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節以器物造型為主的秦漢作品

從三代進入秦漢，青銅器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期。昔日那種凝重、瑰麗、奇幻的風格消失了，代之以起的，是一些樸實無華、設計巧妙、單純而不單調的風格。昔日作為王權和神權象徵的那些不可一世的重器(禮器、祭器等)，也被品種繁多的生活用器所湮沒。青銅器的這一新風氣實際上在戰國已開其端，但成為主流則是在秦漢時期。秦與西漢初期，具有日用性的青銅器已占主流，但在適應生活需要的前提下，戰國時使用的曲線與流動的紋飾和鍍金、鍍銀、金銀鑲嵌花紋、寶石鑲嵌花紋等工藝繼續得到廣泛的應用和發展，使這時期的銅器的裝飾豐富多彩。西漢中期以後，青銅器上複雜的花紋和富麗的裝飾越來越少見，素面的青銅器才普遍流行。青銅器走下廟堂，回到了生活中。這些基本不用附麗紋飾的日用青銅器被稱為素器。漢代是素器製作成就最高的時期。這些青銅器，重視和講究器形的造型；是科學技術與造型藝術相結合的藝術品。例如1968年出土於河北滿城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妻竇綰〔wan晚〕墓的長信宮燈，為現實生活中用品。整個造型作一個宮女跪坐持燈狀。宮女通體鎏金，五官清晰，面龐飽滿，神態安閒，造型生動逼真。全器分為頭部、身軀、右臂、燈座、燈盤和燈罩六部分。宮女左手托燈盤，右臂高舉，手捏燈蓋。燈盤可以轉動。燈罩為兩塊瓦狀罩板，可以開合，因而能隨意調節光照方向和照度強弱。宮女右臂和身軀中空，燈火的煙灰通過右臂進入體內，從而保持了室內的清潔。長信宮燈設計靈便合理，人物造型結構科學，實用與審美兼備，是漢代青銅日用品中很有代表性的一件。劉勝墓出土的銅羊燈，也是一件設計精巧的藝術品。此燈在平常不用時，是一座羊的銅雕，當背蓋掀起支於頭上，就變成了一件燈具。從銅羊燈上，再一次看到漢人巧妙的設計思想和高超的製作手段。 (圖6)其他如牛燈、熊燈、雁魚燈、朱雀燈、竹節燈等，都與長信宮燈一樣，在造型上精緻而洗練，單純而含蓄；視覺效果上生動而親切；功能上巧妙實用。此外，各種爐、釜、盤等，也體現出這些特色。大量產生素器的漢代，並不是不追求紋飾的時代，剛好相反，漢代人對華美的追求是一貫的。隨著文景之治後的經濟復甦和國力增強，從統治階層開始，美飾之風愈演愈烈。這種風氣，可以從宮室、殿堂、墓壁、棺槨等的雕鏤刻繪上，從漆器、衣飾的華麗精美上，從令人眼花繚亂的金銀錯飾及金、玉、琉璃工藝上均可看出。在這種眾彩紛呈的環境中，青銅器那樸實無華的風格，自有一種獨特的美。在漢代的青銅器中，銅鏡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品種，它是樸素與華美、實用與藝術的統一體。它的鏡面光潔明亮，一塵不染；它的鏡背浮雕精美，極盡巧妙之構思。這集簡繁二式於一體的銅鏡，體現了漢代人對古代文化的兼容和自己的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