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官場小說 富豪俱樂部4·退而不隱的老爺子

第4章 第四章明修棧道

好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了,王建輝一覺醒來,身邊的熊黛娜正在睡著。看著她那張依舊保養得很好的臉,王建輝忽然感到有些悲涼。 昨天晚上熊黛娜回來後很長時間都在洗澡,王建輝想到自己以前如果在外面偷了腥回到家,也是會洗很長時間,他越發覺得熊黛娜肯定是出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這樣一想,他就覺得鬱悶,很想進到洗手間把熊黛娜拉出來質問一番。 可是細想想,又何必呢?別說自己手裡沒有把柄,只是猜測。就是手裡有證據,知道了結果又能怎麼樣?自己跟熊黛娜如果說以前是為了愛情,那麼現在卻是一場典型的政治聯姻。婚姻一旦摻進了政治因素,那麼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於是,王建輝閉上眼睛,數著綿羊,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熊黛娜從洗手間裡出來,鑽進了被子,用冰涼的手在他胸膛上撫摸著。他含糊地哼了一聲,翻了個身,把脊背留給熊黛娜。他聽見熊黛娜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現在,他看著熊黛娜熟睡的樣子,他心裡忽然像刮進了一陣狂風,把一切都吹得亂七八糟。 現在是什麼社會了?你怎麼能指望熊黛娜這樣有閒有錢的女人一門心思在自己身上,為自己守身如玉?你在外面忙工作,忙泡妞,為什麼要求人家一定臣服於你,沒有自己的想法? 想到這裡,王建輝的心情越發沉重。如今的年代,誰都不會是一張白紙,大家的身上都是五顏六色的,花著呢。想來想去,王建輝覺得還是自己太想不開,總想著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招展,但卻忘了這紅旗鮮豔也是一件危險的事兒。紅旗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那麼鮮豔?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嘛。疏忽了,疏忽了。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籲了一口長長的濁氣。 然而,就是這一下,熊黛娜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著王建輝,問:“你昨晚喝多啦?”

王建輝努力使自己的表現如常,他嗯了一聲,回答道:“昨天那案子破了,大家高興,所以多喝了點。” 熊黛娜說:“年紀大了,別老這麼暴飲,對肝臟不好。” “沒辦法,昨天慶功會,不喝不行啊。”王建輝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意思意思嘛。”熊黛娜有些不滿地說,她起了床,把放在腳踏上的一些衣服抱到外面的洗衣機去洗。這個細節王建輝也覺得有點奇怪,以前這些雜活兒熊黛娜是絕對不做的,今天怎麼這麼積極?不是衣服上有什麼痕跡怕被他發現吧? 王建輝起床到洗手間洗漱完畢,聽見保姆在樓下喊吃飯。於是,他招呼了一聲在起居室裡的熊黛娜,就慢慢地走下樓。桌上的早餐很豐富,分兩種,一種是熊黛娜的,一小碗麥片粥、一碟燙生菜;另一種是自己的,油條、白粥、鹹蛋、豆醬炒麻葉。人家說,夫妻之間如果飲食上產生了差異,性生活上就一定不會和諧。以前他沒注意,現在,他忽然覺得這話有點道理。以前一夜三次,後來三夜一次,現在恐怕一個月也沒有三次了。

王建輝坐下,順手拿起一份《南方都市報》看了起來。他並不著急吃東西,因為按照熊黛娜的習慣,不梳洗打扮完是不會下來的。以前,王建輝覺得她是一個精緻的女人,從來不把邋遢的一面展示給丈夫。但今天,王建輝卻忽然感到,她是那麼虛偽。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很淒慘,外面是一團糟,家裡也變得一團糟。這是怎麼啦?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很成功,現在怎麼突然發現,自己面對的都是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 直到王建輝一份報紙基本上都看得七七八八了,熊黛娜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下樓來,看王建輝正在埋頭看報紙,她問:“聽說過新'四大傻'沒有?” “什麼新'四大傻'?”王建輝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熊黛娜一邊給他盛粥,一邊說:“身體有病不去查;經常加班不覺乏;什麼破事都管轄;感情靠酒來表達。” 王建輝呵呵地笑起來:“看起來,這'四大傻'我都佔全了。” “你還知道啊?昨晚我幾點回來的你知道嗎?”熊黛娜皺著眉頭問。 王建輝放下報紙,慢慢地喝粥,道:“你不要惡人先告狀啊?你深夜不歸宿,我還沒說什麼,你反倒倒打一耙。” 熊黛娜夾起一條生菜,說:“我回來晚,你也不問問我為什麼回來晚?還不是給你當苦工去了?我問你,人家耿寶山家小孩結婚,這事你給忘了吧?” 熊黛娜這麼一說,王建輝還真是想起來了,他剛參加工作時的老所長,現在在下面一個區巡警大隊當大隊長的耿寶山,昨天家裡孩子結婚,人家請柬早就送來了,這案子一忙,給忘得死死的了。

“哎呀,罪過,罪過,我忘了。怎麼?你去了?”王建輝問。 熊黛娜說:“我不去,你以後還有臉見你的恩人?我昨天下午打了好幾個電話,你怎麼不接啊?” 熊黛娜這麼一說,王建輝還真是想起來了,昨天下午熊黛娜是打過幾次電話,有兩次是他真的在開會,有兩次是他實在是不願意接,也不想接。 “那後來呢?”王建輝覺得真有點歉意。 熊黛娜慢慢地往麥片粥裡加牛奶,然後道:“那怎麼辦?耿寶山是你恩人,你要是不去,以後你還不叫大家的唾沫淹死?我就代你去唄。為了表示你對他的重視,我還以你的名義幫他找了十台奔馳600給小孩接親。然後我告訴他,你在專案組好幾天都沒回家了,派我代表你。” “黛娜,你真是個有心人。謝謝你。”王建輝說。

熊黛娜喝了幾口粥,接著說:“你知道嗎?你沒去,你區局的那些老部下都問你的情況,都為你這次沒往前走一步感到惋惜。我看大家那麼關心你,所以,婚宴結束後,就把他們拉到夜總會去唱歌了。” 王建輝恍然大悟,但是,他還是懷疑,她去夜總會安排完了就可以回來了,怎麼回家那麼晚?是不是藉機“走私”去了?回頭要找昨晚去夜總會的人核實一下。 “謝謝你,黛娜,你真是個賢內助。”王建輝知道,自己這句話至少有一半是發自內心的。 “不客氣,哎,我很奇怪,你今天怎麼還不上班?”熊黛娜問。 “哦,專案組放假,我可以晚去一會兒。”王建輝回答道。 熊黛娜問:“是這樣啊,對了,這回你從北京回來我們還沒有仔細談談,你那件事解決了?”

王建輝立刻顯得有些憂鬱,這個表情倒不是他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他回答道:“事在人為吧。” “我跟我爸說了。”熊黛娜道。她那碗麥片粥已經吃完了,她細細地用手裡的調羹把碗壁刮淨,然後把最後半勺粥吃下去。 “爸怎麼說?”王建輝有點迫切地想知道熊天林的意思。 熊黛娜想了想說:“爸說在外面工作,得罪點人是正常的,只是這回得罪的人有點強大,連武警都能動用,恐怕不是一般的人。” 這個回答很正常,只是王建輝想知道的不是這些,而是熊天林的真實想法。熊天林號稱紀委系統第一業務高手,不會這麼輕易相信自己的解釋吧? 於是,他又問:“爸還說什麼了?” 熊黛娜遲疑了一下,說:“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就是說什麼了,熊黛娜這人別看都四十多歲了,可是還單純得像個小女孩,她的表情都寫在臉上呢。不過,王建輝並不急著問熊天林的意思,重要的是熊天林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有麻煩,他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過幾天我忙完了,咱們倆去趟省城,看看兩家的老人吧。”王建輝開始吃油條。 熊黛娜看著他,說:“你還知道你是人家的女婿啊?我以為你早忘了。我爸都說了,你就是沒良心,去省城開會也不到家裡看看。” 熊黛娜這話看似無意,可是透露出了熊天林對自己的不滿。熊天林這麼多年對自己不滿,王建輝是知道的。當年熊天林總是認為自己騙了他女兒,而他當時看好的正是唐志波。要不是丈母娘馬留佳的支持,沒準兒,熊黛娜還真得嫁給唐志波。 唐志波?對了,徐瑞林不是說唐本強來了嗎?他來幹什麼?是不是要熊黛娜去看看唐本強?他迅速地吃完油條,這是他的習慣,做刑警時間長了,他養成了吃飯迅速的習慣。吃完油條,他才對熊黛娜說:“志波的爸爸來鵬城了,等下你帶點好茶葉去看看他。”

“是嗎?”熊黛娜的臉上顯得很高興。而這個表情叫王建輝心裡很不高興:唐本強來了,你那麼高興幹什麼?但是,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看看表:“等下我叫瑞林過來接你。” “好啊。”熊黛娜心情一好,把麵前碟子裡剩下的生菜也吃掉了。 王建輝心裡更不爽了,本來他想告訴熊黛娜,父親王漢榮也來鵬城了,看到熊黛娜那個樣子,他忽然打消了這個主意。 “建輝,唐叔叔喜歡喝酒,我再帶點酒給他吧?”熊黛娜顯得有點喜形於色。 “隨便,家裡有好多酒,你想帶多少都可以。”平時逢年過節的都有朋友送些菸酒糖茶,為此,王建輝在自己別墅的地下一層搞了個酒窖,有朋友說,他完全可以開個大型的菸酒店了。而王建輝也不是沒動過這個心,正好熊黛娜平時沒什麼事,叫她去開個這種店也算找個事給她做。

不過,這個想法一直沒有成為現實。主要是熊黛娜不是個做生意的料。她的心思整天都在美容院、服裝店、咖啡廳那些地方,給她開個這樣的店,沒幾天就得關門。 他拿起紙巾擦擦嘴,站起身來,給徐瑞林打了個電話。誰知,徐瑞林說自己正在開會沒時間,他說,他可以打個電話給俱樂部。 王建輝嗯了一聲,說:“那麻煩你了。”他轉回身,對熊黛娜說:“徐瑞林今天有事,你自己開車去吧,代我向唐叔叔問好。” “好。”熊黛娜快活地回答道。 熊黛娜很快活,王建輝心裡卻是越來越冷。見唐本強她高興什麼?要是讓她去見見王建輝的父母她總是一百個不願意。從表面上看,是自己的父親不喜歡她,但是,做兒媳的,二十多年了還不能討公公喜歡,這本身也是個問題。 其實,王建輝叫熊黛娜去見唐本強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熊黛娜摸摸唐本強的底,看看這次他來是不是跟動用武警有關係。熊黛娜沒什麼心計,等她回來,自己一問就大概能知道唐本強的底牌。 唐志波、唐本強這對父子不會是在演戲吧? 想到這裡,王建輝走上樓,換上警服出了門。 司機在門外等他很久了,見他今天穿得筆挺,說:“王局好。” 王建輝說:“走,去防暴大隊。” 雖然已經把防暴大隊那邊的事情安排好了,但王建輝覺得,自己還是要過去再強調大家商量好的口徑為好。 王漢榮帶著吳利懷和警衛笑瞇瞇地下了遊艇。王漢榮笑著問吳利懷:“怎麼樣?那兩個美國美女還好吧?” 吳利懷心花怒放地說:“還行,我沒給中國人丟臉。” 王漢榮看看警衛,警衛一聳肩,他剛才沒敢學吳利懷,因為畢竟他還是現役軍人,不敢放肆。 一直陪著他們的徐新陽謙卑地問王漢榮:“老闆,等下想吃點什麼?” 王漢榮笑呵呵地問:“有什麼好的,你介紹下。” 吳利懷在一邊補充道:“我們老闆喜歡吃素。” 徐新陽想了想,說:“老闆,試試越南菜怎麼樣?越南菜以清淡為主。” 王漢榮回答道:“行啊,只要不是日本菜都行。” 徐新陽問:“日本菜也清淡,為什麼不喜歡啊?” 王漢榮道:“日本菜沒滋沒味的,沒啥意思。” 徐新陽對電瓶車司機道:“去東南亞餐廳。” 東南亞餐廳是一棟面海的竹樓。儘管王漢榮走南闖北,這麼大體積的竹樓還是第一次看見。徐新陽安排了二樓的一間包房,這裡不僅可以看到大海,還能將大廳一覽無餘。 王漢榮說自己不懂越南菜,於是就叫徐新陽安排。自己則站在二樓的欄杆旁掃視下面的大廳。下面大廳的桌椅也是竹製的,樣式古樸。大廳里人不多,三三兩兩地散佈在各處。 忽然,王漢榮被靠窗邊的三男一女吸引了。這三男一女似乎也在等菜,其中一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正跟一個背對王漢榮坐著的老者說什麼,不時地摀嘴笑。 王漢榮覺得老者很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見過。他有點好奇,對吳利懷說:“小吳,你看看下面那個人像誰?” 吳利懷看了半天,有點不敢肯定地說:“我怎麼覺得那人特別像唐本強書記啊?” “哦?你沒看錯?” 吳利懷道:“我覺得是,但不會這麼巧吧?” 如果真的是唐本強,王漢榮反而不覺得巧了。那天王建輝忽然問了一下唐本強家是不是有人在武警部門工作,王漢榮已經感覺到有點不對了,難道…… 於是,王漢榮對吳利懷說:“你下去看看。如果是唐本強,請他上來。” 吳利懷應了一聲下去了,王漢榮站在二樓看著。那個正在跟漂亮女孩說話的人轉回頭來,果然正是唐本強!只見他回過頭來,向王漢榮揮了揮手。 “老東西,你也在這裡?”看見站在二樓樓梯口迎接自己的王漢榮,唐本強笑呵呵地說。 王漢榮居高臨下地看著唐本強,說道:“你有個有錢的兒子,就不興我自己掏錢享受?” 唐本強的腳步還是很靈敏,一下就走上來,然後使勁握了一下王漢榮的手。王漢榮沒防備他這一手兒,被唐本強攥得一咧嘴。大家坐定,唐本強介紹那漂亮的女人是俱樂部的總經理尹詩雙。尹詩雙很禮貌地道了聲:“王書記,你好。” 王漢榮握著尹詩雙的手,感到有點涼,還有點滑膩。原來這個俱樂部的總經理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女人啊!難道說,建輝的證據就在她的手裡? 王漢榮看著吳利懷,說:“你們幾個再開一桌,我跟唐書記好好聊聊。” 吳利懷領著小王和兩個警衛走了。 唐本強道:“等下還有個神秘嘉賓。” 王漢榮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就問:“誰啊?” 唐本強眨眨眼睛說:“保密。” 尹詩雙招手叫來服務員,問王漢榮:“在下面的時候,我們已經點了一些菜,您看看,還需要什麼?” 唐本強對尹詩雙指著王漢榮道:“他是屬兔子的,吃素。你點點胡蘿蔔就好。” 王漢榮白了他一眼,對尹詩雙道:“有點青菜就好,我血脂血壓都高。” 尹詩雙笑著答應了一聲,跟服務員交代了一下,服務員就拿著菜單走了。 王漢榮看著唐本強,問:“你怎麼來鵬城了?你不是說鵬城走的道路不對嗎?來鵬城可別走錯路!”話裡明顯帶著挑釁。 唐本強呵呵一笑:“今天咱們就是敘舊,別談政治啊。” 一桌子花花綠綠的菜,看著貌似令人很有食慾。尹詩雙介紹,這些菜分別是春捲、甘蔗蝦、茅炸雞、烤龍俐魚、檬粉、海鮮粉絲煲。因為王漢榮吃素,所以尹詩雙還特地叫了澆了魚露的越南沙拉,還有一個蘑菇。 王漢榮呵呵地看著:“我都饞了。”然後又看著唐本強,說,“老傢伙,你那個神秘嘉賓怎麼還沒到?” 唐本強笑道:“快了,快了。咱倆挺長時間不見面了,你今天喝點兒?” 王漢榮搖著頭說:“我只能喝一小杯。” 唐本強鄙夷地看著他:“你還挺怕死呢。” 王漢榮反唇相譏道:“我可不像你,跟個花花公子似的,酒色財一點不忌諱。” 尹詩雙在旁邊看著他倆鬥嘴,心裡暗自高興。 兩個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著,門忽然開了,一個衣著華麗的美麗少婦出現在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大堆東西。 唐本強哈哈地笑著:“美女來了,王漢榮你看看這是誰?” 那少婦一看王漢榮,十分震驚,叫了聲:“爸爸!” 此人正是王漢榮不喜歡的兒媳婦熊黛娜。 王漢榮淡淡地跟熊黛娜點點頭,說:“坐吧。” 熊黛娜把那一堆東西放在旁邊的竹椅上,對唐本強說:“唐叔叔,我老公叫我帶點好酒和好茶給您。” 唐本強笑呵呵地說:“好啊,這小子還有點良心。”然後看著王漢榮,接著說,“你是不是有點不舒服啊?你兒子給我送禮,你這當老子的啥也沒有。” 王漢榮頗為不屑地說:“那小子根本不知道我來這裡。” 熊黛娜趕緊解釋道:“是啊,唐叔叔,我也不知道。” 唐本強指著王漢榮道:“你爸是克格勃出身,總是神出鬼沒的。” 王漢榮哼了一聲,說:“你那是怕我們紀委。你在台上的時候怕,現在也怕。你別不承認啊,你的心在跳什麼?” 唐本強譏諷道:“你的心不跳?你的心不跳就是腐敗隊伍的重大損失。” “我腐敗?我整天也就是吃點青菜、蘿蔔、豆腐什麼的。你不腐敗?整天大魚大肉的。”王漢榮也不服氣,然後看了一眼尹詩雙,補充了一句,“還喜歡給美女講革命故事。” 尹詩雙見此情形,趕緊問唐本強:“唐書記,你們兩位老朋友先別逗樂啦,喝一杯吧?” 唐本強嘿嘿地笑著,看著王漢榮,說:“走一個?” 王漢榮端起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唐本強輕蔑地說:“你那叫喝酒啊?”然後轉身看著尹詩雙和熊黛娜說,“你們兩位美女是不是陪陪我啊?” 熊黛娜撒嬌地說:“唐叔叔,我不喝酒,您知道的。叫這位美女陪您吧。” 尹詩雙看了熊黛娜,說:“喲,局長夫人能不會喝酒?”尹詩雙早就猜出這個女人就是那天砸會所的王建輝的老婆了。 熊黛娜自然也明白尹詩雙是誰,她就是給丈夫下套兒的俱樂部的人。於是,熊黛娜也笑著說:“給個公安局長當老婆是個苦差事。要是能像美女一樣每天迎來送往的,那才是好工作。所以啊,家庭婦女不用學喝酒。” 王漢榮還真沒想到熊黛娜還有這樣伶牙俐齒的一面,但是他怕她說出什麼話壞了自己的計劃,於是道:“你要是能喝就喝點兒,你唐叔叔來一次鵬城也不容易。” 唐本強笑道:“就是!你多多少少喝一點。” 於是,熊黛娜像王漢榮一樣抿了一口,尹詩雙倒是很乾脆地干了。 唐本強一口飲盡,笑道:“痛快。” 王漢榮冷笑著說:“老傢伙,你這麼能喝酒,當初你嶺南省的釀酒行業怎麼沒有大起色啊?” 唐本強看著王漢榮,說:“那照您的樣子,你們南方省怎麼沒出幾個哲學家啊?” 熊黛娜笑著道:“你們還是見面就掐,孩子似的。” 王漢榮撇撇嘴:“我不跟他掐,我不願意理他。” 唐本強看著王漢榮,說:“我看你呀,就是煮熟的鴨子——嘴硬。” 熊黛娜看著王漢榮問:“爸,你來鵬城怎麼不跟我和你兒子說一聲?這要是叫別人知道了,人家會覺得我們不孝。” 唐本強笑著拍拍王漢榮的肩:“怎麼?你還玩你當政法委書記時那套微服私訪啊?王書記,你退休了,別再學著當狄仁傑了。”唐本強本來是在開玩笑,但是王漢榮心裡卻是一震:唐本強這是在提醒我嗎?難道在娛樂廳我們被發現,是他發現的?一般人不認識我啊? 但是,王漢榮還是臉色如常,嘿嘿地笑著,對熊黛娜說:“政協有個調研,我們這是在工作。本來我想過兩天打電話給你們的,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了。” 熊黛娜馬上就說:“我打電話叫建輝來。” 王漢榮趕緊擺手,說:“不要了,我走的時候再跟他談。” 唐本強看著尹詩雙,道:“詩雙,咱倆走一個?” 尹詩雙笑盈盈地應了一聲,跟唐本強碰了一下杯,一飲而盡。 唐本強很開心地也喝了,然後搖著頭對王漢榮道:“老東西,你哪天要是死了,我就給你送個輓幛,上寫——此人死於胃虧酒。” 王漢榮哼了一聲,道:“你要是死了,我也給你送一個輓幛,上書——酒中色鬼。” 他倆倒是一唱一和的,可兩個女人卻笑得不行。 王漢榮看了熊黛娜一眼,熊黛娜馬上收斂了笑容,不敢笑了。 唐本強看著王漢榮,說:“老東西,你別那麼嚴肅好不好?來,咱倆來一個?” 王漢榮這回倒是很爽快,一下子就喝了。 唐本強笑道:“這才對嘛,裝正經太累。” “唐叔叔,我爸他血壓高,您還是別讓他喝了。”熊黛娜在一邊說。 唐本強笑著道:“你爸現在是沒人能勸了,想當初他可是我們幾個里面有名的武松。” “武松?”兩個女人有點不解。 唐本強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武鬆啊,一個是十八碗酒還能打虎,再就是,喝了酒也能拒絕潘金蓮。” 王漢榮打了唐本強一下,說:“少在孩子們面前說這種話。來,咱們連乾三杯。” 兩個人喝了三杯,但是,王漢榮還是不吃葷,唐本強勸他,他也不吃。唐本強正色道:“王書記高山景行,是我學習的楷模啊。” 王漢榮看著他,說:“你還是罵我吧。你說這話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唐本強看著他:“你說你這人,我罵你,你不高興;我表揚你,你也不高興。你這人是不是有點欠罵啊?” 王漢榮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唐本強,然後說:“你是不是還是不服氣啊?南方省的經濟發展得比較快,嶺南省落後了,你心裡不舒服?” 唐本強哼了一聲:“不是已經說了,不談工作嗎?”然後,他看看尹詩雙,接著說道:“詩雙,你不敬王書記三杯?” 尹詩雙嫣然一笑,端起酒杯:“王書記,歡迎您來俱樂部。” 王漢榮端起杯,淺嚐輒止。 唐本強馬上攥住他的酒杯:“你一個大男人,跟女孩子這個態度?你也太不尊重女性了。”然後,把酒杯硬送到王漢榮的嘴邊。 王漢榮道:“你別強迫我,我自己喝。” 王漢榮喝下去,唐本強才笑道:“這就對了嘛!作為男人,不能總講條件。” 這樣一來,桌上的氣氛輕鬆了不少,尹詩雙也不停地佈菜。大家開始東拉西扯起來,王漢榮雖然還是跟唐本強鬥嘴,但是明顯放鬆了不少。尹詩雙聽出來了,雖然兩個人還在斗嘴,但都是半開玩笑了。 熊黛娜忽然問王漢榮:“爸,這次您來鵬城,沒通知別人啊?” 唐本強也看著他,說:“是啊,你這麼多年黨羽遍天下,門生遍朝野,怎麼就這麼在這裡待著,沒打個電話叫他們來朝拜?” 王漢榮似笑不笑地回答道:“大家都忙,我不想麻煩別人。” 唐本強哼了一聲,說:“你就裝吧。” 王漢榮沒理唐本強,卻看著尹詩雙,說:“尹總這裡生意不錯啊。” 尹詩雙很謙遜地說:“還可以,全仰仗各位領導的支持。” “你這裡可是大名鼎鼎啊。”王漢榮接著道。 尹詩雙淡淡地一笑:“有點小名氣,也是各位領導給面子。” “來這裡可是特有面子,來到這裡的人一般可是不敢造次的。”王漢榮臉色平淡,似乎很隨意地說。 “不敢造次?你可拉倒吧!她這裡前兩天還被一個生猛的人給砸了。”唐本強笑呵呵地說。 唐本強說者無心,但是,王漢榮和熊黛娜卻是心裡都一震,這不就是在說王建輝嗎?這唐本強什麼意思?王漢榮看著熊黛娜,不動聲色地微微搖搖頭,意思是她不要太激動。 “唐書記,別說這些事了,我敬您一杯吧。”尹詩雙恰如其分地端起杯。此時不用說什麼,一切都已經達到目的了。 王漢榮看著尹詩雙笑盈盈地跟唐本強喝酒,很想質問她,你想把我兒子怎麼樣?但是,這話不能出口,他不能在唐本強面前示弱。這件事現在暫時壓下去了,就不能再按下葫蘆起了瓢。有一種境界叫隱忍,有一種反擊叫防禦。 “王書記,我也敬您一杯。”尹詩雙滿臉含笑地看著王漢榮。 王漢榮這次不但沒有拒絕,還一口飲盡。如果尹詩雙這是挑釁的話,自己也要假裝不知。為了建輝的安全,我老頭子一切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唐叔叔,怎麼住在這兒?沒去志波家裡?”熊黛娜忽然問。 唐本強笑呵呵地說:“我不願意去他那裡,我這人不想給孩子們添麻煩。再說,志波出國了,去那裡也沒人跟我說個話,還不如在這裡,還有尹總能聊聊天。” 王漢榮笑呵呵地說:“老東西,你沒人聊天,不會再找個女人啊?” 唐本強搖著頭:“哪有合適的?咱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咱們;想著咱們的,又都有目的。算了,反正也活不了幾年了,就這樣吧。” “別呀,你這身體至少還能活個二三十年,你別孤老終生啊!”王漢榮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於是夾槍帶棒起來。 唐本強瞪著眼睛,不屑地回答道:“什麼孤老終生,說話別那麼難聽。我啊,以後四處轉轉,回家鍛煉一下身體,種點菜,平時跟秘書警衛們打打麻將,挺好。” “得了,你就裝堅強吧。晚上孤枕難眠的日子不好過。”王漢榮繼續打擊著唐本強。 唐本強上上下下地打量王漢榮:“你這老東西,不是一直盼著我倒霉嗎?今天怎麼關心起我來了?要是真關心,你就給我介紹一個。” 王漢榮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唐本強,笑著說:“我可不敢給你介紹,你要求高。” “我要求怎麼高啦?”唐本強把身體靠在椅背上,竹椅發出吱呀的一聲。 王漢榮不屑地說:“我還不知道你?你得找那種漂亮的、有文化、有素質的,比我強。我只能找成楚芳那樣的粗人。” 熊黛娜不知道王漢榮為什麼提到婆婆,還說婆婆是粗人,就接了一句:“爸,哪有您這樣說我媽媽的?” 王漢榮哼了一聲,說:“本來就是嘛!你媽是個整天鑽山溝的。你唐叔叔不像我,人家喜歡文藝工作者,他的審美觀點跟你爸差不多。” 唐本強指著他,說:“你這人就是沒素質!你說這話是表揚還是輕蔑?你別拉上人家熊天林啊!” 熊黛娜沒說什麼,但她看唐本強的眼神里分明有些感激。是啊,這麼多年公公王漢榮就一直看不上自己,原因之一就是母親馬留佳比婆婆成楚芳時髦漂亮。在公公王漢榮的眼裡,這就是十惡不赦了。但是,這麼多年母親馬留佳一直教育自己要跟公公婆婆搞好關係,不能跟他們產生衝突,所以自己一直也是強忍著。好在自己在省城工作沒多久就跟著王建輝到鵬城工作了,只是逢年過節才回省城看看他們,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只是,今天在這裡吃飯,公公又把自己父親捎帶上了,她心裡還是有點不爽。 熊黛娜坐在那裡看著公公和唐本強鬥嘴,看著唐本強跟這個妖精一樣的尹總打情罵俏,心情很複雜。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給自己丈夫設下圈套的人,可是她為什麼要給自己丈夫設圈套? 熊黛娜早就听說過這個俱樂部水很深,也知道市裡乃至北京的許多人都跟這裡有糾葛,可是丈夫王建輝會跟這裡有什麼衝突,以至於這個尹詩雙如此陷害自己的丈夫?熊黛娜想不明白,也不願意想。她這麼多年不願意參與王建輝的事情,只想生活在自己的浪漫生活裡。只是,現在有人對自己的生活有了威脅,她才不得不想。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鐘。唐本強對王漢榮說:“酒喝得不少了,下午怎麼安排?咱倆下兩盤棋?” 王漢榮回答道:“還是先睡個午覺吧,稍晚一點再下吧。” 唐本強嘿嘿地笑著說:“你不是回去現看棋譜吧?來不及了。” 王漢榮哼了一聲,說:“跟你下棋,我可以一邊下棋一邊想別的事。” 往樓下走的時候,王漢榮故意走在後面,低聲對尹詩雙說:“尹總,我想跟你談談。” 尹詩雙迴答道:“好啊。” 走到樓下,王漢榮對熊黛娜說:“你要是不急著回去,就陪你唐叔叔聊聊天。” 熊黛娜哎了一聲,跟著唐本強坐著電瓶車走了。 王漢榮回頭對尹詩雙說:“走吧,去我那裡,我們好好談談。” 坐在王漢榮所住別墅的客廳裡,王漢榮顯得很誠懇地說:“尹總,我跟你道個歉。” 尹詩雙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說:“王書記,這話是怎麼說的?好端端的,您跟我道什麼歉啊?” 王漢榮嘆口氣,搖搖頭說:“唉,實在是對不起,我教子無方啊。” 尹詩雙還是裝糊塗:“王書記,您越說越讓我搞不懂了,什麼教子無方啊?” 王漢榮表現得十分痛苦地說:“尹總,我不瞞你說,我就是王建輝的父親。” “原來是這樣啊。”尹詩雙裝成恍然大悟的樣子道。 “我來到這裡的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想見見你,替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賠個禮,表達一下我的歉意。”說著,王漢榮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 尹詩雙趕緊扶住王漢榮,道:“老爺子,您可千萬不要這樣,我可是承受不起啊。” 兩個人客氣了一番,重新坐定。 王漢榮道:“這麼說,你能給我這個老頭子一點面子,原諒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啦?” 尹詩雙略微沉吟了一下,答道:“老爺子,王局長那天的確是喝多了,可是,喝多了也不能砸我們這裡啊!我們這裡是怎麼回事,他應該是清楚的;砸了我們這裡,會有什麼怎樣的影響他應該知道。他動用特警這件事,更是惡劣。老爺子,我說得有沒有點道理?” 王漢榮連連點頭:“那是,那是。” 尹詩雙接著說:“俱樂部之所以那天調來武警,其實是不想鬧大。如果是想鬧大,直接打電話給公安部的紀律部門不就行了?” 王漢榮心裡一震,是啊,這女娃子說得有些道理。 “我們動用武警,這是想把這件事當成家事,都是一家人,鬧什麼呢?你不高興就砸我們場子,我要是沒有點態度,以後這生意還怎麼做?老爺子,您說是這個理兒吧?”尹詩雙眼睛看著王漢榮,語氣不軟不硬。 王漢榮嗯了一聲,尹詩雙接著道:“我們讓武警把他們趕走了,制止了事態的發展,這也是沒辦法的。老爺子,還請您原諒我們的做法。” “謝謝尹總,沒有向上面反映。” “雖然是我們制止了事情往最壞的方面發展,但是,這件事本身,有些東西還是我們不能控制的,比如那天有人在九號別墅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的嘴我們是無法封住的。” 王漢榮不得不承認,這個漂亮的女人說話句句在理。 “實在是對不起了,尹總。”王漢榮再一次站起來,鞠了一躬,誠懇的樣子活像一個日本人。 “王書記,您千萬不要這麼客氣。這件事的確叫人不愉快,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要解決的。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嗎?”把自己的立場表達完了後,尹詩雙順便給王漢榮架了下台的梯子。 “尹總,你的意思是說,你原諒建輝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了?”王漢榮問。 “王書記,我個人跟王局長無冤無仇,也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只是您要知道,我們這是個會員制的俱樂部,沒有一個會員是老闆,大家只是股東。這件事只要是王局長按價賠償了,而且保證以後不要再找俱樂部麻煩,俱樂部肯定也不會繼續深究的。我們畢竟是做生意的,求財不求氣嘛。” 王漢榮沉吟了一會兒:“那就太謝謝尹總了,在此,我再一次感謝俱樂部,感謝給建輝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那天建輝調來防暴大隊的人來,你們這裡應該是有錄像什麼的,這個能不能麻煩你刪了?” 尹詩雙淡淡地道:“這個沒問題。” 王漢榮又問一句:“你們不會備份吧?” 尹詩雙顯得很淡定地回答道:“王書記,這個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個良心上的事。我當著您面刪了,但我不一定沒有備份,而我自己沒有當著你面刪除,相反可能還真沒備份。總之,只要大家能夠相互理解,互相給對方留一定的空間,事情總會解決的。如果大家總是互相防著,那麼事情只能越搞越糟,你說是不是?” 王漢榮點著頭,回答道:“說得不錯。”不過他心裡卻結了一個很大的疙瘩,這尹詩雙到底會不會刪呢? “王書記,這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還是大家相互有個信任,大家都講些誠信為好。大家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就讓一切過去吧。”尹詩雙給王漢榮倒上茶。 話只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王漢榮道:“那好吧,回頭我把建輝叫來,讓他們你們當面謝罪。” 聰明人談話就是點到為止,有些話不能再說了,再說,大家的面子都不好過。王漢榮知道,這件事從某種程度上說責任還在於建輝,如果他能就這件事吸取教訓,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了。於是,他笑著對尹詩雙道:“那咱們就談到這裡。我先休息一下,晚上我請客。” 尹詩雙離開別墅,王漢榮卻沒有睡意,他大腦裡的繼電器噼劈啪啪地搭著線,各種不同的信息匯總在一起,然後攪成了一鍋粥。看樣子唐本強知道王建輝砸俱樂部的事,可是這裡面他參與的程度有多深呢? 王漢榮不相信那天的武警是唐家人叫來的,因為他了解唐本強不會為別人強出頭的。可是,他那個兒子唐志波就不一定了。王漢榮這兩年一直在關注著唐志波,知道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因為技術領先,很受領導重視。高層每次來鵬城視察,都會到盛唐公司視察,這使王漢榮心裡每每有些嫉妒。他唐漢榮的兒子為什麼這麼成功?而我王漢榮的兒子卻要每天戰戰兢兢地伺候著各級領導?高層到盛唐公司視察,王建輝還要給他們當保鏢! 關於唐志波當年追求過熊黛娜的事情王漢榮也多少聽過些。唐志波不是還因為王建輝戰勝了他一直還懷恨在心吧?按理說,時間都過去了這麼久,不應該啊? 所以,王漢榮想了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他實在是找不出唐志波會設計王建輝的理由來。那麼,王建輝砸會所的事情是尹詩雙跟唐本強說的嗎?現在看來是肯定的。唐本強這人容易被資產階級生活方式腐蝕,又喜歡在美女面前顯擺,沒準兒他在尹詩雙面前說了什麼大話呢!但唐本強又不是不知道王建輝在王漢榮心目中的地位,他也不會不顧及老朋友的感受的。所以,王漢榮覺得,唐本強應該跟此事關係不大,甚至唐志波也應該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至於這個尹詩雙,別看她剛才跟自己說得很好,可是,她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誰又能知道?在這種場合裡混的女人,誰知道她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看樣子,她跟唐本強有那麼點兒不清不白,難道他們之間有點曖昧?想到這裡,他不禁又鄙視起唐本強來了,這老東西,見到漂亮女人就邁不動步了。 想到這裡,王漢榮決定給王建輝打個電話,看看兒子晚上能不能來一下會所,跟這個尹詩雙談談,畢竟是冤家宜解不宜結。 誰知,他剛一說自己的意思,王建輝卻道:“爸,我今天還真是去不了,剛才專案組又發現了一個新情況,現在必須開一個緊急的會議,公安部的刑偵專家和省廳的專家也來參加。”而且他還特地強調,王建光也正在趕過來。 王漢榮這就不好說什麼了,工作畢竟是大事,於是他說:“那好,我跟那個尹總再解釋一下。” 王建輝想了想,說:“爸,不好意思,為了我的事情,叫您受委屈了。” 王漢榮哼了一聲:“誰叫我是你爸爸呢?你犯了錯誤,別人都能批評你,甚至利用你的錯誤打擊你,可是,你爸爸必須得拉你一把,是不是?” 王建輝嘆口氣:“爸,我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我現在也為自己的錯誤感到懊悔。可是,現在怎麼辦?我只能用接下來的工作來彌補了。” 王漢榮嗯了一聲,說:“你能這麼想很好。建輝,你現在的位置很微妙,你一定要低調,千萬不能再捅什麼婁子了。” “我明白,這個我會注意的。對了,爸,您中午見到唐本強了?”王建輝問。 王漢榮嗯了一聲,說:“見到了。聊了一會兒。他似乎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 “他怎麼說?”王建輝問,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相反更驗證了他自己的想法。 王漢榮回答道:“沒說什麼。對了,說到這裡,我要提醒你一下,你這幾天可能是覺得唐家可能對你做了什麼手腳,這個想法很不對。我仔細地想了想,發現唐家沒有理由對你做什麼。所以,現在你一定要端正思想,千萬不要偏激。建輝,你現在在政治上要更加成熟一些。有了問題,要先從自己這裡找原因,千萬不要再給自己樹敵了。有些事,能用和平手段解決的,就一定不能過火。要韜光養晦,明白嗎?” 王建輝回答道:“爸爸,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對了,剛才熊黛娜打電話給我,說中午您喝酒了,您身體能不能承受?不行的話,我叫幾個人晚上去陪陪唐叔叔,這樣,您也能少喝點。” 王漢榮想了想,自己跟尹詩雙已經把話說得差不多了。晚上既然建輝不能來,叫幾個人陪陪唐本強也沒問題,至少不能讓他看扁了自己,覺得自己現在退休了,就沒什麼朋友了。放下電話,王漢榮的心情難以平靜。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又覺得什麼也看不進去,於是,走進房間,想躺一下,可是,腦子裡的繼電器比剛才響得更頻繁了。 唐本強中午主動提起王建輝到底是什麼意思?晚上自己是不是要主動問一問?可是,一想到這裡,他不禁自己嘲笑自己,王漢榮啊,王漢榮,枉你在官場混了一輩子,這個規矩你還不懂嗎?這件事很敏感,唐本強不管現在心裡怎麼看這件事,自己都不要主動地去碰這根敏感的神經了。唐本強雖然這麼多年遠在嶺南省,但是,他對鵬城以及南方省的很多現任高官都有知遇之恩,很多人都受到過他的提攜,也就是說,他在南方省的根基也很深。自己為什麼去主動讓他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心虛了呢? 這件事還是讓它慢慢冷下來吧,要是自己太看重這件事,搞不好效果還真會適得其反。那樣的話,傷了自己是小事,傷了建輝就是罪過了。 就在王漢榮跟唐本強請客的當兒,徐瑞林在機場迎來了自己的父親徐啟國。這次徐啟國來鵬城講學,主要是給市裡主要領導上課,徐瑞林要全程陪同。坐上車,徐啟國把幾封信遞給徐瑞林:“你看看。” 徐瑞林看了一下,發現都是舉報信,內容是舉報父親利用自己獨特地位給徐瑞林創造機會賺錢。徐瑞林看了一會兒,才說道:“爸爸,您放心,我會把這幾封信查得水落石出的。” 徐啟國點點頭:“這肯定是你鵬城這邊公司內部人舉報的,你不僅要查出來,而且還要讓他徹底閉嘴。” “好的,我不但要在內部查,還要讓王建輝介入。”徐瑞林回答道。 徐啟國看著窗外,若有所思地道:“這件事不用搞得太過滿城風雨,但要造出一種聲勢,告訴別人舉報我們是沒有意義的。” 徐瑞林回答道:“我明白該怎麼做。對了,爸爸,您說帶來好消息給我,什麼好消息?” “財政部馬上會對節能環保企業進行獎勵,中央和省級財政都有補貼,你那個環保公司也會得到一些補貼。我來之前跟財政部的人打了招呼,這回來南方省也順便打個招呼。”徐啟國回答道。 這是個好消息,父親做這些事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現在徐瑞林才明白父親徐啟國前兩年叫自己成立環保公司的真正目的。本來,徐瑞林對環保公司沒什麼興趣,因為環保公司的主要運營模式是合同能源管理(EPC)模式。一個EPC項目,前期投入全部依賴服務公司,其投入可想而知,每開拓一家企業,就帶來一筆巨大的資金需求。但當初父親徐啟國堅持讓自己做這個公司,現在看來是卓有遠見的。 “好啊,要是有了這筆補貼,以後公司的資金就會更充裕一些。”徐瑞林高興地說。 “對了,聽說唐本強和王漢榮都在你說的那個會所?”徐啟國忽然問道。 徐瑞林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意思,就問:“您想見見他們嗎?” 徐啟國回答道:“我倒不想見王漢榮。你知道,他總是一臉假正經,我煩他。我倒是想見見唐本強。要知道你那個環保公司要想做大,就要跟大的企業合作,嶺南鋼鐵公司就是一個好的客戶。我想辦法叫他打個招呼。” 父愛就像一隻大手,會永遠保護著你,並把你送上一個新的台階。 徐瑞林這麼多年的發展,如果沒有父親那是不可想像的。他從一個小小的處長發展到現在以招財證券為主的集團公司老總,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嗎? 徐瑞林離開北京到了鵬城後,短短十年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那是一般人望塵莫及的。徐瑞林利用招財證券這個平台出任了多個公司的監事或董事,有的則以自己老婆洪麗珠的名義去出任監事或者董事。而這裡面他常做的就是把某個公司出售給某個上市公司,裡面的奧妙就不用說了,對方還不是看重老爺子徐啟國的特殊身份才收購的? 父親徐啟國這次來鵬城講課,一定要利用這個時機再促成兩件事情。有兩個公司要上市,今年鵬城的上市名額不多,得讓老爺子跟市裡打打招呼。想到這裡,徐瑞林把自己的想法跟徐啟國說了一下。徐啟國嘆口氣,說:“你呀,別有事就要我打招呼,你來鵬城這麼多年了,還沒培育好自己的人脈嗎?” 徐瑞林笑道:“我人脈再好,哪有您的層次高?您一句話,足夠我跑半年的了。爸,您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徐啟國哼了一聲,說:“我就是上輩子欠你的。” 徐瑞林嬉皮笑臉地道:“現在誰不為兒女著想?您又沒權,提供點資源還不樂意?您看看人家唐本強,把唐志波公司搞得那麼大還到處走。您呀,也別老在像牙塔里面窩著,沒事到處走走,也給我創造點機會。” 徐啟國再一次把頭轉向窗外,心裡很複雜。 “對了,這次你們查舉報者,查到以後準備怎麼辦?”他忽然有點不放心。 徐瑞林笑著說:“您以為我們會殺人?不會的,那麼低檔的手段我跟王建輝是不會用的。” 徐啟國不出聲了,這麼多年他知道兒子徐瑞林辦這些事還是有一定的謀略的。 徐瑞林打了個電話給王建輝,問他有沒有時間跟老爺子一起吃個飯。 王建輝說自己現在很忙,回頭他請老爺子吃飯。 聽著徐瑞林與王建輝的通話,徐啟國一直沒說什麼,看著徐瑞林放了電話,他忽然問:“王建輝那事算擺平了?” 徐瑞林回答道:“應該還沒有吧?” “瑞林啊,你跟他做朋友我不反對,但是,那小子做警察時間長了,做事有點衝。這個性格在警察內部也許是個優點,但是在社會上就不一定了。”徐啟國意味深長地看著徐瑞林。 徐瑞林回答道:“爸,我明白您的意思。建輝那個性格當警察正合適,可是,也搞不好會惹什麼事兒。您放心,我知道怎麼跟他打交道。”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跟唐本強家那小子多接觸接觸。那小子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考慮事情也全面。你可倒好,老跟個當警察的在一起混。對事業沒好處,知道嗎?”徐啟國道。 徐瑞林淡淡地回答道:“爸,您也別這麼說,我這麼多年在鵬城,幸虧有建輝照顧,才能這麼順。做生意不能不跟警察這條線交往。” 徐啟國哼了一聲,說:“可是,也不能走得太近。警察這種職業,平時你用不著他,用得著他又給你找好多藉口。” 徐瑞林看看父親,嘴咧開一條曲線,說:“您說的那是一般的警察,像王建輝這樣的警察用處還是不小的。就說最近吧,我的幾個客戶都是他介紹的。” 徐啟國黑著臉道:“不要我一跟你說點什麼你就一堆藉口,你怎麼不跟唐志波多來往來往?上學的時候你就這樣,總喜歡跟後進學生在一起勾三搭四的。” 徐瑞林小聲嘟囔著:“人家公安局副局長也不是什麼後進青年啊!” 徐啟國瞪著眼睛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徐瑞林趕緊把話遮掩了過去。 父親看不上王建輝只是憑印象,不過,經過這次的教訓,以後跟王建輝打交道,還真要多加小心。這人做事有時候不經大腦。會所誰不知道背景複雜,你一個小小的局長就敢去那裡鬧?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不過,王建輝做事雖然是有些粗,但是,還是粗中有細的,前幾天他砸會所的錢已經叫人還了自己。這幾天徐瑞林在雲落身上花的錢雖然王建輝還沒說怎麼處理,但是,應該也不會叫徐瑞林來出吧。 想起雲落,徐瑞林忽然心裡有點打鼓,這王建輝會不會在這個小女子身上栽跟頭啊?這年頭,當官的到了一定地位就會飽暖思淫欲,而一旦是在這條路上走長了,就難免不會遇到鬼。 那天晚上,市裡招待徐啟國,以書記朱振瑞、市長劉力剛為首的常委盡數出席,內容自然都是關於鵬城經濟發展的大事。徐瑞林對這些不感興趣,找了個時間他跟父親低聲道:“你有空兒跟劉力剛說一下我推薦的那兩個公司的事啊?” 徐啟國點點頭,意思是他已經聽明白了。果然,宴會結束後,父親跟朱振瑞和劉力剛密談了一陣子以後,出來告訴徐瑞林,那兩個公司上市的問題解決了。一個作為高科技企業,市裡直接給名額;另一個則採取借殼上市的辦法。一家公司在國內上市面臨兩條道路:要么選擇首次公開發行(IPO),要么選擇借殼上市,這兩條道路上分別由中國證監會發審委和併購重組委進行審核。 這個消息讓徐瑞林很高興,他推薦的兩個公司能同時上市,這會讓他賺一大筆錢,同時,也會在業界更奠定自己的江湖地位。至於對相關人員的感謝嘛,這個很簡單,用不著行賄,只要叫對方的家屬在目前的價位上,買入那個殼公司的股票即可。現在紀委可不是吃素的,直接行賄總是有馬腳會露出來的。而這樣的內幕交易,既安全,又能達到同樣的目的,何樂而不為?以前,有些傻瓜直接給某些人發高額的顧問費,那樣既不安全,也很難保證對方滿意。而這種內幕交易則很容易把大家都“洗清”。 萬一有一天有人查出來,那自己也可以這樣解釋:“雖然某某買入那隻股票,但是對於那個公司借殼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向某些人透露,至於他們是否買、為什麼要買,我當時確實一點都不知情。”再說了,自己這麼多年跟證監會的稽查局有良好的關係,只要是有個風吹草動,自己都會知道。只要知道了,擺平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有人說徐瑞林是金融界的奇才,但是,沒有人知道徐瑞林每天要面對怎樣的壓力。事實上,任何一個公司的上市都是一場利益瓜分的盛宴,徐瑞林作為幕後推手,他不可能不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這麼多年,他幾次被上面的人叫去談話,但是,因為父親的緣故,每次他都化險為夷了。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的,可是自己還會有這樣好的運氣嗎?本來他希望父親能到自己家住,但是父親說住在市委安排好的山莊里方便。因為聽說徐啟國來鵬城,一定會有相關部門領導來拜訪他的,同時也會有一些學生來看望他。父親徐啟國每次來鵬城都要見一些領導,見一些自己的學生,這也是在聯絡感情,而聯絡感情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他徐瑞林,給他鋪路。 徐瑞林忽然想起唐本強,他來鵬城似乎就沒見什麼人,可能是為了避嫌。可是,父親就沒有那些忌諱,他不是什麼官,只是一介學者,所以,廣泛接觸人也不會引起什麼非議。雖然父親在人大兼了個虛職,但是,那並不影響他按自己的方式去做事。現在,需要給父親安排與唐本強的會面了。這個會面一定要安排好。只要是唐本強肯打招呼,嶺南鋼鐵公司的項目就十拿九穩,拿下了嶺南鋼鐵公司,全國的鋼鐵企業的市場也就算打開了。 想到這裡,徐瑞林打了個電話給小王,說了自己想安排父親徐啟國跟唐本強見面的意思。小王說:“我跟唐書記匯報一下,回頭我們再聯繫。” 過了一會兒,小王回話說,唐本強聽說徐啟國來了鵬城很高興,表示只要徐啟國有空兒,隨時可以見面。徐瑞林想了想,說:“回頭我跟你聯繫。” 徐瑞林馬上打電話給父親的秘書兼博士生龐貝名,讓他看看父親的行程。龐貝名說明天上午徐啟國會給鵬城市委、市政府局級以上領導講課,下午是專題討論,晚上是一個專門委員會的宴請。晚宴可以在八點鐘結束,然後開車到會所,這樣,時間上會來得及。 徐瑞林馬上打電話跟小王敲定了這件事。 父親的行程儘管緊張,但自己那個環保公司的事情卻是重中之重。父親明天要跟唐本強見面,也該準備一套禮物,準備什麼好呢?徐瑞林有點犯愁,說實話,最近兩年跟唐本強接觸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送酒又太普通了。於是,他撥通了唐志波的電話,唐志波笑了:“他倆見面還要什麼禮物?”但是,在徐瑞林的一再堅持下,唐志波告訴徐瑞林,說父親唐本強正在收藏茶壺。徐瑞林連忙說:“太感謝了。” 送禮就要投其所好,否則不如不送。於是,徐瑞林打電話給范可欣,叫她明天不用上班,專門辦這事。範可欣的父親是鵬城大學的教授,平時也愛搞個集郵什麼的,估計會認識一些搞收藏的。範可欣說:“我爸現在應該休息了,明早我打電話給他,只是,你要怎樣價位的呢?” 徐瑞林回答道:“三五十萬的都可以,你看著辦吧。” 最好的禮品是符合對方的興趣愛好並且富有意義、耐人尋味、品質不凡卻不顯山露水。徐瑞林知道,給唐本強送禮,不能太過張揚,那樣他就不喜歡了,也不能送得太低檔,那樣也提不起他的興趣。禮物送對了,要辦的事情可能也就迎刃而解了。 徐瑞林再撥王建輝的電話,這次他接了,不過似乎明顯有些喝多了。徐瑞林問他說話方不方便,他說在家裡。這讓徐瑞林感到很奇怪,王建輝花了那麼大的精力把雲落弄到鵬城,卻放在那裡閒著,這有點不像王建輝的性格啊? 徐瑞林把那幾封舉報信的事跟王建輝說了一下。他想了想,說:“你打算怎麼辦?” 徐瑞林說:“你先查出來再說吧。” 王建輝回答道:“沒問題。” “那好了,一切拜託了。”徐瑞林客氣著。 “瑞林,有個事我想麻煩你一下。”王建輝的聲音忽然壓低了不少。徐瑞林明白,這一定是熊黛娜就在他身邊。於是,他問:“什麼事?” 王建輝說:“你等下打個電話到我家裡來,就說找我有急事。” “你是不是想那個?”徐瑞林猜想,他可能是想去雲落那裡。 “咳,你想到哪兒去啦?我只是想出去辦點事。”王建輝回答道。 徐瑞林哼了一聲放了電話。王建輝不是一個怕老婆的人,他想去哪裡,熊黛娜是絕對不問的。王建輝這樣做很反常。 過了一會兒,徐瑞林打電話到王建輝家。王建輝接了電話,他大聲地說:“我不是說了嘛,沒事不要打電話到我家裡,什麼?招了?等等,我馬上就去。”人要是沒鬼,不管去哪裡都不會怕老婆知道的。王建輝以局裡有事的名義出門,一定不是辦與工作有關的事情。 徐瑞林分析得對,王建輝以局裡有事的名義出門,並不是因為工作上的事,而是私事。只不過跟徐瑞林分析的去找雲落不同,他現在是去見一個老闆。這個老闆叫蘇賢惠,生意很大,不僅有房地產,還有酒店、連鎖百貨等生意。這些年王建輝對他幫助很大,他也對王建輝是非常仰仗。不說別的,光是蘇賢惠在拆遷過程中遇到的事情,王建輝就不知道為他擺平了多少。 最近王建輝又為蘇賢惠擺平了一件事,蘇賢惠公司旗下的一個酒店附屬夜總會發生大火,死了幾個人。按理說,蘇賢惠也得吃官司,但在王建輝的巧妙安排下,將酒店的一個經理變成了承包者,這樣,蘇賢惠只是作為業主出現。儘管有罰款,也拘留了一些日子,但他還是逃脫了牢獄之災。 蘇賢惠一直想感謝一下王建輝,王建輝考慮到他還在風口浪尖上,就一直沒有跟他見面。但是,最近徐瑞林為雲落花了不少錢,王建輝就不得不考慮與蘇賢惠見面了。徐瑞林這樣的朋友不能把他榨乾用盡,他花的錢要補給他。從哪裡補?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兒。做警察的,自然要從自己這方面想辦法。 王建輝臨出門的時候,故意顯得很為難地跟熊黛娜要了幾片藥,這樣的做法是要熊黛娜感到他出門是不得已。熊黛娜自然顯得很擔憂,對他說:“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啊,要是太晚就別回來了,睡辦公室吧。” 王建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於是,他坐上自己的車出了門。但是,很快,他又到約定地點坐上了蘇賢惠來接他的車。王建輝現在要去蘇賢惠在淡水的一個酒店,自然不會坐自己的車,儘管司機對自己忠心耿耿,但是也要有所防範。 淡水離鵬城並不遠,來這裡見面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安全,這裡很少有人認識自己。 車在高速公路上,王建輝給巡警大隊的耿寶山也打了個電話,叫他帶著幾個手下也來一下淡水,費用由王建輝全包。對於手下,光口頭上表揚那是沒用的,要讓他們有點實惠才好。 明天早上會有個網上通緝的詐騙犯會被耿寶山他們“摟草打兔子”。那人以開發房地產的名義騙了不少錢,以前一直躲在嶺南,這幾天是回來處理些小事。現在,王建輝把這個人交給耿寶山他們,他們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是個肥差,耿寶山他們肯定會高興死了。 蘇賢惠的酒店在一個新開發的小區路邊,規模很大,門前的車輛上都掛著酒店預備好的特製車牌。王建輝一到,蘇賢惠趕緊從酒店裡迎了出來,通過一個特別通道,將王建輝迎到了一個碩大無比的房間。 王建輝告訴蘇賢惠,等下還有幾個屬下來,叫他一定安排媽咪把“貨”準備齊全。蘇賢惠笑道:“王局,你放心,你的事我絕對會安排好。”然後,他一揮手,叫房間裡的服務員退下。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蘇賢惠站起來向王建輝深深地鞠了一躬:“王局,太感謝了。” 王建輝淡淡一笑,趕緊拉蘇賢惠坐下:“蘇總,你客氣什麼?咱倆誰跟誰啊?” 蘇賢惠把嘴巴湊到王建輝耳邊,告訴他自己已經準備好了五百萬現金,都是處理得很乾淨的,任何人查不出來的,已經通過地下錢莊轉移到了境外,現在存在一個帕勞群島上虛擬公司的戶頭上,什麼時候想用,一個電話就可以了。 王建輝告訴蘇賢惠,明天派人去找徐瑞林,把錢給他就行。蘇賢惠認識徐瑞林,知道王建輝和他的關係,於是便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王建輝拍拍蘇賢惠的手背,低聲說:“蘇總,本來兄弟幫你一點小忙是不應該這樣的,怎知這陣子兄弟炒股虧空太大,就算我借你的,等我翻了本馬上還你啊。” 蘇賢惠瞪著他:“王局,你這是說什麼?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感謝還來不及。你說什麼借?這不是看不起我嗎?” 王建輝回答道:“兄弟之間,幫個忙就要來這套,哪還有什麼兄弟情誼?說好了,我是藉。” 蘇賢惠嘿嘿地笑著說:“好,算借,算借。” 這種所謂的借就是一個托詞,大家其實都是心照不宣。 徐啟國在秘書龐貝名和兒子徐瑞林的陪同下,走進會所一間全海景房間的時候,發現王漢榮也在,而且正跟唐本强两個人笑得直捂肚子。三個人握過手以後,徐啟國笑著問:“你倆剛才說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 唐本強笑著說:“我們正在說原來在基層的一些趣事。” 唐本強看著徐啟國道:“人家大學者來了,咱別說了,叫人家笑話。” 王漢榮對龐貝名道:“你去隔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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