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台灣通史》下冊

第20章 卷三十四列傳六-1

《台灣通史》下冊 连横 12845 2018-03-20
(一)循吏 陳瑸 陳瑸字文煥,號眉川,廣東海康人也。康熙三十三年進士,授古田知縣。四十一年調台灣,清操刻苦,慈惠愛民。公務之暇,時引諸生考課,與談立品敦行。夜自巡行,詢父老疾苦,聞織讀聲,則叩門入見,重予獎賞;或有歡飲高歌者,必嚴戒之。歲■,發倉以振,窮黎感其德。明年,調刑部主事,遷郎中。四十九年,由四川提督學政任台廈道,士民聞其再至,爭趨海澨迓之。至則以興化易俗為務,作育人材,文風丕振。始建萬壽宮,並修文廟明倫堂、朱子祠,設十六齋以教諸生,置學田為膏火。凡所創建,親董其事,終日不倦。官莊歲入三萬兩,悉以歸公,秋毫不染,其廉介如此。五十三年,擢湖南巡撫,單騎赴任,一切文移,盡出己手。翌年入覲,上目之曰:“此苦行老僧也。”十二月,調福建巡撫,溫旨嘉賚。陛辭,問福建有加耗否,答曰:“台灣三縣無之。”上曰:“從前各州縣有留存銀兩,公費尚有所出,後議盡歸戶部,州縣無以辦公。若將火耗分毫盡禁,恐不能行,別生弊端,反為民害。故為吏須清,然當清而不刻,方能官民相安。”五十五年七月,奏言:“防海之法,與防山異,山賊之嘯聚有所,而海寇之出沒靡常,而台灣、金、廈之海防,又與沿海不同,何也?沿海之患,在於突犯內地,而台、廈之患,在於剽掠洋中。欲防颱、廈,必定會哨之期,申護送之令,取連環之保。今提標水師五營,澎湖水師二營,台協水師三營,各有哨船。宜大書某營字樣於旗幟,每月會哨一次,彼此交旗為驗,呈送提督查核。若無交旗,即察取其營官職名,若有失事,即察取巡哨官職名,則會哨之法行矣。商船不宜零星放行,無論廈去台來,須候風信,齊放二三十艘出港。台、廈兩汛各撥哨船三四號,護送至澎交代,各取無事之結,月送督撫查核。如無印結,即以官船職名申報,則護送之法行矣。商船二三十艘同時出港,官為點明,各取連環保結,遇賊相救,否以通賊論,則連環保之法行矣。”疏下部議,以煩瑣難行。上特韙之,著如所言。五十七年十月,卒於官,下旨軫悼,追贈禮部尚書,賜祭葬,諡清端。雍正八年,詔祀賢良祠。瑸治台有惠政,台人思之,塑像於文昌閣,誕日張燈鼓樂以祝。及卒,哭之,入祀名宦祠。

季麒光 季麒光江蘇無錫人。康熙十五年進士。二十三年,知諸羅縣事。台灣初建,制度未備,大府每有諮詢,麒光輒陳其利害,語多采納。既又言曰:“台灣有三大患,而海洋孤處,民雜番頑,不與焉。一曰賦稅之重大也。台灣田園分上中下三則,酌議勻徵矣。然海外之田與內地不同,內地之田多系腴壤,為民間世守之業。台灣水田少而旱田多,砂鹵之地,其力淺薄,小民所種,或二年,或三年,收穫一輕,即移耕別地,否則委而棄之,故民無常產,多寡廣狹亦無一定之數。況田租之最重者莫如蘇、松等府,每畝輸納一斗五六升至二斗,止矣。今田園一甲計十畝,徵粟七石八石,折米而計之,每畝至四斗三鬥五六升矣。民力幾何,堪此重徵乎?況官佃之田園,盡屬水田,每歲可收粟五十餘石,鄭氏徵至十八石十六石,又使之辦糖、麻、豆、草、油、竹之供。文武官田園,皆陸地荒埔,有雨則收,無雨則歉,所招佃丁,去留無定。故當日歲徵粟十二萬有奇,官佃田園九千七百八十二甲,徵至八萬餘石,文武田園二萬二百七十一甲,僅徵四萬石,亦因地以定額也。人丁之稅,莫重於山之東西,河之南北,謂其地曠土疏,故取足於丁也。然稻、麥、黍、稷生之,梨、棗、柿、栗生之,棉、麻、豆、竹生之,一頃百畝止納銀三四兩。輕於彼而重於此,猶可言也。大江左右,田稅既重,丁稅不過一錢,且或一家數口而報一丁,或按田二三十畝而起一丁,未有計口而盡稅之如台灣者,未有每丁重至四錢八分如台灣者也。今既多其粟額,而又重其徵銀,較之鄭氏則已減,較之內地則實難。所幸雨暘時若,民力可支,倘卒遇兇荒,莫可補救。所謂不患於瓦解,而患於土崩者,正今日之情形也。一曰民兵之難辦也。台灣之兵多系漳、泉之人,漳、泉之人多系投誠之兵,親戚故舊尚在台灣,故往來絡繹,鹿耳門之報冊可查也。但此輩之來,既無田產,复無生計,不託身於營盤,而潛踪於草地,似民非民,似兵非兵,裡保無從問,坊甲無從查。聚飲聚賭,穿壁踰牆,無賴子弟,倚藉引援,稱哥呼弟,不入戶,不歸農,招朋引類。保無姦慝從中煽惑,始而為賊,繼而為盜,卒乃啟爭長禍如胡國材、何紀等者乎?然其所以難於稽察者,荒村僻野,炊煙星散,或一兩家四五家,皆倚深篁叢竹而居,非如內地比廬接舍,互相糾結,查此則徙彼,查彼則避此。保甲之法,可行於街市,而不可行於村落者,一也。一兵之家,或二或三,名曰火兵,出入鄉市,罔知顧忌,無事則假兵之名,有事則非兵之實。姓氏互異,不辨真偽,二也。況台灣之兵,皆抽調之實額,如有死亡,即行報補。今竟將佃民收充入伍,是營內多一兵,即里內少一丁矣。丁既為兵,則稅不輸役不任矣,奸民輾轉依附,爭相效尤。若不思患豫防,亟加整飭,所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者,即此是也。一曰蔭占之未清也。賦從田起,役從丁辦,此從來不易之定法也。台灣自鄭氏僭竊以來,取於田者十之六七,又從而重斂其丁,二十餘年,民不堪命。既入版圖,酌議賦額,以各項田園歸之於民,照則勻徵。則尺地皆王土,一民皆王人,正供之外,無復有分外之徵矣。乃將軍以下復取鄭氏文武遺業,或託招佃之名,或借墾荒之號,另設管事,照舊收租。在朝廷既宏一視之仁,而佃民獨受偏苦之累,哀冤呼怨,縣官再四申請,終不能補救。且田為有主之田,丁即為有主之丁,不具結,不受比,不辦公務,名曰蔭田,使貧苦無主之丁,獨供差遣。夫蔭丁有形之患也,蓋免一丁,而以一丁供兩丁之役,弱為強肉,則去留有生死之心,勉從而不懷仁,力應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固宜審慎。佔田無形之患也,小民終歲勤劬,輸將恐後,以其所餘,為衣食吉凶之用。今既竭力於公私,家無餘積,田主非其世業,豐則取之,兇則棄之,萬一■■佃丁,無所抵償,重洋孤島,何以為恃?此蔭占之弊,初若無甚輕重,而關於國計民生為甚大,則籌之不可不早。昔賈誼洛陽少年,當漢文治安之日,猶稽古按今,為流涕太息之陳。況海疆初闢,瘡痍湯火之餘,憂前慮後,正在此時。卑縣一介書生,遠遜古人,而身任地方,少知治體,故干犯忌諱,以竭愚衷,惟憲台留意焉。 ”麒光以諸羅偏僻,民番雜處,首興教育。又以文獻未修,久而荒落,乃撰府志,總其山川風物戶口土田。未畢,翌年以憂去,巡道高拱乾乃因其稿,纂成之。

蔣毓英 蔣毓英字集公,奉天錦州人,以蔭生知泉州府。康熙二十二年,清人得台灣,督撫會疏交薦,遂調台灣知府。既至,經理三縣疆域,集流亡,勤撫字,相土定賦,以興稼穡。台灣固有學宮,制度未宏。二十四年,與巡道周昌拓而大之。又設義學,教子弟,勗以孝悌力田之道,一時稱良吏焉。二十八年,升湖南鹽驛道。士民告留,不得,建祠以祀。 張■ 張■山西崞縣人。歲貢生,以康熙二十九年,任諸羅知縣。邑土廣漠,多未開墾,招徠流氓拓田,黽勉撫綏,至者如歸市,不數載,農事大興,民亦殷庶。三十一年蝗,■日巡阡陌,憂形於色,竭誠祭禳,雖災不害。性恬淡,寡言笑,蒞職四年,未嘗輕笞一人,慢一士。二十九年,升河南彰德府同知。邑人念其惠,塑像於府治竹溪寺。

靳治揚 靳治揚滿洲鑲黃旗人,以筆帖式歷漳州知府。康熙三十四年,調台灣府,蕩滌草竊,招撫土番,捐資以修文廟。尤雅意作人,番童有未知禮義者,立社學,延師教之,民稱其德。四十一年,升廣東高雷廉道,請祀名宦祠。 李中素 李中素字鵲山,湖北西陵人。始任湘鄉教諭,以卓異擢閩縣。康熙三十四年,調台灣。善聽訟,遇有冤獄,必竭力申救,而頑梗者則繩之。嘗攝府學篆,教諸生以孝弟,次及文藝。 衛台揆 衛台揆字南村,山西曲沃人。以蔭生知漳州府。康熙四十年,調任台灣,以廉能稱。始建崇文書院,時延諸生,分席講藝,親定甲乙,文學以興。四十四年,歲饑,請蠲本年租賦。在任之中,民安衽席,秩滿,升廣東鹽法道,台人建祠祀之。

孫元衡 孫元衡字湘南,江蘇桐城人。以貢生知四川漢州同知。康熙四十二年,遷台灣府同知。性溫厚,於物無忤,而秉志剛正,不屈權勢,凡不便民者悉除之。 宋永清 宋永清山東萊陽人。以漢軍監生,康熙四十三年知鳳山縣事。為政清肅,新學宮,建衙署,創義塾,百廢俱舉。邑治東門外有良田數百甲,歲苦旱,永清發倉谷千石貸民。築堤於蓮花潭,長千三百有餘丈,以資灌溉,歲乃豐。 郡南有法華寺,為夢蝶園故址,四十七年,永清新建前殿,祀祝融,別闢曠地,蒔花果,築茅亭於鼓樓之畔,顏曰息機,公餘之暇,時憩於此。素工詩,好吟詠,每與邑人士講學,文教以興。著《溪翁詩草》。五十一年,秩滿,升延慶知府。 周鍾瑄 周鍾瑄字宣子,貴州貴築人。康熙三十五年,舉於鄉。五十三年,知諸羅縣事。性慈惠,為治識大體。時縣治新闢,土曠人稀,遺利尚巨,乃留心諮訪,勸民鑿圳,捐俸助之,凡數百里溝洫,皆其所經畫,農功以興。又雅意文教,延漳浦陳夢林纂修邑志。當是時,諸羅以北,遠至雞籠,土地荒穢,規制未備,鐘瑄於其間,凡可以墾田建邑,駐兵設險者,皆論其利害。稿成未刊,尋擢去,後多從其言。邑人念之,塑像於龍湖岩以祀。

黃叔璥 黃叔璥字玉圃,順天大興人。康熙四十八年進士,歷任京秩。六十一年,始設巡視台灣御史,滿漢各一員,廷議以叔璥廉明,與吳達禮同膺是命。達禮正紅旗人也。既至,安集流亡,博採輿論,多所建設。著《赤嵌筆談》、《番俗六考》,志台灣者取資焉。 越十九年,有張湄者,亦巡台御史,愛民造士。湄字鷺洲,浙江錢塘人。雍正十一年進土,以翰林轉御史,著《珊枝集》、《瀛壖百詠》。 秦士望 秦士望江蘇宿州人。以拔貢生出仕。雍正十二年,調彰化知縣。邑治初建,制度未詳,即以興學致治為心,凡有利民,罔不為之。翌年,仿諸羅之法,環植刺竹為城,建四門,鑿濠其外,又造西門外大橋,通來往。前時台灣瘴癘盛,水土惡,鄉僻之人每患癩疾,無藥可治,父母棄之,裡黨絕之,流離道路,號為天刑。士望見而憫之,慮其感染,建養濟院於八卦山麓,以居之,旁及廢疾之人,養之醫之,民稱善政。

陸鵬 陸鵬字西溟,浙江海鹽人。康熙五十六年舉人。初授奉化教諭,以卓異薦升連江知縣,調諸羅,安輯庶民,撫柔番社,治稱最。後丁母憂,嗣任泉州糧捕通判。乾隆八年,調澎湖。治事之暇,則以興學為務,每逢朔日,集諸生於媽宮公所,課以文藝,而尤敦品行,澎之士風為之一振。越年十一月,卒於官。 曾曰瑛 曾曰瑛江西南昌人。乾隆十一年,任淡水同知,兼攝彰化縣事。時同知駐縣治,曰瑛以彰化建設二十餘年,尚無書院,慮不足以育人才,乃捐俸倡建白沙書院於文廟之西。既竣,手訂規條,撥田為費,复延名師以教。落成之日,賦詩以示諸生,遠近傳誦。尋升台灣知府,有政聲。彰化文教之興,曰瑛啟之也。 朱山 朱山浙江歸安人。乾隆十六年進士。二十年,知彰化縣,下車謁廟畢,視獄,問獄吏曰:“彼系囚者得毋巨盜乎?”對曰:“小竊爾。”曰:“小竊何足系?”悉召於庭而縱之,各予十金,使治生。曰:“吾與汝約,再犯無赦。”亡何獲一賊,訊之,則前所縱也。山語役曰:“初法必行,當杖斃之。”亡何復斃一賊,邑人驚駭,相戒曰:“是真健吏,毋犯法。”亡何又獲賊,方喝杖,見其面有淚痕,山曰:“犯法者死,何哭為?”對曰:“小人自知必死,適與母訣,故悲爾。”偵之,果一嫗抱席哭,將裹屍去。山曰:“渠有孝心,尚可改。”再予十金,且嚴飭曰:“汝持販他方,求衣食,毋居此,為老捕捉也。”其人叩頭去。山為政謹慎,聽訟時,但集兩造於庭而判之,案無積牘。彰署固有私款,歲入數千金,山不受。言曰:“正供而外,則屬橫徵,為民牧者豈可使民貧困乎?”巡道德文視彰,故事供帳甚奢,山不可,但饋米十石、羊四羫,文銜之。俄而檄下,命冊丈田。山力爭曰:“彰地初闢,半斥鹵,與他邑異。前時清丈,曾留餘地,以舒貧苦。今若再丈,將大病民,山不忍為也。”而文催愈急,邑人士謀賂萬金以免,山不可。曰:“吾在此,斷不使諸公賄上游也。”遽令奪鏹橐歸。文聞之,大怒,劾山私收採買。報罷,山被逮,邑人數万爭揭竿逐委員,勢洶洶。山揮手止,語且泣曰:“諸百姓苟以我故而抗王章,是殺我,非愛我也。”百姓曰:“若然,則我等護公往鞫,有不測願同死。”甫登舟,而擔饋糗糧者,投艙幾滿。一男子持百金獻,問之,對曰:“公再縱之賊也。”曰:“何為?”曰:“受金後,改行販魚,已成家矣。今聞公遠行,母命來報恩。”山曰:“我實未知汝手中金,安知非盜而遺我耶?”曰:“公不受,是猶以賊視我也,歸何以見母,不如死。”躍入海,舟子急救,山乃受之。系省月餘,福建將軍諗其冤,請赦。召見,復原官,再遷灤州知州。將之任,途赴里門,見非故廬,不敢入。已而妻子出迎,曰:“嘻!此君前年罷官時,彰化士民送我家居此者也。”出券視之,購價萬金。

胡邦翰 胡邦翰浙江餘姚人。乾隆十七年進士。二十七年,調彰化知縣,整剔利弊,頗多建設。先是,水沙連荒埔,開墾成田,已報科矣,疊遭水災,多崩壞,歲又不稔,賦課未除,追逋日至。邦翰聞之,為陳大府,述苦狀。已而總督巡台,復請之,導往詣勘。總督憫其誠,奏請豁免荒田數千甲,供課數万石,並請減則。詔至,業農大喜,為位於水沙連天后宮中,每逢誕辰,備禮以祝。 其後有胡應魁者,亦良吏也。應魁字鶴清,江蘇曲阿人。以會魁為廬州教授,嘉慶元年,調彰化知縣。時陳周全亂後,餘黨未平,應魁盡力搜捕,安輯流民,慨然以振興文教為任,月試書院,親為評點。初,城中乏泉,汲者須赴東郊紅毛井,路遠弗便,而東門外李氏園,忽得泉甚甘,眾爭汲,禁之不聽,訟於官。應魁捐俸買之,號古月井。嗣建太極亭於署後,以收八卦山峰之秀。任滿,升淡水同知。蔡牽之亂,防堵有功,卒於官。

胡建偉 胡建偉字勉亭,廣東三水人。乾隆十年,成進士。十四年,授直隸無極縣,洊升同知。三十一年,任澎湖通判。澎為海中群島,地瘠民貧,建偉盡心教養。先是,澎士獨學無師,為建文石書院,親校文藝,手訂學約十條,以為程式。又勸各社多設義塾,助其經費,時往視之。然澎士赴試台郡,淹留數月,或以無資,中途而反。乃請大府,照南澳之例,由澎局試,送院考取,復於郡中創澎士試寓,眾感其便。每值農時,輒行郊野,詢問疾苦,有弊則除。協標戍兵,驕悍成習,欺擾鄉人,每裁以法,其怙惡者,則請主將革之。建偉以澎湖開闢已久,而文獻無徵,前任通判周於仁僅成《志略》一卷,版又失傳,乃輯《澎湖紀略》十二卷刊之。二十八年,升北路理番同知。澎人士感其德政,為位書院,至今談者稱為治澎第一。

於仁字純哉,四川安岳人。康熙四十七年舉人,雍正十一年任通判。遇事果斷,不畏強禦。十三年,奉檄清丈,勸民墾荒,闢地一百四十餘畝,資給牛種耕具,吏無侵漁,民沾實惠。俸滿回籍,澎人建祠祀之。 薛志亮 薛志亮字耘廬,江蘇江陰人。乾隆五十八年進士。嘉慶十一年知台灣縣。蔡牽之亂,募勇守城,與民同疾苦,而游擊吉凌阿號能兵,民間為之謠曰:“文中有一薛,武中有一吉。任是蔡牽來,土城變成鐵。”及平,延教諭鄭兼才、謝金鑾合修縣志。旋擢北路理番同知,兼海防,倡建鹿港文祠武廟,逾年成,而志亮已調任淡水同知,嗣卒於官。其後與袁秉義、李慎彝、婁雲、曹謹,俱祀淡水德政祠。 秉義字介夫,直隸宣化人。乾隆三十一年進士,五十三年任淡水同知。

時淡水方遭林爽文之變,地方未謐,秉義既至,摘姦除暴,禁賭尤嚴。五十六年再任,人畏其明。 慎彝字信齋,四川威遠人。嘉慶十三年進士,曾任台灣縣。道光六年署淡水同知,始建廳城,與紳士鄭用錫、林國華同董其役。越三年升任噶瑪蘭通判。 婁雲字秋槎,浙江山陰人。以監生納捐知縣,奉檄來台。道光十六年,任淡水同知。淡為山海奧區,閩、粵分處,據地爭雄,每有睚眥,輒起械鬥。雲乃集耆老,陳利害,立莊規四條、禁約八條,俾之遵守。又勸各莊設社倉,續修明志書院,以教以養。大甲溪為淡、彰交界,奔流而西,以入於海,夏秋盛漲,一望無涯,而駕舟者多土豪,藉端勒索,少不如願,即肆剝掠,行旅苦之。雲籌設義渡,捐廉以倡,復向紳富勸輸,得款八千九百餘圓,置田息,充經費。凡設六渡,而塹南之白沙墩,塹北之金門厝,每至季秋,各架浮梁,以利往來,人稱善政。謹別有傳。 吳性誠 吳性誠字樸庵,湖北黃安人。以廩生捐納縣丞,來閩候委。嘉慶二十年,任下淡水縣丞,倡建書院。二十一年春,署彰化知縣。適谷貴,盜賊竊發,性誠急勸業戶平糶,發谷熬粥,以食貧民,故飢而無害。平居課士,多得真才。建忠烈祠於西門內,以祀林、陳、蔡三役死事諸人。後以卓異,擢淡水同知,未幾以病告歸。 蔣鏞 蔣鏞字懌弇,湖北黃梅人。嘉慶七年進士,補連江縣。道光元年,任澎湖通判,慈惠愛民,文武相濟。文石書院建後,歷年久圮,鏞自為山長,以束脩充修費,評校文藝,如師弟然。九年六月,卸事。十一年春,復至,會咸雨。翌年大饑,禀請發帑振卹,先捐義倉錢三千五百餘緡,以貸貧民,借碾兵谷數百石平糶,存活頗眾。前後治澎十餘年,多所興置。又輯《澎湖續編》一書,以補胡氏所未備。十六年九月,去任。澎人念之,與韓蜚聲俱祀書院。 蜚聲字鵝湖,江西鉛山人,以監生出仕。嘉慶二年,任通判,恤民重士。曾修文石書院,卒於官。 周凱 周凱字仲禮,浙江富陽人。嘉慶十六年,成進士。道光二年,授湖北襄陽知府。六年,遷江西督糧道。十三年,以興泉永道署台灣兵備道。時張丙亂後,民心未定,凱至,督搜餘黨,凡被脅者宥之。而叛卒中有謀起事者,獲其諜林振,乘夜大索,及明,會營禽之,悉置諸法。十六年九月,再至台灣。十月,嘉義沈知等聚眾謀亂,掠下茄苳糧館,殺汛弁兵丁,即與總兵達洪阿平之。而大莆林之陳燕、岡山之吳幅已謀起應,亦剿之,前後搜捕二百八十餘人,皆分別處死,地方以寧。十七年卒,年五十有九。凱工書畫,素愛才,及門多英俊。著《內自訟齋集》、廈門、金門兩志。 曹謹 曹謹字懷樸,初名瑾,河南河內人。嘉慶十二年,舉於鄉,以大挑知縣,簽分直隸,歷署平山、曲陽等縣。道光十四年,揀發福建。十六年,署閩縣,兼署福州府海防同知。十七年春正月,知鳳山縣事。時台灣班兵廢弛,總兵達洪阿頗有意整剔,選六百人,練為精兵,歲犒錢二萬五千餘緡,巡道周凱讚之,飭府廳縣捐助其半。及姚瑩任巡道,以練兵事,下各屬酌議,謹力陳不可。語在《軍備志》。謹既抵任,親視隴畝,至下淡水溪畔,慨然歎曰:“是造物者之所置,而以待人經營者。”當是時,鳳山平疇萬頃,水利未興,一遭旱幹,粒米不藝。謹乃集紳耆,召巧匠,開九曲塘,築堤設閘,引下淡水溪之水,以資灌溉,為五門,備蓄洩。公餘之暇,徒步往觀,雜以笑言,故工皆不怠。凡二年成,圳長四萬三百六十丈有奇,潤田三千一百五十甲。其水自小竹里而觀音,而鳳山,又由鳳山下里而旁溢於赤山里,收谷倍舊。民樂厥業,家多蓋藏,盜賊不生。十八年,巡道姚瑩命知府熊一本勘之,旌其功,名曹公圳,為碑記之。已而大旱,溉水不足,復命貢生鄭蘭生、附生鄭宜治曉諭業戶,捐資增鑿,別成一圳,名新圳,而以前為舊圳,潤田尤多。 二十年,升淡水同知,士民攀轅涕泣,祖餞者數千人。既履任,慈祥惠民,興利除弊。二十一年,英人犯福建,輒窺伺雞籠,鎮道並力籌防。謹以淡水沿海,沙汕延長,自雞籠以至大安,凡可以泊舟者,皆囊沙為堵,練鄉勇守之。又以廳治薄弱,別築土城為藩,植竹鑿濠為犄角。二十二年,英艦入大安,謹督兵勇御之,編漁舟,禁接濟,設哨船,邏海上,先後獲海寇三起,解郡正法,鎮道嘉之。當軍興之際,謹以班兵無用,請停防洋經費,專練鄉勇,姚瑩不許。然瑩亦知班兵之罷弱,非整飭不可,自選精銳六百人,厚給餉糈而教訓之,欲以漸及各營,其後遂裁兵募勇。二十四年,漳、泉籍民械鬥,四邑騷動。謹聞報,趣赴彰、淡之交止之,駐大甲兩月餘,集耆老,陳利害,鬥稍息。治民以寬,而非法必罰,猾胥土豪皆屏息莫敢犯。 ■治五年,日以興文教,崇實學,為淡人士倡。朔望必詣明倫堂,宣講聖諭,刊《孝經》、小學,付蒙塾習誦。公餘之暇,每引諸生課試,分獎花紅。淡水固有學海書院,工未竣,捐俸成之,增設鄉塾,淡之文風自是盛。二十五年,以病去。淡人念其遺愛,祀德政祠。而鳳人亦建祠於鳳儀書院內,春秋俎豆,至今不替。光緒二年,福建巡撫丁日昌奏祀名宦祠,詔可。 曹士桂 曹士桂字馥堂,雲南文山人。道光二年,舉於鄉。嗣以大挑知縣,簽分江西,歷署興安、龍南等縣。二十四年,以捐辦米石,諮部議敘。二十五年十月,升鹿港同知,越二年正月,始蒞任。旋署淡水廳事,甫三日而大甲有漳、泉之鬥,冒雨往,曉諭莊民,事始息。善聽訟,有獄則斷,案無積牘,顧未嘗妄刑一人。性恬淡,無仕宦習,蔬糲自甘,淡廳固有陋規,屏不取。受事九月,以積勞病,猶力疾視事,遂卒於任。淡人士念其惠,祀德政祠。同治六年,廳紳陳維英等請與曹謹並祀名宦祠,未準。 嚴金清 嚴金清字紫卿,江蘇金匱人。以監生捐納知縣。同治五年,署淡水同知。時政務廢弛,多事姑息,金清竭力整剔,遇事敢為。淡自設學以來,禮樂尚缺,籌款購置,祀事孔明。复捐千金,為紳富倡,則於竹塹、艋舺各設明善堂為義倉,附以義塾,以為教養之資。先是,廳轄有義塚一區,久為勢豪所佔,金清聞之往勘,復其址,並禁騷擾。民有訟者,立判曲直,案無積牘,眾感其便。 陳星聚 陳星聚字耀堂,河南臨潁人。道光二十九年,舉於鄉。捻黨之亂,督率鄉團,以功授知縣。同治十年,升任淡水同知。淡水地廣,延袤數百里,而銅鑼灣、三角湧、大嵙崁等,皆僻處內山,為盜賊藪,劫殺頻仍,前任同知以是被劾。星聚懸賞緝捕,親赴南鄉,遂獲匪首吳阿來誅之,次第肅清。在任五年,頗多善政。光緒四年,台北建府,裁同知,調任中路,越數月即授台北知府。諸皆草創,躬任其難,而城工尤巨,方竣而遭法人之役。集紳民,籌守禦,眾亦踴躍效命。及和議後,以勞卒於官。 連橫曰:吾生以來,所聞治台循吏,若夏獻綸、程起鶚,皆嘖嘖在人口中。而餘年尚少,不能詳其事,又不能得其行狀而為之傳,惜哉!獻綸新建人,受知於大學士左宗棠。同治十二年,任台灣道,整齊吏治,揣抑豪家,牡丹之役,參贊尤多。起鶚山陰人,歷任台灣、台南兩府,署兵備道,潔己愛民,獄多平反,而皆卒於台灣。餘之所聞僅此。然台自設官後,二百數十年矣,而舊誌所傳循吏,不過十數人,貪鄙之倫,踵相接也。嗚呼!非治之難,而所以治者實難。古之與今,猶一貉也。 (二)流寓 鬱永和 鬱永和字滄浪,浙江仁和諸生也。性好遊,遍歷閩中山水。康熙三十五年冬,省中火藥局災,毀藥五十餘萬斤。典守負償,聞淡水有磺可煮藥,欲派吏往,而地尚未闢,險阻多,水土惡。鄭氏以流罪人,無敢至者,永和慨然請行。三十六年春正月,啟程,至廈門,乘舟,二月抵郡。四月初七日北上,途經各番社,自鬥六門以上皆荒蕪,森林蔽天,麋鹿成群。番亦馴良,不殺人,所至供糗糧,負矢前驅,為左右衛。蓋其時漢人鮮至,未肆侵略,番得無事,故無敵愾之心也。既至淡水,命通事張大先赴北投築屋。五月初二日,率僕役乘舟而入。兩山夾峙,中闢一河,為甘答門,則關渡也。水道甚隘,入門忽廣,如大湖,渺無涯渺,行十里許始至,而工夫、糧糈、鼎鑊自海道者亦來。張大集番酋飲,告以採磺事,與約一筐易布七尺。番喜,各運磺至,命工煮之。產磺之處為內北社,永和往探,入深林中,忽有大溪,水若沸,石作藍靛色,熱氣熏蒸,自煙縷縷,上升山頂,是為磺穴,觸之或倒。已而工人多病痢,廚者亦病,至無人執爨,呻吟斗室。永和氣不餒,以船送歸。顧毒蛇惡蚊,出沒戶牖,爭噬人,且苦熱,新至者亦前後病。居無何,風雨驟至,屋毀,永和自持斧伐木以支。而山水暴發,不可居,急呼蟒甲,涉水行三四里,至岩下番人家。日暮,無所得食,乃脫衣與番易雞,煮而噉之。水退,再集工人,築屋煮磺,遂竟其事。十月初七日,乃歸,至省復命。永和居台半載,著《稗海紀遊》、《番境補遺》、《海上紀略》,志台灣者足取資焉。 藍鼎元 藍鼎元字玉霖,別號鹿洲,福建漳浦人。少孤家貧,刻意讀書。年十七,觀海廈門,泛舟歷全閩島嶼,並至浙、粵,以為此行所得甚多。既入邑庠,讀書鰲峰書院,嗣歸里。康熙六十年,朱一貴之役,族兄廷珍為南澳鎮總兵,奉命出師,會水師提督施世驃伐台。鼎元遂參戎幕,多所籌畫,文移書札皆出其手。著《東征集》三卷,其討論機宜,經理善後,尤中肯要。事平歸,撰《平台紀略》,而論之曰:“台灣海外天險,較內地更不可緩。而此日之台灣,較十年二十年以前,又更不可緩。前此台灣只府治百餘里,鳳山、諸羅皆毒惡瘴地,令其邑者尚不敢至。今則南盡郎嬌,北窮淡水,雞籠以上千五百里,人民趨若鶩矣。前此大山之麓,人莫敢近,以為野番嗜殺。今則群入深山,雜耕番地,雖殺不畏。甚至傀儡、內地、蛤仔難、崇爻、卑南覓等社,亦有漢人敢至其地,與之貿易。生聚日繁,漸開漸遠,雖屢禁不能使止也。地大民多,則綢繆不可不密。今郡治有水陸兵五千餘人,足供調遣。鳳山南路一營,以四五百里山海奧區民番錯雜之所,下淡水、郎嬌盜賊出沒之地,而委之一營八百九十名之兵,固已難矣。諸羅地方千餘里,淡水營守備僻處天末,自八里坌以下尚八九百里,下茄苳、笨港、鬥六門、半線皆姦宄縱橫之區,沿海口岸皆當防汛戍守,近山一帶又有野番出沒。以八九百里險阻叢雜之邊地,而委之北路一營八百九十名之兵,聚不足以及遠,散不足以樹威,此杞人所終夜憂思而不能寐者也。以愚管見,劃諸羅縣地而兩之,於半線以上另設一縣,管六百里。雖錢糧無多,而台之番餉歲徵銀八九千兩,草萊一闢,貢賦日增,數年間巍然大邑也。半線縣治設守備一營,兵五百,淡水八里坌設巡檢一員,佐縣令之所不及。羅漢門素為賊藪,於內門設千總一員,兵三百,下淡水新園設守備一營,兵五百。郎嬌極南僻遠,亦設千總一員,兵三百。使千餘里幅員,聲息相通。又擇實心任事之員,為台民培元氣,但勿加以刻剝,二三年可複其故。均賦役,平訟獄,設義學,興教化。獎孝弟力田之彥,行保甲民兵之法,聽開墾以盡地力,建城池以資守禦,此亦尋常設施爾。而以實心行實政,自覺月異而歲不同。一年而民氣可靜,二年而疆圉可固,三年而禮讓可興,而全台不久安長治,吾不信也。台灣山高土肥,最利墾闢,利之所在,人所必趨。不歸之民,則歸之番,歸之賊。即使內賊不生,野番不出,又恐禍自外來,將有日本、荷蘭之患,不可不早為綢繆者也。平居無事,燕雀處堂,一旦事來,噬臍何及。前轍未遠,可不為之寒心也哉!”其後增設彰化縣及淡防廳,升澎湖通判為海防同知,添兵分戍,皆如其言。雍正元年,貢成均。三年,分修《大清一統志》。六年,授廣東普寧知縣,有惠政,因忤上吏褫職。閩督鄂爾準諗其才,延入幕府。時台番作亂,陳治台十事。十年冬,爾準為申被誣始末,召見,命署廣州知府。未幾卒,年五十有四。鼎元著書多關台事,其後宦台者多取資焉。 陳夢林 陳夢林字少林,亦漳浦諸生。多從名士大夫遊,馳驅楚、越、滇、黔間,戎馬江湖,俯視一世。康熙五十年,諸羅知縣週鍾瑄初修邑志,聘任筆政,志成,稱善本焉。當是時,清人初得台灣,不事經理,文恬武嬉,偷安旦夕。夢林憂之,乃著論曰:“天下有宏遠深切之謀,流俗或以為難而不肯為,或以為迂而不必為。其始為之甚易而不為,其後乃以為不可不為而為之,勞費已什百千萬矣。明初漳、潮間有南澳,泉屬有澎湖,爾時皆遷其民而墟之,且塞南澳之口,使舟不得入,慮島嶼險遠,勞師而匱餉也。及嘉靖間倭人入澳,澳人復通巨寇,吳光、許朝光、曾一本先後踞之,兩省疲敝,乃設副總兵以守之,至今巍然一巨鎮矣。澎湖亦為林道乾、曾一本、林鳳之巢穴,萬曆二十年,倭有侵雞籠、淡水之耗,當事以澎湖密邇,不宜坐失,乃設游擊以戍之,至今巍然重鎮矣。向使設險拒守,則南澳不憊閩、粵之師,澎湖不為蛇塚之窟,倭不得深入,寇不得竊踞,漳、泉諸郡未必罹禍之酷如往昔所云也。今半線至淡水,水泉沃衍,諸港四達,猶玉之在璞也。流移開墾,舟楫往來,亦既知其為玉也已。而雞籠為全台北門之鎖鑰,淡水為雞籠以南之咽喉,大甲、後壟、竹塹皆有險可據,乃狃於目前之便安,不規久遠之計,為之增置縣邑防守,使山海之險,弛而無備。將必俟亡羊而始補牢乎?則南澳、澎湖之往事可睹矣。”閩浙總督覺羅滿保聞其才,延入幕府。及朱一貴之役,南澳鎮總兵藍廷珍奉命出師,滿保命參戎幄,與鼎元日夜籌畫,不辭勞瘁。中宵聞警,擁盾作書,頃刻千言,其所襄助不亞鼎元。事平歸里。雍正元年,复遊台灣,數月乃去。著《台灣後遊草》,鼎元敘之。後卒於家。 洪壽春 洪壽春字士暉,同安人。來台,居彰化二林堡,為糊紙匠以自給。得錢輒購書,旦夕諷誦,饔飧屢空,晏如也。有《集古串律詩》四卷,知縣楊桂森見之,賦詩贈,並為製序。又有所作若干卷,稿失不傳。 蔡推慶 蔡推慶晉江人,或曰某總戎之第六子也。來台,居彰化縣治。灑落不羈,嘗學畫,不得其趣,刻意覃思。一日風雨大作,隻身走山崖間,會意煙景,逼肖入神。有大憲募致千金,一語不合,拂袖竟去。居恆獨處斗室,詠歌自樂,寒暑唯著一袍。沒後,邑人葬之八卦山上,題曰“處士蔡推慶之墓”。 查元鼎 查元鼎字小白,浙江海寧州人。少好學,文名藉甚,以歲貢生屢試秋闈不售。道光間,遊幕台灣,當軸爭延致之。性耿介,懶於徵逐,稍拂意,輒去不可留。同治元年,彰化戴潮春起事,淡水同知鄭元杰禮聘之。道出後壟,被擄,幾罹於死,平生著作盡沒。元杰與廳紳林占梅、鄭如梁遣人分道求之,卒免於難。繪竿笠跨犢圖,徵詩紀事。晚年僑寓竹塹,境益窮,守益堅,日與占梅輩以詩酒為樂。著有《草草草堂吟草》四卷,今存三卷,未刊。卒年八十有三。子仁壽字靜軒,能詩,工篆刻,亦卒於竹塹。著《靜軒詩稿》二卷,今亡,聞有《百壽章》,為竹人士所得。 呂世宜 呂世宜字西村,泉之廈門人。博學多聞,富陽周凱任興泉永道,見而奇之。居於玉屏書院,與莊中正、林混煌等有名庠序間,嗣舉鄉薦。性愛金石,工考證,精書法,篆隸尤佳。家藏碑版甚富,見有真跡,輒傾資求之。當是時,淡水林氏以豪富聞裡閈,而國華與弟國芳皆壯年,銳意文事,見世宜書慕之,具幣聘。且告之曰:“先生之志誠可嘉,先生之能亦不可及。今吾家幸頗足,如欲求古之金石,敢不唯命是從。”世宜遂主林氏,日益搜拾古代鼎彝,漢唐碑刻,手摹神會,悠然不倦。林氏建枋橋亭園,楹聯楣額,多其書也。又求善工刻所臨篆隸,未竣而卒,歸葬於里。是時詔安謝穎蘇亦主林氏,以書畫名。 林豪 林豪字卓人,泉之廈門人。博覽史籍,能文章。咸豐某年領鄉薦。同治元年秋,至台灣,居艋舺。時彰化戴潮春起事,林占梅奉檄辦團練,見而禮之,延主潛園,相與討論文史。及平,豪遊府治,因就見聞所及,撰《東瀛紀事》二卷,以志此役始末。六年,淡水同知嚴金清聘修廳志。淡自開設以來,尚無志,前時鄭用錫曾輯誌稿二卷,多疏略,豪乃與占梅商訂體例,開局採訪,凡九月,成書十五卷,未刊。而陳培桂任同知,別延侯官楊濬修之。浚文士也,無史識,多方改竄,豪大憤,撰《淡水廳志訂謬》以彈之。嗣就澎人士之聘,主講文石書院。又輯《澎湖廳志》,稿存台南。光緒十八年,台灣議修通志,各廳縣皆有採訪。而澎自法役之後,建設尤多,通判潘文鳳乃再聘豪成之,凡十四卷,上之大府。豪以廈門人久游台灣,凡夫國計盈虛,民生利弊,皆有所論,而於澎事尤關切。豪之論曰:“閩海四島,金門、廈門、海壇、澎湖,舊有富貴貧賤之分,則以廈富金貴,而澎湖獨以貧稱也。澎湖磽瘠無水,所種者地瓜花生而已,中稔之年,不免拮据,若咸雨一下,則顆粒無存。至海濱漁利,亦必風平浪靜,始能下網,而澎之狂風,往往兼旬不息。則所謂以海為田者,亦強為之辭,非真如耕者之按候可獲也。夫澎湖斥鹵,處處可以曬鹽,而民間皆食官鹽,每斤十數文,或以七八十斤為百斤,所獲之魚每不足抵鹽價,此外別無利可取,民安往而不貧乎?若能聽民曬鹽自食,徵其正課釐金,既可裕國,而民間又日日獲利,每歲驟增數万金之益,乃抽其餘利,以為書院諸生膏火,則人競於學,而科第可興矣。若能戍兵撤回,而招募澎人,則每歲驟增餉米數万金,互相挹注,其材武者有進身之階,而武途可興矣。是一轉移之間,民風不變,即未能方駕內部,而已頓改舊觀矣。胡文忠公有言,以官養民,不如使民自養。是故就地招募,以官養之也;聽民曬鹽,則使民自養也,是皆萬世之利。不然民自有可富可貴之資,而不為經理,地瓜花生,僅足??口,並無富強之業,年復一年,則亦終跼蹐於貧苦而已。”豪歸後,居於金門,著書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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