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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三節中晚唐詩歌

中國的詩詞曲賦 刘耕路 2177 2018-03-20
唐代中後期,王朝的鼎盛期已過,但詩歌創作仍未衰歇,先後出現了韓愈、柳宗元、張籍、李賀、白居易、元稹、劉禹錫、杜牧、李商隱、溫庭筠、杜荀鶴等等風格不一的傑出詩人。他們的詩從不同角度反映了唐帝國走向衰落過程中的危機和民間苦難,藝術成就很高,對後世影響也很大。 韓愈是散文大家,同時也是著名詩人。他最崇拜李、杜,但並未亦步亦趨地去摹擬他們,而是通過自己的探索創出獨特的風格。韓詩的特點是求奇避俗,與他的好友孟郊一道被稱為“韓孟詩派”。他的《山石》是其詩歌代表作之一:
20句詩,等於一篇完整的遊記。開頭把讀者的想像從崎嶇的山路上,引到黃昏的寺廟中,恍惚看到迷茫的夜空中翩然來去的蝙蝠。作者很愜意地坐在台階上休息,看到雨後的梔子生意盎然,這該能引起人們多少有趣的遐想呵。接著寫看壁畫,吃飯,夜宿,直寫到第二天下山。這時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高低上下難以找尋的山路,兩旁山花爛漫,澗水呈碧,佳木蔥籠,再到清澈的澗水里洗洗腳,涼爽的風吹到身上,該是多麼快慰!最後四句是議論:人生里這就是快樂,何必去當那個官兒,讓人管束呢?我們一伙的那幾位朋友啊,你們能到老都不辭官歸來嗎?這首詩寫的全是眼前景物,選擇、敘述恰到好處,語句峭拔,意境清新。

李賀也是一位有名的詩人。他的詩受韓愈影響,但風格又不同於韓愈。其詩想像豐富,形象怪特,辭語瑰麗,常把鬼魅題材寫得陰森可怖,被稱為“鬼才”。據說他為了寫出好詩,常帶一個小奴騎驢出遊,想出好句就趕緊寫下來投入一個破錦囊中,回家再點染成篇。他的《南園》詩之一,抒發了他作為詩人的幽憤:
漢代揚雄曾把吟詩作賦比作“雕蟲篆刻”,微不足道。此處“雕蟲”指作詩的人。李賀說自己是個專門“尋章摘句”為作詩拼盡心力的人,作詩經常通宵達旦,只有簾外彎彎如弓的曉月陪伴自己。國家重視武功,年年在遼海(指北方)打仗;寫詩作文的人只好在衰颯的秋風中哀哀哭泣。他果然壽命不永,27歲時便死去。 中唐時代成就最高的詩人是白居易。白居易(公元772-846年)字樂天,半生為官,與好友元稹齊名,被稱為“元白”。他主張“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與元九書》),即詩文要為時代服務,為現實服務。這種明確的理論是相當進步的。他熟悉和同情百姓疾苦,他的政治諷諭詩《新樂府》50首和《秦中吟》10首,都是為民請命的好作品。我們讀《秦中吟》中的一首《輕肥》:

唐代政治腐敗的根源之一,就是太監專權。這首詩就是諷刺宦官的。他們穿紅佩紫,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地去到軍隊裡赴宴,飲罷美酒佳釀,吃完山珍海味,得意洋洋,精神亢奮,旁若無人。詩的最後筆鋒突然一轉:這年江南大旱,衢州(今浙江省衢縣)出現了人吃人的慘劇!沒有一句議論,思想已鮮明地表達出來:原來這幫國賊吃的是人民的膏血! 《秦中吟》、《新樂府》之外,同類的詩作還有很多,如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時寫的《代賣薪女贈諸妓》:
賣柴婦女亂草一樣的頭髮上紮著粗布頭巾,每天都到寒冷的山中去背柴;同樣是錢塘江畔長大的女人,為什麼另一些人卻穿紅戴綠、騎馬坐轎,過著舒坦日子? “著紅騎馬”的是妓女,其實她們過的是另一種辛酸的日子,表面穿戴好,付出的是被人玩弄的代價;真正的剝削者是那些欺壓農民、玩弄妓女的達官貴人。不平之中還隱藏著不平,詩頗耐人尋味。白居易詩名很大,在外國(如日本)也有很大影響。他的名作還有長篇敘事詩和《琵琶行》,前者寫唐玄宗李隆基和楊玉環的愛情故事,後者寫一名樂妓的辛酸遭遇,都寫得優美和諧,真切動人,流傳千古而不衰。晚唐詩人杜荀鶴、聶夷中、皮日休等,學習白居易,寫過許多反映人民疾苦的好詩。

李商隱和杜牧是晚唐詩人中的佼佼者。杜牧的清新明麗的抒情小詩,廣為人知。李商隱擅長律絕詩,常以歌詠歷史題材來諷諭現實。我們讀他一首《隋宮》:
“紫泉”是長安水名(原名紫淵,因避唐高祖李淵之諱改為紫泉),代指長安。首聯說隋煬帝楊廣出外遊幸不再回長安,那裡的宮殿只有煙霞籠罩,十分寂寞;因為楊廣要以繁華的揚州(蕪城)為都城,在那裡享樂。在頷聯裡,作者設想,如果由秦始皇傳下來的玉璽不是歸於李淵(傳說李淵面相是“日角龍庭”,前額狀如太陽,屬帝王之相),即隋朝不滅亡,那麼隋煬帝以錦為帆的龍船說不定要游到天涯海角去,他的奢侈荒唐的行為不會停止。頸聯說,當年隋煬帝夜間出來游玩,讓百姓收集大量螢火蟲放飛供他玩賞,以至今天亂草堆中螢火蟲已經絕跡(古人有“腐草化螢”的不科學說法);只有隋煬帝開鑿的大運河兩岸柳樹上,黃昏時有無數烏鴉翔噪,似在憑弔隋朝滅亡。陳後主(陳叔寶)是個荒淫誤國的皇帝,被隋文帝楊堅俘虜後,與當時尚為太子的楊廣有過交往。楊廣當皇帝后,曾在夢中與死去的陳後主相遇,並讓陳後主的寵妃張麗華舞了一番《玉樹後庭花》。尾聯兩句就此議論:隋煬帝死後到九泉下遇到陳後主,就不應再有歌舞《玉樹後庭花》的事了,因為他自己也走了陳後主的老路,該感到慚愧。這首詩是針對唐後期帝王的腐敗而作的。然而作詩只是作詩,沒有哪個帝王會因此醒悟。試看隋亡以後哪個朝代少了陳叔寶、楊廣那樣的人物?正如杜牧在《阿房宮賦》裡說的,“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唐代詩歌,無論就其作者之眾多、題材之廣泛,還是就其藝術之高超、影響之深遠來說,都是空前的。我們要繼承和研究這份寶貴的遺產,吸收其精華,期望有一天再創造出一個中國詩歌的新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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