國軍方在是建立以傳統騎兵為主、裝甲兵為輔的騎兵軍還是建立以裝甲兵為主、騎兵為輔的機械化部隊的問題上面臨抉擇,希特勒支持古德里安的主張,認為在現代戰爭中馬匹已無利用價值。於是,德國把大部分騎兵或改編為摩托化部隊,或編入裝甲部隊。至此,古德里安運用大量坦克和摩托化步兵,配合摩托化的砲兵與空軍,發動閃電戰攻擊的思想最終成為德軍的典型戰法。以後的事實證明,正是由於古德里安的大力倡導和不懈努力,德國裝甲兵的建設走在了各國的前面。 蘇聯人似乎有一種長時間討論問題的嗜好,從十月革命開始,就討論無產階級軍事理論問題,由於偏重政治教條和思考方式迂腐,結果連“軍事學術”這樣清楚的概念都越討論越糊塗。經過近9年馬拉松式的各抒己見,蘇聯人總算提出了“大縱深作戰”理論。 1926年,特里安達菲洛夫首次對這一理論進行概述。這一理論的現實根源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勃魯西洛夫的縱深突破以及紅軍在國內戰爭中的經驗。理論根源則無疑來自西歐的軍事理論界,蘇聯早期的紅軍院校常用西方國家的軍事著作當教材。著名紅軍將領圖哈恰夫斯基對“大縱深作戰”理論提出了具體的實施手段,這就是寫進了1929年《野戰條列》的進攻原則:在砲兵和航空兵的支援下同時使用2個坦克群(直接支援步兵的坦克群和远战坦克群)摧毀敵人防禦戰術全縱深。 30年代中期,“大縱深作戰”理論從原來的戰術範圍擴大到戰略範圍,在圖哈恰夫斯基元帥直接領導下,蘇軍組建了幾個機械化軍,另建有航空軍和傘兵旅。 1936年,蘇軍進行了坦克兵、航空兵、傘兵諸兵種聯合作戰演習。在接受機械化戰爭思想和組建機械化部隊兩個方面,德國和蘇聯幾乎同時起步,在行動上,蘇聯人起初堪稱大手筆,但是後來一系列因素造成蘇聯這方面優勢的喪失。在騎兵的問題上,由於俄國的歐亞草原有著兩千多年的騎兵傳統和近代以來享有盛譽的哥薩克騎兵,以及紅軍第1騎兵軍團在國內革命戰爭中的豐功偉績,某些騎兵出身的蘇軍領導人儘管看到西方國家的騎兵在戰場上地位已逐漸減弱,但對騎兵似有無限的眷戀,對給自己帶來榮譽和權威、利益的兵種降為其他兵種的附庸似乎心有不甘,這種心態影響了思維、判斷的準確性,必然表現為軍事上的保守主義。紅軍早期五大元帥之一、赫赫有名的原紅軍第1騎兵軍團司令布瓊在《騎兵兵團的戰術原則》一書中認為:騎兵已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輔助兵力變成了決定性的戰鬥和戰役兵力,騎兵和機械化兵具有同等的作用。另一位元帥,原紅軍第1騎兵軍團政治委員伏羅希洛夫在《工農紅軍和海軍二十年》一文中堅持認為:紅色騎兵仍然是所向無敵的殲滅性武裝力量,能夠在所有戰場執行重大任務。 當斯大林的肅反擴大到軍內時,希特勒巧使反間計,假斯大林之手除掉了主張蘇軍機械化的圖哈恰夫斯基。當時,圖哈恰夫斯基被指控為西方資產階級混進工農紅軍的代表,搞軍隊機械化改革的實質是破壞紅軍建設。意識形態鬥爭嚴重阻礙了紅軍正常的建設。 在1936年的西班牙戰爭中,由於坦克部隊集群的效應發揮受西班牙山地地形的限制,蘇軍負責機械化建設的汽車裝甲部長巴甫洛夫得出錯誤的結論:坦克集群既然不能達成戰術突破,也就不可能將戰術突破發展成戰役突破;機械化部隊在未來戰爭中不能獨立作戰。從對西班牙戰爭這一錯誤總結出發,蘇聯總軍事委員會在1939年7月開始討論撤銷原有的坦克軍的問題。 1939年11月21日,蘇聯總軍事委員會同意紅軍裝備部長庫利克和裝甲兵負責人巴甫洛夫的建議,解散4個坦克軍,以原有坦克師的一半坦克數量組成機械化師,編入作為主要打擊兵力的騎兵機械化集群,保留了少量的獨立坦克旅,其餘坦克或以團的建制編入騎兵師,或以營的建制編入步兵師。不難發現,蘇軍對坦克的認識水平已經倒退到和英、法軍隊同樣的地步,把坦克看成是步兵的輔助性兵種,坦克使用原則是分散使用。當時正是德國大規模使用機械化兵團,取得入侵波蘭勝利後不到兩個月。 到了1940年夏天,德國運用機械化裝甲兵團促使法國迅速崩潰的事實,使蘇聯軍政首腦如夢初醒,斯大林得知法國迅速被打敗的消息後憤憤道:“這下德國人要打破我們的頭了。”但直到此時,蘇聯的軍事刊物上,還在爭論坦克兵種應作戰術使用還是戰略使用,是步兵的輔助工具抑或獨立行動的兵種等等早已被波蘭會戰、法蘭西會戰證明的問題。 1940年6月,即離撤銷坦克軍不到7個月,蘇軍急忙決定重建9個機械化軍,每軍坦克數量1000輛到1200輛。 1941年2月,又計劃在一年之內組建20個坦克軍,以企亡羊補牢。但是離戰爭只有4個月時間了,倉促拼湊起來的所謂機械化軍,在技術裝備、諸兵種聯合作戰訓練等方面,與經過波蘭、法國之戰的德國機械化部隊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蘇軍在軍事戰略上奉行的“大縱深作戰”理論是一種純粹進攻性觀念,但卻沒有及時找到當時最有效的實施手段,即機械化地面部隊與航空兵的協同作戰。在富有經驗的德軍面前,以落後的技術裝備、不合理的兵種編制結構以及在此基礎上產生的(因而也必然是)糟糕的戰術,能否以純粹的防禦來擋住德軍進攻已經是很成問題了,再以“大縱深作戰”的進攻性思想指導戰場作戰,也就埋下了開戰初期慘敗的種子。 美國的裝甲兵發展也經歷了一個曲折的過程。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美國大約有5000輛坦克,坦克軍團的官兵有20000名,至1920年,被縮編至700輛和2600名官兵。當時駐馬里蘭州米德堡的2個坦克營在營長喬治·巴頓和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帶領下曾舉行數次較為成功的坦克兵演習,但坦克軍團還是被撤銷了。美國國會和參謀部認為坦克應支援戰場上的決定性兵種——步兵,陸軍首腦人物對機械化戰爭的態度不明朗,加上經費不足、理論上有爭議、技術條件的限制和組織上的政治牽制,美國一直沒有重視機械化戰爭的研究。 1927年,陸軍部長戴維斯參觀了英軍裝甲部隊的一次演習後,授權參謀部組建一支類似的裝甲部隊。同歐洲軍界的情況類似,美軍中大多數軍官對軍隊實行機械化的價值不屑一顧。 1931年,新任美軍參謀長麥克阿瑟下令全軍所有地面部隊的兵器全部實行機械化。美國的法律不准騎兵部隊擁有坦克,因此在1933年到1937年之間,騎兵的改革者們創立了一支試驗性的機械化旅。這個試驗旅的特點是以坦克為核心,騎兵處於輔助地位,強調騎兵傳統的運動性和突然性,但不強調機動火力,並且忽略了作為整體之部分的機械化步兵部隊和機械化砲兵部隊。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美軍對機械化戰爭認識和裝甲部隊訓練方面取得了一些進展,步兵和騎兵的野戰條令都要求在進行突擊作戰時,應大量使用坦克。美國陸軍部接受了發明家克里斯蒂設計的中型坦克,並將坦克底盤賣給了蘇聯,後者將其改裝成著名的T-34型坦克。 美軍高層領導的“坦克派”與“反坦克派”人士之間的爭論仍然很激烈,儘管這時德國人已在歐洲戰場上大規模使用裝甲部隊,並在波蘭會戰和法蘭西會戰中證明了這種使用的成功,但是美軍中的“反坦克派”態度仍然十分頑固。為決定未來美國陸軍發展的方向,美軍在1941年6月到12月裡,在田納西、路易斯安那和卡羅萊納連續三次舉行大規模坦克作戰與反坦克作戰的演習,以檢驗機械化軍隊的作戰能力。在最後一次由幾十萬人參加的卡羅萊納州演習中,美軍第2裝甲師師長巴頓在進攻開始不到1小時,就將“反坦克派”人物、13萬“藍軍”部隊司令德拉姆中將俘虜,並挾持出戰場而不知去向,巴頓的惡作劇迫使演習不得不中止。美軍裝甲部隊的三次出色表演,終於使“裝甲戰派”佔了上風,堅定了美軍機械化軍隊建設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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