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官場小說 富豪俱樂部·大結局·翻天覆地

第5章 第五章霧都之霧

他們入住的是泰晤士河邊的Savoy酒店,站在泰晤士河畔,氣勢宏大的Savoy酒店讓鄭逸群吃了一驚:這座浸染了愛德華年代風格的地標建築,驕傲地矗立在風景如畫的倫敦街頭,就像一個不容置疑的獨特存在物。 據說在20世紀,英國最奢華的派對和重要活動都在這裡舉行,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在結婚前曾多次與她的未婚夫菲利普親王來此約會。而在女王登基時,她更是在此舉辦了一個一千多人的宴會慶祝加冕。另外,法國知名畫家莫奈、英國首相丘吉爾、瑪麗蓮?夢露等都曾經在Savoy酒店住過。而其他在此下榻的各國名人更是多如繁星,Savoy可以說是星光熠熠。 下榻這家老酒店,就猶如徜徉在英國的歷史長河中,那些流金歲月如同一部默片電影,在你眼前靜靜地展示這個國家的歷史。

住在這裡是尹詩雙安排好的,不過,她和歐升達並不住在這裡,他們住在海德公園邊。而且,她似乎也沒有安排大家馬上見面。接烏梅和鄭逸群的車子是騰大股份董事長章艾派來的,開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英國男人,沒說太多的話,只是帶了個口信,說章艾還沒到倫敦,到了倫敦以後,改日會請鄭逸群吃飯。 章艾來英國做什麼鄭逸群能猜個大概,但也許她也有她的考量。有些事情本身無法控制,只好控制自己。不過,在Savoy酒店那個上面有個雕塑的大門口,烏梅特地又跟鄭逸群秀了一番恩愛。鄭逸群低聲問:“英國也有狗仔隊嗎?” 烏梅低聲回答:“有沒有都要進入角色。”人生就是一場戲,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你要有不同的角色。好人壞人由你自己決定,喜劇悲劇由你選擇。

周潔發了個信息:晚上於司長邀請我吃飯,能不能叫俱樂部的形象顧問幫我設計一下造型? 鄭逸群馬上給俱樂部的造型大師廖學豪打了個電話,安排了一下。然後,他打電話給周潔,告訴她一切搞定。 周潔沒說太多,只是快活地說了聲:“謝謝。” 鄭逸群有點兒奇怪,她正在給章艾做廣告片,應該有化妝師,她偏用俱樂部的造型師幹嗎? 或許,她是想通過另一種方式告訴他,她又勾上了個重要人物。 酒店是新裝修的,木製入口造型依舊,經過旋轉門來到飯店前廳,黑白格相間的大理石地板、精細的壁面雕塑、典雅的吊燈,展現著傳統的愛德華式建築風情。尹詩雙給烏梅安排的是皇家套房,有兩間臥室、一間書房,另外,還有客廳和餐廳,主人用房有獨立衛浴,此外還有更衣室和衣帽間,站在窗口,倫敦美景盡收眼底。不用說,這一切都是阿薩囑咐的。

房間裝潢奢華,以橄欖綠與紫紅為主色,處處彰顯著無與倫比的典雅和魅力。家具平和而內斂,透著華貴的沉穩。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泰晤士河旖旎的風光,可以感受被大英博物館和英國皇家歌劇院包圍的藝術氣息。雖然房間看起來古典,但配備了高品質的現代化設施,如Loewe平面電視和iPod基座。 所有的套房都配有專屬管家,傳統的英式管家服務優雅且別具風格。鄭逸群和烏梅剛進門,所有的行李很快就被放到了該放的位置。 打發走了管家,鄭逸群回望烏梅,她正從主人房走出來,看見鄭逸群回頭,她招招手,鄭逸群走過去,她低聲道:“你進來。” 鄭逸群猶豫了一下,看到她的眼神,還是跟她進了主人房。主人房面積很大,家私也是那種低調的奢華,窗簾很漂亮,可鄭逸群總覺得像中國舊社會女人穿的花布。

烏梅拉開衣櫃,轉身對鄭逸群道:“你看。” 鄭逸群向衣櫃裡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裡面是幾套奢華的女裝,還有幾套璀璨的首飾。 “怎麼回事兒,酒店還送衣服嗎?”鄭逸群茫然地問。 烏梅搖搖頭,切了一聲說:“可能嗎?你最好去問問你那位總經理。” “尹總?那是你妹妹,你跟我說這個乾嗎?”鄭逸群聳聳肩。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這個安排?”烏梅看著他。 鄭逸群聳聳肩,撇撇嘴,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烏梅臉色有點兒嚴峻,這跟平時顯得很淑女的她有點兒反差。她皺皺眉頭說:“你出去吧,我換換衣服。對了,提醒你,臥室要隨時拉著窗簾,明白?” 鄭逸群搖搖頭,他當然明白是為什麼。走出房間,進入書房。書房裝飾得很典雅,家私很貴氣,鄭逸群在椅子上坐下,軟硬剛好,用料講究,皮面,扶手簡單,但是很有歐洲的情調,不像國內某些酒店的仿歐家私,樣子像,實質很差。

桌子上的檯燈色調柔和,一點兒沒有閃爍的感覺,透過檯燈的光線看對面,一幅稍微有些抽象的畫掛在那裡,邊緣用金屬裝飾,提升了整個書房的品位。牆身裝飾著精美布藝壁紙,配合簡單而華美的各種裝飾物品,令人賞心悅目。 對鄭逸群這樣一個受過新加坡教育的人來說,新加坡的英國風格並不純正,而這裡才是一次英倫風十足的體驗,足以在他的記憶中留下長久的餘音。 鄭逸群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詩: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是啊,一切都會過去,何苦讓自己變得過於勞碌,也許試著學會放下,就會發現其實平淡才是幸福。其實,放下越多,得到就越多;會放下的人,才真正懂得生活,才會活得更灑脫。 應該打電話給宣萱了,飛行了差不多十個小時,然後又從機場到酒店,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鄭逸群撥了一下宣萱的電話,發現無法接通,此時她可能在海上或者是在什麼信號不好的地方,還是算了。他有點兒擔心,剛才剛一下飛機,他就在微博上看到了關於他跟烏梅在香港的一些曖昧鏡頭,徐新陽也打電話給他,說香港的《雪梨日報》和《月亮報》都登了他和烏梅的照片。徐新陽知道了,宣萱能不知道? 宣萱的電話不通,不過,另外一個電話卻打了進來,是倫敦的移動電話號碼。他接起來,一個有點儿娘娘腔的男聲:“鄭總嗎?我姓潘,我是安妮的朋友,我想來拿她給我帶來的東西。” 鄭逸群問:“你住哪裡?” 姓潘的男人回答:“我住倫敦西區,你在哪個酒店?” 鄭逸群回答:“我住Savoy酒店。” 姓潘的男人道:“我離那裡很近,我現在出發,二十分鐘就會到,到了樓下我打電話給你。”

鄭逸群收了線,他很不喜歡男人用這樣的腔調說話,他平時在俱樂部裡會接觸到這一類人,因為有些女顧客需要,他一般都對他們敬而遠之。他看看表,是格林威治時間早上七點半,一般的英國人這時候還沒起床,這個姓潘的起這麼早?他稍微思索一下,明白了,一定是安妮帶來的東西對這個姓潘的很重要。 門口有點兒動靜,他一抬頭,看見烏梅正穿著剛才衣櫃裡的一套裙子站在那裡。這是一套淡藍色的裙裝,但是,上衣和裙子顏色有點兒色差,上衣偏綠一點兒,此外,看不到紛繁複雜的裝飾。上衣開領是圓的,那裡點綴著一個小小的吊墜。烏梅總有著一股淡定悠然的味道,也就是所謂的範兒吧。 “怎麼樣,等下吃飯穿這個還行嗎?”烏梅問。 鄭逸群點點頭說:“裙子是最能展現女性曲線之美的,真不錯。”

“那當然,也不看看姐是誰!”烏梅忽然有些得意,剛才在她臥室裡的嚴峻突然不見了,性感而絕不妖艷。 鄭逸群輕鬆地說:“據說這裡的東西相當不錯,我已經叫管家在Thames Foyer定位子了。” “Thames Foyer不是吃下午茶的地方嗎?”烏梅問。 鄭逸群點點頭道:“是的,那裡有倫敦最好的下午茶。不過,現在是早餐時間。” “好啊,你換換衣服,我們下去吧。”烏梅道。她的心情現在看起來很好,女人真是多變。 鄭逸群回到房間,換了套正裝,還打上了領結,配上了宣萱給她買的袖扣。扣袖扣的時候,他忽然想起彭律師,他的袖口可是帶姓名縮寫的,以後自己要是不在俱樂部工作了,也可以考慮一下學習彭律師。

他剛換完衣服,電話就響了,正是那個姓潘的。於是,他拿起安妮叫人送來的那個紙袋子,招呼了一聲烏梅便下了樓。 大門口停了一輛Koenigsegg CCXR,車前站著一個高個子,一身Cerruti休閒裝的優雅男子。見鄭逸群和烏梅走過來,他伸出右手,優雅地嘿了一聲,然後道:“二位好,我姓潘,是安妮的朋友。”聲音綿軟得就像呻吟。 鄭逸群伸手跟他握握手,他的手很柔軟,還塗了指甲油,鄭逸群把紙袋子遞給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收好。”也沒說自己叫什麼,給烏梅一個眼色,兩個人轉身就走。 Thames Foyer有一座可以引入自然天光的玻璃穹頂,圓頂下則是一座英式花園涼亭,華麗的設計充分展現了典雅高貴的空間氛圍。

在涼亭旁邊的一張管家事先訂好的圓桌邊坐下,烏梅看著鄭逸群問:“你好像很不喜歡他?” “這人很娘。”鄭逸群撇撇嘴。 “我知道他是誰,儘管他不認識我。”烏梅招招手,一個滿頭銀髮的男服務員走了過來,她點了幾樣糕點,說,“我只點糕點,不想吃其他的,別的東西你自己點。” “吃糕點熱量更高,你還不如吃點正餐。” 烏梅想想,回答:“你是專家,那你做主吧。” 於是,鄭逸群取消了烏梅叫的絕大多數糕點,只保留了小鬆餅和里面有火腿、黃瓜、熏鮭魚的三明治。然後點了牛排和炸魚。 “今天在天上飛了一天,簡單吃點兒東西,然後休息,明天我帶你吃倫敦美食。” “也好,對了,你知道嗎?剛才那個男人就是潘文林。”烏梅看著鄭逸群,有點兒神秘地說。 “潘文林?就是晏雯曉原來那個男朋友,後來被安妮包養了,他不是在日本嗎?”鄭逸群聽說過這個人,只是剛才沒有把這個人和他印象裡的潘文林對上號。 烏梅聳了一下肩,有點兒不屑地說:“他呀,剛在安妮那裡拿了筆分手費,說是做生意,其實就是胡花唄。” “他不是說要自己當導演拍片子嗎?”鄭逸群看著涼亭上的花紋,隨意地問。 “他啊,一吃軟飯的,還能干大事?干大事多累啊。” “剛才我順便掂了掂那個紙袋子,挺重,不知道是什麼。”鄭逸群道。 “不用猜,肯定跟錢有關係。對了,晏雯曉可能是有把柄在他手裡。” 服務員送上來玉米濃湯,鄭逸群喝了一口,發現有培根、玉米粒、雞蛋什麼的,味道香甜。 “對了,你剛才的意思是上次的視頻是潘文林弄出來的?”鄭逸群問。前些日子晏雯曉走麥城的時候,有人發出了她跟潘文林的性愛視頻,烏梅和鄭逸群都有收到。幸好烏梅男朋友及時出手,事情才沒有擴大。 “他脫不了乾系。”烏梅道。她喝了幾口湯,優雅地擦擦嘴,然後道,“你覺得這次阿薩安排我們到這裡,僅僅是給我買點兒衣服、珠寶嗎?” “尹總沒跟你說來這裡的其他安排嗎?”鄭逸群問。 烏梅搖搖頭,回答:“沒說,她就說來倫敦,有事。而我正好也需要這樣一次旅行,需要一個緋聞,沖淡那個圈子裡的傳聞。只是這樣做會傷害你和宣萱,可我又想不出別的辦法。你要知道,只有你,他才是信任的。如果我跟過去任何一個人接觸,他可能都會有想法。” “你跟他就一直保持這種關係嗎?以後怎麼辦?”鄭逸群問。 烏梅輕輕嘆口氣,垂下眼眉道:“他也不過大我十五歲,按目前的情況看,他還有上升空間,如果政治上一直平穩的話,他至少還能照顧我和孩子二十年。所以,我也不想求什麼了。” “事業呢,你不想繼續有點兒發展嗎?”鄭逸群問。 烏梅想想,回答:“你要知道,我現在這種情況,不能參加更多的商演,外界對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有猜測的。我也就是參加一些春晚、重要節日的紀念演出啦,別的能推則推了。” “我怎麼覺得阿薩現在跟你有些疏遠,以前你們之間不是很熟絡嗎?”鄭逸群覺得心中的疑問必須弄清楚。 烏梅皺皺眉,回答:“還不是因為他,你要知道,原來他和阿薩的級別一樣,阿薩的權力只是稍微小一些。這兩年,他上升得很快,阿薩似乎有些想法。” “政治這個東西很奇妙,他能讓敵人變成朋友,也能讓朋友變成敵人。”鄭逸群道。 烏梅忽然沉默了,沉默只能造出一個個不解之謎,永遠也不能讓彼此心知肚明。 老服務員送上來炸魚,鄭逸群介紹道:“這是英國特產。” 烏梅笑了一下說:“我們按中餐吃法來吃吧。你剛才說朋友變敵人?概念錯誤,阿薩跟他不是敵人,是盟友。” “盟友,這個詞很特別。”鄭逸群心裡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政治,很多時候要結盟,結盟的目的就是一起對抗敵人。當然,結盟也需要付出代價,對盟友讓步,替盟友犧牲。 “你猜,詩雙現在在做什麼?”烏梅忽然問。 鄭逸群搖搖頭:“不知道,她在倫敦這幾天,除了明天要陪歐升達和涵涵小姐去拜見威靈頓公爵,其他的安排並沒有在俱樂部的日程表上特別顯示。而且,這回因為我來,俱樂部那邊還有些別的事情,她要提前趕回去。唉,一個女孩子,也夠不容易的。” “我現在就是擔心她的個人問題,這麼大了,還沒個著落。我擔心,這次古夢柏回來,俱樂部會有一場血雨腥風,到時候她怎麼辦?”烏梅顯得有點兒憂心忡忡。 鄭逸群不無感慨地說:“是啊,她需要有個好的歸宿。” “你當時為什麼不追她?我覺得你倆挺合得來的。”烏梅忽然問,然後叉了一塊魚遞給鄭逸群,樣子十分親暱。 鄭逸群明白,她這又是在做戲。於是,他報以一個微笑,說:“我們是哥們儿。” 烏梅正想問什麼,老服務員送來了牛排,並且介紹說這裡的牛排經過了前期的精心處理。烏梅問鄭逸群:“他說什麼?” 鄭逸群說:“他說這裡的牛排經過了處理。”看看烏梅似乎有些不解,就繼續解釋道,“牛排並非越新鮮越美味,這是因為牛在剛被宰殺之時,牛肉需要經歷一個'排酸'的過程,英國牛排經典的做法就是將牛肉懸掛在特定溫度和濕度的冷庫中存放一段時間,在這個過程中,利用牛肉本身的蛋白質轉化成天然酵素,而其外在的微生物則可作用於軟化牛的肌肉組織,令原本緊繃的肉質得到放鬆,進而改善牛肉的嫩度和風味,令口感達到最佳。” 烏梅點點頭,鄭逸群開始切牛排,烏梅問:“這裡的牛排怎麼這麼大?” 鄭逸群半開玩笑地說:“英國人個子大。” 話沒說完,他的電話忽然震動了,是宣萱。於是,他站起來,走到外面。在英國,你如果在餐廳裡旁若無人地打電話,會讓人家看不起的。宣萱告訴他,今天下午安排李珊珊姐妹乘飛機去了趟外海,然後又到歐升達買的島上吃了晚飯,因為李珊珊的妹妹非常有興致,所以,剛才又帶她坐船看了一下海上的月色,現在安排她們休息了。 鄭逸群問:“她們還滿意嗎?” 宣萱回答:“當然滿意,尤其是那兩套首飾,她們很喜歡。” “那就好,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鄭逸群關心地說。 “你在幹什麼?”宣萱似乎很隨意地問。 “哦,在陪烏梅吃早餐,等下要休息一下,倒時差。”鄭逸群回答。 “哦,那早點兒休息。對了,告訴你一件事,你們倆上報紙了。”宣萱像說別人的事一樣,似乎完全不關她的事。 “宣萱,你聽我解釋。”鄭逸群覺得她的口氣不對,趕緊說。 “不用解釋,你不就是配合她做戲嗎?算了,我昨天沒睡好,我睡了。”說完,宣萱掛了電話。 鄭逸群再粗心也知道宣萱這是生氣了,於是,他趕緊把電話撥回去,宣萱說什麼也不接,鄭逸群站在那裡發了半天呆,他知道,麻煩大了。他記得宣萱某次對他說:“如果有一天,你叫我的時候,我沒有回頭,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哭了。”她現在一定是哭了。 鄭逸群胃裡一陣陣泛酸,他強壓了幾下,深呼吸幾次,然後走回餐廳。烏梅看著他問:“臉色不大好,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我們的事上了香港報紙,被宣萱看到了。”鄭逸群淡淡地回答。 “她反應強烈嗎?”烏梅關切地問。 “倒是沒說什麼,但現在不接我電話了。”鄭逸群心情沉重地回答。 “唉,看樣子她是真生氣了,委屈你們了,對不起。”烏梅一臉的歉意。 “如果能對你和他有好處,我們受點兒委屈也沒什麼。最寶貴的,不是某樣物品,而是無言陪在你身邊的人,現在我深深體會到了。”鄭逸群回答。 “任何人的幸福、成就和追求都絕不能以別人的痛苦和損失去換取,沒有東西能夠高於人生活的價值。逸群,我和他欠你們的,將來我一定加倍償還。”烏梅嚴肅地說,臉上的表情堅硬得就像鋼鐵。鄭逸群沒多說什麼,給她切了點兒魚,這時候不需要再說什麼。多給別人一些體諒,多為別人考慮一點兒,一切都將截然不同。 鄭逸群正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睡著,忽然電話響了,他看號碼很陌生,想拒絕,又怕是重要的電話,於是接起來。那邊是一個禮貌而謙遜的聲音:“鄭總,你好。” 鄭逸群一下子坐起來,那邊正是古夢柏。他問:“古總,你到香港了?” “哦,還沒有,我在莫斯科轉機,剛剛收到了一些信息,我想跟你溝通一下。”古夢柏柔和地說著,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達到鄭逸群的耳朵裡。 “古總請講。”鄭逸群靠在床頭,頭有點兒疼。 “還是先談那個叫李鐵牛的,你對他了解嗎?”古夢柏語氣平靜地問。 “不算了解,聽說以前在省政協副主席王漢榮當副市長時他做過環保局局長,後來犯過錯誤,不過在王漢榮的運作下,做了省政協的副秘書長,再後來就來到了鵬城,做寶山區的區委書記。聽說他來這裡,鵬城市人大主任張忠煌沒少出力。” “聽說上次俱樂部被查封,他在裡面還是起了一定作用的,是吧?”古夢柏問。 “具體情況我還真不清楚,只是聽說他協調鵬城人大和政協,給省裡寫了幾份對俱樂部不大有利的報告。”鄭逸群老老實實地回答。 古夢柏嗯了一聲,不疾不徐地道:“嗯,明白了。我還是有一個疑問,那天早上他內弟為什麼那麼急著要走?” 鄭逸群回答:“不清楚,看那表情,應該是有什麼急事。我不好判斷到底是什麼事情,他的態度很堅決。” “這是個謎,能不能想辦法查查?”古夢柏問。 鄭逸群明白古夢柏說要查查的含義,如果能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走,可能對以後處理跟李鐵牛的關係是大有裨益的。鄭逸群回答:“對不起,古總,我對他真的不熟,那天是我第一次見他。” 古夢柏嗯了一聲說:“還是我來想辦法吧。對了,你見到尹總了嗎?” “還沒有,今天她有重要的日程。”鄭逸群回答。他沒有提今晚尹詩雙、涵涵、郭正餘、歐升達要去見威靈頓公爵的事情,因為他不知道這件事對歐升達或者是俱樂部究竟意味著什麼。 好在古夢柏也沒接著問什麼,而是問了一句:“聽說郭正餘也去了倫敦?” “哦,是的。”鄭逸群回答。這種事是瞞不了古夢柏的,直接承認是正確的應對之道。 古夢柏思索了一會兒說:“這個世界,沒有偶然。” “古總是什麼意思?”鄭逸群問。 “是非地裡有是非人。”古夢柏道。 古夢柏這句話話裡有話,鄭逸群心裡明白,但是,他不能接茬,他不知道古夢柏想幹什麼,是要拉攏自己? “古總還有別的事嗎?”鄭逸群道,他說這話的態度很明確,要結束談話。 “哦,沒什麼了,見到郭董、歐董代我問好。”古夢柏道。 古夢柏語氣平淡,居然提到了歐升達,還讓鄭逸群向他問好,難道他與歐升達、楚之洋已經化干戈為玉帛了?鄭逸群很疑惑,但他還是答應道:“如果能見到,我一定轉達。” 古夢柏忽然又問:“對了,尹總的那個乾爹最近有沒有來俱樂部?” 這句話絕對不是隨便問問的,古夢柏一定是想得到什麼信息。鄭逸群回答:“最近唐書記很忙,總在北京開會。不過捎了幾次東西給尹總,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大概是土特產吧。” “哦,我就是隨便問問,我不認識他,聽說他在北京能量很大,我就怕李鐵牛這邊有什麼事不好處理,想利用一下他的關係。算了,有機會再說吧。你忙,我要登機了。”古夢柏放了電話。有時候,聽一個人說話,不要在乎他所說的,而是那些他沒有說的。 鄭逸群將窗簾拉開了一點兒,發現泰晤士河正處在傍晚的陽光之中,顯得慵懶而文雅。鄭逸群慢慢梳理了一下這兩天經歷的種種,忽然,《黑闇騎士》裡雙面人Harvey的一句台詞湧入他的腦海:要么像英雄一樣死掉,要么活下去,直到你自己變成一個惡人。這句台詞著實將他嚇了一跳,他問自己:你要變成惡人嗎? 他伸了伸懶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霧都的空氣。電話響了,他接起來,是尹詩雙,尹詩雙告訴他,自己正要陪郭正餘、歐升達和王楚紅去見威靈頓公爵。鄭逸群問:“我們什麼時候見面?” “我們就不見面了,會面結束以後,我要趕著去見一下章艾,有些事情我要跟她談談。” “哦,那我這邊怎麼安排,就這麼跟你姐秀恩愛?” “哪能呢,叫你們來倫敦,是有其他事情的,秀恩愛那是我姐個人的事情。”尹詩雙迴答。 “唉,我這個前夫現在里外不是人啊,宣萱現在說不定怎麼恨我呢。”鄭逸群沮喪地回答。 尹詩雙嘆口氣道:“這件事委屈你和宣萱妹妹了,我和歐董明天會坐頭一班飛機趕回去,郭董還會在這邊處理一些事情,有需要的時候,我會授權你做一些服務的。對了,郭董的飛機在倫敦,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調動。” “明白。”鄭逸群回答,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尹詩雙,“有個事,樂教授說他們想在美國買個房子給歐廣群住,我們已經安排好了經紀人,歐董要是回國了怎麼辦?” “這個事情不大清楚,這樣,等一下我問問歐董。” “好的!”他們忽然趕回去了,事情一定很緊急。 “等下有人會請你們吃飯,你要配合好我姐。”尹詩雙道。 “嗯!” “有個事情我要給你提個醒,林曉偉這兩天如果約你見面,你要先跟我溝通一下,我覺得他似乎要做什麼事情。”尹詩雙忽然提醒道。 鄭逸群很想把自己跟劉岳平的分析跟尹詩雙說一說,但又怕尹詩雙產生懷疑,分析到自己跟劉岳平之間有些秘密,所以,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回答:“我知道,我會及時跟你溝通的。” “我回去以後會私下跟宣萱談談的,你不要太擔心,我相信她會理解的。”尹詩雙道。 “對了,剛才古夢柏打電話給我,問了李鐵牛的一些背景,還問了唐書記最近有沒有來俱樂部。”鄭逸群補充道。 尹詩雙在那邊沉默了片刻道:“也許他有所忌憚吧。沒什麼,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躲不過,有時抵擋黑暗的唯一辦法就是發出自己的光芒。” “那好,晚上你跟章艾見過面以後我們再聯繫。”鄭逸群道。 放下電話,鄭逸群心裡有點兒發虛,他不知道章艾會作怎樣的選擇,一旦她承受不住壓力,自己可能就要跟那個要收購中海信的人面對面了,彭律師那邊的準備工作怎麼樣了?他有些不淡定了。於是,他寫了一封信發給彭律師,希望他能加快進度。 他簡單地洗了個澡,換了件正裝,走出房間,發現烏梅早已經梳洗打扮好了,正坐在那裡優雅地喝茶。她穿著淡藍色裙裝,邊上綴著中東風格的花紋,這也是那衣櫃裡的一套。鄭逸群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睡過頭了,按理說,我應該帶你去品一下這裡全世界最有名的下午茶。” 烏梅寬厚地笑笑說:“沒關係的,我也剛起來。” “尹總說等下有人請我們吃飯。”鄭逸群在烏梅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烏梅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鄭逸群一怔,順著烏梅的眼神,發現有個管家帶著兩個服務員正在烏梅的房間裡收拾什麼。於是,他坐到了烏梅的旁邊。 烏梅低聲道:“剛才他有意無意地問先生呢,我說你沒睡好,我又要化妝,就去客房了。” 鄭逸群小聲道:“他一英國人,你太敏感了吧?” “小心行得萬年船。” “真累。”鄭逸群搖搖頭。 “政治,就是這樣。對了,你還記得蔡瑤吧?”烏梅問。 “記得,以前常來俱樂部,好久沒見到了。”鄭逸群回答。 烏梅看看他,皺皺眉頭說:“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她因為劉勵駿進去了。” “哦?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她那個死黨周麗呢?”鄭逸群顯得很吃驚。蔡瑤原來經常跟《金陵風月》的導演林盛蘭和周麗來俱樂部,最近沒來,媒體上也少見了,原來是出事了。 “一樣,據說劉勵駿出事的時候正在南京跟她倆雙飛呢。” “哇,夠精彩的。”鄭逸群真的是被震驚了。 “據說她倆還分別涉及了其他一些人,反正,據我所知,這一生是完了。”烏梅無限感慨地說。 鄭逸群忽然明白了烏梅為什麼要演這齣戲,她不僅僅是為了那個男人,更是為了自己。在這個風雲詭譎的時代,保護好自己是一個技術活。 他的電話忽然響了,是伊濤,他問:“鄭總,你在倫敦?” 鄭逸群一點兒也不吃驚,自己來倫敦安妮知道,伊濤自然會知道。於是他回答:“是的。” “有個事情麻煩你一下,叫俱樂部的人訂一張從倫敦到香港的港龍航空的頭等艙機票,乘機人姓名和證件號我馬上發給你。” “逸群願意為伊總效勞。”鄭逸群半開著玩笑,然後說,“不是給女人訂的吧?” “我不像你那樣好色。”說完,掛了電話。 “誰啊?”烏梅問。 “哦,伊濤。”鄭逸群回答。 烏梅的臉上忽然泛起一朵烏雲,道:“逸群,我現在真是有點兒後悔,當初我們不應該把雯曉介紹給伊濤,把羅小可介紹給他就對了。最近一段時間,我發現那個安妮不是很地道,她跟雯曉的關係絕不是簡單的姐妹關係,給人的感覺很怪。”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鄭逸群想起了下暴雨的那個晚上伊濤跟他說的話。 手機上有個信息,是一個日本護照,乘機人的名字很怪—Hideto Matsumoto。鄭逸群輕輕笑了一下,嘟囔道:“這個伊濤,還有日本朋友。” 烏梅似乎沒注意他的話,專心品著英式紅茶。 鄭逸群把信息發給宣萱,囑咐她馬上就辦,宣萱回复:收到。沒有任何多餘的話。鄭逸群很想打給她,有礙於烏梅在場,沒好意思。 烏梅轉過頭說:“你剛才問我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是吧?”鄭逸群點點頭,烏梅接著說,“我也說不好,我以前只是跟雯曉比較熟,安妮也有接觸,但是了解不多。但這次雯曉的事情上,我覺得她的角色很不一般。” “怎麼個不一般法?”鄭逸群不動聲色地問。 烏梅皺著眉頭道:“說不好,覺得她太過熱心,但熱心的方式又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她頓了一下,凝視著鄭逸群問,“你說,她不會把伊濤也發展成潘文林吧?” 鄭逸群心裡一陣衝動,很想把那天晚上伊濤跟他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說給烏梅,可話到唇邊,他還是覺得不妥,於是生生地咽了下去。 烏梅可能發現了鄭逸群的表情不對,追問道:“你想說什麼?” 鄭逸群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兩人那麼好,會分嗎?” 烏梅盯著鄭逸群,嚴肅地說:“不對吧,你不是這麼開放的人吧。你老實說,你怎麼看待安妮和雯曉的事情?” 烏梅已經把鄭逸群逼到角落裡了,他感覺到無法迴旋,於是,他弱弱地回答:“她有點兒像雯曉和伊濤的媽。” “不對吧,我覺得是她把雯曉玩弄於股掌之間。”烏梅似乎很不滿意鄭逸群的回答。 鄭逸群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李安導演說過的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也許是一個人或是一件事情,總之你傾注了所有感情想挽留他,但是做不到。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無法放下、也回不去的叫作“從前”的深山。鄭逸群有點兒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他不由得搖搖頭。 烏梅問:“你反對我的看法?” 手機響了,是一個信息,宣萱的,她發來了Hideto Matsumoto的乘機信息。鄭逸群把信息轉發給了伊濤。在他看來這就是一件小事,一個會員給自己的客戶訂張機票,沒什麼,正常。 他辦完了這些事情,一抬頭,發現烏梅不見了,他扭頭看看,原來她正在跟管家說什麼。管家是個四十多歲的英國男人,氣度不凡。 Savoy酒店的管家是全世界赫赫有名的,皇家套房的管家一定是所有管家裡頂級的。這個管家擔負著別人交代的任務?鄭逸群絕對不相信。 烏梅走回來,對鄭逸群說:“我給了他和服務員點兒小費。” “哦!”鄭逸群沒說什麼。 “哎,剛才咱們說到哪兒啦?” 鄭逸群正想回答,電話又響了,這是一個說話語速有點兒快的人,他自我介紹道:“鄭總,你好,我姓翁,是安妮小姐的朋友,我跟尹總溝通過,想請你和烏梅小姐吃個便飯。” 姓翁?鄭逸群馬上想起了給伊濤投資的那個翁林志,那個隱形富豪,於是,他禮貌地回答:“那就謝謝了。我們在哪裡吃飯呢?” “哦,這樣,我在郊外有棟房子,我這裡的廚師還不錯,我想請你們來我這裡吃個便飯,順便介紹兩個朋友給烏梅小姐認識。”翁林志語速雖然有點兒快,但表達得卻很清楚。 “那好吧。”鄭逸群回答。 翁林志道:“二十分鐘後,有車在Savoy酒店門口等你。” 翁林志的房子在郊外,是一棟五層樓的城堡,外觀龐大宏偉,建築線條挺拔向上,一如彼時的英倫紳士。白色花崗岩牆,一二層牆上爬滿了常春藤,很隱秘。門口的花園修剪得像個迷宮。鄭逸群明白,這一定是翁林志買到的一座貴族莊園。由於維護莊園建築的費用實在太昂貴,這樣的莊園的售價相對便宜。莊園四周圍繞著花園、草場、湖泊,甚至還有大雁悠閒地在湖畔的草坡上漫步。 烏梅不僅驚嘆道:“天啊,這簡直是仙境。” “你就是愛麗絲。”鄭逸群不苟言笑地說。 烏梅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很快就明白了。鄭逸群是說一部童話,故事敘述了一個名叫愛麗絲的女孩從兔子洞進入一個神奇國度,遇到許多會講話的生物以及像人一般活動的紙牌,最後發現原來是一場夢。 於是,她笑道:“你就是瘋帽匠。” 向車窗外望去,碧藍的天空,略染夕照的白雲,藍天下遼闊的草地,一切都令人心曠神怡。 翁林志和一男一女正站在門口等著鄭逸群和烏梅,他個子不高,身體動作協調,他先是伸出手跟鄭逸群熱情地握手,他的手上有些老繭,很堅硬,這應該是長期運動所致。 “歡迎鄭總。”翁林志非常熱情。 鄭逸群將烏梅介紹給翁林志:“這是大歌星烏梅小姐。” 翁林志臉上綻放著美麗的花朵,熱情地說:“以前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烏梅小姐,沒想到烏梅小姐本人比電視上還要光彩照人。” 烏梅優雅地笑著,似乎很受用。無論什麼樣的女人,面對恭維,都會心花怒放的。她笑吟吟地說:“哪裡,老了,醜了。不過,我要謝謝你的飛機,真豪華。” 翁林志淡淡地笑著道:“為了烏梅小姐旅途舒適而已,不算什麼。” 翁林志接著介紹身邊的一對男女,男的叫秦曉,女的是一個文化交流協會的,叫Bess,穿著一件渾身亮晶晶的裙子。鄭逸群在新加坡上過學,於是用英文問:“Are you from Thailand?” Bess雙手合十,用漢語回答:“是的。” “Bess小姐祖上是從潮州移民到烏汶府的,現在除了哥哥,全家都住在美國。”秦曉介紹道。他是一個貌不驚人的男人,穿著也很普通,屬於丟到人群里馬上就會被淹沒的那種。鄭逸群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裡聽說過,但是又突然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 走進翁林志這個房子,首先是一個非常大的大廳,裝飾富麗堂皇,裡面有大量油畫、雕塑、掛毯。天花板上有一幅巨大的戰爭畫,看得出來,房子原主人的先祖一定是為英格蘭浴血戰鬥過的。整個城堡的窗子上面都是半圓形的,裝飾精美,上面有好看的花紋,而且鎏金,玻璃也是彩色的,上面有很多人物,看來應該是一些戰鬥故事或者愛情故事。大廳的左側有一個巨大的壁爐,透著一份大氣、莊嚴和寂靜。 有管家過來,說可以入席了。於是,翁林志說:“還是回頭再帶二位參觀我這棟房子吧。” 管家領著大家向餐廳走,翁林志介紹道,這座城堡裡面有大大小小五個餐廳,今天去吃飯的這個餐廳是原來城堡主人的專用餐廳。 在前往餐廳的路上,走廊上掛了很多油畫,烏梅不禁讚歎,說這是藝術的殿堂,誰知翁林志卻顯得很不以為然,說:“英格蘭中世紀城堡裡不掛幾幅17世紀的名家作品,樓梯拐角沒有家族幾個世紀的人物畫像,貴族就會感覺自己像鄉下人,掛這些顯示他們有格調、有品位。” 鄭逸群注意到,走廊上也有穹頂,上面畫著一些極具宗教色彩的圖畫,也許這個城堡的主人還有些宗教背景吧。 餐廳的裝飾金碧輝煌,用白、金兩色裝飾而成,屋頂掛有水晶吊燈,四周牆壁頂端繪有戰爭的情景。整個餐廳裡都是紅木家具,餐桌呈馬蹄形,桌面光華煥然。餐廳四周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中國瓷器,在鄭逸群看來,有很多都是絕世珍品。 烏梅嘆息道:“這都是帝國主義在中國掠奪的,是他們侵略的鐵證啊。” 管家過來招呼大家坐下,翁林志作為主人坐在了頂端,烏梅和鄭逸群坐在了主人的左手邊,Bess和秦曉坐在了右手邊。 桌子上的瓷器是精美的,刀叉是純銀的,工藝非常精良,有精美的花紋,看起來應該是家族徽章。 服務員都是絕色美女,其中一個長得特別像翁林志私人飛機上的那個空姐,她在倒酒的時候,鄭逸群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先上的是香檳,管家介紹說這是康沃爾郡出產的駱駝古香檳酒,鄭逸群嚐了一口,秦曉問:“感覺怎麼樣?”鄭逸群回答:“酒有點兒發酸,似乎有些精靈在口腔裡跳舞。”翁林志笑著說:“由於康沃爾在英國南部,陽光比較少,雨量比較充沛,所以那裡產的葡萄不是很甜。” 服務員送上來了熏鮭魚沙拉,綠色的生菜上擺著黃紅相間的鮭魚肉,口感一流。烏梅不禁讚歎道:“以前我吃的鮭魚很少有這種做法,真是美味。” 翁林志介紹道:“這是蘇格蘭鮭魚,和你平時吃到的挪威鮭魚或者加拿大鮭魚的口感的確有很大的區別。對了,配一點兒烤麵包風味更獨特。” “對了,烏梅小姐最近似乎很少在電視上露面啊。”秦曉似乎不經意地問。 烏梅臉色如水,平淡地說:“不想參加那些商演,影響不好。” 鄭逸群注意到,翁林志和秦曉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 紅酒是Biddenden葡萄園出產的,翁林志介紹道,英國葡萄酒雖然沒有法國葡萄酒那樣有名,但是質量也絕對不差,尤其是近年,英國葡萄酒聲名鵲起,所以,拿出來嚐一下。而且,他還補充道,如果不喜歡,可以喝法國葡萄酒,他這裡有上好的白馬滿分。 烏梅柔和地說:“沒什麼,試試英國風味也挺好的。” 服務員送上來鰈魚丸龍蝦汁、砂鍋鷓鴣、配威士忌蘑菇醬汁的里脊牛排或羔羊肉……都是非常具有英國特色的食品,色、香、味俱全。 大家輕鬆地聊著天,不過是國內政界的一些八卦、秘聞,看起來都是隨意說的,但是,鄭逸群總是覺得這些話題是翁林志和秦曉有意提及的。不過,他們一直有意無意地迴避著一個名字,那就是烏梅的男朋友。 在這種場合,不提他,實際上就是某種姿態,他才是今天的主角。有時候,主角不一定要出場,出場的不一定是主角。 “對了,聽說這兩天歐升達和郭正餘都在倫敦啊,烏梅小姐有沒有見到他們啊?”翁林志似乎很隨意地問道。 烏梅波瀾不驚地回答:“沒有,他們的安排比較多,還沒來得及見面。” “聽阿薩說他那邊麻煩不小啊。”翁林志意味深長地說。這一句話點明了兩個問題:一、翁林志跟阿薩是朋友,二、歐升達跟阿薩也是朋友。 “是嗎?”烏梅似乎毫不在意地道。 鄭逸群跟烏梅畢竟有過一段所謂的婚姻,每次烏梅來鵬城,為了掩人耳目,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住在一起的,因此關於她和歐升達的事鄭逸群還是知道一些的。她雖然現在因為男朋友的問題跟歐升達來往並不多,但是,她與歐升達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歐升達遇到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跟自己的男朋友說。恐怕,只是裡面摻雜了阿薩的關係,她要保持著這個姿態吧。 翁林志點點頭:“嗯,有人在調查他。算了,不說他了。烏梅小姐,我這次來倫敦是有點兒小事想麻煩你一下。” “怎麼?翁總怎麼會麻煩我一個唱歌的?”烏梅平靜地看著翁林志,問。 翁林志看看Bess說:“是這樣,Bess有些事情,她跟你不熟,所以,想請我組織個聚會,她跟你面談一下。” “哦?”烏梅有些疑惑地看了看Bess。 Bess今天穿得珠光寶氣的,光是脖子上的那串項鍊,那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價格不菲。鄭逸群在一邊有點兒暗自納悶,Bess只是個做協會的,做協會的能有這麼名貴的珠寶? Bess馬上說:“是這樣,我們協會有個推廣中國民間音樂的計劃,想在全球進行系列傳播。我們想請烏梅小姐開一系列的個人獨唱音樂會,我們會跟各主辦國文化部門合作,除了要在各國做宣傳外,各國的頂級文化團體也會配合。” “哦?”烏梅眼睛一亮,似乎很有興趣。 Bess接著說:“如果烏梅小姐同意,我們就開始運作。比如說,烏梅小姐要去奧地利,我們會安排你在金色大廳演出,屆時,會有維也納交響樂團為你伴奏,著名指揮家指揮。同時,維也納合唱團、維也納童聲合唱團、維也納芭蕾舞團等國際著名演出團體為你助演。演出同時,全球同步直播。” “這麼大的規模?”烏梅問,明顯她有點兒不淡定。 鄭逸群在下面悄悄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冷靜。鄭逸群問:“這麼大規模,你們的資金從哪裡來?” Bess笑笑說:“資金不是問題,我們有我們的資金來源,我們承諾,每場演出我們向烏梅小姐個人支付稅後三百萬美金的出場費,所有的納稅都會在演出所在地和中國大陸同步完成。” “三百萬美金?”鄭逸群明顯地感覺到烏梅的身體戰栗了一下。每場三百萬美金,按十場計算,那就是三千萬美金,差不多就是兩億人民幣。對烏梅這樣的歌手來說,那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如果烏梅小姐覺得不滿意,我們可以向理事會提出增加烏梅小姐的出場費用。”Bess說。 “不不,不少了。只是,這事我暫時需要考慮一下。”烏梅回答。她這個回答叫鄭逸群很是放心,證明她現在很冷靜。 “呵呵,烏梅小姐是名人,影響大,有些事的確需要考慮周全。來,喝酒。”翁林志舉起杯。 秦曉在一邊道:“祝烏梅小姐能在演藝事業上更上一層樓。”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服務員送上了甜品,這是一種叫作蘭德爾勳爵布丁的東西,味道極佳,讓烏梅一時贊不絕口。 鄭逸群的電話忽然有個提示音,他低頭一看,是尹詩雙的信息,她告訴鄭逸群,自己正在去見章艾的路上,地點也在海德公園附近,她說有什麼消息,會及時通知鄭逸群。 鄭逸群回复:收到。 章艾到了倫敦,應該會跟自己見面,她跟林曉偉見面了嗎?他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最痛的不是結局,而是過程中的種種未知。 桌上的話題已經變成了晏雯曉和伊濤的婚姻,看得出來,翁林志和秦曉都很熟悉他們二人,再加上烏梅又是晏雯曉的朋友,話也多了起來。他們忽然談到了翁林志的飛機,秦曉甚至把翁林志和安妮的飛機作了一下比較。鄭逸群在一邊默默地聽著,知道秦曉的飛機比他們的都大,是用波音737改裝的,裝修更為豪華。 Bess忽然問烏梅:“安妮還在國內嗎?” “應該是吧,前幾天她還參加伊濤和晏雯曉的婚禮,最近幾天沒看見她。”烏梅回答。 Bess像是很隨意地說:“這個安妮,現在性情大變啊,怎麼不在美國常住啦?不要那些男朋友啦?” 烏梅看看Bess問:“她在美國有很多男朋友嗎?” Bess正想說什麼,秦曉在一旁道:“也沒什麼,就是她一個人在美國,有些寂寞,交朋友正常。” Bess似乎有點兒不服氣地說:“她那是交朋友?她就是武則天。上次我在錢小小的派對上遇到了她原來那個男朋友潘文林,他可是沒少發牢騷。” 秦曉白了她一眼說:“越說越沒譜了。對了,那個潘文林據說也在倫敦。” Bess嗯了一聲說:“貌似是,他總想傍女人,很多女人又都知道他跟安妮的事情,他一時沒著落,看樣子很著急。” “大生意容易毀在小人物手裡,你記得提醒一下安妮。”翁林志看著秦曉,很明顯,秦曉跟安妮很熟。 秦曉沒說話,Bess說:“男人跟女人有那種關係後,他其實是雙重獲益,第一,他的肉體是享樂的;第二,他在現實中得到了好處。而女人則是無本獲利的,第一,她的肉體上也是享樂的;第二,她多了一個利益協作者。” 秦曉說:“不一定吧,我覺得這個潘文林不那麼簡單,安妮給了他一筆錢,他說要做生意,我看啊,安妮不一定能跟他劃清界限。” Bess說:“男人在追求女人的初期只有一個動機,就是把她搞上床。在這個階段,吹軟飯的男人與崇尚愛情的男人是沒有區別的。區別在於下了床之後,吃軟飯的男人會奔赴下一張床,而崇尚愛情的男人願意跟你開始床以外的生活。” 秦曉道:“你以為這個時代真會有什麼愛情嗎?所謂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所謂日久生情,不過是權衡利弊。” 鄭逸群覺得這個Bess似乎跟安妮有些矛盾,又似乎跟錢小小交情不菲,怎麼能通過她了解點兒事情呢?於是,他找了個機會問:“Bess小姐,你們每年會進行很多次文化交流活動嗎?” Bess看了一眼秦曉,回答:“也不多,關鍵是這些活動要有意義。比如烏梅小姐這樣的中國歌唱家,她如果能出面參與這種活動,那所起的作用將是巨大的。” 恭維是要有技術的,Bess這個馬屁拍得恰到好處,不痛卻有點兒癢。鄭逸群在一旁說:“Bess小姐這個建議很好。” 果然,烏梅嚴肅地說:“我會認真考慮的。” Bess用感激的眼神看了鄭逸群一眼,就這一眼,鄭逸群讀出了很多東西。 幾個人接著吃飯,不再聊烏梅演出的話題,聊的都是一些京城裡的傳聞。鄭逸群很奇怪,他們這些隱形富豪對京城裡的事情怎麼那麼感興趣。不過,他細想想就明白了,他們發的財都和京城的某人有關,他們之所以長期生活在國外,實際上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在後來的一些談話中,鄭逸群聽明白了,秦曉原來就是那個林娜的姐夫,而且他跟伊濤也很熟。 這事有點兒意思,圈子其實不大,只要你細心地觀察、傾聽,一定會有你需要的信息。不過,鄭逸群注意到,翁林志和秦曉對Bess的態度有點兒奇怪,至於怎麼怪,他也說不清。 坐在回酒店的車上,鄭逸群在微博上發現自己與烏梅在Savoy酒店門口的照片,他把照片給烏梅看,烏梅莞爾一笑,指指司機,沒有說太多的話。 鄭逸群很想打個電話給宣萱,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發了個信息,問她在做什麼,宣萱一直沒有回复。手機上收到一個信息:難怪你不跟我去北海,原來在約會啊。是林娜。她發這個信息幹嗎?鄭逸群沒有回复,也沒法回复,他知道,自己跟烏梅的事情現在一定成了俱樂部裡的談資。 回到Savoy酒店,鄭逸群剛洗完澡,房間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是烏梅,她說:“到客廳裡喝點兒茶吧。”鄭逸群換上睡衣走到客廳,發現烏梅穿著一件性感的睡衣正坐在那裡發呆。鄭逸群開玩笑道:“幹嗎呀,穿成這樣引誘我犯罪啊?” 烏梅憂心忡忡地說:“別開玩笑了,坐下,我有話說。知道我剛才為什麼沒有答應Bess嗎?” 鄭逸群也嚴肅起來說:“大致能明白,是因為你男朋友的原因嗎?” 烏梅使勁地呼了一口氣道:“你要明白,這是一種典型的利益輸送。民歌到國外搞什麼交流那都是個概念,到金色大廳那樣的地方演出也是個噱頭。你算過賬沒有,在那樣的地方演出,當地人是不會買票的,所有的票應該都是贈票。你算一下,光是主演團體的開支以及電視轉播費那就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鄭逸群點點頭說:“我明白,恐怕一場下來折合人民幣至少上億。” 烏梅嘆口氣說:“我明白他們這是為什麼,主意應該是阿薩他們出的,儘管表面上來說,這些事情是翁林志和秦曉來安排的。” “這事你跟他匯報了嗎?”鄭逸群問。 “匯報了,他也覺得這事兒很棘手,接受就等於跟他們綁在一起了,可能還會有危險;不接受,有可能得罪他們,為自己樹敵。你要知道,阿薩他們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覷的,京城三劍客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烏梅心事重重地回答。 “政治就是結盟,你不跟別人結盟,別人也會跟其他人結盟,恐懼危險拒絕與別人結盟是不明智的。”鄭逸群點點頭說。 烏梅使勁地抿抿嘴唇說:“實際上,他很反感阿薩這樣做的。在政治上,大家如果結盟,相互做一些事就好了,互相支持一下完全都能接受。什麼事情如果物化了,那就不好說了,至少顯得層次很低。” “完全不能拒絕嗎?” “很難,這樣會牽扯到方方面面,所謂的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是這個道理。可能是阿薩他們也看準了這一點,才採取了這個行動。他無法拒絕,如果拒絕,至少我這個把柄會產生很大的副作用。” “現在有應對方法了嗎?” “他說要仔細考慮一下。對了,你跟我來。”說著,烏梅伸出手拉起鄭逸群的手,走到陽台上。然後,她攬住鄭逸群的胳膊親暱地說:“看風景。” 鄭逸群會意地攬住她的腰,笑著問:“為什麼?” 烏梅回答:“做個測驗。” “做什麼測驗?”鄭逸群有點兒明白了。 “等下告訴你。”烏梅滿臉幸福地依偎在鄭逸群的身邊。 夜晚的泰晤士河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柔美、安詳,向河對面望去,沿著河岸是窄窄的小街,有不少還開門營業的餐館和酒吧,不少餐館在外邊擺了餐桌,點了既能照明又可以當暖氣的汽燈,一溜儿明亮地沿著河岸排開。鄭逸群感受著身邊烏梅的溫度,心裡感慨道,如果身邊是宣萱該是怎樣的浪漫啊! 忽然,烏梅慢慢地靠近鄭逸群,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他沒反應過來,烏梅又親了一口,然後低聲說:“你也親親我。” 鄭逸群回答:“不好吧,戲過了。”他甩開烏梅,轉身進了房間。 烏梅跟了進來,隨手拉上窗簾道:“其實這就是個測驗。” “你不會讓我一直陪你演下去吧?”鄭逸群皺著眉頭看著烏梅,不滿地說。 “當然,不過,至少需要一些時間。我跟他說了,對你會有說法的。”烏梅在他身邊坐下。 “我不要你們的說法,你們給自己一個說法就行了。” 手機上有兩個信息,一個是中海信總經理毛英華的,一個是劉岳平的,都是問他跟烏梅是怎麼回事。鄭逸群有苦難言,只是默默刪了信息。他沒法回答,也無從解釋。 電話將鄭逸群拉回了現實,他一看,是尹詩雙,他接起來,尹詩雙說:“我剛跟章總分手。” 鄭逸群問:“她說什麼啦?” 尹詩雙迴答:“看樣子她的壓力很大,據她講,好幾個人要她將中海信和俱樂部的股份同時出讓。” “好幾個人?她沒具體透露是誰嗎?”鄭逸群問。 “都是官員,明天晚上她會請你吃飯,你們具體談吧。對了,我姐在嗎?”尹詩雙問。 “在。”鄭逸群回答。 “你把電話給她。”尹詩雙道。 鄭逸群把電話遞給烏梅,烏梅聽了幾句,回答:“我明白。”然後把電話還給了鄭逸群。 鄭逸群接過電話,尹詩雙道:“明晚你自己去跟章艾見面,我姐那裡有別的安排,但是,你們要共同出門,共同回來,車子我已經叫章艾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你明天幾點出發?”鄭逸群問。 “十點就要從賓館出發,早上還安排了歐董與一個朋友的會面。”尹詩雙迴答。 “你早點兒休息吧。”鄭逸群道。 “等一下!”尹詩雙叫了一下,她似乎在考慮什麼,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鐘,說,“關於我姐這件事又讓你出面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們姐妹無法相信別人。” “我明白,我會盡力的。”鄭逸群回答。 “所以,為了報答,我和我姐決定全力幫你抹平你跟劉岳平之間的一切痕跡。”尹詩雙輕描淡寫地說。雖然她這樣說,鄭逸群腦子裡還是像爆炸了一顆原子彈,聲、光、電加上巨大的衝擊波呼嘯而來。還沒等他說什麼,尹詩雙那邊又說:“你不必緊張,咱們現在是命運共同體,確保你和劉岳平那裡沒事,也是為了讓劉力剛過關。劉力剛雖然不是這邊的核心人物,但是,他畢竟是這個巨大的棋局裡的重要部分。” “嗯!”鄭逸群表示理解。 “逸群,跟我姐在一起,你要盡量保護好她。她這人頭腦有些文藝,有些東西能看清,有些東西還很理想化,所以,不要讓她多表態。”尹詩雙叮囑道。 “明白。”鄭逸群看了一眼烏梅,她正安靜地喝茶,似乎在出神,沒有註意到自己說的話。世界很大,你得到的快樂卻很小,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有的在沉默中輕嘆,有的在獲得中喜悅,而有的在失去中哭泣。 “我猜你和劉岳平可能要收購中海信,是不是?”尹詩雙問。 “是的,有些事情不得不做。”鄭逸群回答。 “我個人覺得,你們最好退一步,對方很強大,何必呢?”尹詩雙說。 “你知道對方是誰?”鄭逸群問。 尹詩雙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我和章艾今晚分析了,雖然出面的是個上市公司,但背後的人物一定很有勢力。對了,出面的上市公司你應該知道,華昌機械,就是那個A股和H股都上市的公司,董事長叫舒欣欖。” “我知道,我見過他,龍海股份總經理陳瑾的朋友。”鄭逸群想起了這個舒欣欖。 尹詩雙輕咳一聲說:“我剛才分析了一下,出面的肯定不是正主,找章總的人都是政界的,所以對方恐怕是有其他的目的。這個,你們一定要有所準備。” 鄭逸群嗯了一聲,回答:“我明白。對了,古夢柏估計再有幾個小時就到香港了,我已經安排人去接了。” “知道了,我回去會跟他聯繫的。好了,照顧好我姐。”尹詩雙囑咐道。 鄭逸群總覺得尹詩雙話裡有話,總強調照顧她姐,但是又不知道她指代什麼。他剛放下電話,正想跟烏梅談點兒什麼,電話忽然又響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倫敦號碼,他接起來,對方是一個帶口音的女人:“你好,鄭總,我是Bess。” “Bess小姐,怎麼會是你?”鄭逸群有些吃驚,看了一眼烏梅,她正好抬起頭來,顯然Bess的電話也驚動了她。 “鄭總,我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個午飯。” 鄭逸群正想從她那裡知道一些事情,但又不好當著烏梅的面說:“哎呀,不好意思,我要陪烏梅的。”烏梅在對面露出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Bess想了想說:“我住的地方離你那裡不遠,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鄭逸群故意顯得有點兒為難地說:“那好吧,不過,我只能出去一小會兒,而且不能走太遠。” “那好吧,我們就在the Savoy。我想想啊,我們去美國酒吧坐一下吧。” 在Bess沒來之前,烏梅特地跟鄭逸群在the Savoy的大堂里站了一會兒,看見Bess走進來,烏梅跟她寒暄了一下才轉身上樓。這個動作叫鄭逸群明白了她為了什麼,鄭逸群跟其他女人見面,她在這裡寒暄一下證明這是她允許的。尹詩雙說烏梅單純,在鄭逸群看來,烏梅那淑女面孔下絕對隱藏著一個工於心計的靈魂,不然,她怎麼能得到她男朋友那種人的青睞。 美國酒吧並不大,白色的頂棚,牆壁上裝飾著Terry O'Neil的黑白畫像,讓人真切地感受到瀰漫在英國上流社會的奢華之氣。 Bess換了身衣服,藍色連衣長裙配灰色外套,簡單大方氣場高。 兩個人在酒吧的一個角落坐下,正好可以看到一架鋼琴,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在彈爵士樂。鄭逸群感慨地說:“用鋼琴彈爵士樂,感覺還真是不同。” “據說這裡賣給客人的雞尾酒比倫敦任何地方都多,所以也有人說這是英國瀰漫著快樂氣氛最多的地方。你想喝點兒什麼?”Bess問。這是個有點兒咄咄逼人的女人,或者是有點兒事業心的女人,同時也充滿著是非。 “我不大懂雞尾酒。”鄭逸群謙遜地回答。鄭逸群怎麼會不懂雞尾酒,在新加坡上學的時候,雞尾酒是一門必修課。他之所以這樣說,是想讓出話題的主動權。有時候,讓對方開始話題,自己才會以不變應萬變。 Bess自己點了The Malecon,然後,給鄭逸群點了一杯White Lady。 酒很快上來了,Bess看著鄭逸群問:“怎麼樣?” 鄭逸群品了一下,回答:“酒基濃烈,橘子味悠長。” Bess得意地回答:“我每次來倫敦都喜歡來這裡坐一下,當你看到這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時候,你可能會有一種閱讀歷史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Bess的面容令鄭逸群體會到一種奇怪的發怵的感覺,他盡量沉穩地笑笑。 “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晚要見你吧。” 鄭逸群老老實實地回答:“有點兒。” “我這人不習慣繞彎子,我就直來直去吧。我知道你跟烏梅小姐的關係,也知道她剛才在大堂裡跟我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直說吧,我很想做成這單生意,做成了,也許會改變我的人生。” “Bess小姐什麼意思啊?”鄭逸群不動聲色地問。 Bess看著鄭逸群,很誠懇地說:“你看著我整天跟富豪們在一起出出入入很風光是吧?實際上,像我們這種做協會的就是打工的,沒什麼錢。這次我遇到這個機會,如果操作成功,佣金會很高,所以說這單生意能改變我的人生一點兒也不誇張。” “明白,您需要我做什麼?”鄭逸群覺得她很誠實,但他心裡還是有很多疑問。 Bess有點兒迫切地說:“你只要多在烏梅小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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