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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九層第十層《紅樓》索隱(4)

紅樓十二層 周汝昌 1537 2018-03-20
“一僧一道”索隱 媧皇煉遺之石,如何能投胎下凡,成為怡紅公子,全由一僧一道,施以幻術,化為美玉,又復攜到“太虛幻境”掛了號,“夾帶”在一樁“還淚”的奇案中(本是“絳珠之草”為酬赤瑕宮神瑛侍者灌溉之恩,此與青埂峰下不能移動“施禮”之大石,全然無涉),方得混入紅塵“榮府”。而在雪芹原書中,此後凡遇劫難時,此僧道尚屢屢以“幻相”出現——所謂幻相,即相對於真相而言。真相如何?文云“骨格不凡,豐神迥異”。其狀貌又是怎樣呢?有詩題曰: 鼻如懸膽兩眉長,目似明星蓄寶光。破衲芒鞋無住跡,腌臢更有滿頭瘡。 (僧) 一足高來一足低,渾身帶水又拖泥。相逢若問家何處:卻在蓬萊弱水西。 (道) 在這兒,就隱藏下無窮的奧妙了。如今試為解說——如無所解,那麼作者雪芹從頭至尾,設此“二仙”,意義何在?有什麼必要與重要可言?豈不成了大大的一段“閒文”“贅筆”?雪芹大才,焉能落此“俗套”?

此二詩見於第二十五回,因寶玉、鳳姐叔嫂遭邪術暗害,勢力垂危,忽有僧道相救,此為“二仙”之第二次以幻相出現(首次是甄士隱所遇)。但前文早已寫明僧為癩頭,道是跛足。此兩大特徵,便隱涵了無窮的奧秘。我久蒙世人稱號為“考證派”,其實他們識力不高,看不清我自一開始就是一個“索隱派”,只不過所“索”之“隱”與蔡元培、王夢阮等前賢大不相同而已(拙著《紅樓夢新證》滬版本有《新索隱》一章,此外所揭之隱實在數量甚多)。 按我的拙見,僧是隱“佟”氏,道是隱“李”家。理由何在?蓋此二家,關係於曹家及雪芹之命運者至巨極重,故“賈寶玉”此石此人的來由,是在他們身上。 佟氏歷史分明,明將佟養真之子佟盛年,滿洲名字叫做“圖賴”,早先寫作“禿賴”(見《大金喇嘛寶記》碑陰署名)。禿賴者,漢字之音義即是禿頭無發而生有癩瘡之人。而“佟”姓又曾為人誤寫為“童”,童亦禿頭之義也。

佟禿賴家與清皇室是世代姻親,遠的不說,他的女兒就是順治之妃,康熙帝之生母(後封)孝康太后者是也。孝康的二侄女又皆為康熙的妃嬪宮眷,故盛年之孫名叫隆科多者,實為康熙的表弟兼內弟——而康熙的一個公主又下嫁為隆科多之子名叫舜安羨的“附馬爺”。故雍正陰謀奪位後一直稱隆為“舅舅”(此已變為官稱,不是私親之義了)。 佟家與曹家在關外時即老親舊友,佟太后又選拔了曹璽之妻孫氏為小康熙的保母(撫育教養的嬤嬤)。曹家由此方有60年的富貴榮華的家史宦跡。 再說那道人,跛了一足,不能行走,必須拄拐——這實際上是藉了“八仙”中鐵拐李的“形狀”來隱“李”姓。李即李士楨、李煦、李鼎他們祖孫一門,是與曹家同榮同難的至親——亦即雪芹書中的“史侯”史鼎家。

那麼,詩言“相逢若問家何處?卻在蓬萊弱水西”又是什麼隱義呢? 原來,李家本是山東昌邑人,明末清兵入關劫掠,至山東圍昌邑,掠走了姜家男童,後為正白旗的李西泉收養為義子,遂改姓李。李姓是道家始祖老聃之姓,故李唐一朝特尊道教。 蓬萊本是東海“三神山”之名稱,但山東海邊正有蓬萊這一地名之聯繫。此隱魯東昌邑一帶的祖籍之義也。 至於“弱水西”,則更為奇妙。表面看來,蓬萊與弱水,極東極西之地,萬里相隔,那詩句就“不通”,就叫“荒唐言”以為解釋吧。殊不知,弱水有好幾個,其中一個正在遼東(滿族人的老地方)。 弱水的考證,計有五個:《書·禹貢》《史記》《漢書》《後漢書》,皆有此水之名,而非一河。據考五弱水中四個皆在西陲,甘肅、青海、西寧、條支等處各有一弱水。惟獨《後漢書·東夷傳》記載,夫馀有弱水,而夫馀古地在今吉林與遼寧接壤一帶,即明清時的“遼東”地理概念範圍也。

所以,跛足道人者,實隱姓李之人,原為魯東籍,後到遼東為旗人。而這個“李”家的“義祖”名號“西泉”,是以“弱水西”的西字,也著落在此。 “貌似”不通的詩,都非荒唐假語,一一俱語實指。 至於拙考,書中的王家,實即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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