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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二節上尊號、賜諡和私諡

中國人的名字別號 吉常宏 2354 2018-03-20
天子死後,由群臣討論擬定諡號,上奏新皇帝,經允准,然後施行。殯葬之前未定諡號,只稱“大行皇帝”,意思是永遠離去的皇帝。 《漢書·高帝紀》記劉邦死後,諡號是這樣定的: 群臣曰:“帝起細微,撥亂世反之正,平定天下,為漢太祖,功最高。”上尊號曰高皇帝。 顏師古註說:“尊號,諡也。”《昭帝紀》也說:“尊號曰'昭',不亦宜乎!”所以為皇帝議定諡號也叫上尊號。但有一點要說明,後代一些皇帝還在位的時候,大臣們為了歌功頌德,編造一串輝煌美盛的字眼奉獻給皇帝,也叫上尊號,皇帝給遜位的太上皇加美稱,也叫上尊號,這同死後議諡是兩回事。前者是終生定稱,後者乃一時之榮。 雖然說,“諡者,行之跡也”,但不少皇帝的諡,並不能真正反映他的所作所為。譬如晉惠帝是個白痴,什麼都不懂,聽見蛤蟆叫,問身邊的人說:“蛤蟆是屬公家,還是屬於私人?”看見餓死的老百姓,竟然問:“他們為什麼不吃肉粥?”(《晉書·惠帝紀》)就是這樣一個蠢物,竟給定了一個“柔質慈民”和“愛民好與”的“惠”字!其實他何曾給過百姓什麼“惠”?臣子為皇帝定諡號,不能不為尊者諱,不得不用曲筆。

在中國古代皇帝的諡號中,也有“婉而多諷”的。晉安帝司馬德宗,“自少至長,口不能言,雖寒暑之變,無以變也。凡所動止,皆非己出”(《晉書·安帝紀》)。這樣一個植物人,死後謚為“安”。 《諡法》說:“好和不爭曰安。”也真虧了禮臣們會咬文嚼字,想出了這個“安”字!口不能言,不辨寒暑,行動需人,地地道道地是“好和不爭”。 一些被權臣挾制,出來做“禪讓”表演的末代少年皇帝,當他們舉行完“禪讓”儀式後,很快就被悄悄地殺害了。新王朝議諡的禮官們,能善體人主之意,都獻給他們一個得體的尊號。如晉司馬德文被劉宋謚為恭帝,劉宋的劉準被齊謚為順帝,齊的蕭寶融被梁謚為和帝,樑的蕭方智被陳謚為敬帝,北周的宇文闡被隋謚為靜帝,隋的楊侑〔you右〕被唐謚為恭帝,等等。這些諡號無一不同被諡者的禪讓“美德”相應,無一不顯示新王朝之得天下是應天順人。如《諡法》說:“尊賢讓善曰恭。”這受禪讓者豈不是非賢即善了嗎?

相對說來,對大臣賜諡,還能比較多地反映一些受諡者的行跡。因為評定諡號的時候,主持者無避忌,朝臣敢直言,阿曲較少。宋人王闢之在《澠〔sheng繩〕水燕談錄》卷一記載了夏竦賜諡的故事。夏竦死後,仁宗賜諡文正。當時劉敞任職考功,正是主管大臣賜諡之事,便上疏說:大臣賜諡,是主管部門的事,況且陛下賜給夏竦的諡號也不合乎《諡法》,您何必侵犯主管部門的職權呢?司馬光也上疏論爭,說:“諡之美者,極於文正,竦何人,可當?”最後改諡文莊。這夏竦勾結丁謂和王欽若,做過許多不光彩的事,所以說他不配諡文正。陸游《老學庵筆記》卷四,也記有宋代大臣賜諡的事。丞相趙正夫死,徽宗親往弔唁,其家屬請求皇帝加恩的有三項,其中之一是要求諡號中帶一“正”字。其他兩事皆應允,獨諡號一事,只說“待理會”(等研究一下),結果謚為清獻。

原來自魏晉以來,大臣賜諡都是先由掌管考核官吏政績的部門——考功司,提供其人的生平事蹟資料,太常寺的太常博士擬定諡號上奏,言官及其他朝臣如有意見,可提出討論,最後議定。儘管如此,也還是有挾嫌報怨,假公濟私的事發生。 《老學庵筆記》卷五還記載了關於歐陽修賜諡的故事: 歐陽文忠公初但諡“文”,蓋以配韓文公(愈)。常夷甫方兼太常,晚與文忠相失,乃獨謂公有定策功,當加“忠”字,實抑之也。李邦直作議,不能固執,公論非之。 雖然賜諡比上尊號少了那些溢美不實之辭,但倘若遇上常秩(夷甫)這種小人,或挾嫌報怨,或朋比為奸,或曲意偏袒,那麼要真做到“細行受細名”,“大行受大名”,也仍有困難。相對而言,還是私諡公允一些。

賜諡官職限制很嚴,不到規定的級別,任你品德再好,也得不到諡號。 《晉書·劉毅傳》記王宮為劉毅死後無賜諡,憤而不平,上疏給皇帝說: 臣竊以《春秋》之事求之,諡法主於行而不繫爵,然漢魏相承,爵非列侯,則皆歿而高行不加之諡,至使三事之賢臣,不如野戰之將……臣願聖世舉《春秋》之遠例,改列爵之舊限,使夫功行之實不相掩替,則莫不率賴。 大臣雖然都讚同王宮之說,但皇帝不同意,結果只贈劉毅儀同三司的官銜,沒賜諡。 宋代賜諡的限制寬一些,北宋一些道學家和某些著名隱士,死後多賜諡,但有的是到了南宋才實現的。清代必須官階一品者才賜諡。 《郎潛紀聞三筆》說,李榮保“歿時官止二品,例不給諡”,到了乾隆時,因其子平定大金川之役有功,才追謚為莊恪。為國而死的武將,有的官階雖不到,也有賜諡的,但那要皇帝的“特旨”才行。

正因為朝廷賜諡是以官階爵位為依據,使一些品德端方、文行卓越的中下級官員,以及隱居不仕的學者、高士得不到諡號,於是民間就出現了私諡。 私諡一般認為始於春秋之世,最著名的例子莫過柳下惠了。他是魯國公族,是公子展的後裔,遂以展為氏,名獲字禽,《左傳·僖公二六年》稱展禽。因居於柳下,自以柳下為氏。他只是掌管訟獄的大夫,死後不得向國君請諡,所以就由親友自諡了。劉向《古列女傳·賢明·柳下惠妻》是這樣記述此事的: 柳下既死,門人將誄〔lei磊〕之。妻曰:“將誄夫子之德耶?則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誠信而與人無害兮……嗚呼哀哉,魂神洩兮!夫子之諡,宜為惠兮。”門人從之。

從此人們管展禽叫柳下惠,也就是後世婦孺皆知的“坐懷不亂的魯男子”。 私諡都是由親友、門生故吏、弟子,以及仰慕者所定,自然沒有朝廷賜諡的明爭暗鬥了。東漢以來,私諡之風大盛。如《後漢書·文苑傳》中夏恭被“諸儒共諡曰宣明君”;《獨行傳》》中範丹被謚為貞節先生;晉代大詩人陶淵明被謚為靖節徵士;《宋史·儒林傳》賈同,其門人諡其為存道先生;黃震被謚為文潔先生;《文苑傳》中朱昂,被其門人謚為正裕先生;清初的冒襄被親友謚為潛孝先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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