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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五章如何稱名稱字

中國人的名字別號 吉常宏 2851 2018-03-20
總的來說是自稱稱名,但還要看是對誰,不是對任何人都要稱名。 封建社會提倡君父一體,兒子在父親面前,臣子在君主面前,或對天子的使者,都要稱名。這就是《禮記·曲禮上》所說的“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兒子在父親面前稱名是常事,可以理解,就不討論了,且說對君主稱名。 《左傳·僖公九年》週天子派使臣去賜給齊桓公胙〔zuo作〕肉,並且宣布說:天子因為伯舅年邁,不讓你在階下叩拜。桓公自稱其名回答說:“小白,餘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小白”是齊桓公的名。在封建時代,只有建立過特殊功勳的大臣和權臣,才能享受一種殊榮,叫“贊拜不名”。就是說,朝拜天子時,可以不像其他臣子那樣,自呼其名行君臣大禮。這在史書中有不少記載。如曹操,司馬懿,劉裕等,都享受過這種特殊禮遇。在君主面前,不但自稱要稱名,在提到其他人的時候,也得稱名,就是涉及到自己的父祖和上代先人,都要直呼其名,要說“臣父臣某某”,“臣大父先臣某某”。封建時代,君權是至高無上的,“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君主面前是不允許對自己的尊長表示恭敬的。從看,先秦時代凡在尊長面前談起自己的同輩人,也都是稱其名。孔子諸弟子,在孔子麵前都是互相稱名,而不稱字。

更有甚者,如果兒子做了皇帝,老子也得倒過來稱臣。 《史記·高祖本紀》記載說,劉邦做皇帝之後,五日一次拜見父親。老頭兒不懂君臣大禮,仍以老子身分自居,他的家令開導他說,不可為父子關係而廢君臣大禮,你應盡臣道。太公從此便向兒子稱臣,劉邦十分高興。是大家都熟悉的一部古典名著,第十八回寫賈元春回家省親,當她父親賈政進見時,元春因久居深宮,不得與家人常敘天倫之樂而傷心落淚。元春雖是賈政的長女,但她做了皇帝的妃子之後,便由父女關係變為君臣關係了,所以賈政勸慰女兒時就得自稱名,說:“貴妃切勿以政夫婦殘年為念。”這就是“君前臣名”。 對君父自稱名,推而廣之,對位尊者,對家族中、親戚中的輩分高者,年長者,自稱都要稱名,這是一種尊敬的表示,是十分順理成章的。許多大家的文集中,有不少寫給名公巨卿的書信,其中都是自稱名。譬如大詩人李白,出川之後,在荊州時想得到荊州刺史韓朝宗的提拔,便寫了一封信,這便是有名的《上韓荊州書》。書信一開頭就說:“白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生不願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韓癒的《上李尚書書》、《上兵部李侍郎書》和《上宰相書》,都是自稱“韓愈”。這是封建時代的一般禮儀。

在家族中,尊敬父祖一輩的人,見了他們自稱名,這是很自然的。但古人還把哥哥當作尊長,且一直被視為一種美德和好的傳統保留了下來。民間有“長兄如父,老嫂比母”的說法。東漢馬援以敬事守寡的嫂子,被傳為美談。所以韓愈在《祭鄭夫人文》中也自稱名,鄭夫人是韓癒的六嫂。 對親戚中的長輩自稱名,也是情理中事。清人吳敬梓在第八回,寫蘧〔qu渠〕太守送別兩位內侄時,曾說了這樣一些話: 二位賢侄回府,到令先太保公,及乃尊文恪公墓上,提著我的名字,說我蘧佑年邁龍鍾,不能親自來拜謁墓道了。 這太保公是蘧太守的岳父,文恪公便是他的內兄或內弟。 “提著我的名字”,就是讓兩個內侄在墓前直稱其名,這是他對他先岳和先內兄表示尊敬。

中國古代的文人士大夫,在朋友交往中,不論對方比自己年長、年幼,自稱時都是稱名,不像後來俗文學中所寫市民階層和江湖中人那樣,年長者便自稱“愚兄”,對年幼者便叫“賢弟”。他們不論年齡,甚至同祖兄弟,年長者也自稱名。三國的應璩在《與從弟君苗君冑書》中,開頭稱“璩報”,結尾是“璩白”。在唐代,朝臣對同列、朋友,還都是自稱稱名。如《隋唐嘉話》記長孫無忌宴請同僚,“酒酣樂闋〔que卻〕,顧謂群公曰:'無忌不才,幸遇休明之運,因緣寵私,致位上公,人臣之位,可謂極矣。公視無忌富貴,何與越公?'”如果說,這是公開場合對群體,那麼對個人又如何呢?同書卷下又記婁師德與李昭德一同入朝,“婁體肥行緩,李屢顧待不即至,乃發怒曰:'叵耐殺人,田舍漢!'婁聞之,反徐笑曰:'師德不是田舍漢,更阿誰是?'”唐代許多朝廷大臣,對同列多是自稱名。 《大唐新語》中也有不少例證。如《匡贊》一篇載,蘇頲〔ting挺〕為中書舍人,掌制誥,“中書令李嶠歎曰:'舍人思如泉湧,嶠所不及也!'”同篇記張說〔yue月〕評論陸堅,也是自稱名。韓愈、柳宗元在致友人書中,不論是交情深厚的,還是一般的;也不論是年紀相似的,還是小於自己的,全都自稱名。這個自稱稱名的傳統,一直為文人士大夫所保持。清代學者顧炎武在卷二三“自稱字”條,曾舉了幾個致友人書信中自稱字的例子。這雖是事實,但不足為訓。朋友知己,相互忘形,不拘什麼禮法,偶爾自稱字,是不足為怪的,但不能視為正常的交遊之道。

尊長對卑幼者自稱名,源自上古。從來看,孔子在與弟子們談話時,都是自稱名,如《公冶長》中的“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述而》的“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丘之禱久矣”和《季氏》的“丘也聞有國有家者”等等,都是自稱名。三國時代,此風猶行。如曹丕《與鍾繇〔you由〕書》,當時曹丕已是王世子,鍾繇是臣,但書信的開頭結尾都是“丕白”。曹植以貴公子之尊,在《與楊德祖書》中,也是自稱名。 《隋唐嘉話》卷上載,唐太宗“初嗣位,與鄭公(魏徵)語,恆自名”。唐以後,尤其是明清時代,皇帝對大臣自稱名,根本沒有了。太子、世子、王侯對臣僚自稱名,也不那麼時興了。皇權至高無上了,皇室成員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了。 在家族中,尊長對晚輩自稱名,三國時代還能看到。如曹洪與曹丕書信中自稱“洪白”。曹洪是曹丕的從叔。唐代韓愈在《祭十二郎文》中,自稱“季父愈”。這在後世也不太通行了。如果對群體,也許還能自稱名,但對某一個人稱名,就比較少見了。

這裡必須強調指出:直系尊長如父親、祖父對兒孫是沒有自稱名的。有一個大家熟知的《水滸》故事,很可以證實這一點。 《水滸》第三十九回和第四十回寫梁山吳用為救宋江脫離江州之危,命蕭讓摹仿蔡京筆跡寫了一封信,蓋上金大堅摹刻的蔡京的印章,要戴宗帶回江州,信中命蔡九知府把宋江押送汴梁,以便路過梁山時,打救上山。戴宗走後,吳用猛然想起假信中有個老大的破綻,不但救不成宋江,反會拖累戴宗受苦。當眾人追問書信中有什麼破綻的時候,吳用解釋道: 如今江州蔡九知府是蔡太師的兒子,如何父寫書與兒子卻使個諱字圖書?因此差了。 原來金大堅摹刻的是民間常見的,蔡京早年做翰林學士的時候所用的一枚“翰林蔡京”玉筯〔zhu祝〕篆文圖章。這是蔡京當年給人家寫字、做應酬文章落款時用的圖章,用於給兒子的家信上是不得體的。所以戴宗一到江州,就被那個機警狡詐的黃文炳一眼看穿,給蔡九知府分析道:

如今升轉太師丞相,如何把翰林圖書使用出來?更兼亦是父寄書與子,須不當用諱字圖書。令尊太師恩相是個識窮天下,高明遠見的人,安肯造次錯用? 這“識窮天下,高明遠見”,就是說懂得父對子不當自稱名。直到1949年前,父、祖、伯、叔寫信,結尾都不具名,只寫“父示”,“祖字”,“伯父手書”或“叔手示”,等等。當然,也有寫“伯父某某”,“叔某”的。 下面介紹稱字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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