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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卷三

日知录 顾炎武 12069 2018-03-20
鼓鐘之詩曰以雅以南。子曰,雅頌各得其所。夫二南也,豳之七月也,小雅正十六篇大雅正十八篇。 [1]詩譜小雅十六篇,大雅十八篇,為正經。頌也,詩之入樂者也。邶以下十二國之附於二南之後而謂之風,鴟鴞以下六篇之附於豳而亦謂之豳,六月以下五十八篇之附於小雅,民勞以下十三篇之附於大雅,而謂之變雅,詩之不入樂者也。 [2]釋文曰,從六月至無羊十四篇,是宣王之變小雅。從節南山至何草不黃四十四篇,前儒申公毛公皆以為幽王之變小雅。從民勞至桑柔五篇,是厲王之變大雅。從雲漢至常武六篇是宣王之變大雅。瞻卯及召旻二篇是幽王之變大雅。正義曰,變者雖亦播於樂或無算之節,所用或隨事類而歌。又在製禮之後樂不常用,今按以變雅而播之於樂,如衛獻公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是也。

樂記子夏對魏文侯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闢喬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朱子曰,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鄉樂也。二雅之正雅,朝廷之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至變雅則衰週鄉士之作,以言時政之得失。而邶鄘以下則太師所陳以觀民風者耳,非宗廟燕享之所用也。但據程大昌之辯,則二南自謂之南,而別立正風之目者非。 [3]大昌字泰之,孝宗時人,著詩論一十七篇。朱子當日或未見。 周南召南,南也,非風也。豳謂之豳詩,亦謂之雅,亦謂之頌,[4]據周禮龠章。而非風也。南、豳、雅、頌為四詩,而列國之風附焉。此詩之本序也。 [5]宋程大昌詩論謂無國風之目,然禮記王制言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即謂自邶至曹十二國為風無害。

孔子刪詩所以存列國之風也。有善有不善,兼而存之,猶古之太師陳詩以觀民風。而季札聽之,以知其國之興衰。正以二者之並陳,故可以觀可以聽。世非二帝,時非上古,固不能使四方之風有貞而無淫,有治而無亂也。文王之化被於南國,而北鄙殺伐之聲,文王不能化也。使其詩尚存而入夫子之刪,必將存南音以系文王之風,存北音以系紂之風,而不容於沒一也。是以桑中之篇,溱洧之作,夫子不刪,志淫風也。叔於田為譽段之辭,揚之水椒聊為從沃之語,夫子不刪,著亂本也。淫奔之詩錄之不一而止者,所以志其風之甚也。一國皆淫,而中有不變者焉,則亟錄之。將仲子畏人言也。女曰雞鳴相警以勤生也。出其東門不慕乎色也。衡門不願外也。選其辭比其音去其煩且濫者,此夫子之所謂刪也。後之拘儒不達此旨,乃謂淫奔之作不當錄於聖人之經,是何異唐太子弘謂商臣弒君不當載於春秋之策乎? [6]舊唐書高宗諸子傳。黃氏日鈔雲,國風之用於燕饗者惟二南,而列國之風未嘗被之樂也。夫子之所言正者雅頌,而未及乎風也。桑中之詩明言淫奔,東萊呂氏乃為之諱,而指為雅音,失之矣。真希元文章正宗,其所選詩一掃千古之陋,歸之正旨。然病其以理為宗,不得詩人之趣。且如古詩十九首,雖非一人之作,而漢代之風略具乎此。今以希元之所刪者讀之,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何以異乎唐詩山有樞之篇?良人惟古歡,枉駕惠前綏,蓋亦邶詩雄雉於飛之義。牽牛織女,意仿大東,兔絲女蘿,情同車轄。十九作中無甚優劣。必以坊淫正俗之旨嚴為繩削,雖矯昭明之枉,恐失國風之義。六代浮華固當芟落,使徐庾不得為人,陳隋不得為代,無乃太甚!豈非執理之過乎?

山堂考索載林氏曰,二南之詩雖大概美詩,亦有刺詩。不徒西周之詩而東周亦與焉。據何彼穠矣之詩可知矣。其曰平王之孫,齊侯之子,考春秋莊公元年書,王姬歸於齊,此乃桓王女平王孫下嫁於齊襄公,非平王孫齊侯子而何? [7]洪氏容齋五筆曰,春秋莊公元年,當周莊王之四年,齊襄公之五年,書王姬歸於齊。莊公十一年當莊王之十四年。齊桓公之三年,又書王姬歸於齊。莊王為平王之孫,則所嫁王姬當是姊妹。齊侯之子即襄公桓公。二者必居一於此矣。說者必欲以為西周之詩,於時未有平王,乃以平為平正之王,齊為齊一之侯,與書言寧王同義,此妄也。 [8]毛氏傳,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孫,適齊侯之子。按成王時齊侯則大公,而以武王之女適其子,是甥舅為婚。週之盛時必無此事。逮成王顧命丁公始見於經,而去武王三十馀年,又必無未笄之女矣。據詩人欲言其人之子孫則必直言之,如稱衛莊姜則曰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美韓侯取妻則曰汾王之甥,蹶父之子。又何疑乎?且其詩刺詩也,以王姬徒有容色之盛,而無肅雍之德,何以使人化之?故曰何彼穠矣,唐棣諱闕之華。曷不肅雍,王姬之車。詩人若曰,言其容色固如唐棣矣,然王姬之車胡不肅雍乎?是譏之也。按此說桓王女平王孫則是,其曰刺詩於義未允。蓋詩自邶鄘以迄於檜曹,皆太師之所陳者也。其中有美有刺,若二南之詩則用之為燕樂,用之為鄉樂,用之為射樂,用之為房民樂。而鼓鐘之卒章所謂以雅以南,春秋傳所謂象箾南龠,文王世子所謂胥鼓南者也。安得有刺?此必東周之後其詩可以存二南之遺音,而聖人附之於篇者也。且自平王之東周,德日以衰矣,麥禾之取,繻葛之戰,幾無以令於兄弟之國。且莊王之世,魯衛晉鄭日以多故,於是王姬下嫁,以樹援於強大之齊。尋盟府之墜,言繼昏姻之夙好。且其下嫁之時,猶能修週之舊典。而容色之盛,禮節之備,有可取焉。聖人安得不錄之以示興周道於東方之意乎? [9]春秋襄十五年,書劉夏逆王后於齊,亦此意。蓋東周以後之詩得附二南者,惟此一篇而已。後之儒者乃疑之,為是紛紛之說,是烏知聖人之意哉?或曰詩之所言但稱其容色,何也?曰古者婦有四德,而容其一也。言其容,則德可知矣。 [10]說苑引書五事,一曰貌,貌者男子之所以恭敬,婦人之所以姣好也。故碩人之詩美其君夫人者,至無所不極其形容。而野麇之貞亦云有女如玉。即唐人為妃主碑文,亦多有譽其姿色者。 [11]洪氏隸釋載郭輔碑雲,有四男三女,咸高賢姣孋。漢魏間人作已如此。豈若宋代以下之人,以此為諱而不道乎?夫婦人倫之本,昏姻王道之大。下嫁於齊,甥舅之國,太公之後,先王以周禮治諸侯之本也。詩之得附於南者以此。舍是則東周以後事無可稱,而民間之謠刺皆屬之王風矣。況二南之與民風其來自別。宣王之世,未嘗無雅。則平王以下豈遂無南?或者此詩之舊附於南,而夫子不刪,要亦不異乎向者之說也。

何彼穠矣以莊王之事而附於召南,其與文侯之命以平王之事而附於書一也。 邶鄘衛本三監之地,自康叔之封未久而統於衛矣。采詩者猶存其舊名,謂之邶鄘衛。 [12]漢書地理志,河內本殷之舊都,週既滅殷,分其畿內為三國。詩風邶鄘衛國是也。邶以封紂子武庚,鄘管叔尹之,衛蔡叔尹之,以監殷民,謂之三監。故書序曰,武王崩,三監畔,周公誅之,盡以其地封弟康叔,號曰孟侯,以夾輔周室。遷邶鄘之民於雒邑。故邶鄘衛三國之詩相與同風。邶鄘衛者總名也,不當分某篇為邶,某篇為鄘,某篇為衛。分而為三者,漢儒之誤。以此詩之簡獨多,故分三名以各冠之,而非夫子之舊也。 [13]觀小雅六笙詩,毛公頗有升降。黍離之篇,毛公以為王,齊詩以為衛,則知今詩之次序多出於漢儒也。新序黍離,衛宣公之子壽閔其兄而作。考之左氏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觀樂於魯,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而襄公三十一年北宮文子之言引衛詩曰威儀棣棣,諱闕不可選也。此詩今為邶之首篇。乃不曰邶而曰衛,是知累言之則曰邶鄘衛,專言之則曰衛,一也。猶之言殷商,言荊楚云爾。意者西周之時故有邶鄘之詩,及幽王之亡而軼之,而大師之職猶不敢廢其名乎?然名雖舊而辭則今矣。 [14]若據漢書言遷邶鄘之民於雒邑,則成王之世已無邶鄘。

邶鄘之亡久矣,故大師但有其名。而三國同風,無非衛人之作。檜[15]左傳作鄶。之亡未久而詩尚存,故別於鄭而各自為風。匪風之篇其西周未亡之日乎? [16]曰誰將西歸?是鎬京尚存,故鄭氏譜以為當夷王厲王之時。蘇氏以檜詩皆為鄭作,非也。 邶鄘衛三國也,非三監也。殷之時邦畿千里,周則分之為三。今其相距不過百餘里,如地理誌所言,於百里之間而立此三監。又並武庚而為一監,皆非也。宋陳傅良[17]止齋集答黃文叔書。以為自荊以南蔡叔監之,管叔河南,霍叔河北。蔡故蔡國。管則管城,霍則所謂霍太山也。其繇地廣,不得為邶鄘衛也。 許無風,而載馳之詩錄於鄘。黎無風而式微旄丘之詩錄於邶。聖人闡幽之旨,興滅之心也。 泉水之詩,其曰諸姬猶碩人之庶姜。古之來媵而為侄娣者,必皆同姓之國。其年之長幼,序之昭穆,則不可知也。故有諸姑伯姊之稱,猶禮之言伯父伯兄也。貴為小君而能謙以下其眾妾,此所謂其君之袂不如其娣者也。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凡交於大國朝聘會盟征伐之事,謂之王事。 [18]左傳襄公二十九年,鄭子展曰,詩云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東西南北,誰敢寧處?堅事者楚以蕃王言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喪大記曰既葬與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國事。又曰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其國之事謂之政事。 朝隮於西,崇朝其雨。朱子引周禮十輝注,以隮為虹,是也。謂不終朝而雨止,則未然。諺曰,東虹晴西虹雨。 [19]其雨者雨也。蓋虹霓雜亂之交,無論雨晴,而皆非天地之正氣。楚襄王豋雲夢之台,望高唐之觀,所謂朝云者也。 邶鄘衛王列國之名,其始於成康之世乎?惟周王撫萬邦巡侯甸,而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其採於商之故都者,則係之邶鄘衛。其採於東都者則係之王。 [20]王亦周初大師之本名。馬永卿述元城劉先生之言,亦謂邶鄘衛本商之畿內,故序王之上。其採於列國者則各系之其國。至驪山之禍先王之詩率已闕軼,而孔子所錄者皆平王以後之詩。此變風之所繇名也。詩雖變而大師之本名則不敢變。此十二國之所以猶存其舊也。先儒謂王之名不當儕於列國,而為之說曰,列黍離於國風,齊王德於邦君,[21]晉範??春秋穀梁傳序。誤矣。

自幽王以上大師所陳之詩亡矣。春秋時君卿大夫之賦詩無及之者。此孔子之所不得見也。是故詩無正風。 二南豳也,小大雅也,皆西周之詩也。至於幽王而止。 [22]惟何彼穠矣為平王以後之詩。其餘十二國風則東周之詩也。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西周之詩亡也。詩亡而列國之事蹟不可得而見,於是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出焉。是之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也。周頌西周之詩也,魯頌東周之詩也。成康之世魯豈無詩?而今亦已無矣。故曰詩亡列國之詩亡也。其作於天子之邦者,以雅以南以豳以頌,則固未嘗亡也。 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當歸之時也。至是而不歸,如之何勿思也。 君子以向晦入宴息,日之夕矣而不來,則其婦思之矣。朝出而晚歸,則其母望之矣。 [23]列女傳。夜居於外,則其友弔之矣。 [24]檀弓於文日夕為退。 [25]說文系傳。是以樽罍無卜夜之賓,衢路有宵行之禁。故曰見星而行者,惟罪人與奔父母之喪者乎。 [26]曾子問。至於酒德衰而酣身長夜,官邪作而昏夜乞哀,天地之氣乖而晦明之節亂矣!

豈不爾恩,畏子不敢,民免而無恥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有恥且格也。 自邶至曹,皆周初大師之次序。先邶鄘衛,殷之故都也。次之以王,周東都也。何以知其為周初之次序?邶鄘也,晉而謂之唐也,皆西周之舊也。惟鄭乃宣王所封,中興之後始立其名於太師。而列於諸國之先者,鄭亦王畿之內也。故次於王也。桓公之時其詩不存,故首緇衣也。 吳楚之無詩,以其僣王而夷之與?非也。太師之本無也。楚之先熊繹闢在荊山,篳路籃縷,以處草莽。惟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而周無分器。 [27]左氏昭公十二年傳。岐陽之盟楚為荊蠻,置茅蕝,設望表,與鮮牟守燎而不與盟,[28]晉語是亦無詩之可採矣。況於吳自壽夢以前未通中國者乎?滕薛之無詩微也。若乃虢鄶皆為鄭滅,而虢獨無詩。陳蔡皆列春秋之會盟,而蔡獨無詩。有司失其傳爾。

自周南至豳,統謂之國風。此先儒之誤。程泰之辯之詳矣。豳詩不屬於國風。周世之國無豳,此非大師所採。周公追王業之始,作為七月之詩,兼雅頌之聲,而用之祈報之事。周禮龠章,逆暑迎寒,則龡豳詩。祈年於田祖,則龡豳雅。祭蠟,則龡豳頌。雪山王氏曰,此一詩而三用也。 [29]謂龠章之豳詩以鼓鍾琴瑟四器之聲合龠也。笙師龡竽笙塤龠簫篪篴管,舂牘應雅凡十二器,以雅器之聲合龠也。視了播鞀擊頌磬笙磬凡四器,以頌器之聲合龠也。凡為樂器以十有二律為之數度,以十有二聲為之齊量。凡和樂亦如之。此用七月一詩特以其器和聲有不同爾。鴟鴞以下或周公之作,或為周公而作。則皆附於豳焉。雖不以合樂,然與二南同為有周盛時之詩,非東周以後列國之風也。故他無可附。

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先公而後私也。言私其豵,獻豜於公,先私而後公也。自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而人之有私,固情之所不能免矣。故先王弗為之禁。非為弗禁,且從而卹之。建國親侯,胙土命氏,畫井分田,合天下之私,以成天下之公。此所以為王政也。至於當官之訓,則曰以公滅私。然而祿足以代其耕,田足以供其祭,使之無將毋之嗟,室人之謫,又所以卹其私也。此義不明久矣,世之君子必曰有公而無私,此後代之美言,非先王之至訓也。 君子不親貨賄,束帛戔戔,實諸筐筐,非惟盡飾之道,亦所以遠財而養恥也。萬曆以後,士大夫交際多用白金,乃猶封諸書冊之間,進自閽人之手。今則親呈坐上,徑出懷中,交收不假他人,茶話無非此物。衣冠而為囊橐之寄,朝廷而有市井之容。若乃拾遺金而對管寧,倚被囊而酬溫嶠,曾無愧色,了不關情,固其宜也。然則先王制為筐篚之文者,豈非禁於未然之前,而示人以遠財之義者乎?以此坊民,民猶輕禮而重貨。 罄無不宜,宜室家,宜兄弟,宜子孫,宜民人也。吉蠲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嘗,於公先王,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也。 民之質矣,日用飲食。夫使機智日生而姦偽萌起,上下且不相安,神奚自而降福乎?有起信險膚之族,則高後崇降弗祥。有譸張為幻之民,則嗣王罔或克壽。是故有道之世,人醇工龐商樸,女童上下皆有嘉德,而至治馨香感於神明矣。然則祈天永命之實,必在於觀民,而嘶雕為樸,其道何繇?則必以厚生為本。 群黎,庶人也。百姓,百官也。民之質矣,兼百官與庶人而言。猶曰人之生也直也。 小人所腓,古制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廏養五人,樵汲五人。 [30]見司馬法。隨車而動,如足之腓也。 [31]傳曰,腓闢也。箋曰,腓當作芘,皆未是。步乘相資,短長相衛,行止相扶,此所以為節制之師也。繻葛之戰,鄭原繁高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乘彌縫,卒不隨車,遇闕即補,斯已異矣。 [32]古時營陳遇缺處乃以車補。周禮,車僕掌闕車之萃注,闕車所用補闕之車也。左傳宣公十二年,楚子使潘黨率遊闕四十乘注,遊車補闕者。大鹵之師,魏舒請毀車以為行。五乘為三伍,[33]注乘車者車三人,五乘十五人,今改去車更以五人為伍,分為三伍。為五陳以相離,兩於前伍於後,專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專任步卒以取捷速。然亦必山林險阻之地而後可用也。步不當騎,於是趙武靈王為胡服騎射之令,而後世因之。所以取勝於敵者益輕益速。而一敗塗地,亦無以自保。然後知車戰之為謀遠矣。 終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車戰之時未有斬首至於累萬者。車戰廢而首功興矣。先王之用兵服之而已,不期於多殺也。殺人之中又有禮焉,以此毒天下而民從之,不亦宜乎? 宋沈括對神宗,言車戰之利見於歷世。然古人所謂兵車者,輕車也。五禦折旋,利於捷速。今之民間輜車重大,日不能三十里,故世謂之太平車。但可施於無事之日耳。 六月,採芑,車攻,吉日,宣王中興之作,何以為變雅乎?採芑傳曰,言周室之強,車服之美也。言其強美斯劣矣。 [34]正義曰,名生於不足。觀夫鹿嗚以下諸篇,其於君臣兄弟朋友之間無不曲當,而未嘗有誇大之辭。大雅之稱文武,皆本其敬天勤民之意。至其言伐商之功盛矣,大矣。不過曰會朝清明而止,然宣王之詩不有侈於前人者乎? [35]如韓奕之篇尤侈。一傳而周遂亡。嗚呼!此太子晉所以謂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固不待沔水之憂,祈父之刺,而後見之也。 薄伐玁狁,至於太原。毛鄭皆不詳其地。其以為今太原陽曲縣者,始於朱子,[36]呂氏讀詩記,嚴氏詩緝並云。而愚未敢信也。古之言太原者多矣,若此詩則必先求涇陽所在而後太原可得而明也。漢書地理志,安定郡有涇陽縣幵頭山在西。禹貢涇水所出。後漢書靈帝紀,段颎破先零羌於涇陽。注涇陽縣屬安定,在原州。郡縣志,原州平涼縣本漢涇陽縣地,今縣西四十里涇陽故城是也。然則太原當即今之平涼,而後魏立為原州。亦是取古太原之名爾。 [37]唐書,原州平涼郡治平高,廣德元年沒吐蕃。節度使馬璘表置行原州於靈臺之百里城。貞元十九年,徙治平涼。元和三年又徙治臨涇。大中三年,收復關隴,歸治平高。計週人之伐玁狁必在涇原之間。若晉陽之太原,在大河之東,距周京千五百里。豈有寇從西來,兵乃東出者乎?故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而國語宣王料民於太原,亦以其地近邊,而為御戎之備,必不料之於晉國也。又按漢書,賈捐之言秦地南不過閩越,北不過太原,而天下潰畔,亦是平涼而非晉陽也。 [38]漢武帝始開朔方郡,故秦但有隴西北地上郡而止。若晉陽之太原,則其外有雁門雲中九原,不得言不過也。若書禹貢,既修太原,至於岳陽。春秋晉荀吳帥師敗狄於太原,及子產對叔向,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太原,則是今之晉陽。而豈可以晉之太原為周之太原乎? [39]司馬相如上林賦,布獲閎澤,延蔓太原。阮籍東平賦,長風振厲,蕭條太原。高平曰,原蓋古人之通稱也。 吾讀竹書紀年而知周之世有戎禍也。蓋始於穆王之徵犬戎,六師西指,無不率服,於是遷戎於太原。 [40]十七年。以黷武之兵而為徙戎之事。懿孝之世,戎車屢徵。至夷王七年,虢公帥師伐太原之戎。至於俞泉獲馬千匹。則是昔日所內徙者,今為寇而徵之也。宣王之世雖號中興,三十三年王師伐太原之戎,不克。三十八年伐條戎奔戎,王師敗逋。三十九年伐羌戎戰於千畝,王師敗逋。四十年料民於太原。其與後漢西羌之叛大略相似。幽王六年命伯士帥師伐六濟之戎,王師敗逋。 [41]後漢書西羌傳,並用此。嚴尤以為周得中策,蓋不考之言。於是關中之地戎得以整居其間。而陝東之申侯,至與之結盟而入寇,[42]自遷戎至沈一百七十六年,以周語申繒西戎方強,王室方騷。蓋宣王之世其患如漢之安帝也。幽王之世其患如晉之懷帝也。戎之所繇來非一日之故,而三川之震,檿弧之謠,皆適會其時者也。然則宣王之功計亦不過唐之宣宗,而周人之美宣亦猶魯人之頌僖也。事劣而文侈矣。書不盡言,是以論其世也。如毛公者,豈非獨見其情於意言之表者哉? [43]竹書紀年自共和以後多未可信,蓋不必有所傳其前則好事者為之耳。 莠言,穢言也。若鄭享趙孟而伯有賦鶉奔之詩是也。君子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狎侮之態不及於小人,謔浪之辭不加於妃妾。自世尚通方,人安媟慢,宋玉登牆之見,淳于滅燭之歡,遂乃告諸君王,傳之文字,忘其穢論,著為美談。以至執女手之言發自臨喪之際。 [44]原壤囓妃唇之詠宣於侍宴之餘。 [45]郭舍人。於是搖頭而舞八風,[46]祝欽明。連臂而歌萬歲,[47]閻知微。去人倫,無君子,而國命隨之矣! 臧孫紇見衛侯於郲,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以糞土喻其言猶詩之莠言也。 王室方騷,人心危懼。皇父以柄國之大臣而營邑於向。 [48]左傳隱十一年,解軹縣西有地名向上,在今濟源縣界。於是三有事之多藏者隨之而去矣。庶民之有車馬者,隨之而去矣。蓋亦知西戎之已逼,而王室之將傾也。以鄭桓公之賢,且寄孥於虢鄶,則其時之國勢可知。然不顧君臣之義,而先去以為民望,則皇父實為之首。昔晉之王衍,見中原已亂,乃說東海王越以弟澄為荊州,族弟敦為青州,謂之曰,荊州有江漢之固,青州有負海之險,卿二人在外,而吾留此足以為三窟矣。鄙夫之心,亦千載而符合者乎? 古時用錢未廣,詩書皆無貨泉之文,而問卜者亦用粟。漢初猶然。史記日者傳,卜而有不審不見奪糈。 孔氏曰,私人皂隸之屬也。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故貴有常尊,賤有等威,所以辨上下而定民志也。週之衰也,政以賄成,而官之師旅不勝其富。 [49]左氏襄公十五年。又其甚也,私人之子皆得進而服官,而文武周公之法盡矣。候人而赤芾,曹是以亡。不狩而縣貆,魏是則削。賤妨貴,小加大,古人列之六逆。又不但仍叔之子譏其年弱,尹氏之姻刺其材瑣而已。自古國家吏道雜而多端,未有不趨於危亂者。舉賢才,慎名器,豈非人主之所宜兢兢自守者乎? 彼醉不臧,不醉反恥。所謂一國皆狂,反以不狂者為狂也。以箕子之忠而不敢對紂之失日,[50]韓非子。況中材以下有不尤而效之者乎?卿士師師非度,此商之所以亡。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化而為茅,此楚之所以六千里而為讎人役也。是以聖王重特立之人,而遠苟同之士。保邦於未危,必自此始。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君子所以事天者如之何?亦曰儀刑文王而已。其儀刑文王也如之何?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而已。 民勞本召穆公諫王之辭,乃託為王意,以戒公卿百執事之人。故曰王欲玉女,是用大諫。猶之轉予於卹,而呼祈父,從事不均而怨大夫。所謂言之者無罪,而聞之者足以戒也。豈亦監謗之時疾威之日不敢指斥而為是言乎?然而亂君之國無治臣焉。至於我即爾謀,聽我嚻嚻,則又不獨王之愎諫矣! 天之方懠,無為誇毗。釋訓曰,誇毗體柔也。 [51]後漢書崔駰傳注,誇毗謂佞人足恭,善為進退。天下惟體柔之人常足以遺民憂而召天禍。夏侯湛有云,居位者以善身為靜,以寡交為慎,以弱斷為重。以怯言為信。 [52]抵疑。白居易有云,以拱默保位者為明智,以柔慎安身者為賢能,以直言危行者為狂愚,以中立守道者為凝滯。故朝寡敢言之士,庭鮮執咎之臣。自國及家,寖而成俗。故父訓其子曰,無介直以立仇敵。兄教其弟曰,無方正以賈悔尤。且慎默積於中,則職事廢於外。強毅果斷之心屈,畏忌因循之性成,反謂率職而舉正者,不達於時宜。當官而行法者,不通於事變。是以殿最之文,雖書而不實。黜陟之典雖備而不行。 [53]長慶集策。羅點有云,無所可否則曰得體。與世浮沉則曰有量。眾皆默己獨言則曰沽名。眾皆濁己獨清則曰立異。 [54]宋史本傳。觀三子之言其於末俗之敝,可謂懇切而詳盡矣。至於佞諂日熾,剛克消亡,朝多沓沓之流,士保庸庸之福。苟由其道,無變其俗,必將使一國之人皆化為巧言令色,孔壬而後已。然則喪亂之所從生,豈不階於誇毗之輩乎? [55]樂天作故旋女詩曰,天寶季年時欲變,臣妾人人學圓轉。是以屈原嫉楚國之士謂之如脂如韋。而孔子亦云吾未見剛者。 強禦多懟,即上章所云強御之臣也。其心多所懟疾而獨窺人主之情深,居禁中而好聞外事,則假流言以中傷之。若二叔之流言以間周公是也。夫不根之言何地蔑有?以斛律光之舊將而有百昇明月之謠,以裴度之元勳而有坦腹小兒之誦。所謂流言以對者也。如此則寇賊生乎內,而怨詛興乎下矣。郤宛之難進胙者莫不謗令尹,所謂侯詛侯祝者也。孔氏疏採苓曰,讒言之起由君數問小事於小人也。可不慎哉! 申伯宣王之元舅也,立功於週,而吉甫作嵩諱闕高之誦。其孫女為幽王后,無罪見黜,申侯乃與犬戎攻殺幽王。 [56]竹書紀年,宣王四十一年,王師敗於申,則宣王之末申侯已叛。乃未幾而為楚所病,戍申之詩作焉。當宣王之世,周興而申以強。當平王之世,週衰而申以弱。至莊王之世,而申為楚縣矣。 [57]左傳哀公十七年,言楚文王縣申。二舅之於週功罪不同,而其所以自取如此。宋左師之告華亥曰,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讀二詩者豈徒論二王之得失哉? 德輶如毛,[58]即輶車鸞鑣之輶。言易舉也。故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又曰,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 水經註,聖水迳方城縣故城北,又東南迳韓城東。詩溥彼韓城,燕師所完。王錫韓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國。王肅曰,今涿郡方城縣有韓侯城。世謂寒號,非也。 [59]魏書地形志,范陽郡方城縣有韓侯城。按史記燕世家易水東分為梁門。今順天府固安縣有方城村,即漢之方城縣也。水經註亦云溫水迳良鄉縣之北界,歷梁山南,高梁水出焉。是所謂奕奕梁山者矣。舊說以韓國在同州韓城縣。曹氏曰,武王子初封於韓,其時召襄公封於北燕,實為司空。王命以燕眾城之。竊疑同州去燕二千餘里,即令召公為司空,掌邦土量地遠近,興事任力,亦當發民於近甸而已。豈有役二千里外之人而為築城者哉?召伯營申亦曰,因是謝人。齊桓城邢,不過宋曹三國。而召誥庶殷攻位,蔡氏以為此遷洛諱闕之民,無役紂都之理。此皆經中明證。 [60]大全載朱子之言,亦以此為不可曉。況其追其貊乃東北之夷,而蹶父之靡國不到,亦似謂韓土在北陲之遠也。 又考王符潛夫論曰,昔周宣王時有韓侯,其國近燕,故詩云普彼韓城,燕師所完。其後韓西亦姓韓,為衛滿所伐,遷居海中。漢時去古未遠,當有傳授。今以水經註為定。 按毛傳梁山韓城皆不言其地。鄭氏箋乃云,梁山今在馮翊夏陽西北。韓姬姓之國也,後為晉所滅,故大夫韓氏以為邑名焉。 [61]左傳富辰言,邗晉應韓武之穆也。竹書紀年,平王十四年,晉人滅韓。按左傳僖公十五年,晉侯及秦伯戰於韓。上言涉河,下言及韓。又曰冦深矣。是韓在河東,亦非今之韓城也。故杜氏解但云韓,晉地。文公十年,晉人伐秦,取少梁。姑得今韓城之地,蓋明戰於韓非此也。至溥彼韓城,燕師所完,則鄭已自知其說之不通,故訓燕為安,而曰大矣彼韓國之城,乃古平安時眾民之所築完。惟王肅以梁山為涿郡方城縣之山,而以燕為燕國。 [62]孫毓亦云。今於梁山則用鄭說,於燕則用王說,二者不可兼通。而又巧立召公為司空之說,可謂甚難而實非矣。又其追其貊,鄭以經傳說貊多是東夷,故職方掌四夷九貉。 [63]即貊字。鄭志答趙商雲,九貉即九夷也。又秋官貉隸注云,征東北夷所獲。而漢時所謂濊貊者,皆在東北。 [64]史記貨殖傳,燕東綰濊貊朝鮮真番之利。漢書武帝紀注,服虔曰,穢貊在辰韓之北,高句麗沃沮之南,東窮於大海。因於箋末添二語云,其後追也貊也,為玁狁所逼,稍稍東遷。此又可見康成之不自安而遷就其說也。 如山之苞營法也,如川之流陳法也。古之善用師者,能為營而後能為陳。故曰師出以律,又曰不愆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管子霸國之論謀,且猶作內政,寄軍令,使之耳目素習,心志素定,如山之不可動搖,然後出而用之。若決水於千仞之谿矣。 威儀之不類,賢人之喪亡,婦寺之專橫,皆國之不祥。而日月之眚,山川之變,鳥獸草木之妖,其小者也。傳曰人無釁焉,妖不自作。故孔子對哀公以老者不教幼者不學,為俗之不祥。 [65]家語。荀子曰,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長,賤而不肯事貴,不肖而不肯事賢,是人之三不祥也。而武王勝殷,得二膚而問焉曰,若國有妖乎?一膚對曰,吾國有妖,晝見星而天雨血。一膚對曰,此則妖也,非其大者也。吾國之妖,子不聽父,弟不聽兄,君令不行,此妖之大者也。武王避席再拜之。 [66]呂氏春秋。書載箕子之言亦曰,乃罔畏畏,弗其耇長,舊有位人。自餘所逮見五六十年國俗民情,舉如此矣!不教不學之徒滿於天下,而一二稍有才知者皆少正卯鄧析之流。是豈待三川謁而悲週,岷山崩而憂漢哉?書曰習與性成。詩云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識時之士,所以引領於明王,繫心於耇德也。 魯僖公儉以足用,寬以愛民,務農重谷,而有坰牧之盛。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而有騋牝三千之多。然則古之馬政皆本於田功也。吾未見廏有肥馬野有餓莩而能國者也。 太王當武丁祖甲之世殷道未衰,何從有翦商之事?僖公之世距太王已六百馀年,作詩之人特本其王跡所基而侈言之耳。猶秦誓之言命我文考,肅將天威也。猶康誥之言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也。亦後人追言之也。張子曰,一日之間天命未絕,猶是君臣。 讀經傳之文,終商之世無言祥瑞也。而大戊之祥桑,高宗之雊雉,惕於天之見妖而修德者有二焉。則知監於夏王之矯誣上天而栗栗危懼,蓋湯之家法也。簡狄吞卵而生契。不亦矯誣之甚乎?毛氏傳曰,玄鳥鳦也。春分玄鳥降。湯之先祖有娀氏女簡狄配高辛氏帝,帝率與之祈於郊禖而生契。故本其為天所命以玄鳥至而生焉。可以破史遷之謬矣。 敷奏其勇,不震不動,不戁不竦,苟非大受之人驟而當天下之重任,鮮不恐懼而失其守者。此公孫醜所以有動心之問也。升陑伐夏,創未有之事而不疑,可謂天錫之勇矣。何以能之?其上帝臨女無貳爾心之謂乎? 湯武身之也,學湯武之勇者,宜何如?震驚百里,不喪匕鬯,近之矣。 詩之次序猶春秋之年月,夫子因其舊文,述而不作也。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告宗廟。魯之頌,頌其君而已。而列之周頌之後者,魯人謂之頌也。 [67]鄭氏曰,襄公時季孫行父請命於週,而史克作之。然春秋列國,卿大夫賦詩無及此四篇者。世儒謂夫子尊魯而進之為頌,是不然。魯人謂之頌,夫子安得不謂之頌乎?為下不倍也。春秋書公、書郊禘,亦同此義。孟子曰,其文則史,不獨春秋也。雖六經皆然。今人以為聖人作書必有驚世絕俗之見,此是以私心待聖人。世人讀書,如王介甫才入貢院,而一院之事皆欲紛更。 [68]宋史張方平傳。此最學者之大病也。 列國之風何以無魯?大師陳之,固曰魯詩,不謂之頌矣。孔子魯人也,從魯而謂之為頌。此如魯史之書公也。然而泮水之文則固曰魯侯也。 商何以在魯之後?曰,草廬吳氏嘗言之矣,大師所職者,當代之詩也。商則先代之詩,故次之周魯之後。 [69]汲冡周書,伊尹朝獻商書,附於王會解之後。即其例也。 詩之世次必不可信,今詩亦未必皆孔子所正。且如褒姒滅之,幽王之詩也。而次於前。召伯營之,宣王之詩也,而次於後。序者不得其說,遂並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瞻彼洛諱闕矣,裳裳者華,桑扈,鴛鴦,魚藻,採菽十詩,皆為刺幽王之作。恐不然也。又如碩人,莊姜初歸事也,而次於後。綠衣,日月,終風,莊姜失位而作。燕燕,送歸妾作。擊鼓,國人怨州吁而作也,而次於前。 [70]朱子日月傳曰,此詩當在燕燕之前,下篇放此。渭陽,秦康公為太子時作也,而次於後。黃鳥,穆公薨後事也,而次於前。此皆經有明文可據。故鄭氏謂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刺厲王之詩。 [71]十月之交有艷妻之雲,自當是幽王。漢興之初,師移其第耳。而左氏傳楚莊王之言曰,武王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敷時繹思,我狙維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今詩但以耆定爾功一章為武,而其三為賚,其六為桓。章次復相隔越。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正義以為采蘋舊在草蟲之前,知今日之詩已失古人之次。非夫子所謂雅頌各得其所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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