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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節清中葉詩歌

中國的詩詞曲賦 刘耕路 2229 2018-03-20
清中葉(乾隆、嘉慶時代)是清王朝穩定發展的時期,學術上形成“乾嘉學派”,在考訂、整理古籍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在小說創作上出現了偉大的小說。詩歌創作也有不小的成績,是詩人輩出的時代。 這裡應該提一筆乾隆皇帝,因為他喜歡到處題詩,所謂“乾隆遺風”大家都熟悉。他曾說“平生結習最於詩”,最推崇杜甫,是個熱烈的詩歌愛好者。晚年自稱平生賦詩四萬多首,僅就數量說,他可能是中國“第一”詩人。他的許多詩擺皇帝架子,無甚特色,因此文學史上從沒有人提到他。其實,他有一部分詩是寫得挺不錯的。我們從他的《過蒙古諸部落》中選幾首讀一下。其一:
這是一幅黃昏牧歸圖,熟悉牧區生活的人都知道兒童騎馬尋牛是常事,並且憑經驗總能把牛找回來。其二:

小兒騎駱駝,嘴裡吃著乳餅,高興得不得了。有時偶而掉下來落在軟草上,他就勢頑皮地學著父親跳起天魔舞(蒙古舞名)來。寫得活潑可愛,恰似一幅牧民風俗畫。其三:
獵罷歸來,升起篝火烤鮮肥的鹿肉,拿出皮製酒囊(渾脫)盡情一醉,然後翻身上馬追逐孤鴻飛馳而去。這就把勇壯剽悍的蒙古民族性格和其特有的生活方式活畫出來了。詩中散發出濃郁的草原氣息,這是那些文弱書生寫不出來的。 沈德潛(公元1673—1769年)是乾隆年間影響較大的詩人。他字確士,號歸愚,蘇州人。他主張寫古詩要以漢魏為準,寫近體詩要以唐詩為準。他倡導“格調說”,即詩的內容要“溫柔敦厚”,作詩要講求格律、聲調。按他的標準,他曾編選過《古詩源》、《唐詩別裁》等幾部書,直到今天仍在印行。他在朝做官時和乾隆皇帝關係密切,是詩友。退休後,乾隆路過蘇州時還召見過他。沈德潛有些小詩寫得很新巧,如《過許州》:

許州即今河南許昌。這樣的夏景常見:池塘里流著清水(決決,流水聲),垂柳罨覆著平野。到處一片翠綠,滿眼都是生機,使人覺得彷彿鬍鬚眉毛都被染綠了,一路蟬聲伴你走過許州。這下聯想像新奇,不落陳套,令人覺得新鮮而又貼切。他的五絕《晚晴》也頗有新意:
烏雲拉開空隙透出夕陽,仍有稀稀落落的雨點落在地上,可見是一場小雨。老農仍在喝牛耕田,犁鏵上仍帶著殘留的雨滴。這一首也是下聯寫得形象。沈德潛影響大的是他的詩說和他編的歷代詩別裁集,自己沒有特別有名的詩傳世。 提起鄭板橋幾乎人人皆知,他以繪畫和書法聞名於世,其實他還是一名詩人。他名燮,字克柔,號板橋,江蘇興化人。他從不標榜什麼派別,寫詩從不裝模作樣,有話就說,直抒胸臆,憎愛分明,人們很愛讀。我們先讀他一首題畫詩:

這是他在山東濰縣做知縣時題在一幅畫上的詩。他出身貧苦,做官不忘民間疾苦,也是難能可貴的。他的另一首《題竹石畫》詩也被人們喜愛:
這是用勁竹頑強的生命力比喻人的頑強精神,既是勉勵世人,也是勉勵自己。他曾自稱“不仙不佛不聖賢,筆墨之外有主張”。他的畫怪,字怪,詩也別具一格,怪得可愛。 袁枚、蔣士銓、趙翼並稱“乾隆三大家”,其中袁枚知名度最高。袁枚(公元1716—1797年),字子才,號簡齋,浙江錢塘人。年輕時中過進士,入過翰林,當過縣令,33歲便辭官歸家,終其一生都以詩文自娛,是個典型的文人。在沈德潛提倡格調說的同時,袁枚提倡“性靈說”。所謂性靈,就是真性情,真感受,或者說是“赤子之心”。他反對模仿,認為模仿的作品虛假,只有真實才有生命。他曾說:“蛟龍生氣盡,不如鼠橫行。”這些見解無疑是正確的,只是他沒有認識到豐富的生活閱歷的重要,使他的理論瘸了一條腿。他的七古《獨秀峰》寫得很有意味:

前六句描摹獨秀峰的孤立狀態,平淡無奇,突然筆鋒一轉由山峰說到做人:為人正直有時可能會被孤立,這也同獨秀峰一樣,有獨秀之美,不必為此煩惱。由於有這最後兩句全詩就耐人尋味了。再看他的《馬嵬》詩之一首: ,人間亦自有銀河。 人們讀過白居易的之後,都為唐明皇和楊貴妃的生離死別嘆惋不止。袁枚認為社會上像杜甫《石壕吏》所寫的那種家破人亡的悲劇無時無地不有,那要比李、楊的悲劇淒慘得多。這個翻案文章作得多好!詩人和一般人唱反調,一細想,這個反調唱得有理,啟人深思。袁枚的生活內容就是寫詩作文,他在一首詩中寫道: 他作詩態度極為認真,到了老年仍像年輕女孩梳妝打扮一樣,自己未修改滿意之前從不示人。這是對讀者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有人吹噓自己寫詩作文文不加點一稿成,表示自己文思敏捷,讀了袁枚這首詩應該感到慚愧。袁枚詩佳作不少,但沒有歷史上一流詩人那類大作,這是為什麼?他說:“但肯尋詩便有詩,靈犀一點是吾師。”所謂“靈犀”,就是他說的“性靈”,或者說是靈感,這他不缺乏;但他缺乏生活——廣闊的社會生活,因而寫不出大作。他寫的《隨園詩話》有許多很好的見解,至今廣為流傳,相比之下他的詩作就遜色了。

和袁枚同時又有翁方綱提出新理論——“肌理說”。他所說的“肌理”,就是道理和文辭,也就是學問。這種主張導致後來形式主義詩風的發展。 比袁枚略晚些出現一位著名詩人黃景仁(公元1749—1783年)。他字仲則,江蘇武進人。家貧好學,懷才不遇,35歲便死去了。他的好些詩在其生前就廣被傳誦。如《癸巳除夕偶成》一詩至今仍常被人們引用: 漏,是古代的計時器。除夕之夜,在千家萬戶歡聲笑語中時間慢慢逝去。詩人孤獨寂寞地一人站在市橋之上,仰望星空陷入沉思。他感到可見的現實之外,似乎醞釀著某種危機正在暗暗向社會襲來,而沉浸在節日歡樂中的人們尚未覺察。這首詩作於1773年,當時正是所謂“乾隆盛世”,過了這個“盛世”,清王朝就急劇走下坡路了。作者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居安思危,這正是我們文化傳統中可貴的“憂患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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