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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二卷知識-4

人的使命 费希特 5025 2018-03-20
我:“不過從時間上看,第二種意識不是在第一種意識之後產生的,因為我是在意識到我自己的同一個未分割的瞬刻意識到物的。” 精靈:“我根本沒有說時間上的順序,相反地我想的是,要是你以後思考這種關於你自己和關於物的未分割的意識,把這兩者區別開,並探究它們的聯繫,你就會發現,後者是受前者制約的,並且只有假定前者存在,後者才被設想為可能的,而不是相反。” 我:“我也發現事實是這樣。要是你想說的只是這一點,那我承認你的主張,而且早已承認你的主張了。” 精靈:“我說,你創造了第二種意識;你是用你的心靈的實際活動創造它的,還是你發現不是這樣?” 我:“當然,在這一點上我已經間接地承認了你的主張。一俟我發現我自己,我就給我發現的意識添加了另一種我根本沒有在我之內發現的意識;我彷佛補充了我的實際意識,使我的實際意識增長一倍,這無論如何是一種活動。但我總是情不自禁地做一種嘗試,或者是想撤回我的承認,或者是想取消我的整個假定。當我形成一種普遍概念時,或者說,當我在種種可疑的情況下從擺在我面前的各種可能的行動方式中選擇一種行動方式時,我作為心靈誠然意識到我的心靈的活動,也就是說,我知道這類事情;但是,我按照你的主張偕以產生對我之外的對象的觀念的那種活動,我卻根本沒有意識到。”

精靈:“你不要因此而被弄糊塗。只有你經過一種搖擺不定、猶豫不決的狀態,你才會意識到你的心靈的活動。這種搖擺不定、猶豫不決的狀態你同樣也是意識到的,並且是由你的這種活動所結束的。在我們的情況下並沒有發生這種猶豫不決的狀態;心靈不必先考慮自己應當把什麼對象附加到自己的特定感覺上,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們在哲學用語上也有這種區分。 我們如實意識到的心靈活動,叫做自由;不具有行動意識的活動叫做單純的自發。你要好好注意,我決不是使你覺得能直接意識到這樣的活動,我只是使你認識到,如果你對這種情況加以思考,你就會發現必然有一種活動。更高的問題是,到底是什麼東西使這樣的猶豫不決的狀態,使對於我們的行動的意識沒有發生;這個問題無疑將在以後得到解決。

“我們把你的心靈的這種活動叫做思維;思維這個詞彙,徵得了你的同意,我也一直使用到現在,我們還說,思維與那種作為單純感受的感覺不同,是自發地產生的。從你以前的假定來看,你是怎樣給你確實具有的感覺還虛擬了一種你毫無所知的對象的呢?” 我:“我假定我的感覺一定有一個根據,然後我就由此作出推論。” 精靈:“你願意不願意首先告訴我這個根據是什麼嗎?” 我:“我發現某種東西已經是這樣或那樣規定了的。但我不能只以知道它現在這種狀況為滿足;我以為,它之所以成為現在這樣,不是由於它自身,而是由於一種異己的力量。這種使它成為這樣的異己力量就包含著根據,這種力量由以使它成為這樣的表現就是物的這種規定的根據。說我的感覺有一個根據,即意味著這感覺是由一種異己力量在我之內引起的。”

精靈:“你給你所直接意識到的你的感覺虛擬了這種異己力量,這樣就在你那裡產生了關於對象的觀念,是這樣嗎?姑且就算這樣。 “現在你要好好注意,如果感覺必定有一個根據,那我承認你的推論是對的,也理解你有什麼充分理由假定在你之外的各個對象,儘管你對它們毫無所知,也不能知道。但你怎麼知道感覺必定有一個根據呢?你想怎樣向我證明這一點呢?或用你前面表述因果律的一般方式來說,為什麼你不能只以知道某物現在這樣為滿足呢,為什麼你要假定它是變成這樣的呢?或者,如果我想向你了解這一點,為什麼你假定它是通過一種異己力量變成這樣的呢?我發覺,你不過是始終假定這種情況而已。” 我:“我承認這一點。但我實際上不能不這樣設想。這好像是我直接知道似的。”

精靈:“你說這是你直接知道的,當我們回過頭來把你這個回答作為唯一可能的回答加以研究時,我們就會看到它可能意味著什麼。不過,我們現在首先要試驗一切其他可能的方法,以便我們能夠得出某種東西必定有一個根據這個論斷。 “你是通過直接知覺知道這一點的嗎?” 我:“我怎麼能呢?因為知覺往往只說明在我之內有某種東西,真正說來,就是只說明我是怎樣被規定的,而不是說明這個東西是變成的,更不是說明它是通過一種在一切知覺之外存在的異己力量變成的。” 精靈:“或者,這是你通過考察你之外的物——你總是在這些物之外尋找其根據——而形成並提高為普遍性的一個原理嗎?這是你現在也應用於你自身和你的狀態的一個原理嗎?”

我:“不要把我當小孩看待,不要把明顯的荒唐事硬加在我身上。我通過因果律才得出在我之外的物,我怎麼又能通過這些在我之外的物得出這個因果律呢?難道地球是在大像上,而大象又在地球上嗎?” 精靈:“或者,這個因果律是從另一個普遍真理推出的一種定理嗎?” 我:“這樣的普遍真理既不能用直接知覺來證明,也不能用對外物的考察來證明,而且對它的起源你又會提出別的問題。——這種假定的基本真理我也只能直接得知。最好是我就因果律來立刻談談這種真理,而不對你的推測作出判斷。” 精靈:“姑且就算這樣。那麼,除了通過對於我們的狀態的感覺而得到第一種直接知識以外,我們還獲得關於普遍真理的第二種直接知識。” 我:“看來是這樣。”

精靈:“這裡說的特殊知識,即你的感受必定有一個根據,是完全不依賴於對物的認識嗎?” 我:“當然;只有通過這種特殊知識才能獲得對物的認識。” 精靈:“你在你自身絕對具有這種知識嗎?” 我:“絕對具有;因為只有通過這種知識,我才超出我自身。” 精靈:“那麼,你是由你自身,通過你自身,再通過你的直接知識,把規律賦予存在及其聯繫的嗎?” 我:“如果我好好考慮一番,那麼,我只是把規律賦予我關於存在及其聯繫的觀念。選用這個說法,較為穩妥。” 精靈:“姑且就算這樣。那麼,除了你按照這規律行事的方式之外,你還以另一種方式意識到這規律嗎?” 我:“我的意識是從感覺我的狀態開始的;按照因果律,我把關於對象的觀念直接與我的意識聯結起來;這兩者,即對於我的狀態的意識和關於對象的觀念,不可分割地聯結在一起;在它們之間決沒有任何意識,在這一個不可分割的意識之前決沒有任何其他意識。——不,在我按照這規律行事之前,我不可能意識到這規律,除了我按照這規律行事的方式之外,我也不可能以其他方式意識到這規律。”

精靈:“這麼說,你是按照這規律行事的,而沒有以特殊方式意識到它;你是直接地、絕對地按照它行事的。但你剛才說,你已經意識到這規律,並且把它表述為普遍原理。你是怎樣得到這種特殊意識的呢?” 我:“無疑是這樣的:我後來考察自己,我確認我是這樣行事的,並把我的做法中的這種共同東西概括為普遍原理。” 精靈:“可見你是能意識到你的做法的?” 我:“毫無疑問,可以意識到。我猜到了你提這些問題的用意。在這裡有上面提到的第二種直接意識,即關於我的行動的意識,而感覺則是第一種直接意識,即關於我的受動狀態的意識。” 精靈:“正確。我說,你事後可能通過對你自己的自由考察,通過對你自己的思考,意識到你的做法;但你不一定會意識到它,因為一俟你只是內在地行動,你就不會直接意識到它。”

我:“但我必定原來會意識到它,因為我在感覺的同時,也直接意識到關於對象的觀念。——我找到了問題的解決:我直接意識到自己的行動,只不過它不是作為這樣一種行動由我意識到的,而是作為一種既定的行動呈現於我的。這種意識就是關於對象的意識。此後,我可以通過自由思考,也把它作為一種行動加以意識。“我的直接意識由兩個因素構成,一個因素是對於我的受動狀態的意識,即感覺,一個因素是對於我的行動的意識,即對於依據因果律創造對象的意識,這後一種意識是直接與前一種意識相連接的。 關於對象的意識不過是一種關於我創造對象的觀念的意識。雖然它還不被認為是這樣的意識。我之所以知道這種創造,全然是由於我自己是創造者。所以,一切意識都不過是直接的意識,都不過是對我自己的意識,因而現在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你看我的推論正確嗎? ”

精靈:“妙極啦!不過,你用以陳述你的原理——如這裡的因果律——的必然性與普遍性是從何而來的呢?” 我:“來自這樣一種直接的感覺,那就是:我既然有理性,就非這樣做不可,任何在我之外的理性生物既然是理性生物,也都非這樣做不可。一切偶然的東西——在這裡是指我的感受———都有一個根據,這就意味著:我向來都設想一個根據,而每一個只要思想的人,也同樣不得不設想一個根據。” 精靈:“由此可見,你看到一切知識都只是關於你自己的知識,你的意識從不超出你自己,凡你認為是關於對象的意識的東西,都無非是關於你建立對象的意識,而這種意識是你按照你思維的內在規律,與感覺同時必然完成的。” 我:“你大膽地繼續推論吧!我不想妨礙你,我甚至於幫助過你去發展你打算作的推論。但現在嚴肅地說,我要撤回我的整個這樣的假定,即認為我借助於因果律就可以承認在我之外的物;一俟這個假定使我們犯了明顯的錯誤,我就從內心裡撤消了這個假定。

“這樣,我也就只是意識到我之外的一種單純的力量,而且是把它作為一種單純想像的東西加以意識的,這就像我在自然里為了解釋磁現象而設想磁力,為了解釋電現象而設想電力一樣。 “但是,我覺得我的世界並不是這樣一種單純的思想,也不是關於一種單純力量的思想。我的世界是某種有廣延的東西,這種東西完全是可以感覺的東西,不是像力量那樣,只有通過其表現才可以感覺,而是其自身就可以感覺;這個世界不像力量那樣產生屬性,而是具有屬性;我以完全不同於我意識到單純思維的方式,在內心裡意識到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我覺得這種理解就是知覺,儘管事實已經證明它不是知覺;我很難描述這類意識,也很難把這類意識與其他種類的意識區分開。” 精靈:“雖然如此,你還得試作這樣一種描述,否則我不會理解你,我們對這個問題就永遠搞不清楚了。” 我:“我要設法給我開闢一條作出這種描述的途徑。精靈,我請求你,要是你的感官同我的一樣,那就把你的眼睛盯在我面前的紅色對像上,毫無成見地信賴由此產生的印象,暫時忘卻你原先的推論,然後請你坦白地告訴我,這時你心中發生了什麼。” 精靈:“我可以完全設身處地,想到你的感官活動的方式;否認任何單純實際存在的印象,也不是我的目的。不過請你告訴我,你預料我心中會發生什麼。” 我:“你直接看一眼,就沒有看見和把握到這平面——我說的是平面——嗎?這平面不是突然完全存在於你面前嗎?你在上面說過,你不是甚至在極其遙遠的地方,也都以極其模糊的方式,意識到這樣一個單純的紅點延伸為一條線,這一條線又延伸為一個平面嗎?事後你才分割這個平面,想到它的各個點和線。你和每一個毫無成覓地考察自己的人,就不會不管自己以前的推論如何,肯定和堅持你們實際上見到了一個平面,見到了一個這樣或那樣有色的平面嗎?” 精靈:“我承認你所說的一切;我在考察自己時,發現自己恰好像你描述的那樣。 “但是,首先你不要忘記,我們的目的並不是像在人的思想日記裡那樣,要把意識中發生的東西都彼此敘述一番,相反地,我們的目的是要從聯繫中考慮意識的各種現象,用一種現象解釋和推論另一種現象。因此,你的任何考察——當然,它們不會被否認,而是必須加以解釋——都不能推翻我的任何一個正確的推論。” 我:“我絕不會忽視這一點。” 精靈:“那麼,你就不要因為對你之外的物體的意識——這種意識你還無法稱呼——同你的實際知覺有明顯的相似性,而忽視在它們之間也畢竟存在的重大差別。” 我:“我正要指出這種差別。二者當然都表現為直接的意識,而不表現為學習到的或創造出來的意識。但感覺是關於我的狀態的意識。關於物的意識——它首先絕對與我無關——則不是這樣。我知道它存在著,僅此而已;它同我沒有關係。如果說在感覺中我像一曲柔和的樂調,它不時改變形式,受到擠壓,那麼,在關於物的意識中我則像一面鏡子,各個對像在它面前只是匆匆過去,它本身並未因而有絲毫變化。 “但這種區別對我有利。更不必說,我好像有一種關於在我之外的存在——我說的是存在——的特殊意識,這種意識完全不依賴於我對我的狀態的感覺,因為這種意識同感覺有種類的不同。” 精靈:“你的考察很好;只是不要急於下結論。 “如果我們已經同意的東西仍然是真理,而你只能直接意識到你自己,如果這裡所說的意識不是對於你的受動狀態的意識,更不是對於你的活動的意識,那麼,這意識就不會是關於你自己的存在的一種僅僅沒有得到承認的意識嗎?就你是能知的或理智力量而言,這意識不會是關於你的存在的意識嗎?” 我:“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但再幫助我一下吧,因為我希望理解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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