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官場小說 富豪俱樂部2·半上流社會

第8章 第八章投資科技

回到鵬城,歐升達就安排財務總監王野辰去註冊新的公司。新公司起名叫遠志投資發展公司,同時還成立了一個遠志生物技術有限公司。之所以要做什么生物,是涵涵從徐中方那裡拿回了一份關於鵬城市政府關於大力扶持生物技術產業的若干意見的文件。歐升達經過和副總經理張震鐸、財務總監王野辰的研究,決定在這方面嘗試一下。也就是說,涵涵的圈地想法不變,但是,裡面還是要塞進去實際的內容。 其實,歐升達很想對樂楓目前研究的課題進行投入,但是樂楓表示目前的課題還遠未到產業化階段,所以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不過她提出個新的建議,那就是現在回鵬城創業的留學生和來鵬城發展的內地科技工作者很多,不妨成立一個天使投資公司,對一些項目進行投資。

天使投資是風險投資的一種形式,是指富有的個人或公司出資協助具有專門技術或獨特概念的原創項目或小型初創企業,進行一次性的前期投資。這種投資往往採取在一個行業同時投資多個項目,最終也許只有一兩個項目可能獲得成功,但是,即使這樣,投資人的回報也是可觀的。況且用這種方式,天使投資人還可以分擔風險呢。 中國投資界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形象的比喻:風險投資是看一盤菜,這盤菜好買單拿下,不好就不要了。而成熟的天使投資人會說,這個菜不錯,但是缺了兩個辣椒,配兩塊豆腐。這個菜誰來配呢?天使來配。天使會說,這盤菜不錯,但是大廚不好,我們找一個大廚,或者說大廚不錯,菜不是那樣的,我們再燒一燒。 歐升達經過仔細考慮,覺得成立一個這樣的公司對遠志圈地,建設遠志留學生創業園有實際上的支撐作用,因此決定採納樂楓的意見。

與此同時,涵涵在香港跟沈賓陽談過兩次以後,一筆五億元的理財基金交到了升達地產證券部的手裡。歐升達知道這筆錢的背景深厚,也許就是阿薩本人的也不一定。這筆錢到了升達地產的手裡,就意味著只能賺不能虧,即使虧了,升達地產也要用自己的錢給補上。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筆理財基金就是某些人在向升達伸手,而升達拿到這筆錢,實際就是要通過所謂的合法手段向這些人進貢。 企業的成長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而在成長中你要嘗試的東西太多了。接下來需要歐升達嘗試什麼呢?他一時還看不清楚。 沒有人知道遠志投資的那個叫王楚一的股東是誰,更沒有人知道,這個身份證上只有二十歲的年輕人是怎樣成為遠志投資的股東的。對於升達地產辦公樓里新出現的遠志投資公司,大家只是知道這是升達地產致力工業地產的新的嘗試,至於這個公司的內部結構,沒人關心。

因為得知之洋公司有重大利好宣布,歐升達指示沈賓陽將升達地產手裡的之洋股份轉給這筆基金。當重大利好宣布以後,這筆基金獲利頗豐。歐升達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涵涵。隔了兩天,她打電話給歐升達說,有人很滿意。 滿意,對某些人來說只要這兩個字就是對你的褒獎了,而對於歐升達來說,那卻是不大不小的損失。本來,那些利潤應該是屬於自己的,為了別人的一個滿意,他不得不拱手相讓。 沒錯,人家現在很滿意,僅僅是滿意而已。他們的滿意就意味著別人讓他們很開心,他們就會有大量的金錢去做他們喜歡的事。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因為,歐升達是生活在人家擁有絕對權力的社會體系裡,就不得不按照人家製定的規則去生活。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一旦無常至,方知夢里人。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這個社會階段是必須經歷的,重要的是你在受苦,別人在享福。

可是,歐升達有選擇嗎?沒有,作為一個商人,他必須為自己尋找靠山。權力支配一切,資本動搖人性,他不能不給自己和公司裝好裝甲,否則,他在商場是無法抵禦住那些明槍暗箭的。 生活就像“呼吸”:“呼”是為了出一口氣;“吸”是為了爭一口氣。可是,歐升達放下涵涵的電話,他發現自己半天喘不上氣。 在涵涵的運作下,徐中方很快就將原屬於裕昌工業的土地全部轉換了功能,而且還對應補繳的地價做了減免。而且,關於遠志投資申請購買工業用地的報告也已經放在了徐中方的案頭。一切都按著計劃進行。 只是,關於新華達的事情一直像一塊大石頭沉重地壓在歐升達的心頭。凌來來安排歐升達跟王光玉談過兩次。王光玉信心滿滿,而歐升達卻越發地心虛。

這天中午,張自江忽然拉歐升達去一個小館子吃飯。那裡很安靜,陽光灑在桌子上,氣氛很是溫馨。 歐升達看著他,外形俊朗,氣質儒雅,著裝低調,風度翩翩,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性感。他問:“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人生不得意,但是也可以盡歡啊。”他回答。 歐升達給二人倒上啤酒,問:“怎麼樣?她答應跟你复婚了嗎?” “唉,”他搖搖頭,“我現在覺得這第二次戀愛比第一次要難得多啊。” “怎麼?遇到暗礁了?” 張自江嘆口氣:“她現在允許我每週回家跟她一起過週末,但是,卻絕對不允許我在家過夜。你說,她心裡想什麼呢?” “旋子看起來很隨和,可實際上卻是個心高氣傲又很感性的女人。你以前之所以傷了她,是因為你對她的輕視,至少沒有把她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來對待,尤其是你當時心裡還有別的女人,這更讓她難以忍受。現在,你要給她時間找回以前的感覺。”歐升達看著面前的張自江。

“哦?”張自江有些疑惑地望著歐升達。 歐升達道:“一個人如果想得到另一個人的心,並不是說你為她付出了多少,而在你面對她的時候,懂得怎樣化解你們之間的矛盾。” “說實話,也許是我這麼多年太少跟她溝通了,我們之間都陌生了。我現在突然發現,我完全不了解這個跟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張自江臉色平靜,但是歐升達能體會出他正抑制著心裡巨大的波瀾。 “不是陌生,而是很多無用的運算佔據了CPU和過多的內存資源。這時候,你需要清理一下硬盤碎片,不行的話,還需要用GHOST恢復一下系統。”歐升達跟張自江碰了一下杯。 “有些懂了。”張自江道。 “下週末你回家的時候,一定要把你跟旋子的談話設計好並牢牢把握好分寸和度,否則又要談崩,倆人又可能吵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歐升達囑咐道。

“哦,我知道了。” 歐升達繼續道:“還有啊,買點小禮物回去,別跟以前還是夫妻一樣,進門就往沙發上一坐,沒完沒了地打電話,跟你那些下屬談工作。你要搶著做點家務,懂嗎?” “嗯?你真了解我,是旋子跟你說的嗎?”張自江說這話不由得流露出一些醋味。 “哪裡?以前的我也這樣。”歐升達對張自江擠了一下眼睛,“當人選擇了婚姻之時,就要注意很多細枝末節。” “嗯,我記住了。”張自江端起杯,很認真地跟歐升達碰了一下。 放下杯,張自江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徐市長找我談了話,想把你的那個項目放到寶山來,你看怎麼樣?” “放到你那裡你給我什麼優惠政策?”歐升達心裡明白,這才是張自江找他的真正目的。

“我能做到的一點都不保留,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建設要快。”張自江的話裡透出果斷而適宜的霸氣。 “只要你們配合好,我一定把資金調度好。”歐升達回答。 “乾杯。”張自江道,他的從容讓歐升達看到了一個能掌握城市命運的人的胸有成竹。 不久,鵬城的地產圈子裡開始流傳一些小道消息,都是關於徐中方的。而這些傳說都是有關於他與某個女演員的故事,開始歐升達還以為傳說的是涵涵。結果,匯總不同的版本以後,他發現並不是涵涵,而是某個通過優才計劃去香港定居的明星。 生活中人們對小道消息特別敏感,很多人非常熱衷於打探、傳播、相信小道消息。當人們談論起小道消息來往往是津津樂道、興奮異常。小道消息猶如長了翅膀一樣,能迅速飛進千家萬戶。

在中國,小道消息是一個特色,尤其是關於某些領導的私生活的小道消息,那更是一個風向指標。一般來說只有某些人的位置要變動的時候才會有類似的小道消息,而這些小道消息往往會在事後被證明其實那就是事實。 這天,歐升達躺在涵涵的床上,聽到她的一個姐妹打電話跟她說這事。放下電話,她問:“你覺得這事裡面有什麼奧秘沒有?” 歐升達道:“作為政治人物如果總有類似的緋聞,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涵涵哼了一聲:“幸虧這女主角不是我。” “是你也沒辦法,難道你還能公開闢謠不成?”歐升達翻了個身,將手搭在涵涵的小腹上。那裡很柔軟,稍微往下就是一片柔軟的草叢。 她嘿嘿笑了一聲:“那豈不是越描越黑?” 歐升達仰著頭看著天花:“我有時真是很佩服你,在這個圈子裡混居然能做到花落不沾衣,不容易。”

涵涵把手按在歐升達的手上,道:“不過,我覺得咱們,尤其是你,最近要跟徐中方保持一點距離為好。有這樣的小道消息傳出來就意味著他對局面的控制不是那麼得心應手了。” “這個我明白,這很有可能是涉及市裡下一步的人事安排,這是政治鬥爭啊。你最近也要抓緊時間叫徐中方把地批下來,不然一旦他有變動,咱們就會很被動。我再去做做張自江的工作,爭取這事早點落實。”歐升達的手堅決地向下。 “我知道。”她回答。手機鈴聲戛然響起,涵涵顯然很不情願地接起了電話。 歐升達聽得出,那邊正是徐中方,他似乎是要涵涵回鵬城。 涵涵道:“你忍著點吧,你現在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的,就不要頂風作浪了。” 那邊又說了幾句什麼,涵涵似乎很不情願地道:“好吧,明天我回去,你晚上來水榭山谷吧。” 放下電話,她忽然使勁親了歐升達一下。歐升達問:“你怎麼啦?” “他在遠志投資買地的報告上簽字了。”涵涵對徐中方的不情願早已經飛到九霄雲外了。 歐升達翻身將她壓倒身下:“我要好好地犒勞一下你。” “啊!你的手,壞死了!”涵涵叫道。 必須承認,涵涵的確是個絕佳的床上伴侶,原因是她在做愛時相當放得開。涵涵的身體裡,竟蘊藏著如此讓人迷醉的快樂。歐升達品嚐著這身體的每一分韻律,過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對情慾居然如此貪心,即使是和自己的妻子做愛,也都很有自製力。但那自製力,現在居然在涵涵歡快的配合裡消失殆盡。 歐升達的官能開始徹底恍惚,他整個人也似乎快要溶化開來了。眼前似乎剩下的只有涵涵的唇,由她都已經被燒著的情慾點燃了起來,嬌嫩的紅唇特別顯得飢渴。 有個溫柔的女生打電話給歐升達,他一听就知道這一定是個台灣女人。她說自己叫Andrea。歐升達聽台灣話有點彆扭,以為她叫“按抓”。 她說自己是冷鴻海的秘書,想跟歐升達談談。 歐升達有點意外,冷鴻海跟自己的接觸從來都是直接通話或者通過烏梅,怎麼今天會有一個秘書出現? 歐升達其實不想跟一個秘書有什麼瓜葛。但是,他聽Andrea的口氣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所以就問:“你在哪裡?” 她說:“我跟詩雙在一起。”頓了一下,“還有烏梅。” 歐升達一直搞不明白尹詩雙兩姐妹跟冷鴻海的關係,於是,他說:“那好吧,晚上見。” 晚上見面的地方是冷鴻海的遊艇,他到的時候,卻發現只有烏梅在。 他喉嚨一緊,問:“你,還好吧?” 烏梅今天穿得很保守,端莊文靜外又多了幾分嫵媚。 “還好。”她輕聲地回答。 “Andrea呢?”他問。 “她跟詩雙去交接賬目了,坐吧。”她笑了一下。 “怎麼?交接什麼賬目?”歐升達坐下。船就在這時忽然搖動了一下,歐升達猝不及防,要不是烏梅扶了他一下,他幾欲摔倒。 烏梅扶他坐穩,輕聲道:“王光玉把他在俱樂部的股份轉給了冷董。” 俱樂部有一個規矩,股東會員之間轉讓股份,只要不涉及經營,無須徵得其他股東會員的同意。但是,歐升達知道王光玉手裡股份的價值,這種轉讓肯定有其他的背景。 可他不能表現出驚訝,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脫下外套,問:“你上春晚的事沒有問題了吧?” 想關註一件事絕對要表現出對這件事毫不關心。 “哦,沒問題了,六個人唱一首歌,下週一進行彩排。正好有點時間,我來看看你。”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為什麼不親自打電話給我?”歐升達似乎很隨意地問。 “我怕你拒絕。”烏梅低聲道。 “為什麼會這樣想?”歐升達問。 她回答:“我怕叫你討厭。” 看歐升達定定地看著自己,她又補充了一句:“我怕以後跟你沒的玩了。” 歐升達腦子“轟”的一聲,他怕這個女人認真,現在終於不幸言中。但是,他又不能說得太明白。於是,他笑了一下:“人不能遊戲人生,但是要抱著遊戲的態度娛樂生活。” “你們男人看事倒是挺開的。”她笑得有些勉強。 “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一場遊戲!在遊戲中你必須是聰明過人,身經百戰,懂得策略,運籌帷幄!”歐升達看著她。 她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可是,也許一開始我就輸了。” “無所謂輸不輸,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有什麼事情不好說?”歐升達盡量使自己顯得輕鬆。 “好說就把我說的那事辦了。”烏梅似笑非笑地看著歐升達。 歐升達堅決地回答:“那事絕對不行,真的,原因我就不重複了。你好好想想。” 她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我想想自己也真是失敗,如此放低身段,你卻毫不動心,是不是我沒有魅力?” “那絕對不是,你非常淑女,是很多男人的夢中情人。”歐升達趕緊回答。 她依舊那個表情:“這個很多里麵包不包括你自己?” 歐升達尷尬地笑了一下,他自己估計這個笑比哭還難看。 “這麼說,你是默認了?”烏梅問。 “怎麼說呢,你的形像很容易成為某些男人的性幻想對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大膽地說出這番話。 “聽到你這句話,我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呢,還是應該盡興地哭一場。只是,我明白,今天的自己已經很難流得出淚水了。”她似乎還是很平靜。 “幹嗎要哭?天下又不是我這一棵歪脖子樹,別因為我放棄了一大片林子。”他希望氣氛輕鬆起來。 “一大片次生林的價值怎麼也比不上一棵紅豆杉。”烏梅回答。 歐升達將手交叉起來,放在上嘴唇與鼻子之間:“人有時候就這樣,在一定的環境下,總以為某個人最好。其實,你跳出這個環境,就會發現,適合自己的人其實很多。”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盯著你,有點不可理喻啊?”烏梅問。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絕色美女能看上我,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有你說的那種想法?”歐升達不敢看烏梅,他能感到她眼神像刀子一樣正在試圖剝掉自己的殼。 “男人對輕易送到手上的獵物,通常不會珍惜。”烏梅忽然哀怨地說了一句。 歐升達回答:“你說的那種男人是賤骨頭,也配不上你。” “你這人總是叫人又愛又恨。愛,找不到抓手;恨,沒有理由。”烏梅伸手握住歐升達的手,那手暖暖的,感覺似乎有種麻醉般的鬆散愜意。 歐升達很想反手握住這手,可是,他知道那樣的後果,只有強忍著衝動,任烏梅輕輕地撫摸著他。 歐升達的心臟開始收縮,覺得自己的心跳隨著烏梅的動作開始發生共振,一下一下讓他感到眩暈。 當年國民黨在渣滓洞審訊共產黨人老是用老虎凳辣椒水那些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要是用上這招儿,估計用不了多久大量的叛徒就得產生。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要丟盔卸甲舉手投降的時候,烏梅忽然道:“改日再跟你說這事,她們回來了。” Andrea留著一頭及肩長發,有雙大眼睛和可愛的虎牙;胸部雖然不大但身材也稱得上窈窕,而且還有雙修長的腿,是個不算漂亮,但是卻挺招人喜歡的女孩。跟尹氏姐妹站在一起,除了相貌一般以外,但也不輸什麼。 “歐董好。”她的台味普通話柔柔的嗲嗲的。 “Andrea小姐好,最近冷董還好嗎?”歐升達問。 “還好,就是暫時不好出島,民進黨那些立法委員老找他麻煩。前兩天他還去接受了質詢,經濟部對我們正在進行調查。要是認定我們違反對大陸投資的相關法律,可能要對我們進行高額的罰款。”Andrea回答。 “坐吧。”尹詩雙道,她今天依然是一襲套裝,卻在領口加了一個小小飾物,整個人似乎一下子鮮活起來了。 大家坐定,Andrea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對歐升達道:“歐董,我這次來有兩件事要跟你落實一下。一是關於通衢市的那塊地,通衢市政府已經批准了我們的報告,我們準備了一份合同。我已經發到你公司法務部那裡,回頭你過目一下。要是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簽署了。只是,冷董有個請求,就是你們能不能在一周之內先給我們支付一定的款項?” 歐升達知道冷鴻海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否則,不會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於是,他回答:“你叫你們的財務部門出一個計劃發給王野辰,我盡量安排。” “謝謝歐董,第二件事有些不好開口。冷董也不好直接跟你說,我想跟你商量一下。”Andrea看了烏梅一眼。烏梅立即站起身來,對尹詩雙道:“咱們去廚房看看。” Andrea接著道:“冷董想麻煩你再額外支持他一下,拆借一筆款子,用我們剛剛接受的俱樂部股份作為抵押。” 歐升達問:“需要多大的額度?” Andrea說了一個數字,歐升達幾乎要跳起來,問:“怎麼要這麼多?” Andrea道:“康美電器拖欠我們的貨款已經很久了,這次的轉讓股份實際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島內的錢匯不到大陸,而大陸的工廠又面臨著供貨商威脅停止供貨的危機。所以,冷董拜託你無論如何要幫一下我們。” 歐升達沉吟了一會兒,道:“你要知道,實際上我們的資金鍊也是很緊張的,要是我拆藉這麼一大筆資金給你們,我在股東大會上很難跟股東們解釋。” “這個冷董很理解你的難處,所以不好直接打電話給你。你要是實在為難就算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Andrea的臉上露出一絲失望。 歐升達道:“這件事我要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三天之內我會給你一個答复。” Andrea趕緊起身鞠躬:“那就麻煩歐董啦。” 那天晚上,歐升達跟三個女人的晚餐氣氛一直很輕鬆。烏梅不時以曖昧的眼神看著歐升達,尹詩雙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總在關鍵的時候插上一兩句清醒而睿智的語言。 Andrea不談工作,那台灣國語更顯得輕柔。這是一個讓人愜意的夜晚,殘酷的江湖似乎遠離了這個世界。 也許是尹詩雙的吩咐,那天晚上,遊艇開得不是很快,馬達的聲音幾乎聽不到,只有一縷音樂不知道從哪個地方似有似無地飄進又飄出。 期間,歐升達接到一個電話,是李文嵐的。他問:“你是不是把冷鴻海在通衢的地接手啦?” 歐升達站起身來,走到船尾,回答:“是有這個意思,不過合同還沒簽。” “歐董,這事在通衢現在有反應,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李文嵐道。 “怎麼?你聽到什麼啦?”歐升達問。 “通衢市的人現在都覺得冷鴻海是在拿項目圈地,然後倒賣獲利。但是,曲線國到省裡匯報工作的時候卻說這是為了加快項目建設而不得不採取的非常規做法。”李文嵐回答道。 “這事會不會影響到文為?那可是咱自家兄弟。”歐升達問。 李文嵐說:“不會,當初招商的決策是沒有問題的,現在是在執行的過程中出了偏差,跟他沒關係。” “你覺得我要不要跟冷鴻海簽這個合同呢?”歐升達問。 “富貴險中求,簽是一定要籤的。只是你簽到手以後不要馬上就動工,要看看風向再說。”李文嵐道。 歐升達顯得很感激地道:“謝謝兄弟提醒,這事你要跟文為多多保持聯繫。有什麼情況要及時通報,生意畢竟馬虎不得,咱們後半生還要指著這個呢。” 要結束通話時,李文嵐忽然說:“對了,我聽桑真說,烏梅上春晚冷鴻海給花了大筆銀子。” “哦?這個事情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歐升達忽然覺得烏梅一定是對他隱瞞了什麼。 放下電話,他忽然有點懊惱。這冷鴻海斷不是自己原來想像的那樣,是一個肯幫助自己跟自己做朋友的敦厚長者,這事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像個陰謀。 怎麼辦?自己大大咧咧地坐上了這個牌桌,絕對沒有理由不賭一把。 只是,現在是主動叫牌,還是等待對方發牌? 等等,得好好琢磨一下對方是什麼目的以及手裡有什麼牌,最好還要琢磨一下對手的出牌特點,這樣才能在對局中有所斬獲。 冷鴻海口口聲聲地說他跟王光玉現在關係很緊張,原因卻只有一個,那就是王光玉欠他的錢。這對於一個合作了多年的商業夥伴來說,僅僅如此就反目似乎不像是冷鴻海這樣一個不動聲色不顯山水的老手的做法。王光玉僅僅是資金緊張,並不是山窮水盡,更不是有什麼政治危機。即使是有傳言說他有個案子在凌茵茵情人手上,也不至於說要立刻趕盡殺絕,讓人家馬上就把俱樂部的股份轉讓。 至少從目前的表面上看,王光玉依然風光地在國內飛來飛去,進行著大大小小的重組併購,各地的官員還是對其視為上賓。假如他有什麼大的危機,這些鼻子比狗還靈的官員們會如此殷勤嗎?況且,現在的銀行還是把康美電器視為最佳商業夥伴,證券業對康美電器的主權評級依然很高。冷鴻海對王光玉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大? 單就目前冷鴻海和自己在通衢的合作來看,完全是互利互惠的。冷鴻海幾乎是白拿了一塊地,就連現在建設的廠房的資金都是自己帶資的。但是,對於自己來說,有冷鴻海的項目,自己就有一個很好的現金流。如果有必要,可以立刻用這個項目獲得一筆銀行授信。最重要的就是,現在因為冷鴻海付不出給自己的工程款,他把原來專家公寓那塊地轉給了自己。這種轉讓是公司之間的協議就能搞定,繞過了政府規定的招拍掛程序,這對於升達地產的土地儲備來說,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按常理說,冷鴻海即使是現在要拿他新受讓的王光玉的俱樂部股份質押給自己融資其實並無可厚非。可是,他這張牌出的時機有點不對,歐升達立刻感到,這非常有可能是在為王光玉融資。 那麼王光玉為什麼不自己向我直接融資反倒要通過冷鴻海呢?恐怕是他考慮到自己向我提出把原來裕昌工業的土地註入到新華達,再把新華達的資產注入到橫村地產的建議,我一直在敷衍。再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未必同意,相反還會起到相反的效果吧? 他們會謀求通過證劵市場吞併升達地產嗎?目前看來是不存在這種可能的,因為升達地產的股權結構跟當時的之洋股份大大不同。升達地產的絕大部分股權還是在自己手裡,上市流通部分不足以造成對自己權力的威脅。因此,冷鴻海和王光玉打自己升達地產的主意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利用自己的資金做別的事,這種可能確實存在。 王光玉似乎是這個牌桌上最投入的一個,每拿到一張牌他都會興高采烈。橫村地產也好,北京維達投資也好,孫靜武的崗通也好,他都視為王牌,拿在手裡他都興高采烈,頗有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似乎一定要贏下整個牌局一樣。至於他手裡的牌是不是一副好牌,他卻似乎並不在意。歐升達懷疑他是一個真正的賭徒,賭博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這樣的人也是能贏就會大贏,要輸也會大輸。 跟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自己有把握贏牌嗎?何況,他們背後都有一群看客在幫忙出主意。而回頭看看自己的背後,除了一個一腦子風花雪月的楚之洋,再就是那個若隱若現不知是敵是友的涵涵,助威團也實在是力量薄弱。 繼續下去嗎?不繼續,馬上中止也許是最好的一個辦法。可是,這個賭場進來容易,出去就不容易了。莊家會讓你走嗎?門口的保安會不會攔著? 坐下來也行,陪他們玩玩。可是,自己面前的籌碼並不多,手裡的牌也不是很好,看不出有多大的贏面。那麼,現在賭的也許就不僅僅是運氣了,也許還有勇氣。 王光玉和冷鴻海肯定是一夥兒的,但是,礙於牌桌上的規矩,他們還不能公開換牌吧?那就好,只要盯住他們,不讓他們有機會換牌,即使他們在打默契牌,自己也能有機會。 賭博的目的,有時並非純為了贏錢,因為它還是一種富有吸引力與刺激性的娛樂,能夠滿足精神上的需要。站在賭博上的立場而言,賭博者總是希望自己能夠取我勝利。即使沒有金錢上的輸贏遊戲,參加者也總是渴望能夠獲勝並打敗對手的。這種渴望獲勝的心態,充分反映了人的好勝天性,是無可厚非的。況且,這也是一場並非完全沒有贏面的牌局。 既然人生需要這麼一場牌局,那就坐下來吧。人的一生無非是為了過得精彩,除了自己能讓自己痛苦外沒有人能讓你痛苦。 涵涵算是自己與徐中方之間的一個通道,為什麼不把這個烏梅也發展成這樣的通道呢?即使變不成通道,就在冷鴻海向自己發牌的時候,給個什麼暗示也好啊。 尹詩雙這個女子目前只能說她受僱於冷鴻海。如果說,冷鴻海把王光玉的股份質押給自己,那麼,她是不是應該說也就等於受僱於自己。這時候,她會不會在關鍵的時候幫自己一下呢? 還有就是這個Andrea,她能代表冷鴻海跟自己談判,證明她在冷鴻海的心里地位自然不同。怎麼在她那裡試探出冷鴻海的真正目的呢? 他對著大海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走到洗手間,洗洗臉,對著鏡子裡的那個面容疲憊的男人甩甩頭,暗自道:“打起精神,是男人就要戰鬥。”然後,滿臉輕鬆地走回桌子旁邊:“哈哈,今晚的夜色真美。” 烏梅問:“跟誰打這麼長時間電話?情人?” 歐升達開心地笑起來。烏梅問:“叫我說中啦?” “我最鍾情的情人就是工作。”他舉起杯,自己呷了一口。 Andrea軟語溫柔地問:“歐董平時都有什麼喜好?” 歐升達道:“就是工作。” “除了工作呢?比如什麼運動?”Andrea的頭髮被海風輕輕吹起。 “工作就是異常激烈的運動。”歐升達回答。 “你整天想著工作豈不是很無趣?”Andrea問。 歐升達呵呵地笑著:“工作不就像一場鬥智斗勇的遊戲嗎?就像玩牌、下棋,必須掌握策略,運籌帷幄,充分發揮戰術水平,才能立於不敗之地。聽說過橋牌和國際象棋都是運動吧?工作也是。” “呵呵。”Andrea看著烏梅笑了起來,然後含笑看著歐升達,“聽說歐董跳舞很棒,等一下上岸以後我們去跳舞吧。” “有刀嗎?”歐升達看著她們皺眉詢問著。 “要刀幹什麼?”三個女孩都被他的問話弄得一臉疑惑。 “我帶把刀好防身呀!就你們這樣去跳舞還不招惹是非呀?我帶把刀好保護你們!”歐升達一本正經地說著,好像真要帶把刀似的。 “切……去死吧你……討厭……”三個女孩聽了歐升達的話都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但哪個女孩不喜歡別人的讚美呢?她們還是很高興歐升達能說出讚美的話,氣氛隨著他的玩笑一下輕鬆了許多。 尹詩雙道:“我下去叫船長返航。” Andrea問歐升達:“聽說你跳舞特別厲害?有什麼訣竅嗎?” 歐升達笑了一下:“這跳舞啊,就像談戀愛。兩個人要想配合得好,就要有進有退。男的進一步,這女的就要退一步。如果兩個人都向前,各不相讓,那就一定會有衝突;如果兩個人都後退,那距離又越來越遠,就不是一對了。交誼舞需要兩個人一起動,所以掌握好整體的互動重心很關鍵。男女舞伴必須搭好握抱姿勢,即架式要端好。兩人的接觸要鬆緊適度,太鬆難以掌握互動,太緊則顯得僵硬。兩人的重心協調好了,舞動起來才能默契自如。” 烏梅問:“你說的重心是什麼意思?” 歐升達回答:“對於戀愛的人來說,那就是兩個人之間的平衡,就是兩個人要一起追求一個目標。男女舞伴作為一個舞動整體,必須共同配合體現所跳舞種的風格特徵,例如華爾茲舞雍容華貴,起伏擺盪;探戈舞剛勁有力,頓挫磊落;吉特巴舞,熱烈奔放。因此,男女舞者都要掌握表現舞種風格特徵的基本功,如起伏、擺盪、平衡、穩定、流動以及控制力等技巧,才會有良好的整體配合。這就跟戀愛的人的性格和所處的環境不一樣一個道理。天底下的愛情不都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也不都是王子與灰姑娘。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形式的愛情,你不能千篇一律只按一個模式去談戀愛,否則你的舞步一定跟對方對不上點兒。” Andrea嘆了口氣:“就連跳個舞歐董都能說出這麼多的道理,有機會我要多跟歐董學習一下。” 歐升達看了一眼烏梅:“倒是烏梅跟我配合得很好,就不知道咱們能不能配合默契。” 不管烏梅和Andrea在冷鴻海那裡都處於哪種地位,在她們之間楔個釘子還是必要的。 那天晚上,尹詩雙是安排他們到一個關心艾滋病兒童的慈善晚會去跳舞。其實會所裡面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跳舞,為什麼安排在那個地方跳舞,尹詩雙沒說理由,但是歐升達和幾個女人都捐了一些錢。歐升達其實很不願意參加這類活動的。他要捐款寧可叫公司的人到有需要的地方去親自處理,也不願意把自己的錢交給那些貌似公正的團體去做什麼捐款。誰知道,那些捐款會不會到那些艾滋病兒童的手裡? 歐升達在那個晚會上捐了款以後並不跟其他人打交道,一心陪Andrea和烏梅跳舞,而且還有意地多陪Andrea跳了幾支曲子。 他要看看烏梅是不是會嫉妒,如果她嫉妒,那麼她就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工作重點。如果她顯得無所謂,那證明,她事先跟自己說的話都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有意為之。 但是,這種試探是要掌握分寸的,要做到明里若即若離暗裡細心觀察。 這就像跳舞,看似一進一退,但是何時進何時退分寸一定把握好。 果然,在跳一支慢三的時候,烏梅問他:“怎麼對Andrea印像很好?” 歐升達答道:“嗯,不錯,很知性的一個女孩,含蓄、溫柔。” 烏梅的臉輕輕地抽搐了一下,手也微微一抖。 “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含蓄的女孩?”她問。 歐升達帶著烏梅做了一個很飄逸的旋轉,道:“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是愛她本身,而含蓄也許只是她的一部分,更重要的,男人要能看清這個女人的心。” “男人在什麼時候覺得自己看不清女人?”她問。 “當一個女人對某個男人有所隱瞞,實際上她就是把自己跟那個男人隔絕了。有時候雖然兩個人離得很近,但是,中間就像有塊玻璃,看得見,卻過不去。”歐升達眼睛盯著烏梅。 烏梅把眼神轉向一邊:“你就能肯定某個女人會對你隱瞞什麼嗎?” 歐升達放低動作的幅度,道:“所有的男女之間都有一些秘密,那些秘密就在她心裡最隱秘之處,甚至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能說,包括戀人。但是有一個前提,這個秘密是不能損害愛情的。因為,一旦這個秘密足以損害愛情,不管你怎麼保密,最後它都會把你和對方傷得鮮血淋淋的。” “是嗎?”她身體離歐升達稍微遠了一點。 歐升達沒有叫這種態勢繼續下去,他將她拉向自己,用身體堅定地貼住了她。 他知道,這個身體的語言足以叫烏梅的內心動搖,不管她現在心裡對冷鴻海怎樣的忠誠。 雖然這是一個商業的社會,但是用情感規則操作的事情往往比用金錢規則操作的事情更靠譜。 第二天,歐升達出乎烏梅意料,親自開車送她去了機場。在安檢口,歐升達送了一塊玉給她。 烏梅問:“你這是乾嗎?” 歐升達道:“這是一塊漢玉,我今天早上特地去廟裡叫方丈開了光,送給你,保佑你今年在春晚能一舉成名。” “升達。”烏梅忽然有些哽咽。 “走吧,我很看好你哦!”他學著《武林外傳》裡的那個老闆娘的口吻說道。 烏梅忍不住破涕而笑:“你這人真沒正經的。” 出發大廳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沒人注意他們。 烏梅問:“我可以跟你吻別嗎?” 歐升達道:“那你可要小心了,說不定有狗仔隊。” 烏梅不好意思地道:“那就算了,不過,我有句話想問你。” “你說。” “昨天Andrea跟你說的事,你準備怎麼辦?”她的表情是關切的。 歐升達慢慢地說:“冷董對我有恩,他有困難我不能不出手。但是,我也有實際的困難,回頭我跟王野辰他們幾個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調度。冷董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何況不為他,就是為了你,我也要幫他。” 歐升達相信這句話的前半段冷鴻海會很快聽到,而後半段,他則是說給烏梅聽的。 果然,烏梅顯得很動容,她道:“你為什麼為我去幫他呢?” “你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一個紐帶,你幫助了我。而這時我要是不幫他,你在冷董那邊的印象分會有所下降的。烏梅,你很不容易,我心裡都懂。所以,就算為了你,我也要盡力幫他。”歐升達相信自己的話很精準,一定會在烏梅心裡最癢的地方輕輕地劃了一道。 “當你發現朋友的一些做法構成了一種惡果的時候你還能容忍嗎?”她忽然問。 “朋友做每件事都有他的道理,儘管做的事不一定符合你的利益。但是,朋友畢竟也要生存呢,所以,你只要是把他當朋友就要學會寬容。”歐升達回答,語調平緩而親和。 烏梅忽然要說什麼,但是馬上又意識到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歐升達假裝沒有註意,輕聲說:“走吧,有時間的時候我們晚上再通電話。” 烏梅點了點頭,注視了一下歐升達,轉身離去。 歐升達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安檢門後面,他很慶幸剛才自己沒有急躁,欲速則不達。烏梅這裡一定動搖了,他堅信自己的判斷。 那麼現在就是自己怎麼準備這場牌局了。他打了個電話叫王野辰、張震鐸在辦公室等他,說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人和人之間的鬥爭是件很微妙的事情,就像跟冷鴻海、王光玉的這次對局,表面上是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風生水起。 沒有贏牌的時候,你都要堅持遊戲的心態,直到你勝利的那一刻。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