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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悲劇的誕生卷 4

尼采選集 尼采 6711 2018-03-20
悲劇的誕生卷 自我批評嘗試 1886 1 這本成問題的書①究竟緣何而寫:這無疑是一個頭等的、饒有趣味的問題,並且還是一個深刻的個人問題——證據是它寫於激動人心的1870——1871年普法戰爭時期,但它又是不顧這個時期而寫出的。正當沃爾特(Worth)戰役的砲聲震撼歐洲之際,這本書的作者,一個沉思者和謎語愛好者,卻安坐在阿爾卑斯山的一隅,潛心思索和猜謎,結果既黯然神傷,又心曠神怡,記下了他關於希臘人的思緒——這本奇特而艱難的書的核心,現在這篇序(或後記)便是為之而寫的。幾個星期後,他身在麥茨(Metz)城下,仍然放不開他對希臘藝術的所謂"樂天"的疑問;直到最後,在最緊張的那一個月,凡爾賽和談正在進行之際他也和自己達成了和解,漸漸從一種由戰場帶回的疾病中痊癒,相信自己可以動手寫《悲劇從音樂精神中的誕生》一書了。 ——從音樂中?音樂與悲劇?希臘人與悲劇音樂?希臘人與悲觀主義藝術作品?人類迄今為止最健全、最優美、最令人羨慕、最富於人生魅力的種族,這些希臘人——怎麼?偏偏他們必須有悲劇?而且——必須有藝術?希臘藝術究竟何為? ……

①指。本文是尼采於1886年為寫的序。 令人深思的是,關於生存價值的重大疑問在這裡竟被置於何種地位。悲觀主義一定是衰退、墮落、失敗的標誌,疲憊而羸弱的本能的標誌嗎? ——在印度人那裡,顯然還在我們"現代"人和歐洲人這裡,它確實是的。可是一種強者的悲觀主義?一種出於幸福,出於過度的健康,出於生存的充實,而對於生存中艱難、恐怖、邪惡、可疑事物的理智的偏愛?也許竟有一種因過於充實而生的痛苦?一種目光炯炯但求一試的勇敢,渴求可怕事物猶如渴求敵手,渴求像樣的敵手,以便考驗一下自己的力量,領教一下什麼叫"害怕"?在希臘最美好、最強大、最勇敢的時代,悲劇神話意味著什麼?偉大的酒神現象意味著什麼?悲劇是從中誕生的嗎?另一方面,悲劇毀滅於道德的蘇格拉底主義、辯證法、理論家的自滿和樂觀嗎? ——怎麼,這蘇格拉底主義不會是衰退、疲憊、疾病以及本能錯亂解體的徵象嗎?後期希臘精神的"希臘的樂天"不會只是一種迴光返照嗎?反悲觀主義的伊壁鳩魯意志不會只是一種受苦人的謹慎嗎?甚至科學,我們的科學——是的,全部科學,作為生命的象徵來看,究竟意味著什麼呢?全部科學向何處去,更糟的是,從何而來?怎麼,科學精神也許只是對悲觀主義的一種懼怕和逃避?對真理的一種巧妙的防衛?用道德術語說,是類似於怯懦和虛偽的東西?用非道德術語說,是一種機靈?哦,蘇格拉底,蘇格拉底,莫非這便是你的秘密?哦,神秘的冷嘲者,莫非這便是你的——冷嘲?

2 當時我要抓住的是某種可怕而危險的東西,是一個帶角的問題,倒未必是一頭公牛,但無論如何是一個新問題。今天我不妨說,它就是科學本身的問題——科學第一次被視為成問題的、可疑的東西了。然而,這本血氣方剛、大膽懷疑的書,其任務原不適合於一個青年人,又是一本多麼不可思議的書!它出自純粹早期的極不成熟的個人體驗,這些體驗全都艱難地想要得到表達;它立足在藝術的基礎上——因為科學問題不可能在科學的基礎上被認識。也許是一本為那些兼有分析和反省能力的藝術家寫的書(即為藝術家的一種例外類型,人們必須尋找、但未嘗樂意尋找這種類型……),充滿心理學的新見和藝術家的奧秘,有一種藝術家的形而上學為其背景,一部充滿青年人的勇氣和青年人的憂傷的青年之作,即使在似乎折服於一個權威並表現出真誠敬意的地方,也仍然毫不盲從,傲然獨立。簡言之,儘管它的問題是古老的,儘管它患有青年人的種種毛病,尤其是"過於冗長","咄咄逼人",但它仍是一本首創之作,哪怕是從這個詞的種種貶義上說。另一方面,從它產生的效果來看(特別是在偉大藝術家理查德·瓦格納身上,這本書就是為他而寫的),又是一本得到了證明的書,我的意思是說,它是一本至少使"當時最優秀的人物"滿意的書。因此之故,它即已應該得到重視和靜默;但儘管如此,我也完全不想隱瞞,現在我覺得它多麼不順眼,事隔十六年後,它現在在我眼中是多麼陌生,——而這雙眼睛對於這本大膽的書首次著手的任務是仍然不陌生的,這任務就是:用藝術家的眼光考察科學,又用人生的眼光考察藝術……

3 再說一遍,現在我覺得,它是一本不可思議的書,——我是說,它寫得很糟,笨拙,艱苦,耽於想像,印象紛亂,好動感情,有些地方甜蜜得有女兒氣,節奏不統一,無意於邏輯的清晰性,過於自信而輕視證明,甚至不相信證明的正當性,宛如寫給知已看的書,宛如奏給受過音樂洗禮、一開始就被共同而又珍貴的藝術體驗聯結起來的人們聽的"音樂",宛如為藝術上血緣相近的人準備的識別標記,——一本傲慢而狂熱的書,從第一頁起就與"有教養"的芸芸眾生(ProB fanum Vulgus)無緣,更甚於與"民眾"無緣,但如同它的效果業已證明並且仍在證明的那樣,它又必定善於尋求它的共鳴者,引他們走上新的幽徑和舞場。無論如何,在這裡說話的——人們的好奇以及反感都供認了這一點——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是一位"尚不認識的神"的信徒,他暫時藏身在學者帽之下,在德國人的笨重和辯證的乏味之下,甚至在瓦格納之徒的惡劣舉止之下;在這裡傾訴的——人們疑懼地自言自語道——是一顆神秘的、近乎酒神女祭司的靈魂一類的東西,它異常艱難,不由自主,幾乎決定不了它要表達自己還是隱匿自己,彷彿在用別人的舌頭吶吶而言。這"新的靈魂"本應當歌唱,而不是說話!我沒有勇氣象詩人那樣,唱出我當時想說的東西,這是多麼遺憾:我本來也許能夠這樣做的!或者,至少象語言學家那樣:——然而,在這個領域中,對於語言學家來說,差不多一切事物仍然有待於揭示和發掘!特別是這個問題:這裡提出一個問題,——而只要我們沒有回答"什麼是酒神精神"這個問題,希臘人就始終全然是未被理解和不可想像的……

4 是的,什麼是酒神精神? ——這本書提出了一個答案,——在書中說話的是一個"知者",是這位神靈的知已和信徒。也許我現在會更加審慎、更加謙虛地談論象希臘悲劇的起源這樣一個困難的心理學問題。根本問題是希臘人對待痛苦的態度,他們的敏感程度,——這種態度是一成不變的,還是有所變化的? ——是這個問題:他們愈來愈強烈的對於美的渴求,對於節慶、快樂、新的崇拜的渴求,實際上是否生自欠缺、匱乏、憂鬱、痛苦?假如這是事實-伯里克利①(或修昔底德②)在偉大的悼辭中已經使我們明白了這一點——那麼,早些時候顯示出來的相反渴求,對於醜的渴求,更早的希臘人求悲觀主義的意志,求悲劇神話的意志,求生存基礎之上一切可怕、邪惡、謎樣、破壞、不祥事物的觀念的意志,又從何而來呢?悲劇又從何而來呢?也許生自快樂,生自力量,生自滿溢的健康,生自過度的充實?那麼,從生理上看,那種產生出悲劇藝術和喜劇藝術的瘋狂,酒神的瘋狂,又意味著什麼呢?怎麼,瘋狂也許未必是蛻化、衰退、末日文化的象徵?也許有一種——向精神病醫生提的一個問題——健康的神經官能症?民族青年期和青春的神經官能症?神與公山羊在薩提兒身上合二為一意味著什麼?出於怎樣的親身體驗,由於怎樣的衝動,希臘人構想出了薩提兒這樣的酒神醉心者和原始人?至於說到悲劇歌隊的起源,在希臘人的軀體生氣勃勃、希臘人的心靈神采煥發的那幾個世紀中,也許有一種塵世的狂歡?也許幻想和幻覺籠罩著整個城邦,整個崇神集會?怎麼,希臘人正值年富力壯之時,反有一種求悲劇事物的意志,反是悲觀主義者?用柏拉圖的話說,正是瘋狂給希臘帶來了最大的福祉?相反,希臘人正是在其瓦解和衰弱的時代,卻變得愈益樂觀、膚淺、戲子氣十足,也愈益熱心於邏輯和世界的邏輯化,因而更"快樂"也更"科學"了?怎麼,與一切"現代觀念"和民主趣味的成見相抵牾,樂觀主義的勝利,佔據優勢的理性,實踐上和理論上的功利主義(它與民主相似並與之同時),會是衰落的力量、臨近的暮年、生理的疲憊的一種象徵?因而不正是悲觀主義嗎?伊壁鳩魯之為樂觀主義者,不正因為他是受苦者嗎? ——可以看出,這本書所承擔的是一大批難題,——我們還要補上它最難的一個難題!用人生的眼光來看,道德意味著什麼?

…… ①伯里史利(Perikles),古希臘民主派首領,公元前443-429年為雅典最高領導者,他領導的時期為希臘奴隸制極盛時期。 ②修昔底德(Thukydides,公元前460-396年),古希臘歷史學家,《伯羅奔尼撒戰爭史》的作者。 5 在致理查德·瓦格納的前言中,藝術——而不是道德——業已被看作人所固有的形而上活動;在正文中,又多次重複了這個尖刻的命題:只是作為審美現象,人世的生存才有充足理由。事實上,全書只承認一種藝術家的意義,只承認在一切現象背後有一種藝術家的隱秘意義,——如果願意,也可以說只承認一位"神",但無疑僅是一位全然非思辨、非道德的藝術家之神。他在建設中如同在破壞中一樣,在善之中如同在惡之中一樣,欲發現他的同樣的快樂和光榮。他在創造世界時擺脫了豐滿和過於豐滿的逼迫,擺脫了聚集在他身上的矛盾的痛苦。在每一瞬間獲得神的拯救的世界,乃是最苦難、最矛盾、最富於衝突的生靈之永恆變化著的、常新的幻覺,這樣的生靈唯有在外觀中才能拯救自己:人們不妨稱這整個藝術家的形而上學為任意、無益和空想,——但事情的實質在於,它業已顯示一種精神,這種精神終有一天敢冒任何危險起而反抗主存之道德的解釋和意義。在這裡,也許第一回預示了一種"超於善惡之外"的悲觀主義,在這裡,叔本華所不倦反對並且事先就狂怒譴責和攻擊的"觀點反常"獲得了語言和形式,——這是一種哲學,它敢於把道德本身置於和貶入現象世界,而且不僅僅是"現象"(按照唯心主義術語的含義),也是"欺騙",如同外觀、幻想、錯覺、解釋、整理、藝術一樣。這種反道德傾向的程度,也許最好用全書中對基督教所保持的審慎而敵對的沉默來衡量,——基督教是人類迄今所聽到的道德主旋律之最放肆的華彩樂段。事實上,對於這本書中所教導的純粹審美的世界之理解和世界之辯護而言,沒有比基督教義更鮮明的對照了,基督教義只是道德的,只想成為道德的,它以它的絕對標準,例如以上帝存在的原理,把藝術、每種藝術逐入謊言領域,——也就是將其否定、譴責、判決了。在這種必須敵視藝術的思想方式和評價方式背後,我總還感覺到一種敵視生命的東西,一種對於生命滿懷怨恨、復仇心切的憎惡:因為全部生命都是建立在外觀、藝術、欺騙、光學以及透視和錯覺之必要性的基礎之上。基督教從一開始就徹頭徹尾是生命對於生命的憎惡和厭倦,只是這種情緒喬裝、隱藏、掩飾在一種對"彼岸的"或"更好的"生活的信仰之下罷了。仇恨"人世",譴責激情,害怕美和感性,發明出一個彼岸以便誹謗此岸,歸根到底,一種對於虛無、末日、滅寂、"最後安息日"的渴望——這一切在我看來,正和基督教只承認道德價值的絕對意志一樣,始終是"求毀滅的意志"的一切可能形式中最危險最不祥的形式,至少是生命病入膏肓、疲憊不堪、情緒惡劣、枯竭貧乏的徵兆,——因為,在道德(尤其是基督教道德即絕對的道德)面前,生命必不可免地永遠是無權的,因為生命本質上是非道德的東西,——最後,在蔑視和永久否定的重壓之下,生命必定被感覺為不值得渴望的東西,為本身無價值的東西。道德本身——怎麼,道德不會是一種"否定生命的意志",一種隱秘的毀滅衝動,一種衰落、萎縮、誹謗的原則,一種末日的開始嗎?因而不會是最大的危險嗎? ……所以,當時在這本成問題的書裡,我的本能,作為生命的一種防衛本能,起來反對道德,為自己創造了生命的一種根本相反的學說和根本相反的評價,一種純粹審美的、反基督教的學說和評價。何以名之?作為語言學家和精通詞義的人,我為之命名,不無幾分大膽——因為誰知道反基督徒的合適稱謂呢? ——採用一位希臘神靈的名字:我名之為酒神精神。

6 人們可明白我這本書業已大膽著手於一項怎樣的任務了嗎? ……我現在感到多麼遺憾:當時我還沒有勇氣(或驕傲?)處處為如此獨特的見解和冒險使用一種獨特的語言,——我費力地試圖用叔本華和康德的公式去表達與他們的精神和趣味截然相反的異樣而新穎的價值估價!那麼,叔本華對悲劇是怎麼想的?他在第二卷中說:"使一切悲劇具有特殊鼓舞力量的是認識的這一提高:世界、生命並不能給人以真正的滿足,因而不值得我們依戀。悲劇的精神即在其中。所以它引導我們聽天由命。"哦,酒神告訴我的是多麼不同!哦,正是這種聽天由命主義當時於我是多麼格格不入! ——然而,這本書有著某種極嚴重的缺點,比起用叔本華的公式遮蔽、損害酒神的預感來,它現在更使我遺憾,這便是:我以混入當代事物而根本損害了我所面臨的偉大的希臘問題!在毫無希望之處,在敗象昭然若揭之處,我仍然寄予希望!我根據德國近期音樂便開口奢談"德國精神",彷彿它正在顯身,正在重新發現自己——而且是在這樣的時代:德國精神不久前還具有統治歐洲的意志和領導歐洲的力量,現在卻已經壽終正寢,並且在建立帝國的漂亮藉口下,把它的衰亡炮製成中庸、民主和"現代觀念"!事實上,在這期間我已懂得完全不抱希望和毫不憐惜地看待"德國精神",也同樣如此看待德國音樂,把它看作徹頭徹尾的浪漫主義,一切可能的藝術形式中最非希臘的形式;此外它還是頭等的神經摧殘劑,對於一個酗酒並且視晦澀為美德的民族來說具有雙重危險,也就是說,它具有雙重性能,是既使人陶醉、又使人糊塗的麻醉劑。 ——當然,除了對於當代懷抱輕率的希望並且作過不正確的應用,因而有損於我的處女作之外,書中卻也始終堅持提出偉大的酒神問題,包括在音樂方面:一種音樂必須具有怎樣的特性,它不再是浪漫主義音樂,也不再是德國音樂,——而是酒神音樂? ……

7 ——可是,我的先生,倘若您的書不是浪漫主義,那麼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浪漫主義呢?您的藝術家形而上學寧願相信虛無,寧願相信魔鬼,而不願相信"現在",對於"現代"、"現實"、"現代觀念"的深仇大恨還能表現得比這更過分嗎?在您所有的對位音樂和耳官誘惑之中,不是有一種憤怒而又渴望毀滅的隆隆地聲,一種反對一切"現在"事物的勃然大怒,一種與實踐的虛無主義相去不遠的意志,在發出轟鳴嗎?這意志似乎喊道:"寧願無物為真,勝於你們得理,勝於你們的真理成立!"我的悲觀主義者和神化藝術者先生,您自己聽聽從您的書中摘出的一些句子,即談到屠龍之士的那些頗為雄辯的句子,會使年輕的耳朵和心靈為之入迷的。怎麼,那不是1830年的地道的浪漫主義表白,戴上了1850年的悲觀主義面具嗎?其後便奏起了浪漫主義者共通的最後樂章——灰心喪氣,一蹶不振,皈依和膜拜一種舊的信仰,那位舊的神靈……怎麼,您的悲觀主義著作不正是一部反希臘精神的浪漫主義著作,不正是一種"既使人陶醉、又使人糊塗"的東西,至少是一種麻醉劑,甚至是一曲音樂、一曲德國音樂嗎?請聽吧:

"我們想像一下,這成長著的一代,具有如此大無畏的目光,懷抱如此雄心壯志;我們想像一下,這些屠龍之士,邁著堅定的步代,洋溢著豪邁的冒險精神,鄙棄那種樂觀主義的全部虛弱教條,但求在整體和完滿中勇敢地生活,——那麼,這種文化的悲劇人物,當他進行自我教育以變得嚴肅和畏懼之時,豈非必定渴望一種新的藝術,形而上慰藉的藝術,渴望悲劇,如同渴望屬於他的海倫一樣嗎?他豈非必定要和浮士德一同喊道: 我豈不要憑眷戀的癡情, 帶給人生那唯一的艷影? " "豈非必定?"……不,不,決不!你們年輕的浪漫主義者:並非必定!但事情很可能如此告終,你們很可能如此告終,即得到"慰藉",如同我所寫的那樣,而不去進行任何自我教育以變得嚴肅和畏懼,卻得到"形而上的慰藉",簡言之,如浪漫主義者那樣告終,以基督教的方式……不!你們首先應當學會塵世慰藉的藝術——你們應當學會歡笑,我的年輕朋友們,除非你們想永遠做悲觀主義者;所以,作為歡笑者,你們有朝一日也許把一切形而上慰藉——首先是形而上學——扔給魔鬼!或者,用酒神精靈查拉斯圖拉的話來說:

"振作你們的精神,我的兄弟們,向上,更向上!也別忘了雙腿!也振作你們的雙腿,你們好舞蹈家,而倘若你們能豎蜻蜓就更妙了! "這頂歡笑者的王冠,這頂玫瑰花環的王冠:我自己給自己戴上了這頂王冠,我自己宣布我的大笑是神聖的。今天我沒有發現別人在這方面足夠強大。 "查拉斯圖拉這舞蹈家,查拉斯圖拉這振翅欲飛的輕捷者,一個示意百鳥各就各位的預備飛翔的人,一個幸福的粗心大意者:—— "查拉斯圖拉這預言家,查拉斯圖拉這真正的歡笑者,一個並不急躁的人,一個並不固執的人,一個愛跳愛蹦的人,我自己給自己戴上了這頂王冠! "這頂歡笑者的王冠,這頂玫瑰花環的王冠:我的兄弟們,我把這頂王冠擲給你們!我宣布歡笑是神聖的:你們更高貴的人,向我學習——歡笑!"(《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部)

(周國平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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