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宗教哲學 人的使命

第2章 第一卷懷疑-1

人的使命 费希特 3419 2018-03-20
我以為,我現在是在認識我周圍相當大的一部分世界;為了獲得這種認識,我確實花了很多功夫,費了不少心血。我只相信我的感官的一致陳述,只相信持久不變的經驗;凡我所見到的,我都親手觸摸過,凡我所觸摸到的,我都分析過;我曾多次重複我的觀察,我也相互比較過各種現象;只有在我看出它們之間的精確聯繫以後,只有在我能從一種現象解釋和推斷另一種現像以後,只有在我能預計結果,而對結果的覺察又符合於我的預計以後,我才心安理得。因此,我現在就像確信我自己的存在一樣,也確信我這部分知識的正確性;我邁著堅定的步伐,在我的世界的已知範圍裡行進,並且依據我的信念的確實性,敢於隨時謀求生活和幸福。 但是,我自己是什麼呢?我的使命是什麼呢?

多餘的問題!很早以前我關於這個課題領受的教導就已經結束了,要把我在這方面所詳細聽到的、學過的和相信的一切都加以重複,那會花費許多時間。 我模糊地記得那時掌握這方面的知識的情形,但我究竟是怎樣學得這種知識的呢,我是受到一種熱烈的求知欲的驅使,經過不確信、懷疑和矛盾而苦幹出來的嗎?在一種內在的聲音還沒有不可置疑和不可抗拒地向我喚呼“事情完全如此,同你的生存和存在一樣真切”以前,當某種信念呈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表示過贊同嗎?我一再檢驗、澄清和比較過這種可能的東西嗎?不,我記不得有任何這樣的情況。那些教導,在我尋求它們之前,別人已向我提供;在我提出問題之前,別人已經給了我答案。我聽著,因為我不能不聽;教導給我的東西留在我的記憶裡,正像受了偶然性支配一樣;我既不進行檢驗,也不參與意見,而是讓一切都在我的心靈裡佔據著它們的位置。

那麼,我如何能使自己相信,我確實具有關於這類思考對象的知識呢? 如果我僅僅知道和確信我自己覺察到的東西,如果我僅僅真正了解我自己經驗過的事情,那麼,我實在不能說我對於我的使命有什麼知識;在這方面我所知道的,僅僅是別人聲稱知道的那類東西;我能真正確定的唯一事實是:我曾經聽到別人對這些對像有這樣或那樣的說法。 因此,在以往我對於那些不重要的事情總是親自動手,精心探究,而對那些最重要的事情則信賴別人的誠實與謹慎。我相信別人能關懷人類最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他們會嚴肅認真和一絲不苟,而這種嚴肅認真和一絲不苟的精神是我在我自己身上怎麼也找不出來的。我認為他們比我自己高得無法形容。 但是,不管他們知道什麼真理,他們除了靠自己的思考以外,還能從哪裡獲得真理呢?既然我同他們一樣是人,我為什麼不能靠同樣的思考發現同樣的真理呢?我在以往是多麼低估和輕視了我自己呵!

我希望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從這時起,我要開始行使我的權利,把握那份屬於我的尊嚴。別人的一切幫助都應拋到一邊。我要親自進行探討。假如我對於研究結果會有私慾,對於某些論斷會有偏愛,那我就要忘掉它們,摒棄它們,不讓它們對我思考的方向有任何影響。我要嚴格細心地從事工作,我要誠實坦率地承認我所得到的一切結果。凡我發現是真理的東西,不管它是什麼樣的,我都欣然接受。我要認識。我以一種確信得知,這塊土地在我踏在它上面的時候,會支持著我,這團烈火在我接近它的時候,會燃燒著我;現在,我也要以同樣的確信,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我將來是什麼。假如我們無法知道這件事情,那我至少要知道,這是我們不可能知道的。即使是這樣的探討結果,如果我發現它是真理,我也甘願服從。 ——我很急於解決我的課題。

我捉住那川流不息、急速奔騰的自然,讓它停留片刻;我凝神注視著這當下的瞬刻,對它反复思考。我思考著這個自然,我的思維能力至今都是藉助於它而得到發展的,至今都是為了得出在自然領域裡有效的結論而得到培養的。 我被各種對象包圍起來,我覺得我必須把它們看作獨立存在的、彼此分離的整體:我看到植物,看到樹木,看到動物。我認為每個對像都有屬性和特徵,根據這些屬性和特徵,我把各種對象相互區別開;這種植物具有這種形式,另一種植物具有另一種形式;這棵樹有這種形狀的樹葉,另一棵樹有另一種形狀的樹葉。 每個對像都有其一定數量的屬性,既不更多也不更少。一個對像是這樣還是那樣?一位充分了解這個對象的人,對於任何這樣的問題都能堅定地回答是或者不是,因而對於存在或不存在這樣的屬性就決沒有任何猶豫的餘地。一切存在著的東西,或者是某種東西,或者不是這種東西;或者是帶色的,或者是不帶色的;或者有某種顏色,或者沒有這種顏色;或者是有味的,或者是無味的;或者是可觸摸的,或者是不可觸摸的,如此等等,以至無窮。

每個對像都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這些屬性中的任何一種屬性。如果有一個衡量某種屬性的尺度,而且我可以運用它,那就可以發現那種屬性的特定度量,那種屬性絲毫不會超越過或達不到這個度量。我測量這棵樹的高度,高度是確定的,決不會比現實存在的樹更高些或更低些。我看到這裸樹的樹葉是綠色的,那是一種完全確定的綠色,決不會比實際存在的綠色更深些或更淺些,更鮮豔些或暗淡些,雖然我無法精確度量和言傳這種性質。我瞥見這種植物:它處在發芽與成熟之間的一個特定發育階段上,決不會離它這個階段更近一些或更遠一些。一切存在的東西都是完全確定的,它就是它現在那樣,而決不是別樣。 這並不是說,我不能設想某個東西游移幹兩個相反的屬性之間。我確實設想過不確定的對象,我的大部分思想就是這樣的設想。我想像一棵一般的樹。這棵樹有果實還是沒有果實?有樹葉還是沒有樹葉?如果它有,有多少?

它屬於哪一類樹?它有多大?如此等等。所有這些問題都得不到答复,在這方面我的思想也是不確定的,因為我所想的確實不是一棵特殊的樹,而是一般的樹。但是,正因為這棵樹是不確定的,我便否認了這棵樹的現實存在。 在一般現實東西可能有的種種屬性中,一切現實東西都擁有某一定數量的屬住,而這種現實東西既然肯定是實際存在的,所以這些屬性中的每種屬性都有確定的度量,雖然我以為我並不能窮盡一種對象的所有屬性,也不能用任何尺度來衡量這些屬性。 然而,自然在自己的永恆轉化中迅速地前進著,當我還在談我所觀察到的瞬刻時,它已經消逝不見了,一切也都起了變化;在我能夠把握這瞬刻以前,一切又都成為另一個樣子。一切東西並不總是像它們過去那樣,也不總是像我現在把握的那樣;它們是變成這樣的。

那麼,一切東西究竟為什麼和出於什麼根據恰好變成它們現在變成的這樣呢?自然為什麼在它所能採取的無限多樣的規定中,在這個瞬刻恰好採取它實際採取的規定而不採取別的規定呢? 這是因為,它們以前的規定正好是它們以前的規定,而不是任何其他可能的規定;而且因為,當前的規定正好是從這些以前的規定產生出來的,而不是從任何其他可能的規定產生出來的。例如某種東西在以前的瞬刻同過去有微小不同,那麼在當前的瞬刻也就會有某種東西同現在不同。是什麼原因使一切東西在以前的瞬刻正好是過去那樣呢?這是因為,在這一個瞬刻之前的那一個瞬刻,一切都曾經是那一瞬刻那樣。而這前一瞬刻又依賴於更前一瞬刻,如此上溯,以至無窮。同樣,自然在往後的瞬刻也將被規定為像它將來那樣,因為自然在當前的瞬刻已經被規定為像它現在那樣。假如某種東西在當前的瞬刻同現在有微小不同,那麼在住後一瞬刻也必然會有某種東西同將來不同。在這往後一瞬刻以後的那一瞬刻,一切都將是將來那樣,因為在那往後的一瞬刻,一切都將是將來那樣;同樣,這往後的一瞬刻就像決定於其以前的瞬刻那樣,又決定其更往後的瞬刻,如此下推,以至無窮。

自然在不停地穿過它可能有的規定的無限系列而前進著;這些規定的更迭決不是毫無規律的,而是有著嚴格規律的。凡在自然裡存在的,必然象它存在的那樣存在著,而決不可能不那樣存在。我進入了一條連續的現象鎖鏈中,在那裡,每個環節都取決於其前一個環節,並決定其下一個環節;我進入了一種牢固的聯繫中,在那裡,我從任何給定的環節出發,只憑思考,就可以發現宇宙的一切可能的狀態。如果我把這個環節解釋清楚了,尋找出唯獨能使這個環節變為現實的原因,我就可以上溯到過去;如果我由這個環節進行了推演,尋找出這個環節必然會產生的結果,我就可以下推到將來。我在每個部分中都看到整體,因為只有通過整體,每個部分才成其為部分,但通過整體,部分也必然是部分。

那麼,我剛才所發現的究竟是什麼呢?如果我回顧一下我的全部主張,我就會發現我的那些主張的精神如下:必須給每一變易都先設定某種存在,它是由於這種存在,並通過這種存在而發生的;必須給每一狀態都先設定另一種狀態,給每一存在都先設想另一種存在,而決不可認為什麼東西是從虛無裡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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