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詩歌戲曲 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詩人抒情詩選

第30章 埃利蒂斯

埃利蒂斯(1911-) 希臘現代詩人。主要作品有詩集《方向》(1939)、《第一個太陽》(1943)、《英雄輓歌》(1946)、《理所當然》(1959)等。 1979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在這些刷白的庭園中,當南風 悄悄拂過有拱頂的走廊,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 在陽光中跳躍,在風的嬉戲和絮語中 撒落她果實累累的歡笑?告訴我, 當大清早在高空帶著勝利的戰果展示她的五光十色, 是那瘋狂的石榴樹帶著新生的枝葉在蹦跳? 當赤身裸體的姑娘們在草地上醒來, 用雪白的手採摘青青的三葉草, 在夢的邊緣上游盪,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 出其不意地把亮光找到她們新編的籃子上, 使她們的名字在鳥兒的歌聲中迴響,告訴我,

是那瘋了的石榴樹與多雲的天空在較量? 當白晝用七色彩羽令人妒羨地打扮起來, 用上千支炫目的三棱鏡圍住不朽的太陽, 告訴我,是那瘋了的石榴樹 抓住了一匹受百鞭之笞而狂奔的馬的尾鬃, 它不悲哀,不訴苦;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 高聲叫嚷著正在綻露的新生的希望? 告訴我,是那瘋狂的石榴樹老遠地歡迎我們, 拋擲著煤火一樣的多葉的手帕, 當大海就要為漲了上千次,退向冷僻海岸的潮水 投放成千隻船舶,告訴我 是那瘋狂的石榴樹 使高懸於透明空中的帆吱吱地響? 高高懸掛的綠色葡萄串,洋洋得意地發著光, 狂歡著,充滿下墜的危險,告訴我, 是那瘋狂的石榴樹在世界的中央用光亮粉碎了

魔鬼的險惡的氣候,它用白晝的桔黃色的衣領到處伸展, 那衣領繡滿了黎明的歌聲,告訴我, 是那瘋狂的石榴樹迅速地把白晝的綢衫揭開了? 在四月初春的裙子和八月中旬的蟬聲中, 告訴我,那個歡跳的她,狂怒的她,誘人的她, 那驅逐一切惡意的黑色的、邪惡的陰影的人兒, 把暈頭轉向的鳥傾瀉於太陽胸脯上的人兒, 告訴我,在萬物懷裡,在我們最深沉的夢鄉里, 展開翅膀的她,就是那瘋狂的石榴樹嗎? 袁可嘉譯 自從上次在螞蟻和蜥蜴之上 聽到雨聲以來已經很久了 如今太陽不絕地燃燒 果樹塗紅了她們的嘴 土地的毛孔緩緩地張開 在淙淙作聲、喃喃而語的水邊 一棵大樹直瞪著太陽的眼睛。 是誰在遠遠的海灘上伸開四肢

仰臥著,抽著橄欖葉子的煙 耳朵裡響起了蟋蟀的警告 胸口上螞蟻急忙地奔跑 蜥蜴在他胳肢窩的長草叢裡逍遙, 聽那個小小的海妖在唱: “呵,夏天的赤裸的軀體, 被油和鹽所炙燃、消溶, 岩石般的軀體,心靈的顫動 楊柳的髮絲前仰後擺 多毛的腹部散發出鹹味 充滿了小星星和松針 深厚的軀體,白晝的容器! ” 小雨下了,刺人的雹子, 海岸伸展開去,受東風理爪的鞭笞, 狂濤怒潮湧向海洋的深處 山峰躍入了厚厚的烏雲的乳房 可是在這一切前面你輕鬆地笑著 再次找到了你永存的時刻 正如你又一次在陽光照耀的海濱 在天空的赤裸的活力中笑著。 袁可嘉譯 第一滴雨淹死了夏季, 那些誕生過星光的言語全被淋濕

所有那些以你為唯一對象的言語。 我們的手還伸向哪裡,既然氣候已不再對我們重視? 我們的眼睛還瞧著哪裡,既然陰雲已遮住遙遠的天際? 既然你已閉眼不看我們的風景 而且——彷彿迷霧已浸透了我們—— 我們被遺棄了,完全遺棄了,為你那死寂的意象所圍困? 我們把前額貼在窗玻璃上,提防著新的殺機 只要你還在,死亡就無法把我們打翻在地 只要別處還有風在充分欣賞你 從身邊將你掩護,有如我們的希望從遠方當你的風衣 只要別處還存在一片綠原,越過你的笑聲直到太陽身邊 悄悄地告訴太陽我們要再次相逢在一起 不,我們面對的不是死亡 而是秋天最小的雨滴 一個模糊的感覺 在相隔更遠處我們那繼續生長的靈魂中的濕土氣息。

而且如果你的手不是握在我們的手中 如果我們的血液不是在你夢的脈管中流動, 潔淨的碧空中的光明 和我們體內從未見過的音樂 仍然把我們這些悲哀的行旅者和世界捆緊 那是潮濕的風,秋天的時刻,分離, 肘部擱在記憶上的酸痛的支撐 它在黑夜開始把我們從光明割開時甦醒 在面對悲傷的方窗背後 什麼也不洩露 因為它已經變成看不見的音樂,壁爐裡的火苗, 牆上巨鐘的嘀嗒聲 因為它已經變為 一首詩,一行接一行合拍地應和著雨滴、淚珠和言語—— 那不像別的而只像這些也有著唯一目的的言語:你。 選自《方向》(1940) 李野光譯 我不再認識黑夜,死亡的可怕匿名 一隻星星的船隊已在我靈魂的深處下碇

於是長庚,哨兵啊,你才可以閃耀 在夢見我的小島上那幸福的微風附近 宣告黎明的到來,從它高高的巉岩上 而我的兩眼擁抱你,駛著你前進 憑這真誠的心靈之星:我不再認識夜神。 我不再認識那個否認我的世界的名字 我清晰地讀著貝殼,草葉,星辰 在天空的大路上我的對抗無用了 除非那含著淚珠又盯住我的還是夢幻 當我橫渡不朽的海洋時,哦,長庚, 那黑夜只不過是黑夜,如今我不再相認。 李野光譯 我們整天在田野行走 同我們的女人,太陽和狗 我們玩呀,唱呀,飲水呀 清清泉水來自古代的源流 午後我們坐一些時候 彼此深深地瞧著對方的眼神 一隻蝴蝶飛出了我們的心 它那樣雪白 勝過我們夢尖上那小小的白的芽唇

我們知道它永遠不會消失 它根本不記得什麼蟲子曾在此藏身 晚上我們燃起一把火 然後圍著它唱歌: 火啊,可愛的火,請不要憐惜木頭 火啊,可愛的火,請不要化為灰燼 火啊,可愛的火,燃燒我們 告訴我們什麼是生命。 我們講生命,我們拉著它的雙手 我們瞧著它的眼睛,它也報以凝眸 如果這位我們沉醉的是磁石,那我們知道 如果這使我們痛苦的是惡行,我們感受了。 我們講生命,我們前進 同時向鳥類告別,當它們正在移群 我們屬於美好的一代人。 選自《第一個太陽》(1943) 李野光譯 所有的松樹都指向午夜 所有的手指 都向著靜寂 在夢的敞開的窗戶外 緩緩地、緩緩地 懺悔在展開

並且,像純正的顏色,向星星偏離! 李野光譯 愛 這群島 浪沫中的船隻 夢境中的海鷗 最高的桅杆上水手揮舞 一支歌 愛 它的歌 航程的地平線 懷鄉的迴聲 最濕的岩石上未婚妻等候 一隻船 愛 它的船 地中海的季風 希望的風帆 最大的波動中一座島搖晃 還鄉的人 林天水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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