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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世豪傑——辛棄疾

知道點中國文學 姜赟 2341 2018-03-20
稼軒雄深雅健,自是本色,俱從南華、沖虛得來。然作詞之多,亦無如稼軒者。中調、短令亦間作嫵媚語。觀其得意處,真有壓倒古人之意。 ——鄒祗謨《遠志齋詞衷》 稼軒之詞,胸有萬卷,筆無點塵,激昂排宕,不可一世。 ——彭孫《金粟詞話》 和范仲淹一樣,辛棄疾具有一般作家所不具備的戎馬生涯,他首先是一個愛國鬥士,然後才是一個詞人,因而他的詞“悲歌慷慨,抑鬱無聊之氣,一寄之於其詞”,與同時代的大多詞人風格迥異。下面簡述一下他所異為何,所異何在。 辛棄疾(公元1140年—1207年),南宋詞人。字幼安,號稼軒,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山東已為金兵所佔。他在青少年時代就立下了恢復中原、報國雪恥的志向。 21歲時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任職期間,採取積極措施,招集流亡,訓練軍隊,獎勵耕戰,打擊貪污豪強,注意安定民生。一生堅決主張抗金。然而現實對辛棄疾是嚴酷的;他雖有出色的才幹,更有豪邁倔強的性格和執著北伐的熱情,但卻難以在畏縮而圓滑、又嫉賢妒能的官場上立足。他所提出的抗金建議,均未被採納,並遭到主和派的打擊,從而使他長期落職閒居江西上饒、鉛山一帶。公元1203年—1207年北伐時期,韓侂冑主持北伐事宜,他任命辛棄疾為鎮江知府。辛棄疾雖然積極備戰,但並未得到韓的真正重用,不久又被罷職,北伐亦失敗。辛棄疾齎志以歿,以至臨終前“大呼殺賊數聲”(《濟南府志》)。

因為辛棄疾生長於被異族蹂躪的北方,恢復故土的願望比一般士大夫更為強烈,並且辛棄疾始終把洗雪國恥、收復失地作為自己的畢生事業。他的理想,不僅反映了民族的共同心願,而且反映了一個英雄之士渴望在歷史大舞台上展現自我的志向。他在主動承擔民族使命的同時,積極地尋求個人生命的輝煌。因此,他的詞表現出不可抑制的英雄主義精神,有一種卓爾不群的光彩。他在自己的文學創作中寫出了時代的期望和失望、民族的熱情與憤慨。其詞藝術風格多樣,而以豪放為主。熱情洋溢,慷慨悲壯,筆力雄厚,與蘇軾並稱為“蘇辛”。他的詞集《稼軒長短句》,保存了詞作600多首。 主觀情感的濃烈、主觀理念的執著,構成了辛詞的一大特色。因為辛棄疾總是以熾熱的感情與崇高的理想來擁抱人生,更多地表現出英雄的豪情與英雄的悲憤。在他的詞中,如“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賀新郎》),“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簷間鐵。南共北,正分裂”(《賀新郎》),乃至“恨之極,恨極銷磨不得。萇弘事、人道後來,其血三年化為碧”(《蘭陵王》),都是激憤不能自已的悲怨心聲,以極強烈的力度震撼著讀者的心靈。辛棄疾也在詞中作曠達語,但他並不能把衝動的感情由此化為平靜,而是從低沉甚至絕望的方向宣洩內心的悲憤,如“元龍老矣,不妨高臥,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水龍吟》),“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賀新郎》),“身世酒杯中,萬事皆空。古來三五個英雄,雨打風吹何處是,漢殿秦宮”(《浪淘沙》),這些表面看來似曠達又似頹廢的句子,卻更使人感受到他絕望時無法銷磨的痛苦。

他的英雄的豪壯與絕望交織紐結,大起大落,反差強烈,形成瀑布般的衝擊力量。如《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從開頭起,一路寫想像中練兵、殺敵的場景與氣氛,痛快淋漓,雄壯無比。但在“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之後,突然接上末句“可憐白髮生”,點出那一切都是徒然的夢想,事實是白髮無情,壯志成空,猶如一瓢冰水潑在猛火上,令人不由得惊栗震動。再《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裡,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干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這是對山河破碎的悲哀,對壯志成空的悲哀;歲月無情地流去,而這種悲哀更顯得怵目驚心。然而即使詞人在寫他的孤獨和悲哀,寫他的痛苦和眼淚,我們仍然看到他以英雄自許、絕不甘沉沒的心靈。而直到他晚年出任鎮江知府時,所作《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仍是一面浩歎“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一面追憶自己青年時代的戰鬥生涯,表示出不甘衰老、猶有可為的壯烈情懷: 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這種永遠不能在平庸中度過人生的英雄本色,伴隨了辛棄疾的一生,也始終閃耀在他的詞中。它奏響了宋詞的最強音。 不過,以上只是指辛棄疾詞中主流部分的藝術風格而言。

辛棄疾在詞史上的一個重大貢獻,就在於內容的擴大,題材的拓寬。他現存的600多首詞作,寫政治,寫哲理,寫朋友之情、戀人之情,寫田園風光、民俗人情,寫日常生活、讀書感受,可以說,凡當時能寫入其他任何文學樣式的東西,他都寫入詞中。而隨著內容、題材的變化和感情基調的變化,辛詞的藝術風格也有各種變化。雖說他的詞主要以雄偉奔放、富有力度為長,但寫起傳統的婉媚風格的詞,卻也十分得心應手。如著名的《摸魚兒》,上闋寫惜春,下闋寫宮怨,借一個女子的口吻,把一種落寞悵惘的心情一層層地寫得十分曲折委婉、迴腸蕩氣,用筆極為細膩。他的許多描述鄉村風光和農家生活的作品,又是那樣樸素清麗、生機盎然。如的下闋:“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於簡樸中見爽利老到,是一般人很難達到的境界。所以劉克莊《辛稼軒集序》說:“公所作,大聲鞺鞳,小聲鏗鯘,橫絕六合,掃空萬古,自有蒼生以來所無。其穠纖綿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這是比較全面也比較公允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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