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台灣通史》下冊

第6章 卷二十二宗教志

《台灣通史》下冊 连横 13705 2018-03-20
連橫曰:宙合之中,列邦紛立,而所以治國定民者,曰政,曰禮。夫政者以輔民志者也,禮者以齊民俗者也,如車兩輪,相助為理。然而《詩》、所載,每言鬼神,降祥降殃,歸之天帝,一若冥冥之上,果有一真宰者焉。 《詩》曰:“赫赫不顯,上帝維闢。”曰:“維皇上帝,降衷下民。”宗教之興,其來久矣。然而儒者之言天,必指之以人,故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又曰:“天討有罪,天秩有禮。”跡其所以治國定民者,莫不代天為之。是以郊社之禮,祝史之告,薦信鬼神,摩敢誕謾,此所謂明德維馨也。夫政者以輔民志者也,有時而亂;禮者以定民俗者也,有時而弊。然則其用以範圍一世之人心者,不得不借之宗教。神道然,佛老然,景回二教亦無不然。顧善用之,足以助群德之進;不善用之,反足推其沉溺,而姦詭邪僻生焉。連橫曰:台灣之宗教雜糅而不可一者也,故論次其得失。

神教 神道設教,本於人情。人情好善而惡惡,趨利而避害,故聖人率之以道。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是故迪吉迪兇,唯天所示。然而天者空間也,無聲無臭,可見而不得見,可聞而不得聞。以音讀之為巔,以文觀之為一大,以義釋之為自然,是天者為至高至大之景象,而具自然之作用焉。夫此至高至大之景象,夫婦有所不知,故不得不假之上帝。上帝者自然者也,故亦曰天然。台灣之人無不敬天,無不崇祀上帝,朔望必祈,冠婚必禱,刑牲設醴,至腆至誠。台南郡治有天公壇者,所祀之神謂之玉皇上帝,歲以孟春九日為誕降之辰,此則方土之假借,而以《周易》初九見龍在田之說附會爾。古者天子祭天,諸侯祭其域內名山大川。台灣為郡縣之地,山川之禮,見於祀典,而不聞祭天之儀。然則此天公壇者,其為人民所私建,以奉祀上帝,則當先正其名矣。

次為三官,其禮降於玉皇一等。 《神仙通鑑》謂天官堯也,地官舜也,水官禹也。夫堯定天時,以齊七政。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唯天為大,唯堯則之。”故為天官。舜畫十有二州,以安百姓,故為地官。禹平洪水,奠民居,故為水官。是皆古之聖王,功在後世,沒而祀之,宜也。然而台人之言曰,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消災,此則出於師巫之說。東漢張道陵修煉於蜀鶴鳴山,造作符書,以役鬼卒,令有疾者,自書姓名及其服罪之意,為牒三:一上之天,一埋之地,一沒之水,三官之名始於此。及北魏時,尊信道士,寇謙襲道陵之說,以孟春、孟秋、孟冬之望為三元,而相傳至今矣。 復次為五帝,五帝之說見於《史記·封禪書》,東方曰青帝,西方曰白帝,南方曰赤帝,北方曰黑帝,中央曰黃帝,秦漢天子以時祀之,其禮特隆。而台灣所祀之五帝有二:其一為五顯大帝,廟在台南郡治之寧南坊。 《夷堅志》謂五聖廟即五顯之祖祠,《七脩類稿》謂五通神則五聖,而《陔餘叢考》謂五聖、五顯、五通,名雖異而實則同。按五通之祀,宋時已盛,清初湯斌巡撫江南,奏毀之,其害始絕。然台南所祀者,為像一,赤面三眼,則又別為一神,而為師巫所假借,故亦稱為五顯靈官也。其一為五福大帝,廟在鎮署之右,為福州人所建,武營中尤崇奉之,似為五通矣。然其姓為張、為劉、為鍾,為史、為趙,均公爵,稱部堂,僭制若帝王,歲以六月出巡,謂之逐疫。喬裝鬼卒,呵殿前驅,金鼓喧闐,男女雜遝,傾錢酬願,狀殊可憐。越二日以紙糊一舟,大二丈,奉各紙像置船中,凡百器用財賄兵械,均以紙綢為之,大小靡不具。愚民爭投告牒,齎柴米,舁舟至海隅火之,謂之送王。七月七日,又至海隅迎之。此瘟神爾,而與靈官皆竊五帝之號,是淫祀也。復次為王爺,王爺之事,語頗鑿空。或曰,是澎湖將軍澳之神也。舊志謂神之姓名事蹟無考,豈隋開皇中虎賁陳棱略地至此,因祀之歟?又曰,府志載邑治東安坊,有開山王廟,今圮。按開山王廟所祀之神,為明招討大將軍延平郡王,即我開台之烈祖也。乾隆間,邑人何燦鳩資重建。同治十三年冬十月,欽差大臣沈葆楨與總督李鶴年、巡撫王凱泰、將軍文煜合奏,改建專祠,春秋致祭,語在《建國紀》。是開山王廟固祀延平也。陳棱之廟在西定坊新街,面海,曰開山宮,為鄭氏所建,以棱有開台之功也。而府志誤為吳真人,且言台多漳、泉人,以其神醫,建廟特盛。夫吳真人醫者爾,何得當此開山之號。固知所祀之神,必有大勳勞於台灣也。唯台灣所祀之王爺,自都邑以至郊鄙,山陬海澨,神宇巍峨,水旱必告,歲時必禱,尊為一方之神,田夫牧豎,靡敢瀆謾。而其廟或曰王公,或曰大人,或曰千歲,神像俱雄而毅。其出遊也,則曰代天巡狩,而詰其姓名,莫有知者。烏乎,是果何神,而令台人之崇祀至於此極耶?顧吾聞之故老,延平郡王入台後,闢土田,興教養,存明朔,抗滿人,精忠大義,震曜古今,及亡,民間建廟以祀。而時已歸清,語多避忌,故閃爍其辭,而以王爺稱。此如花蕊夫人之祀其故君,而假為梓潼之神也。亡國之痛,可以見矣。其言代天巡狩者,以明室既滅,而王開府東都,禮樂征伐,代行天子之事。故王爺之廟,皆曰代天府,而尊之為大人,為千歲,未敢昌言之也。連橫曰:信哉!余嘗遊埔里社,途次內國姓莊,為右武衛劉國軒駐軍之地,以鎮撫北港溪番者,莊人數十戶,皆祀延平郡王。又嘗登火山,謁碧雲寺,寺祀釋迦,而前殿亦奉延平。顧此為有清中葉之事,法網稍疏。若在雍乾之際,芟夷民志,大獄頻興,火烈水深,何敢稍存故國之念。故府縣舊志雖載開山王廟,而不言何神,東都之事,一切抹殺,且加以偽鄭之名,此則桀犬吠堯也。夫台人之祀延平,固為崇德報功之舉,後人不察,失其本源,遂多怪誕。而師巫之徒,且藉以斂錢,造船建醮,踵事增華,惑世誣民,為害尤烈。烏乎!先民雖愚,斷無如是之昧也。然二百數十年來,無有能糾其謬者,而今乃得抉其微,先民有知,能毋慰乎?

復次為天后,亦稱天上聖母,台之男女靡不奉之,而郊商海客且尊為安瀾之神。按天后姓林,福建莆田人,世居湄洲,父願,五代時為都巡檢,配王氏,生五女一子,宋太祖建隆元年三月二十有三日,誕後,曰九娘,彌月不聞啼聲,故又名默娘。八歲就外傅,解奧義,性好禮佛。年十三,老道士元通至其家,曰是兒具佛性,應得正果,遂授以要典秘法。十六觀井得符,能布席海上濟人。雍熙四年九月初九日昇化,或言二月十有九日也,年二十有八。自後常衣朱衣,乘雲氣,遨遊島嶼間,里人祀之。 《顯聖錄》之所言如此。康熙十有九年,閩浙總督姚啟聖奏言:“蕩平海島,神佑靈異,請錫崇封。”遂封天上聖母。二十有二年,清軍伐台灣,靖海將軍施琅奏言:“澎湖之役,天妃效靈,及入鹿耳門,復見神兵導引,海潮驟漲,遂得傾島投誠,其應如響。”詔遣禮部郎中雅虎至澎致祭,文曰:“國家茂膺景命,懷柔百神,祀典具陳,罔不祗肅。若乃天休滋至,地紀為之效靈;國威用張,海若於焉助順。屬三軍之奏凱,當重譯之安瀾。神所憑依,禮宜昭報。惟神鍾靈海表,綏奠閩疆,昔借威靈,克襄偉績,業隆顯號,禋享有加。比者慮窮島之未平,命大師以致討。時方憂旱,川澤為枯,神實降祥,泉源驟湧。因之軍聲雷動,直搗荒陬,艦陣風行,竟趨巨險。靈旗下降,助成破竹之功;陰甲排空,遂壯橫戈之勢。至於中山殊域,冊使遙臨;伏波不興,片帆飛渡。凡茲冥祐,豈曰人謀。是用遣官,敬修祀事。溪毛可薦,黍稷維馨。神其佑我邦家,永著祝宗之典;眷茲億兆,益宏利濟之功。維神有靈,尚克鑑之!”加封天后,泐文廟中,並敕建祠原籍。瑯既入台,以明寧靖王之邸改建神廟,即今之天后宮,刻石紀事。五十九年,翰林海寶冊封琉球,歸奏言:“神祐封舟。”詔飭春秋致祭,編入祀典,於是台灣府縣之廟,祭以太牢。雍正四年,巡台御史禪濟布奏言:“朱一貴之役,天后顯靈,克奏膚功。”乃賜“神昭海表”之額,懸於郡治廟中。十一年,總督郝玉麟、巡撫趙國麟奏請賜額。御書“錫福安瀾”,懸於福州南台之廟,並令江海各省,一體葺祠致祭。自是以來,歷朝每賜額表彰,而台灣各地亦後先建祠,凡此皆所祀之神也。其列於祀典者唯天后,其不列者則載之於表。

道教 道家者流,出於史官,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以知秉要勢,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術也。及放者為之,則欲絕去禮學,兼棄仁義,此其所短也。夫道家皆宗老子,老子為周柱下史,祖述黃帝,故曰黃老。黃老之教,漢用之而治,晉用之而亂。非黃老之道有純駁,而用之能適與否爾。台灣道教,非黃老之教也,微不足道。而其流衍人間者,則為張道陵之教。道陵既以符書役鬼卒,孫魯又吹煽之,從者日多。朝廷士夫亦信其術,封為真人,尊曰天師,奕世相承,主持劍璽,悍然而據一方,故其徒皆號道士。然台灣道士,非能修煉也,憑藉神道,以贍其身,其賤乃不與齊民齒。唯三官堂之道士,來自江西,蓄發方衣,懸壺賣藥,謂之海上方,頗守道家之律,若市上道士,則僅為人家作事爾。坊里之中,建廟造像,陳牲設醴,宰割白雞,以血點睛,謂之開光。天災火害,懼而修省,設壇以禳,謂之建醮。旱魃為虐,禱告龍宮,朝夕誦經,謂之祈雨。親喪未除,三旬卒哭,表神禮懺,謂之報恩。又或婦孺出門,忽逢不若,畫符吹角,謂之收煞。病人勿藥,合家有喜,上牒焚楮,謂之補運。中婦不孕,乞靈於神,換鬥栽花,謂之求子。凡此皆所以用道士也。而道士每張大其辭,以欺罔愚頑,巾幗之中,尤多迷信,顧此猶未甚害也。其足惑世誣民者,莫如巫覡。

台灣巫覡凡有數種:一曰瞽師,賣卜為生,所祀之神,為鬼穀子。師弟相承,秘不授人,造蠱壓勝,以售其奸。二曰法師,不人不道,紅帕白裳,禹步作法,口念真言,手持蛇索,沸油於鼎,謂可驅邪。三曰紅姨,是走無常,能攝鬼魂,與人對語。九天玄女,據之以言,出入閨房,刺人隱事。四曰乩童,裸體散發,距躍曲踴,狀若中風。割舌刺背,鮮血淋漓,神所憑依,創而不痛。五曰王祿,是有魔術,剪紙為人,驅之來往,業兼醫卜。亦能念咒,詛人死病,以遂其生。凡此皆道教之末流,而變本加厲者也。夫道家以玄默為主,尚真一,任自然。乃一變而為煉汞燒丹,長生久視;再變而為書符作法,役鬼求神;三變而為惑世誣民,如蛇如蠍,此其所以衰也。而台灣之道教更不振。

佛教 佛教之來,已數百年,其宗派多傳自福建。黃蘗之徒,實授衣缽,而齋堂則多本禪宗。齋堂者白衣之派也,維摩居士能證上乘,故台灣之齋堂頗盛。初,鄭氏之時,龍溪舉人李茂春避亂來台,居永康里,築草廬曰夢蝶,朝夕誦經,人稱李菩薩。而太僕寺卿沈光文且逃入羅漢門,結茅為僧。蓋以玄黃之際,干戈板蕩,綱維墜地,懷忠蹈義之士有托而逃,非果以空門為樂土也。當是時,東寧初建,制度漸完,延平郡王經以承天之內,尚無叢林,乃建彌陀寺於東安坊,延僧主之。殿宇巍峨,花木幽邃,猶為郡中古剎。其後諮議參軍陳永華師次赤山堡,以其地山水回抱,境絕清淨,亦建龍湖岩,岩則寺也。蓋當鄭氏之時,台灣佛教已漸興矣。 清人得台之際,寧靖王術桂閤家殉國,捨其居邸為寺,靖海將軍施琅就旁改建天后宮,而觀音堂猶在也。當是時,鄭氏部將,痛心故國,義不帝胡,改服緇衣,竄身荒穀者,凡數十人。而史文不載,忠義之士,未得表彰,傷已!康熙二十九年,巡道王效宗、總兵王化行改建北園別墅為海會寺。霸業銷沉,禪風鼓扇,滄桑之感,能不慨然。自是以後,移民愈多,佛教漸盛,宏轉法輪,以開覺路,徽音古德,代有所聞。而黃蘗寺僧尤特出,豈所謂能仁能勇者非歟?僧不知何許人,逸其名,居寺中,絕勇力,能蹴庭中巨石,躍去數丈。素與官紳往來,而知府蔣元樞尤莫逆。一日元樞奉總督八百里密札,命拿此僧,不得則罪。潛訪之,知為海盜魁,恐事變,且得禍,乃邀僧至署,盤桓數日,欲言又止。僧知之曰:“窺公似大有心事者,大丈夫當磊磊落落,披肝見膽,何為效兒女子態哉。”曰:“不然。事若行,則上人不利;不行,吾又不能了,故踟躕爾。”出札示之,僧默然良久,曰:“不慧與公有前世因,故一見如舊,今願為公死,但勿求吾黨人,不然竭台灣之兵,恐不足與我抗。”曰:“省憲只索上人爾,餘無問。”僧曰:“可”,命招其徒至,告曰:“而歸取籍來”。徒率眾肩入署,視之,則兵卒糧餉器械船馬之數。一一付火,元樞大驚。僧曰:“我祖為鄭氏舊將,數十年來久謀光復,台灣雖小,地肥饒可霸,然吾不猝發者,以閩、粵之黨未勁爾。今謀竟外洩,天也。雖然,公莫謂台灣終無人者。”又曰:“公遇我厚,吾禪房穴金百餘萬,將為他日用,今舉以贈公,公亦好速歸,不然荊軻、聶政之徒將甘心於公也。”元樞送至省,大吏訊之,不諱;問其黨,不答;刑之,亦不答,乃斬之。是日有數男子往來左右,監刑者慮有變,不敢問。待決時,一黑面長髯者弩目立,僧叱曰:“小奴尚不走?吾昨夜諭汝速改惡,勿妄動,今如此行跡,欲何為?勿謂吾此時不能殺汝也。”其人忽不見。事後,大吏問獄吏,何以許人出入。曰旦夕未見人,且僧有神勇,桁楊輒斷,幸彼不走爾。聞者皆愕然。是則湛虛寂靜之中,忽有叱吒風雲之氣,豈非奇事。

初,朱一貴之變,有僧異服怪飾,周遊街巷,詭稱天帝使告台民,四月杪,當有大難,難至,如門設香案,以黃旗書帝令二字,插於案上,可免。及一貴至,家如僧言,官兵見者,以為民心已附,多敗走。及林爽文、戴潮春之役,亦以天地會、八卦會為號召。天地會者,相傳延平郡王所設,以光復為旨,閩、粵之人多從之,故爽文率以起事。而八卦會者,環竹為城,分四門,中設香案三層,謂之花亭,上供五祖,中置潮春祿位,冠以奉天承運大元帥之號,旁設一幾,以一貴、爽文為先賢而配之。入會者為舊香,跣足散發,首纏紅布,分執其事。凡入會者納銀四錢,以夜過香,十數人為一行,叩門入。問從何來,曰從東方來。問將何為,曰欲尋兄弟。執事者導跪案前,宰雞,誓曰:“會中一點訣,毋對妻子說。若對妻子說,七孔便流血。”宣示戒約,然後出城,張白佈為長橋,眾由橋下過。問何以不過橋,曰有兵守之。問何以能出,曰五祖導出。又授以八卦隱語。會眾相逢,皆呼兄弟。自是轉相招納,多至數万人,而潮春遂藉以起事矣。

夫佛教以慈悲為本,宏忍為宗,普救眾生,誕登彼岸。故佛者覺也,能自覺而後覺人也。六塵不染,五蘊皆空,法界圓融,人天永受,此其所以超絕群倫也。然而台灣之佛教,則愈失之誣,緇徒既乏高明,檀信亦少智慧,其所以建寺造像者,多存邀幸之心,求福利而禳禍災也。其下者則墜入外道,穢垢心身,歷萬劫而不起,此其可哀也。生有過去,有現在,有未來,是三者不能有因而無果。因果之說,佛言之矣。是故苦海之中,當求自度,能自度而後能度人也。 台灣齋堂之設,從者頗多,其派有三:曰先天,曰龍華,曰金幢,皆傳自惠能,而明代始分。先天之中,又分三乘:拋別家園,不事配偶,專行教化,是為上乘。在家而出家,在塵不染塵,是為中乘。隨緣隨俗,半凡半聖,是為下乘。龍華之中,亦分九品:一曰小乘,二曰大乘,三曰三乘,四曰小引,五曰大引,六曰四偈,七曰清虛,八曰太空,九曰空空。金幢之教,但稱護法,餘為大眾。三派入台,以龍華為首,金幢次之,先天最後。初,乾隆季年,白蓮教作亂,蔓延四省,用兵數載,詔毀天下齋堂。時郡治檨仔林有龍華之派,聚徒授經,乃改為培英書院。道光以來,漸事傳播,迨咸豐間,有黃昌成、李昌晉者,為先天之徒,來自福建。昌成在南,建報恩堂於右營埔,而昌晉往北,各興其教,至今頗盛。全台齋堂,新竹為多,彰化次之,而又以婦女為眾,半屬懺悔,且有守貞不字者。夫齋徒以修淨為主,禁殺生,絕五辛,可謂能清其體矣。清其體而後能澄其心,澄其心而後能絕其慮,絕其慮而後能明其性,明其性而後能通其道,通其道而後可以悟生死,解輪迴,自度而度人也。然而齋徒每多執著,獨善其身,不以眾生為念,夫獨善可也。佛說所有一切眾生之類,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方可為佛。苦乃假借淨修,潛行邪慝,情緣未泯,穢德彰聞,則又佛教之罪人也。

台灣居家婦女,多持觀音之齋,逢九之日,必絕暈。又有早齋,有朔望之齋,有元日之齋。若九皇之齋,則男女多持之,禮祭天地,祀百神,先日齋戒。天子撤樂,諸侯止刑,大夫息政,士省身,庶人慎栗,所以潔心志而通幽冥也。持齋之益,可以攝生,可以修德,可以阜財,可以愛物,非僅為祭祀之儀,而愚民不察,以為成佛之道,昧矣。初,台南郡治呂祖祠,有比邱尼,頗玷清規。郡人逐之,改為引心書院,自是遂絕。而台灣佛教亦漸式微矣。 景教 景教有二:曰新教,則基督;曰舊教,則天主。兩派入台,皆在有明之季。當荷人據台時,大佈福音,以牖土番,建教堂,設學校,譯聖經,授十誡,三十年間,實收其效。當是時,牧師之權特大,擯斥異教,凡拜偶像者,擬定其罪,當眾笞之。荷蘭評議會以為苛,不可。而西班牙據北鄙,亦佈景教,其神甫且遠入蛤仔難,南至竹塹,為聖神之使者,以感化番人。事各在《教育志》。然北番性悍,搏人若猛獸,不若南番之馴,故西人之感化,亦未易為也。延平既至,荷人出降,牧師之在番社者,或留其間,而鄭氏仍保之。當是時,意大利神甫李科羅在廈布教,延平禮之,待以上客。克台之後,召之來,使赴呂宋,謀徵略。及歸,延平已薨,遂居東寧。永曆二十年,呂宋來聘,請傳教。諮議參軍陳永華不許,乃申通商之約。

歸清以後,閉關自守。禁煙之役,浸啟兵戎,而民間之攘夷者,且與阿片同禁。天津之約,開口通商,西人漸來,新舊教會亦傳播。同治元年,有西班牙人至鳳山力力社,設天主教堂,以社番為同宗,而勾引之,無賴之徒又為疏附,於是力力、赤山、加匏朗三社入教者二百餘人。事聞,鳳山知縣派員偕下淡水縣丞往查,召通事潘永泉、土目潘岐山等,告以此地非通商之埠,外人不得居住,逐之出,而西班牙人乃遷於旗後近附之前金莊。 四年,英國長老教會亦派牧師馬雅谷來台。雅谷精刀圭術,以藥醫人,而傳其教,設教堂於府治看西街,從者頗多。仇教者肆為蜚語以排擠之,有司慮禍,照會英領事請移口岸。雅谷乃去之旗後,別設教堂於鳳治,聚徒傳播,相安無事。已而又派甘為霖、盧加閔來台,為霖赴嘉義,而加閔往彰化。嘉、彰非通商之地,見外人至,眾驚訝,每尾其行,加閔乃之岸里大社。岸裡在葫蘆墩之西,土番郡落也,族大丁多,林爽文之役,效命軍前,頗有功,見而款之,獻其室為教堂。加閔亦能醫,遂設醫院,社番多就之。初,為霖在嘉傳教,從者少,至店仔口莊,莊豪吳志高嗾人夜襲之。為霖逃,伏叢莽中,數日始歸府冶。七年八月,前金莊教堂以講教故,與村人齟齠,鳴金集眾,圍而攻之。鄉耆恐僨事,趣出止。風聲一播,鳳治之人亦一呼而集,至者數十,拆屋毀物,殺教徒二,並捕堂丁高長以去。雅谷在旗後,聞警將往,而旗後教堂亦被困,商人乃出解之。始城中兒每遺失,或言洋人潛殺,剖其腦製藥。雅谷固業醫,縣役貓角命人盜童骸埋之室中,計欲以實其事。翌日,知縣凌定國往勘,觀者如堵,貓角又力言,掘地及室,見白骨,信之,拘長嚴鞫。不服,下之獄,以狀白郡,並照會英領事。領事以為誣,馳禀駐京公使,與總理衙門交涉,各執一辭。乃命興、泉、永道曾獻德偕廈門英領事吉普理渡台會辦,諗為貓角所為,定其罪,流於泉州,償工費千兩,並卹死者之家,案始結。當鳳山教案之起也,郡中莠民聞之快。越三日,亦毀小東門內天主教堂,神甫走逸民家,有司聞警彈壓,眾始散。嗣援鳳山之例以償,而民教稍安矣。雅谷既居府治,益盡心傳教,設教堂於大東門之內,傳授醫術,於是西醫之名聞遐邇。又以上海翻譯西籍,頒之會中。教徒漸知天下大勢,或派子弟肄業於福州、香港,攻英文,習西學,以造就人才。然其所學僅為景教之學,尚無益於人群也,教徒之中又多拘囿。台人敬天法祖,禮百神,而肆為抨擊。欲舉數千年曆聖相承之綱紀而悉毀棄,此其所以鑿枘也。為霖既居府治,察民情,習漢語,數年乃之埔里社,亦土番部落也。時尚未設廳,備嘗險阻,以傳其教,故得今日之盛。 十一年坎拿大長老教會亦派牧師偕里士至淡水傳教。光緒八年八月,擬照中國義塾,延師設學,以教貧寒子弟。兵備道劉璈以外人設學育才,實為義舉,特以教學與遊藝不同,此端一開,誠恐逐漸推廣,致歧趨向。且以中國之子弟,而受外人之栽培,官斯土者能無歉然?乃議延師束脩,歲由台北府支送,遇有甄別,會同領事官酌給獎賞,以存體制。自是以來,新教漸行,而舊教尚弱。蓋自大甲以南為倫敦教會,以北為坎拿大也。法人之役,基隆失守,台北士民,同仇敵愾。而無賴以為教徒勾引,大呼而起,往毀八甲教堂,已而枋隙錫口亦遭火。事後,英領事照會地方官,請保護,乃以萬圓償之。十七年,荷蘭政府以台灣為舊時屬地,議派教土再來傳教,以與英、西相角逐,嗣以有故而止。 回教 回教之傳,台灣絕少,其信奉者僅為外省之人,故台灣尚無清真之寺也。 連橫曰:宗教之事,各地俱有,所處不同,即所祀之神亦異。是故山居者祀虎,水居者祀龍,陸居者祀牛,澤居者祀蛇,則不得以祀虎者為是,祀龍者為非。跡其所以崇奉之者,莫不出於介福禳禍之心,而以此為神也。夫台灣之人,閩、粵之人也,而又有漳、泉之分也。粵人所至之地,多祀三山國王,而漳人則祀開漳聖王,泉人則祀保生大帝,是皆其鄉之神,所以介福禳禍也。若夫士子之祀文昌,商人之祀關帝,農家之祀社公,藥舖之祀神農,木工之祀魯般,日者之祀鬼谷,所業不同,即所祀亦異,是皆有追遠報本之意,而不敢忘其先德也。 台灣廟宇表(表中所列多屬治內,其在鄉里者,多略之。)台南府(附郭安平) 小南天在府治番藷崎上,祀社公。當荷人時,華人多居於此,地為小丘,下有溪,流水潺湲,西入於海,所謂竹仔行也,其後漸建市廛,而廟仍在。相傳廟額三字,為明寧靖王手書,今已非舊。 開山宮在府治內新街,鄭氏時建,祀隋虎賁中郎將陳棱,乾隆五年修。而舊志以為吳真人,且謂台多漳、泉人,以其神醫,建廟獨盛。夫吳真人一醫者爾,何得當此開山之號。鄭氏之時,追溯往哲,以棱有開台之功,故建此廟,而今又誤為開仙宮,更屬不通。 興濟宮在府治鎮北坊,鄭氏時建,祀吳真人,稱保生大帝。神名本,福建同安白礁人,生於宋太平興國四年,茹素絕色,精醫術,以藥濟人,廉恕不苟取,景祐二年卒。里人祀之,有禱輒應,敕賜慈濟,慶元復敕為忠顯,開禧二年封英惠侯。 北極殿在東安坊,鄭氏時建,祀北極真君,或稱玄天上帝。按玄武,北方七宿也,其像龜蛇。 東嶽廟在東安坊,鄭氏時建,祀東岳泰山之神。康熙間修,乾隆十六年,舉人許志剛等重修。 馬王廟在東安坊,鄭氏時建,祀天駟之神,而俗以為輔信將軍。 總管宮在西安坊,鄭氏時建,神倪姓,軼其名,為海舶總管,歿而為神。又一在大西門外中樓仔街,康熙三十年巡道高拱乾建。 天公壇在西安坊,祀玉皇上帝。 三官堂在寧南坊,乾隆四十三年建,祀三官。 五帝廟在寧南坊,康熙時建,祀五顯大帝,又稱五顯靈官。 藥王廟在西定坊,康熙時邑人建,祀神農。 水仙宮在西定坊,面海,康熙五十四年漳、泉商郊合建,祀五神,莫詳姓氏,或以為大禹、伍員、屈平,而二人為項籍、魯班,或易以王勃、李白。按禹平水土,功在萬世,伍相浮江,屈子投汨,人以為忠,祀之可也。項籍、魯班,何當此?王勃、李白,亦有不宜。餘意苟欲實之,不如改祀伯益及冥。夫禹之治水也,益烈山澤,其功相若;冥勤其官,而水死,殷人祀之,皆有合於五祀者也。乾隆六年修,旁有三益堂,為郊商集議之所,歷年積款甚多,置產生息,故其壯麗冠於他廟。 奎樓在台澎道署東南隅,雍正四年建,祀魁星。下為開帝廳,旁為觀音堂。又名奎樓書院,為士人集議之所。 海安宮在大西門外,濱海西向,乾隆五十三年,大將軍福康安建,祀天后。而府治之祀天后者,尚有數處。 開漳聖王廟在大南門內,咸豐元年,漳籍紳商合建,祀開漳聖王。按王陳元光,唐末為福建觀察使,王審知部將帥軍入漳,逐土黎以處華人,築寨於龍溪柳江之西,置唐化里,因為將軍,知州事。漳州之開闢,始於此,故漳人多祀之。 精忠廟在東安坊,祀宋岳忠武王。 三山國王廟在鎮北坊,雍正七年,知縣楊元璽、游擊林夢熊率潮州商民建,祀潮州中山、明山、獨山之神。三山皆在揭陽縣界。 普濟殿在西定坊,祀王爺。 元和宮在鎮北坊大銃街,祀吳真人。 良皇宮在鎮北坊,祀吳真人。 彌陀寺在大東門內,明延平郡王鄭經建,康熙五十七年,里人董大彩修,五十八年,武夷僧一峰募建西堂,里人陳仕俊復增建之,殿宇寬敞,花木幽邃,為郡治冠。 觀音亭在鎮北坊,鄭氏時建,康熙三十二年修,乾隆五十六年,里人陳漳山等重修。 海會寺在縣轄永康里,距大北門三里,為鄭氏之北園別墅,康熙二十九年,巡道王效宗、總兵王化行改建為寺,有碑記,尚存。置田五十甲,園六甲,檨圃一所,以供香火,延僧誌中主之。花木幽邃,殿宇巍峨,為諸寺冠。乾隆十五年,巡道書成修,改名榴禪。嘉慶元年,提督哈當阿重修,又改名海靖,亦曰開元,其後疊修。寺祀釋迦佛,並供明延平郡王神位。 黃蘗寺在大北門外,康熙二十七年,左營守備孟大志建,三十一年火,三十二年寺僧募建,地大境幽,題詠者多,今圮。 竹溪寺在大南門外,康熙三十年建,徑曲林幽,清溪環拱,頗稱勝概,顏其山門曰小西天。乾隆五十四年,里人蔡和生倡修,嘉慶元年重修。 法華寺即夢蝶園故址,康熙二十二年改為寺,知府蔣毓英以寺後之地二甲為香火。乾隆二十九年,知府蔣允焄重建,並於寺前浚一池,曰南湖,旁造一樓,曰半月。 廣慈庵在東安坊,康熙三十一年建。 慈雲閣在東安坊,康熙三十五年,諸羅知縣週鍾瑄建,乾隆十六年,諸羅知縣周芬鬥修,嘉慶八年,里人王琳等重修。 龍山寺在大東門外,雍正時里人公建,乾隆五十四年,里人王拱照等修。 清水寺在東安坊。 萬壽寺在城東永康里,康熙五十年建萬壽亭,為朝賀之地。雍正元年重建,後置僧舍供佛,置香火田五十甲。乾隆三十年,新建萬壽宮於城內,而寺仍存然,以寺租撥歸崇文書院,漸就傾頹,今圮。 大士殿在鎮北坊海神廟之右,光緒十二年建。 白龍庵在鎮署之右,福州人建,祀五福大帝,則瘟神也。後於亭仔腳街別立扶鸞之所,曰西來庵。 臨水夫人廟在東安坊。 五妃廟在大南門外桂子山,康熙年間,邑人就明五妃之墓建廟,乾隆十一年,巡台御史六十七範咸命海防同知方邦基修之,並刊其詩於石,立於大南門城畔,今存。 辜孝婦廟在東安坊,邑人建,祀辜氏婦,事見《列傳》。其後祔祀黃寶姑。 嘉義縣 龍湖岩在縣轄赤山堡六甲莊,鄭氏時諮議參軍陳永華建,其前有潭,曰龍湖,花木幽邃,稱勝境。乾隆元年,六甲莊人文超水、漆林莊人蔡壯募款重建,並祀延平郡王。 碧雲寺在縣轄哆囉啯堡之火山。康熙十四年,僧參徹自福建來,住錫龍湖岩,偶至此地,以其山林之佳,遂闢茅結廬,奉龍湖岩之佛祀之,朝夕誦經,持戒甚固,附近莊人乃謀建寺,曰大仙岩。嗣命其徒鶴齡居之,又建一寺於玉案山之腹,後祀如來,而前奉延平郡王神位。乾隆五十五年二月,參徹沒,眾葬之寺前,建浮屠。五十六年,邑人洪志商募修。嘉慶二十四年,子爵王得祿重修。 鳳山縣 雙慈亭在縣治,俗稱大廟,建於乾隆初年,道光八年重修。前祀觀音,後祀天后,故曰雙慈。 寧靖王廟在縣轄維新里竹滬莊田,為王所闢,薨後與元妃羅氏合葬於此,佃人建廟立像祀,至今莊人猶稱老祖,每年以七月二十七日、九月二十五日致祭。廟前古榕兩株,蔭大數畝,境極清閟。 超峰寺在縣轄嘉祥外裡崗山之上,舊志以崗山樹色為邑八景之一。雍正間,有僧紹光者結茅于此,乾隆二十八年,知府蔣允焄乃建為寺。 興隆寺在舊治龜山之麓則興隆裡,康熙三十三年建。 元興寺在縣轄打鼓山之麓,乾隆八年僧經元募建,光緒十七年火。 清水巖寺在縣治之南則鳳山也,縣志稱鳳山有十三勝,而清水岩其一。道光十四年,鄉董簡立募建。 澎湖廳 水仙宮在媽宮澳渡頭,康熙三十五年,右營游擊薛奎建。光緒元年,媽宮街商人重修。 觀音亭在媽宮澳,康熙三十五年,右營游擊薛奎建。法人之役,佛像被毀,光緒十七年,總兵吳宏洛捐修。 地藏廟在媽宮澳武忠祠之畔。 真武廟在媽宮澳,乾隆五十六年,通判蔣曾年、副將黃像新等捐修。 光緒元年,董事高其華重修。 祖師廟在廳治東三里許,祀清水岩祖師。廳志雲,康熙間有僧自泉州清水岩至此,不言其名,為人治病,有神效,不取藥資,以錢米亦不受,去後里人思之,立廟以祀。 真人廟祀保生大帝,各澳多建廟。 將軍廟在八罩嶼網垵,神之姓名事蹟無考,澳之得名亦因此廟。府志雲:“豈隋開皇中虎賁陳棱略地至此,因祀之歟?”按將軍澳之名已久,是此廟應建於明代,惜無文獻足征爾。 大王廟一在八罩嶼,一在龍門港,一在通梁澳,各澳亦有。 《澎湖紀略》以為金龍大王之類,亦土神也,西嶼之神,尤著靈異,海舶出入,必備牲醴之,投海中祀之。 台灣府(附郭台灣) 天后廟在府治大墩街。 彰化縣 慶安宮在縣治東門內,嘉慶二十二年建,祀吳真人。 定光廟在北門內,乾隆二十七年,北路營副將張世英建,祀定光佛。 威惠宮在南門內,雍正十年,漳籍人士合建,祀開漳聖王。 開化寺在北門內,雍正二年,知縣談經正倡建,祀觀世音,為彰化最古之寺。 虎山岩在燕霧上堡白沙坑莊,乾隆十二年,里人賴光高建。虎岩聽竹,為邑八景之一。 清水岩在武東堡許厝莊,乾隆初建。寺在大郡武山之麓,丘壑林泉,頗饒幽趣,故清水春光為邑八景之一。 雲林縣 沙連宮在縣轄東埔臘街,咸豐六年十一月,生員劉漢中倡建,祀明延平郡王,規模宏敞,香火甚盛。光緒十三年,生員劉士芳等重修。又一在林圯埔街。 廣福宮在縣治西南,祀開漳聖王,光緒十九年,紳士陳一尊倡修。 吳鳳廟在縣轄嘉義東堡社口莊,嘉慶二十五年,莊人楊秘等建,祀阿里山通事吳鳳,事見《列傳》。光緒十八年,邑人請列祀典,未準。 三山國王廟在縣治南隅,粵籍九莊合建。 台北府(附郭淡水) 霞海城隍廟原在大佳臘堡八甲街,為霞海人合建。咸豐三年械鬥,街毀,移建於大稻埕。 龍山寺在艋舺街西南,乾隆三年建,為府治最古之寺。嘉慶二十年地震,悉圮,再建。 慈聖宮在大稻埕,同治五年,郊商合建,祀天上聖母。 保安宮在大佳臘堡大隆同街。 惠濟宮在芝蘭一堡石角莊之芝山岩,乾隆五十三年,芝蘭莊人吳慶三等建,祀開漳聖王,其地小丘獨立,石蹬數十級,闢一門右有片石,刻洞天福地四字。 文昌祠在惠濟宮之傍,道光二十年,里人潘定民建,祀文昌。 劍潭寺在芝蘭一堡劍潭之畔,《台灣志略》謂,潭有樹,大可數抱,相傳荷人插劍於樹,故名。鄭氏之時,華人之居此者,結茅祀佛,至乾隆三十八年,僧榮華募資新建。 西雲巖寺在八里坌堡觀音山之麓,曰獅頭岩。乾隆三十三年,胡林獻地建寺,一名大士觀,山高二千餘尺,中峰屹立,自遠望之,宛如觀音趺坐。寺外有反經石二,其一形如馬鞍,每置羅經盤於上,則子午針反向為卯酉,故名。 文昌廟在擺接堡枋橋莊,同治二年,莊人林維源建。 廣濟宮在擺接堡枋藔莊,雍正間,開墾之人合建,為該堡最古之廟。 慈祐宮在興直堡新莊街,康熙二十五年建,祀天上聖母。 文昌廟在興直堡新莊街,嘉慶十八年,縣丞曾汝霖捐建。 武聖宮在興直堡新莊街,乾隆二十五年,貢生胡焯猷建,祀漢壽亭侯關羽。 先嗇宮在興直堡二重埔莊,乾隆二十一年建,祀先農。 龍山寺在縣轄滬尾街,乾隆間建,規模頗大。光緒十二年,巡撫劉銘傳奏請賜匾,御書“慈航普度”四字,懸於寺中,今存。 福祐宮在縣轄滬尾街,乾隆間建,祀天上聖母。光緒十二年,巡撫劉銘傳奏請賜匾,御書“翼天昭佑”四字,懸於廟中,今猶存。 慈生宮在芝蘭二堡唭裡岸莊,永曆二十三年,龍溪、同安兩縣來此之人合建,祀五穀大帝、三官大帝,天上聖母、福德正神,為縣轄最古之廟。蓋該地原為番地,故移墾之人建廟祀神,以祈景福也。乾隆四十四年,水災毀塌,莊人重建,其後疊修。 三將軍廟在芝蘭二堡嗄嘮別莊關渡,康熙五十四年,莊民合建,祀鄭氏部將中提督劉國軒、左武衛何祐智、武鎮李茂,以其有功北鄙也,每年四月十七日致祭,香火頗盛。 關渡宮在芝蘭二堡關渡,祀天上聖母,俗稱關渡媽祖,香火頗盛。康熙五十六年,漳泉、興化之人合建,乾隆四十七年重建。 寶藏岩即石壁潭寺,在拳山堡,下臨新店溪,境絕幽靜,康熙間,郭治亨舍園為寺,與康公合建,其後治亨之子佛求則為寺僧。 新竹縣 長和宮在縣治北門口街,乾隆七年,同知莊年、守備陳士挺合建,祀天后,嘉慶二十四年修。 水仙宮在長和宮之側,同治二年,郊商捐建,祀夏禹。 地藏庵又稱岳帝廟,在東門後街,道光八年,同知李慎彝、守備洪志宏倡建,祀地藏菩薩並東嶽大帝。 天公壇在東門內,咸豐元年建,祀玉皇上帝。 北極殿在竹北一堡蘆竹莊,道光九年,林功成倡建,祀玄天上帝。 金闕殿在竹北一堡客雅莊,乾隆間建,祀玉皇上帝,後祀三官。 慈天宮在竹北一堡埔莊。先是,金廣福設隘墾田,嘗祈神佑,至咸豐三年乃建廟,中祀釋迦,以天上聖母、神農大帝、文昌帝君、三山國王諸神而旁祀。淡水同知李嗣業、墾首姜秀鑾、姜榮華三人同治十三年修。 文昌祠在竹一堡新埔莊,道光二十三年,舉人陳學光倡建,祀文昌,春秋致祭,並為鄉人士文社。 文武廟在竹南一堡大南埔莊,道光二十五年建,祀漢忠義侯關羽。 文林閣在竹北一堡高梯莊,光緒二年建,祀文昌,為鄉中學宮。 五穀大帝廟在竹南一堡五穀王莊,嘉慶二年,業戶張徽陽等倡建,祀神農。 三山國王廟在竹北一堡樹杞林莊,嘉慶十五年,開墾粵人建,同治九年修。此外尚有數處,均為粵莊所祀。 三聖宮在竹南一堡頂街頭莊,咸豐四年建,祀開漳聖王、開台聖王、保生大帝。 龍鳳宮在竹南一堡草店尾街,祀王審知,稱開閩聖王。按審知河南固始人,唐末為福建觀察使,帥軍入閩平亂,封瑯琊王,固始人從之者眾,唐亡,天下俶擾,遂自立稱閩王。台多漳人,故祀之。 褒忠廟在竹北二堡枋藔莊,稱義民亭。先是,朱一貴、吳福生等役,各縣俱建義民祠,春秋致祭。而林爽文之役,莊人赴義而沒者頗多,詔賜褒忠之額,乃建此亭。五十三年,林先押等建廟,以祀粵籍義民,並祀三山國王。同治二年,巡撫徐宗幹晉“同心報國”之額,光緒十四年,巡撫劉銘傳亦晉“赴義捐軀”之額。 集義亭在竹北二堡新埔莊,光緒三年建,祀死事義勇。 褒忠祠在竹南一堡頭份莊,光緒十年,頭份以南百二十莊人張維垣等捐資萬金合建,祀朱一貴、吳福生、林爽文等役死事義勇。 軍大王廟在竹北一堡埔尾社,同治六年,莊人建,以祀先民,無以名之,而稱為軍大王。按此地原為番界,瘴癘披猖,而我先民冒危難,闢土田,以殞歿於斯者,不知凡幾,故後人建廟祀之,以安其靈,亦以追念遺烈也。光緒十五年重建。 萬善廟在竹北一堡大窩莊。先是,咸豐五年,莊人建於三重埔莊,以祀拓殖番地而死之人。光緒三年,改建於此。 竹蓮寺在南門巡司埔,祀觀世音。先是,移民初至,僅建小剎,其後業戶王世傑,乃捐地以建,為新竹最古之寺。道光五年,紳士林紹賢修之。迨同治五年,紳士莊榮陞、湯奇才等又募捐重建。 金山禪寺在竹北一堡金山面莊,乾隆五十年郭、陳、蘇三姓始設隘防,事開墾,結茅祀佛,以祈福佑。咸豐三年乃建寺,曰香蓮庵。同治間復建之,以寺前有泉,稱靈泉寺,又名金山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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