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詩歌戲曲 亞當·扎加耶夫斯基詩選
鐵皮火車停在一個小站 有一陣一動不動。 門怦然關上,鋪路石踩在腳下, 有人道著永別。 一隻手套墜下,日影轉暗。 門再次重重關上,聲音更響, 鐵皮火車緩緩啟動, 彷彿十九世紀消失在霧中。 克爾凱戈爾如此論及黑格爾:他讓人想起一個人 自己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卻生活 在鄰近這建築的倉庫中。 同理可得,思想,居住在 大腦最普通的區域, 那些許諾給我們的 光耀之地卻覆蓋著 蜘蛛網,因為我們暫時只能享受 監獄狹窄的單身牢房,犯人的歌聲, 海關吏的好情緒,老警的 拳頭。我們生活在熱望中。在夢裡, 鎖與閂已打開。人皆可在巨大表像下 為一切弱小找到庇護。上帝 即是這世界最小的罌粟耔,

內裡全是偉大。 我的大師並非完美無缺。 他們不是歌德, 僅僅在遠處的火山呻吟時 才有無眠的夜晚,也不是賀拉斯, 以神和祭壇男童的 語言寫作。我的大師 徵求我的意見。從一堆羊毛織物 外套迅速滑落而下 覆蓋了他們的夢,在黎明,當 涼風提問那些晨鳥, 我的大師悄聲耳語。 我會聽到他們破碎的話語。 快樂的時刻突然化作 一隻黑色的風帽,開口 只為眼,口,舌,悲傷。更多的悲哀。 生者送走他們飛逝的 日子 那些日子像底片,一次暴光 卻從不沖印。 生者活著,全然不在意,冷漠, 使死者都感到了羞愧。 他們淒然笑道:孩子們, 我們曾經,和你們完全一樣。 在我們頭頂,洋槐樹曾盛開花朵

在洋槐林裡,夜鶯也曾歌唱。 帽子純真可愛,柔和的光線使抹在它們的外廓。一個姑娘在工作。但溪流在哪裡?樹林呢?哪裡有林澤仙女妖冶的笑聲?這飢餓的世界,有一天將會侵入這寧靜的房間。此刻它卻以這些使者所宣布的話自我滿足: 我是赭黃。我是褐色。我是驚愕之色,似灰。在我裡面船隻沉沒。我是藍色的事物,我是冷色,我可以無情。我還是死亡的顏色,我富於耐心。我是紫(你見我不多),因我代表大捷和遊行的行列。 我是綠,我溫柔,我生活於井水和樺樹葉子。那手指輕捷的姑娘不會聽見我的聲音,因她也是凡俗之人。她想著即將到來的星期天和她與屠夫之子的約會,他有著粗鄙的嘴唇,一雙被血浸染過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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