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官場小說 富豪俱樂部·大結局·翻天覆地

第3章 第三章豪雨襲城

鄭逸群沒有意識到,這場雨也許是他到俱樂部工作以來遇到的最大的一場雨,即使俱樂部的邊坡都經過了非常嚴格的加固處理,但還是有幾處邊坡出現了險情。工程部應付不過來,鄭逸群臨時指揮抽調了保安部和其他幾個部門的男員工參與搶險。 他在俱樂部會議室裡組織了臨時指揮部,指揮部的牆上有兩部電視機,上面顯示:氣象台已經發出紅色暴雨警告。 正當他忙乎著,電話響了,是烏梅,她說:“有個問題恐怕要麻煩你,朱書記說市里水浸嚴重,必須趕回去。你能不能安排一個有經驗的船長,把朱書記送到一個有碼頭的地方,他必須馬上趕到三防辦。” 鄭逸群想了想說:“我馬上安排。” 烏梅補充道:“朱書記的秘書蔡文昭也在你那裡,你安排他也上船。”

“明白。”鄭逸群回答。然後,他叫來保安主任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保安主任點點頭,披上雨衣急匆匆地走了。 保安主任剛出去,有電話進來,說十八號別墅的邊坡有危險,鄭逸群趕緊派人過去採取措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邊坡的問題沒處理完,幾棟別墅的地下車庫又開始浸水,這是不得了的事情,來俱樂部的車輛哪有便宜的,淹了一輛都不是小事,於是,他又趕緊組織員工將那幾棟別墅地下車庫的車子開到地面上來,也顧不得所謂的私密性了。還好搶救及時,沒有受到什麼損失。但是,還是搞得雞飛狗跳的,有些會員的司機不僅抱怨,甚至還火氣沖天,說什麼侵犯了他們的隱私權。 在會議室,鄭逸群終於向工程部經理髮火了,質問他:“這一切究竟是怎麼搞的,為什麼排水系統如此糟糕?”

工程部經理委屈地回答:“這事也不能怪我們,雖然是平時對排水系統養護不力,但主要是鵬城從來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雨啊!你沒看微博,整個鵬城現在多處水浸,有人甚至說鵬城處處是海景。” 一旁一直在跟不同部門聯繫的宣萱勸他說:“你不要著急,出現這種情況也不能把板子都打在工程部的人身上啊。” “好了好了,你趕緊指揮吧,明天再開會檢討這件事情。”鄭逸群顯得有些不耐煩。 工程部經理看到鄭逸群的態度有所緩和,趕緊穿上雨衣跑到外邊去了。 徐新陽走過來,對鄭逸群說:“你不要太急了,注意一下方式方法,要是尹總在,絕對不會像你這麼急躁的。” 他問了一下徐新陽關於客人的安置情況。徐新陽告訴他,情況不容樂觀,因為今天活動多,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叫客人無法離開,尤其是山下,上高速的路目前已經封閉。儘管所有的客房都已經開放,但還有一百多位客人無法安置。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徐新陽攤開手:“真的沒辦法,連俱樂部二期新開的水療會所和SPA會所都開放了。” 鄭逸群皺起眉頭,思索起來。會議室裡電話不斷,顯得很嘈雜,鄭逸群忽然感到一切似乎都變成了黑白默片。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便問徐新陽:“現在正在休息的、明天早班的員工有多少?” 徐新陽問:“你不是要把客人安置在員工公寓吧?這可使不得,員工公寓有很多員工私人物品,再說衛生條件也不盡如人意。” “難道就讓客人坐到天亮?何況,看這雨勢,明早天亮他們也不一定能走得成啊。” “那怎麼辦?”徐新陽皺起了眉頭。 話沒說完,他的電話響了,是尹詩雙。鄭逸群接起來,尹詩雙問:“你那邊怎麼這麼吵?”

鄭逸群把這邊的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尹詩雙似乎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高速公路封了,別的路呢?” 鄭逸群回答:“普通的路目前情況不明也不敢走啊,且不說路可能被水浸,山上落石怎麼辦?” “也是,還有一百多位客人,這真是個難事。”尹詩雙似乎也犯了難。不過,很快她就想出了辦法,“我算了一下,咱們中餐、西餐的包房有兩百來間,其中,有沙發的應該在一半以上,你把他們安排到這兩個地方,可以讓他們休息一下。不過,要跟客人做好解釋工作。” 鄭逸群回答:“明白。”他馬上安排徐新陽去安置客人,然後,又找了個角落,把自己聽到的有關於俱樂部股份轉讓,乃至於關於歐升達、楚之洋和林曉偉的事情向尹詩雙匯報了一下。尹詩雙聽了以後良久都沒有回話,以至於鄭逸群以為她掉線了,於是問:“尹總,你在嗎?”

尹詩雙乾巴巴地回答:“在,我知道了。這樣,你還是盯著搶險的事情,我到酒店再打電話給你。”鄭逸群對尹詩雙的態度一點兒都不奇怪,這麼多的信息忽然湧到她的腦海,她總要篩選過濾一下吧。 一個電話打進來,是蔡文昭,他說:“我已經跟朱書記趕到三防辦了。朱書記讓我打電話給你,感謝你派出的船,船長很了不起,在能見度幾乎為零的海面上,只憑雷達的指引就把朱書記安全地送到目的地。改日朱書記要專門致謝。” “能為朱書記效勞非常榮幸,談不上什麼謝不謝,只要不耽誤他的工作就好。” 蔡文昭嘿嘿一笑:“李小姐在你那裡,麻煩你照顧一下。” 蔡文昭說的是李珊珊,此時還不忘記這個女同學,他還真上心。於是,鄭逸群回答:“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放下電話,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剛才自己光顧著處理搶險的事情了,居然忘了李鐵牛的事情,更沒有問周潔是不是去了。這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出現問題那就麻煩了。於是,他趕緊打電話給許駙馬府的主管,主管告訴他,周潔去了,於司長很激動,現在正跟周潔喝茶呢。鄭逸群又問李鐵牛和劉副廳長的情況,主管匯報說,他們已經帶著各自的女孩子去休息了,他們的秘書也安置好了。 鄭逸群很奇怪,自言自語道:“這個於司長怎麼回事,難道就這麼跟周潔談一個晚上?” 主管說:“你放心吧,我在這裡盯著呢,有什麼事情我給你電話。” 李鐵牛這裡沒問題,別的都好辦。李鐵牛級別不高,但他後面有王漢榮和王建輝,還有市人大主任張忠煌,有些事情很敏感。現在安置好了他們,以後有些事情估計李鐵牛也不會太過分。不過,有個問題他一直不解,這麼大的雨,按理說李鐵牛應該趕回區裡,他為什麼會在這里安安穩穩地睡著?連市委書記都冒著危險趕到了三防辦,他這個區委書記居然能沉得住氣。

會議室裡還是一片忙碌,各種電話此起彼伏,這場豪雨給處在山頂的俱樂部都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山下那些低窪地帶可想而知。 電視上不斷滾動字幕,播出實時路況信息,市內多處浸水,高速公路全部封閉,水庫在洩洪,暴雨警告已經由紅色升格為黑色。 鄭逸群走到宣萱面前,看到她正在緊張地跟別人打電話,就拍拍她的肩膀準備離去。宣萱忽然拉住他,示意他等一下。 鄭逸群站在她身邊,聽她打電話,原來她是跟唐志波的太太徐少芬通電話,解釋為什麼要安排她在中餐的包房裡休息。對方可能不大滿意,宣萱很耐心地在解釋。 解釋了半天,對方才勉強不再糾纏。宣萱放下電話,把鄭逸群拉到一邊,低聲道:“剛才我聽唐太太說,上面有人在調查歐升達。”

“知道是什麼人了嗎?” “聽說是北京派來的,現在似乎就住在鵬城。” “不會住在咱們這裡吧?”鄭逸群問。 “應該不會,鵬城的重要機關都有自己的招待機構,條件都不差,不會住咱們這裡的。只是我有些擔心,他們會不會因為歐升達或者楚之洋來調查我們俱樂部。” “這不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及時把這個信息轉達給尹總。”鄭逸群道。 宣萱點點頭,不無擔心地說:“我現在是有點兒擔心你,我怕有什麼事會牽連到你。” “是禍躲不過,有什麼擔心的?”鄭逸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這人啊,就是沒心沒肺,這是可以開玩笑的嗎?”宣萱生氣地瞪了鄭逸群一眼。 “哎,我問你,要是我真的出事了,你打算怎麼辦?”鄭逸群問。

宣萱狠狠地說:“你要進去了,我就接受顧云飛的追求。”說完,用胳膊撞開鄭逸群,“走開,好狗不擋道。” 鄭逸群咧開嘴樂了,他知道宣萱這是玩笑,她心裡要是真有顧云飛,就不會這麼說話了。宣萱的這個態度,是今晚唯一一件讓他高興的事情。大家繼續忙著,在被水浸泡的地下車庫裡組織排水,幾處危險的邊坡得到了加固,而且有人嚴防死守。雨還是沒有停的意思,天空似乎像漏了一樣,隔著玻璃向外看,就連路燈也是模模糊糊,看不多遠就是白茫茫一片。 俱樂部裡的路幾乎變成了小河,山邊的人行棧道也全都變成了瀑布,徐新陽走過來道:“貌似2012到了。” 鄭逸群嘲諷地說:“今年就是2012。” “你不是被李子夜的收購行動嚇著了吧?”徐新陽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大不了老子走人,回家經營我那個小公司去。” “這是你心裡真正的意圖嗎?別跟我耍滑頭。”徐新陽譏諷道。 鄭逸群嘿嘿一笑,沒肯定也沒反駁,徐新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部下,焉能不了解他的心理?鄭逸群絕對不會束手就擒,可是,對方現在還沒出牌,他也不能貿然行動啊。 “你怎麼個打算?”鄭逸群問。 徐新陽嘆口氣,回答:“怎麼個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唄,不習慣的話就找個國際連鎖酒店打工,憑我的履歷,估計薪酬也不能太差。” 鄭逸群似笑非笑地看著徐新陽:“怎麼?看樣子沒什麼信心啊,有點兒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啊。” 徐新陽隔著玻璃望著遠處說:“我們都了解古總,他看起來彬彬有禮,有說有笑,但做起事情來那可是狠著呢。像我們這些當初他在的時候就不得煙抽,他走了又受到重用的人,他怎麼處理那是明擺著的。咱們這樣的俱樂部,一旦股權出現了問題,衍生出來的問題也就顯而易見了。” “你覺得管理委員會會叫他胡來嗎?”鄭逸群問。 徐新陽搖搖頭說:“一個企業,股東們再怎麼鬥,管理人員再怎麼亂,終究歸為一點:效益怎麼樣。古總抓效益那是有一套的,效益上去了,你說管理委員會會怎麼樣?” “管理委員會也不只是看經濟指標的,他們還是要對俱樂部的健康發展負責的。”鄭逸群回答。 “你太樂觀了,管理委員會也是由人組成的,人心是最難令人捉摸的東西。” 幾個員工出現在樓下,他們似乎是在打開雨水井的井蓋,徐新陽說:“你在上面,我下去看看,這裡如果出現堰塞可是不得了的,下面十幾棟別墅都要出現問題。”說完,他穿上雨衣匆匆地出去了。 鄭逸群抬頭看了看電視機,暴雨黑色警告還在生效。正在這時,尹詩雙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問:“俱樂部現在情況怎麼樣?” 鄭逸群回答:“大致還能控制得了,但雨如果再下兩個小時,情況恐怕就難以預料了。” “我通過上面給俱樂部派去了一個中隊的武警,他們馬上就到,而且,我也叫朋友從三防辦搞了一批應急物資,需要怎樣安排你叫工程部跟他們協調。”尹詩雙道。 這個消息叫鄭逸群感到吃驚,俱樂部是通過怎樣的關係調動武警來搶險的,這不是他分管的範圍,但是,能調動三防辦的應急物資這的確有些門道。 “好,我馬上去安排。”鄭逸群一招手,工程部的一個職員跑過來,他拿起一張便箋紙,寫了幾句話,交給他,對他說:“馬上把這個交給你們經理。”然後,他對遠在迪拜的尹詩雙說,“尹總,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歐董還沒到,剛才在起飛之前我跟他有通話,這次他到英國有跟郭正餘見面的安排,但沒有跟林曉偉見面的安排,你要知道即使是林曉偉的父親林溪嶴跟歐董也不是很熟,他們之間也沒什麼業務往來,只是在俱樂部有些聯繫,所以,他們沒有見面的必要。” “嗯,我知道了。需要我通過別的渠道了解一下他去見什麼人嗎?”鄭逸群問。 尹詩雙說:“我這邊來安排吧。歐董跟錢進有些交情,有些事情歐董到了我會跟他仔細談談的。我剛才在去酒店的車上想了許久,覺得錢進可能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跟錢穆里的關係絕對不是簡單的上下級的關係,他給錢小小男朋友的前女友介紹男朋友,這事你不覺得有點兒不正常嗎?” “這個是有點兒不正常,可我還沒來得及想,你要知道,我一直在忙著。” “我個人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某種利益關係在裡面,幕後的操縱者絕對不是錢進,他沒有這個能量,甚至錢穆里也不大可能有這個能量。你要知道,且不說楚之洋那邊的家世背景,就說歐董吧,他跟高層某些人的關係也不一般,這回他為什麼也會忍讓?說明這股勢力很強大。”尹詩雙分析道。 “你會直接問歐董這些問題嗎?”鄭逸群問。 尹詩雙沉吟了片刻:“有些問題是必鬚麵對的,我們如果不能做到知己知彼,那會非常被動。” “對了,剛才我又得到了個消息,有人在調查歐董,而且人就在鵬城。” “是嗎?”尹詩雙似乎並不驚訝,她頓了一下說,“這個事情應該是在歐董賣股份之前就發生了,歐董不是一個容易服輸的人,這次就這麼賣了股份,一定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有個事情恐怕我也要跟你匯報一下,劉岳平似乎對歐董賣股份的事情也比較緊張,而且,現在他準備辭職,然後移民。”鄭逸群道。 “哦,劉岳平作了這麼個決定?”尹詩雙似乎很吃驚,完全不是平時的那種語氣,鄭逸群甚至能聽到她的呼吸也一下子急促起來。 鄭逸群回頭看看會議室裡的人,大家還是忙忙碌碌,他又轉過頭,看著窗外,雨水井邊,那幾個人正在緊張地工作著,他對電話那頭說:“是啊,這事我覺得非同小可。歐升達跟劉岳平父親的關係並不是十分親近,也就是正常的工作關係。這次,劉力剛為什麼作出了這麼個決定,讓在政治上非常有前途的兒子辭職?我想,一定是他嗅到了什麼危險,讓自己的兒子遠離這一切。” “官場是殘酷的,這種殘酷完全可以用血雨腥風來形容。劉力剛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劉岳平能走到這一步也不容易,這父子倆此時作出這樣的選擇,那一定是遇到了繞不過去的坎兒。” 有人在那邊喊:“鄭總,有事。” 鄭逸群匆匆地對尹詩雙說:“不好意思,不能聊了。”然後收了線。 鄭逸群走過去,發現李鐵牛的秘書站在那裡,他面有慍色說:“打你電話總不通,我只好過來直接找你。你趕緊安排一條船,把李書記送走,緊急任務。” 鄭逸群覺得他很有點兒頤指氣使,心裡很不高興:“不好意思,緊急情況,所有船隻不能出港。特殊情況出港要向有關部門申請,這方面俱樂部說話沒有力度,麻煩你叫李書記親自給海事部門打個電話吧。” “這麼麻煩?”李鐵牛的秘書皺著眉頭,但他還是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那邊李鐵牛的秘書在打電話,這邊工程部經理帶著一個身穿軍用雨衣的軍官走進來,那軍官見到鄭逸群,馬上一個立正,大聲說:“您好,我姓范,奉命向你報導。” 鄭逸群跟他握握手,連聲說:“辛苦,辛苦。” 鄭逸群看著工程部經理說:“你看怎麼安排?” 工程部經理說:“我已經有了計劃,範隊長,請跟我來。” 範隊長又向鄭逸群敬了個禮,轉身就要走。 誰知李鐵牛的秘書忽然走過來問:“你們是怎麼來的,下面的路不是被淹了嗎?” 範隊長回答:“我們是從一條廢棄的公路上過來的。” 李鐵牛的秘書問:“有危險嗎?” 範隊長回答:“普通的民用車輛是無法通過的,我們是軍車,還好。” “鄭總,叫範隊長的車送我們一下,這是緊急任務。”李鐵牛秘書的口氣有點兒不容置疑。 “這個……”鄭逸群有點兒猶豫,看了看範隊長。 “鄭總,我們首長說了,隨時聽候你的調遣。” 本來鄭逸群不想麻煩武警的,但是,範隊長既然這麼說,他也不好意思,於是說:“不好意思,那就麻煩你們了。” 範隊長領著李鐵牛的秘書走了,鄭逸群頗為反感地皺了皺眉頭。工程部經理注意到了他的這個表情,在旁邊說:“這個人很牛逼啊。” 鄭逸群哼了一聲:“李鐵牛的秘書,聽說是從省政協帶來的。” 工程部經理道:“我很不喜歡他這個態度。” 鄭逸群搖搖頭,沒說什麼。這種在大機關待過的,又沒什麼實權的人,平時總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人,突然來到基層工作,作風一時還改不過來。但基層有基層的遊戲規則,你不及時地調整,那是要吃大虧的。 又忙了一會兒,雨終於小了,向窗外看,已經能隱約看見對面的山了,這讓鄭逸群鬆了口氣,看這個樣子,水應該會很快退去,不會來個水漫金山了。他問了問客人目前的情況,發現除了安置在西餐廳和中餐廳的客人還有些怨言,其餘的客人都已經休息了。他查了查俱樂部的食品儲備情況,發現除了個別的青菜和海鮮品種短缺,其他供應正常,也就是說,即使明天早上水不退去,中午的飯也能應付過去。只是晚飯時間如果沒有新品種補充,恐怕是難以維持了。於是,他安排採購部作好準備,萬一上午雨還不停,高速公路不通,就用船來保證食品供應。 俱樂部的工作就是這樣煩瑣,你要做到事無鉅細,一點兒不能出差池。如果你出現了疏忽,造成的損失不是你能想像出來的。 趁著有空閒時間,他撥了一下尹詩雙的電話,發現她正在通話之中,他開始沒在意,可是,撥了幾次,她一直在通話,這就讓鄭逸群有些奇怪,她跟誰通話通了這麼長時間?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消息傳來,讓他頓時感到手腳發麻。範隊長派去送李鐵牛的軍車在回來的路上遭遇山上落石,車子被擊中滑入山谷,司機生死不明! 鄭逸群趕緊交代徐新陽和工程部經理在俱樂部組織排險,自己則帶上保安主任跟著範隊長趕到出事地點。 路上,他打了電話給尹詩雙向她匯報了情況。尹詩雙說:“知道了,我馬上跟武警方面溝通。” 鄭逸群知道,這個麻煩不小。尹詩雙動用武警一定是沒有經過正規渠道,現在出了事情,必須補辦某些手續,否則的話,上級一旦追究下來,很多人都會遭殃。 出事地點是一個轉彎處,這裡原來有個明洞,上面有一排水泥橫梁,要不是這排橫梁,恐怕現在已經車毀人亡了。 鄭逸群和範隊長趕到時,已經有消防隊員下去了,正在用特殊工具剪開駕駛室,試圖將困在裡面的駕駛員救出來。範隊長認識消防隊的人,通過指揮員得知駕駛員生命並無危險,因為是軍車,結構比較堅固,只是駕駛室嚴重變形,駕駛員被困在裡面出不來。 人沒有事就是萬幸,鄭逸群趕緊打電話給尹詩雙向她匯報情況,尹詩雙告訴他,已經跟範隊長的上級打了招呼,不會有什麼大事的。不過,尹詩雙還是交代,在範隊長面前要少說話。 其實,尹詩雙用不著這麼特意交代,鄭逸群也知道應該怎麼辦。範隊長是奉命行事,至於這趟差是怎麼回事他可能也不清楚。現在,只要是把上級搞定了,範隊長這邊就含含糊糊地過去了。 鄭逸群打了個電話給李鐵牛的秘書,告訴他司機出事了,鄭逸群以為他一定會問問司機的傷勢和救援情況,誰知,他只是哦了一聲就收了線。這是什麼人啊,完全沒有人性嘛。他很想回撥電話罵這個冷血的渾蛋一通,但他思來想去覺得那樣不好,很可能會得罪李鐵牛,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心裡氣不過,打電話給李敏閣,想說說心中的不滿,可李敏閣的電話卻是關機狀態。這更讓他有些不解,像李敏閣這樣的助理,晚上還能關機嗎? 因為坡度很陡,又沒有路,雨勢又大,足足一個多小時才用特殊的擔架把司機救上來。司機雙腿骨折,但意識還算清醒,他甚至還跟範隊長敬了個禮,說:“隊長,我把貴賓安全地送到了,任務完成!” 這句話叫鄭逸群鼻子一酸,多好的戰士啊!他要是知道他剛才冒雨送走的所謂貴賓是剛跟女人睡完覺的話,他會怎麼想?他正想著,李鐵牛的秘書打來電話,問司機的情況。鄭逸群沒好氣地回答:“還行,死不了。”李鐵牛的秘書似乎沒有聽出來他在賭氣,接著說他們已經建議市公安局給受傷的戰士請功,待天氣好轉,李鐵牛會親自去醫院看望受傷的戰士。 這個消息還多少讓鄭逸群心裡有點兒安慰,於是他回答:“好,我回頭告訴範隊長。” 時勢造英雄,意外也能造英雄。鄭逸群忽然有些感慨,榮譽其實就是某些人手裡的一塊骨頭,想扔給誰就扔給誰。雖然這個說法對受傷的戰士來說是大不敬,但對於李鐵牛來說,還就是這麼回事。 回俱樂部的路上,雨終於停了。鄭逸群打電話問宣萱目前氣象台那邊的情況,宣萱告訴他,氣象台已經將黑色暴雨警告改為紅色了,但全市交通依舊處於嚴重癱瘓狀態,因為有眾多的交通節點目前正在遭受水浸,很多路段交通已經完全中斷,而繞行路段也是塞車嚴重。 鄭逸群對宣萱說:“你給我查一下一個叫李珊珊的人在哪裡。” 誰知道宣萱卻回答:“你說的是市委蔡秘書的那個女同學啊,放心,雖然她也是在西餐廳那邊睡沙發,但我交代了,給她安排最好的包房,裡邊帶貴妃榻的那種。我已經叫人給她送去了毯子,估計現在已經睡了吧。” “咦,你認識她?”鄭逸群有點兒意外,自己今天才第一次認識李珊珊,宣萱怎麼會認識她? 宣萱告訴鄭逸群,有一次蔡文昭他們在船上搞同學聚會時認識的。剛才在安置名單上看見了她,一查還真是跟蔡文昭來參加雪茄鑑賞會的,於是就特意交代了一下。 鄭逸群滿意地讚了宣萱一聲:“親愛的,你真行。”這話是真心的。宣萱這個女孩子,看起來有點兒天真無邪,實際上心細如發,這也是鄭逸群最喜歡的一點。她能在一百多個客人中發現李珊珊,並且能做特殊的安排,這種聰明就是尹詩雙也可能自愧不如。 想到尹詩雙,鄭逸群趕緊撥了電話給她,想匯報一下這裡的情況,誰知道,居然關機了。鄭逸群就這麼糾結著,車子到了俱樂部大門口。遠遠的,他就看見那裡圍了一圈人,不知道在幹什麼。保安主任說:“好像是我們的保安跟什麼人發生了爭執。” “好像是,過去看看。” 車到近處才發現,原來是幾個保安在跟李鐵牛的司機對峙。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李鐵牛的司機要出去,而俱樂部的保安接到山下保安的信息說山下高速公路封閉,匝道積水,走不了,因此勸阻他,而李鐵牛的司機耀武揚威,說自己有緊急任務,一定要走。保安回答他,沒有接到山下放行的信息是不能放行的。於是,李鐵牛的司機就要動手打人。好在俱樂部的保安訓練有素,用身體把他夾在了中間,使他動彈不得。 鄭逸群走過去,問明情況,然後儘量和顏悅色地對李鐵牛的司機說:“對不起,下面匝道有水,無法通行,請你還是稍等一兩個小時吧。” 李鐵牛的司機梗著脖子道:“我有緊急任務,你們的人太霸道了吧?牛什麼呀,不就是一個俱樂部的保安嘛!你信不信,我能叫公安來把你們剷平。” “剷平我們?你也不打聽一下我們這裡是怎麼回事?”一個東北籍的保安在一旁冒了一句。 “我管你們是怎麼回事?”李鐵牛的司機依舊牛逼。 鄭逸群怒從中來,他很想上去給這個中年男人一耳光,但是,職業素養要求他必須冷靜。於是,他問:“你一定要走?” “對啊,耽誤了大事你們誰能負責?” 鄭逸群點點頭,回頭對保安主任說:“把免責聲明書拿來,叫他簽字。”保安主任轉身進入值班室拿來免責聲明書,遞給李鐵牛的司機,板著臉說:“原則上,我們是不能讓我們的客人在有危險的情況下離開俱樂部的,既然你執意要走,那麼,請你簽免責聲明書,也就是說,你離開俱樂部以後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與俱樂部無關。” 李鐵牛的司機有些猶豫,他看著鄭逸群問:“還要簽這個?” 鄭逸群板著臉道:“你要是不籤的話,那就請回許駙馬府休息,等待通知。” 李鐵牛的司機環視四周,幾個特種兵出身的保安一個個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有兩個的表情明顯帶著譏諷。他一時有點兒尷尬,想了想,一咬牙,抓起筆,唰唰地簽了名。因為過分用力,筆尖甚至把免責聲明書都劃破了。 保安主任把下面一張遞給李鐵牛的司機,不卑不亢地說:“如果實在走不了就不要勉強,回來我們還是歡迎的。” “這個就不勞你們操心了,你們還是好好教育一下你們的保安吧!” 保安主任一揮手,對自己的那些手下說:“列隊,恭送領導下山。” 保安們會意地列隊站在兩邊,敬著標準的軍禮,大聲地說:“首長走好,一路平安。” 李鐵牛司機臉上的肌肉一抽,上了車,使勁關上了車門,然後打著火,一踏油門,迅速離去了。 望著那輛車的尾燈消失在轉彎的樹叢後,鄭逸群對保安主任說:“趕緊派人在後面跟著,如果發生危險,馬上搶救。” 保安主任搖搖頭,嘆口氣說:“還要保護他,真沒天理。” 鄭逸群無奈地回答:“那怎麼辦?你不保護他,真出了危險,李鐵牛還不拿我們說事兒?他們嘴大,我們嘴小。” 保安主任嘟囔著說:“就憑他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就敢造次,誰不知道我們的背景?” “少廢話吧,趕緊出發。”鄭逸群皺著眉頭說。 保安主任嘆口氣,帶上幾個保安上車追趕李鐵牛的司機去了。 “有沒有覺得越是遷就一個人,那個人就越是得寸進尺?”那個東北籍的保安憤憤地說。 鄭逸群沒說話,坐上車,對司機說:“趕緊回會議室。” 事情正如預料的那樣,鄭逸群剛到會議室,保安主任的電話就到了,李鐵牛司機的車在水里熄火了。鄭逸群問:“人怎麼樣?”保安主任回答:“我正叫人帶著繩子來支援,他那裡距離安全地帶有段距離,水流湍急,沒有繩子人恐怕有危險。” 鄭逸群腦子一轉,對身邊的一個職員說:“你馬上帶著攝像機趕到山下去,他們救援的全過程你一定要拍攝下來。” 他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知道李鐵牛的司機現在所處的位置,那裡雨勢稍微大一點兒就會有積水,這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因為那裡不歸俱樂部管理,屬於市政道路,他們反映了很多次也沒有什麼效果。李鐵牛的司機萬一出現問題,如果不錄像,將來肯定說不清楚。 鄭逸群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太衝動,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即便是剛才李鐵牛司機自己簽了免責聲明書,他如果出了危險,李鐵牛依舊不會善罷甘休。 鄭逸群看看窗外,天已經放亮了,他檢查了一下,各個部門都匯報平安。於是,他叫工程部經理安排範隊長他們撤退,同時,安排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值班,其餘員工開始休息。經過一夜的搶險,現在已經是人困馬乏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讓他擔心的消息終於傳來了,保安主任告訴他,救援人員還未趕到李鐵牛司機被困地點,他連人帶車已經被沖走了。現在,他已經報警。這個消息就像是一顆炸彈在鄭逸群的腦子裡面炸響,他的耳朵裡一時嗡嗡亂叫,腦子裡就像地震了一樣,山呼海嘯。鄭逸群一時有點兒手足無措,他甚至感覺到手腳都麻木了。他知道,李鐵牛的司機肯定是兇多吉少,現在俱樂部的麻煩來了。他趕緊打電話給李鐵牛的秘書,李鐵牛的秘書也感到十分震驚,說自己馬上向李書記匯報,然後匆匆掛了電話。 鄭逸群衝出會議室,攔了一輛車迅速向山下趕去,路上,他想打電話跟尹詩雙匯報一下情況,但她的電話還是處於關機狀態。真是急死人了,早不關機晚不關機,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關機? 站在山下,面對著橫穿公路寬達幾十米奔騰的河流,鄭逸群都有些驚訝,這河簡直是從天而降啊,河面上,李鐵牛的車已經完全沒有了踪影。 鄭逸群問保安主任:“車呢?” 保安主任回答:“我們趕到的時候,他的車子熄火了,我們喊他出來,他可能沒有聽見。再後來,我們用繩子捆住腰部,想過去把車子拖出來,但水流實在湍急,行走非常困難,就在離車子還有十幾米的時候,車子被水沖倒,翻過護欄,落入山坡下,因為山坡下還有別的方向的水流匯入,所以車子一下子就沒了踪影。” 鄭逸群扶著路邊的護欄向下望,一股野馬一樣的水流向山的另一邊奔去,發出令人恐怖的轟鳴,水里有不少雜物,甚至有巨大的樹幹。 “前面是通哪裡的?”鄭逸群看著前面問。 “轉過去是一座橋,下面就是大海。”保安主任臉色凝重地回答。 鄭逸群皺著眉頭問:“這水流距離大海有多遠?”因為從自己站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大海,而山坡下的水是要沿著山腳轉一圈的,所以,不好判斷會流多遠。 保安主任想想說:“至少有五六百米吧。” 鄭逸群搖著頭,沮喪地說:“就是警察趕來也沒戲了,等天晴了去海裡找吧。” 保安主任安慰著他說:“沒事的,咱們有他的免責聲明書,再說,還有搶救的錄像,他們想找我們的麻煩也是不容易的。” 鄭逸群憂鬱地搖著頭,長嘆一聲說:“在法律上咱們肯定站得住腳,但是,李鐵牛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一個區委書記能把我們怎麼樣?”保安主任有點兒不以為然。 鄭逸群嘆息道:“他是個芝麻官,可他背後的人都有誰你知道嗎?我敢說,這個梁子我們是結下了。他後面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又會是一場風波。” 一個電話打進來,正是李鐵牛的秘書,他問:“真的沒希望了嗎?” 鄭逸群語氣凝重地回答:“下面是一個山溝,平時就是一條小溪,這次大暴雨,下面已經成了一條大河,水不知道有多深,車子掉下去根本就沒見到浮起來,按照這個速度,估計應該已經衝到海裡去了。” “你們沒派船去搜索嗎?”李鐵牛的秘書問。 鄭逸群冷靜地回答:“我們俱樂部的船都是私人的遊艇,要想打撈這輛車需要專業打撈船舶,我們沒有這個能力調動打撈局的船,即使能調動,船來了,車子也不知道沖到哪裡去了。”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跟李書記匯報,他應該會很傷心,司機是他內弟。”李鐵牛的秘書掛了電話。 鄭逸群感覺到一塊石頭壓上了心頭,這個司機居然是李鐵牛的內弟,這事看來麻煩大了。司機原來是李鐵牛的內弟,難怪這麼牛逼。剛才他一定要走,看來是有大事發生了,不然的話他不會那麼堅決。是李鐵牛的命令嗎?不像,李鐵牛自己都是坐軍車走的,他明白目前是什麼狀況。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一個司機冒著生命危險堅持要離開? 不管怎麼樣,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儘管俱樂部沒有什麼法律上的責任,但李鐵牛一定會遷怒於俱樂部。 鄭逸群問保安主任:“警察還沒到嗎?” 保安主任搖搖頭,回答:“沒有,這樣的天氣,警力也不夠用了。再說,趕到這裡也是需要時間的。” 鄭逸群又撥了一下尹詩雙的電話,這回終於通了:“剛才怎麼關機了?” 尹詩雙嘆口氣道:“哪是什麼關機,我在洗手間把手機摔了,接觸不好,這不,新買了一部。怎麼,聽你的聲音有點兒不大對勁啊。” 鄭逸群嘆口氣,把李鐵牛司機出事的事情跟尹詩雙詳細地匯報了一遍,尹詩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說:“真是個大麻煩。” 鄭逸群嘆口氣說:“尹總,我向你檢討,這事我處理得有不周全的地方。” 尹詩雙聲音沉悶地說:“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這樣吧,我向幾個大股東匯報一下,這件事不會簡單地過去的。” “你會向李子夜匯報嗎?”鄭逸群問。 “當然,這麼大的事情能不通知他嗎?俱樂部就是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嘛。” “那好,我等你消息。”鄭逸群回答。 鄭逸群看自己在現場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就安排保安主任在現場盯著,叫他有事跟李鐵牛的秘書溝通,自己則回到山上。鄭逸群抽時間在俱樂部的餐廳裡吃了點兒東西,因為過於疲憊,也沒什麼胃口,只是叫了一碗艇仔粥慢慢地喝著,胃裡逐漸有一股熱流湧上來,迅速佈滿全身。 一個電話打進來,是香港的區號。一個聲音有些嘶啞、普通話說得比較生硬的男人問:“請問,是鄭總嗎?” “你好,我就是。”鄭逸群回答。 對方說:“你好,我是許家的律師,我姓彭,叫彭日光。” “你好,彭律師。”鄭逸群知道,這是劉岳平叫他打來的。 “是這樣,有些法律手續需要你簽一下,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彭律師問。 鄭逸群略微思索一下,回答:“是這樣,昨晚下大雨,我們這里高速公路的匝道被水淹了,還不通車,你注意一下交通路況,通車了你再過來好嗎?” 彭律師說:“沒事,我可以坐許家的遊艇過來。” 許賽雁家新買了遊艇,但並沒有在俱樂部託管,而是一直停在香港,他們全家也早移民到新加坡了,在國內也只是做生意賺錢而已。現在越來越多的富豪移民了,這種移民讓鄭逸群很擔心,他們帶走的不僅僅是資金,還有管理經驗和對未來的信心。 “那好,我在俱樂部等你。”鄭逸群回答。 “我現在出發,先去律師樓拿些資料,大約十一點到你那裡。”彭律師穩重地說。 “好,不見不散。”鄭逸群回答。 劉岳平的這個舉動絕對是異乎尋常,把許家收購的殼公司給自己,他自己脫了乾系,又不會失去控制。只是自己這樣幫他,一旦將來有什麼麻煩,自己恐怕要吃掛落兒。可是,自己有選擇嗎?這世界上,有很多時候你是沒辦法選擇的。 他想想,撥通了劉岳平的手機,但劉岳平並沒有接,隔了一會兒,他發了個信息:開會。 鄭逸群接著喝粥,腦子裡卻是各種事情往上湧,讓他一時有點兒應接不暇。 正喝著,保安主任打電話告訴他,警察已經到了現場,不過是在高速公路上,他們過不來,俱樂部的人也過不去,雙方只能通過電話互相溝通。警察大概看了看現場,覺得下面的水流很急,一時也是束手無策。 “我上來以後,你跟李鐵牛的秘書溝通了沒有?” “他現在也在高速公路上,估計也很急。” “你在那邊盯著吧,有什麼事情及時匯報。對了,武警都安全撤回去了吧?回頭你派兩個人去醫院看看受傷的戰士。”鄭逸群交代著。 “我已經安排了,路通了就去。”保安主任回答。 鄭逸群收了線,他正要起身回辦公室,電話忽然響了,是尹詩雙。鄭逸群問:“尹總,跟大股東們溝通的情況怎麼樣?” 尹詩雙迴答:“細節就不說了,有一個決議:古夢柏後天乘法航的飛機到香港,專門負責處理這件事。” “他擔任什麼職務?”鄭逸群問。 “暫時還沒定,這需要管理委員會的會議決定,他目前只是以李子夜助理的身份出現。” “明白了,太上皇唄。”鄭逸群悶聲回答。 尹詩雙嚴肅地說:“你不要有抵觸心理,這事古夢柏去處理比你處理對俱樂部更有利,明白嗎?” 鄭逸群嗯了一聲:“我當然明白,只不過是聽到古夢柏要回來心裡有些不舒服,對了,要怎麼安排古夢柏的生活?” “這個不用安排,錢小小在鵬城有房子,你就派車把他們從香港接回來就行,以後的行動都由他自己安排。如果需要在俱樂部處理一些事情,你叫他簽單就可以了。” 鄭逸群點點頭,回答:“明白。他在這邊有些老關係,也用不著我們來陪,我們做好後勤保障就行。” “不過,有些事情你自己也要把握,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尹詩雙道。 鄭逸群謹慎地說:“嗯,我明白,有些事情我會及時跟你溝通的。對了,歐董到了嗎?” “到了,他正在沖涼。等下我要跟他好好談談。” 尹詩雙這句話叫鄭逸群的心髒又似乎停頓一下,一男一女在一起,真不會發生什麼吧?不過,他想想就笑了,暗罵自己齷齪,他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如果想發生什麼應該早發生了,還會等到今天?可是,自己為什麼老糾結這事兒呢? 鄭逸群剛放下電話,周潔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問:“你在幹嗎?” 鄭逸群回答:“剛吃完早餐,準備去辦公室。怎麼這麼早打電話給我?” 周潔幽幽地嘆口氣,回答:“唉,別提了,跟那個姓於的喝茶喝到四點多,茶喝多了,睡不著。本來上午是有工作的,但章艾請的廣告公司因為大雨又過不來,所以,想問你在幹什麼,跟你聊聊。” 鄭逸群回答:“不好意思,我昨晚一夜都在搶險,一直沒睡,現在有些必要的工作還要處理,還是晚上吧。” 周潔很失望地說:“那好吧,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那個姓於的真不錯,一個晚上就是跟我談理想、談人生,很尊重我,一點兒沒有某些官員那種色迷迷的樣子。這個人很有修養,跟一般的人不一樣。” “你不是愛上他了吧?”鄭逸群半開玩笑地問。 周潔沒有直接回答:“他說,他要親自為我寫個音樂劇。你知道,這兩年我一直想進入音樂圈,一直沒機會,這回由他來引導,我的路會順一些吧。” “他還會寫音樂劇?”鄭逸群驚訝地問。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他以前可是清華合唱團的指揮呢。” “天啊,我本來想給你介紹點兒外快賺,這不是把你推入火坑了嗎?”鄭逸群覺得有點兒毛骨悚然。 周潔堅決地說:“就是火坑我也認了。不過你放心,陳瑾那裡我會跟以前一樣的,預備役嘛。” 鄭逸群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周潔這是一見鍾情,義無反顧,還是一條道跑到底?她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按理說也是閱人無數,不該如此。 “那好,回頭再說吧。”鄭逸群無奈地放了電話。 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張安釗和姚平原昨天出海了,那麼大的雨,不會有什麼事吧?鄭逸群趕緊打電話給徐新陽,徐新陽告訴他,昨天張安釗和姚平原出海不久就遇到大雨,他們直接將船開到香港避雨了,沒有什麼大礙。 回到辦公室,就是鋪天蓋地的文件需要他簽。以前,鄭逸群總是對尹詩雙在辦公室一坐就是大半天不理解,現在真是理解了。雖說俱樂部大部分工作早都實現了無紙化辦公,但這需要簽字的東西還是很多。需要簽字的文件都要仔細閱讀,這裡面涉及的事情多了,簡直是包羅萬象,甚至還有職工的困難補助、家裡老人出殯的慰問金什麼的。鄭逸群埋頭苦乾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把自己面前的兩大摞文件簽完。 在這期間,他還接了幾個重要的電話。一是保安主任告訴他警察叫來了打撈船,正在海邊搜尋李鐵牛的司機和車子,暫時沒有收穫。李鐵牛的女兒李歡已經趕到了現場,據說李鐵牛的太太也正從省城往來趕;二是范隊長的電話,他告訴鄭逸群,部隊已經安全返回駐地,寶山區的慰問電話已經打到了支隊,支隊領導很重視,表示要表彰受傷司機;三是劉岳平,他是趁著開會的間隙打的電話,他告訴鄭逸群,這是辦公會,其中一個議題就是關於庫珀的供地問題,現在看來情況非常樂觀;第四個電話是安妮的,她問昨晚這邊下雨伊濤是怎麼住的,這個問題讓鄭逸群感覺有點兒不舒服,她關心伊濤也太過分了吧?於是,他簡單地回答:“還好,等下路通了他就回去了。”沒等安妮再說什麼,他已經掛了電話。 鄭逸群現在更能理解伊濤了,誰遇上這種女人都夠難受的了,她不是偏執,而是過分的關心。關心一旦超過了某種限度,那就會讓對方感覺到壓力。不過,他也能理解安妮這種貴婦人,她們的愛很難投入,但一旦投入,便很難走出去。 鄭逸群伸伸懶腰,走到窗前,俱樂部的辦公室都不是朝海的,不過山景依舊美麗。對面的山頂隱在濃霧中,山體現在已經露出蒼翠,雖然還在下著小雨,但這種雨不會有什麼危害了。 儘管尹詩雙說古夢柏會專門處理此事,但鄭逸群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他叫人把營救李鐵牛司機的錄像傳過來看了一下,發現的確像保安主任匯報的那樣,水流太急了,俱樂部的保安三個人一組,腰纏繩索在水里摸索前進,還是站立不穩。想想李鐵牛的司機也是太魯莽,怎麼一下子就開到水里去了呢? 宣萱走過來,鄭逸群看看她,化了妝,但眼裡有血絲,於是,便憐惜地說:“一夜沒睡,中午忙完了,趕緊休息一下吧,不然會撐不住的。” 宣萱也關切地說:“你也一樣,別太逞強,抓緊時間打個盹兒吧。” 鄭逸群伸手攬住宣萱的肩膀:“我會的,不過,等一下有客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時間睡一下。” “有個重要的情況我想跟你匯報一下,彭公主在中餐廳最大的包房宴請陳光定那群人,因為現在高速公路還沒通,他們用馬公子的船載來七八個人,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宣萱扭頭道。 “我知道他們要幹什麼。”鄭逸群回答。 宣萱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鄭逸群皺皺眉頭回答:“也談不上什麼見不得人,就是她叫陳光定收購一些會員的權益,很小的那種權益。” “收購那些權益有什麼用?那些權益即使轉正也沒什麼用啊。”宣萱不解地問。 鄭逸群尋思了一陣子回答:“彭公主這個人不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她自己不出面,叫陳光定出面,不知道要幹什麼。我懷疑,這事兒跟錢小小有一定的關係,可又不知道她跟錢小小有什麼瓜葛,所以,我讓羅小可在北京打聽著。” “熟悉彭公主的人不少,我們問問別人不好嗎?” “彭公主耳目眾多,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她我們在調查她嗎?羅小可認識的人層次高,再加上她所處的位置,就是問到了,消息傳到彭公主的耳朵裡,她也不一定在意,明白嗎?” “另外,也是因為很少有人知道羅總跟你關係這麼好,對吧?”宣萱語焉不詳地嘟囔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啊?” 宣萱轉身走了,撂下一句:“你說什麼意思就什麼意思。” 鄭逸群正想追上去問個究竟,問她為什麼又吃羅小可的醋,電話響了,是彭律師,他說他已經到了碼頭。鄭逸群說:“你來我辦公室吧,我在這裡等你。” 再追出去,宣萱已經不見了踪影。鄭逸群走到會員部辦公室,那裡只剩下一個文員,想必別人都出去了。宣萱最近怎麼啦?總是吃這些不明不白的醋。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嗎?細節決定成敗,看樣子,自己應該反思一下了。 彭律師是一個嚴謹的男人,大熱天還穿著西裝,西裝袖口露出的襯衫袖口上帶著他自己的姓名縮寫,純金的,亮閃閃的。看樣子,這也是個很講究的人。 鄭逸群看了看他帶來的文件,很快就看明白了。原來,許家在香港買的這個殼公司星海股份現在市值低得不能再低,再加上還有些資產,收購相當於白撿的。收購的方法也很老套,許家在百慕大群島註冊一家投資公司,然後由投資公司收購星海股份在香港地區和內地的資產。具體的操作手法是:許家下屬的一家在香港註冊的公司以“獨立的機構短期投資者”名義用現金收購原大股東的小部分股份,然後,許家再用百慕大這家公司的名義以現金購得原第一大股東的絕大多數股份。 鄭逸群問彭律師:“接下來要怎麼操作?” 彭律師回答:“接下來,我們要以全數包銷的方式增發新股。” “明白了,就是加大對公司的控制力度對吧?”鄭逸群點著頭。 彭律師道:“我們會通過合法的操作,完成這次供股。比如配發的股份數量恰好低於公司已發行總股本的20%,就不需要停牌和經過股東大會決議的過程。” “然後呢?”鄭逸群問。 “然後,星海股份再以一定的價格購買你在中海信的股份,一部分以現金支付,餘下的以向賣方發行代價股的形式支付。”彭律師從容地回答。 “明白了,這樣就完全控制了星海股份。然後,再用星海股份做其他的收購,對吧?”鄭逸群問。 “是的,所以,這一系列文件你要簽署。”彭律師道。 鄭逸群嗯了一聲。然後,他走到辦公室的陽台上,再次撥打了劉岳平的電話。還好這次他很快就接了,他說自己剛散會,正準備去吃飯。鄭逸群告訴他說:“岳平,我已經跟彭律師談過了,感覺還可以,只是這麼簽字了,將來怎麼跟許家結算呢?” 劉岳平說:“這個你就不要管了,我來處理。不過這個事情是在香港發生的,那裡的媒體、廉政公署等都不是吃素的,你要明白怎麼辦。” “明白了,那我就簽了?” 劉岳平嗯了一聲:“簽吧,不過最近我在辦辭職,有些敏感。咱們以後有事最好見面談,不要在電話裡談,不安全。辭職以後,我會去國外待一陣子,盡量少聯繫。” “懂了。”鄭逸群回答。 “對了,聽說李鐵牛的小舅子死啦?”劉岳平問。 鄭逸群心情沉重地回答:“是啊,早上他一定要走,說是有緊急任務,我們也攔不住。結果,剛下山就出事了。” 劉岳平嗯了一聲說:“早上李鐵牛打電話給老爺子,當時我正好找老爺子有事,他說是俱樂部不負責任才導致了這個後果,他的情緒很激動。” 鄭逸群哼了一聲:“我猜他就會這樣說,當時他小舅子走的時候,我們叫他簽了免責聲明書。再說,他出了事以後,我們還組織了救援,他不能耍無賴。對了,古夢柏明天飛回來。” “我知道了,凡事你要小心。領導在等我吃飯,回頭再說。對了,老爺子到時候也可能採取點兒行動,要給李鐵牛看看,你心裡要有個準備。”劉岳平道,然後收了線。 鄭逸群走回辦公室,在彭律師帶來的一堆文件上一份一份地簽了字。簽完字,鄭逸群對彭律師說:“走,我們吃點兒好吃的去。” 彭律師趕緊說:“算了,隨便吃個三明治就行,我下午還有事。” 鄭逸群想了想說:“要不,去我們的員工食堂吃吧,主要是自助餐,品種多,中西合璧,怎麼樣?” 彭律師的笑容像尺子一樣精準:“沒問題。” 兩個人走到員工食堂,剛到門口,鄭逸群的電話響了,是保安主任,他告訴鄭逸群,目前俱樂部通往高速公路匝道上的水已經退去,但是,因為路面上有淤泥,現在正用鏟車清除,估計一個多小時即可通車。 鄭逸群問:“警察還在嗎?” “還在,但是,搜索工作似乎沒有什麼進展。”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問,“要不要安排他們吃個飯?” 鄭逸群權衡了一下道:“不要,咱們用不著跟他們打交道。” “明白。”保安主任收了線。 彭律師面對著那麼多的食物還真的就選了兩塊三明治外加一杯果汁,而鄭逸群則選了一大盤子什麼熏肉、香腸、麵包、水果、酸奶,五顏六色的讓彭律師看著直發楞。他問:“你中午吃這麼多,不困嗎?我一般中午只吃很少的東西,這樣不容易犯困,不會耽誤下午的工作。” “我和你們的工作環境不一樣,有時候我不但要吃大量的東西,還要大量飲酒。其實想想,這樣很不好,對身體有害。”鄭逸群回答。 “對了,劉先生叫我以你的名義在中環找了間寫字樓,回頭你過去看看。”彭律師低聲說。 鄭逸群回答:“不用了,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明白了,那邊的人員招聘你不需要關註一下嗎?”彭律師又問。 鄭逸群喝了口飲料道:“這些事情你跟他匯報就行,正式啟用時,我一周過去一下。你知道,我這裡現在很忙,走不開。” “哦,我明白了。放心,我會處理好。”彭律師謹慎地回答著。 鄭逸群望著這個說話辦事都像一個機器的男人,心裡想:劉岳平是怎麼認識他的呢?而他又是怎麼得到劉岳平的認可的?要知道,彭律師對劉岳平的了解可能是遠遠超過自己的。儘管都是自己人,可是親近的程度不一樣。 鄭逸群低下頭吃飯,忽然,電話響了,是羅小可,鄭逸群站起來,走到一邊問:“有事?” 羅小可說:“關於彭公主與錢小小,我聽到了一些消息。怎麼樣?說話方便嗎?” “方便,你說。” “彭公主的母親原來是錢穆里的前妻,'文革'的時候他們離婚了。”羅小可道。 “那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樣?”鄭逸群問。 羅小可回答:“據說很緊張,有人說,他們有時候在某些公共場合見面幾乎不打招呼。而更有人說,彭公主的母親認為,她這輩子在政治上一直沒有大的進步跟錢穆里有直接的關係,所以,一直很恨他。” “哦?那麼,彭公主跟錢小小的父親或者是姑姑叔叔什麼的有聯繫嗎?”鄭逸群問。 羅小可回答:“這個倒不大清楚,怎麼你懷疑彭公主跟錢小小的父親他們有血緣關係?” “你以為是寫小說啊?” 羅小可冷笑一聲說:“看起來你對'文革'不了解,那個時代,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再說,即便是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彭公主和錢小小的父親應該還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吧,大人關係緊張,孩子之間不一定關係就緊張啊。” “你這麼分析還真有點兒道理啊。”鄭逸群由衷地說。 “你服了?”羅小可問。 “服,我十二萬分地佩服,你現在就是武則天,英名蓋世的女皇帝。”鄭逸群譏諷道。 羅小可哼了一聲說:“我要是把她們的關係調查清楚了,你就當薛懷義吧。” 鄭逸群扑哧一下子樂了。薛懷義是武則天的面首,他本名馮小寶,在洛陽經商,開始與千金公主侍女有染,後被千金公主介紹給武則天,為武則天所喜愛。當時宮中經常舉行佛事活動,為使馮小寶方便出入宮中,武則天命他剃度為僧,又命他與太平公主婿薛紹合族,改名薛懷義,薛紹稱其為叔父,朝野則呼為薛師。羅小可這玩笑開得有點兒太大了。 但是,鄭逸群依舊不服氣:“你不怕我燒了你的明堂?” “那我就與你玉石俱焚。”羅小可反唇相譏。 “乾脆,我跟宣萱商量一下,收了你做偏房算了。”鄭逸群也毫不示弱。 “一個男寵還敢如此放肆?等調查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羅小可伶牙俐齒地威脅著,收了線。 這個電話讓鄭逸群有點兒心事重重,問題如果真的像羅小可分析的,事情恐怕就複雜了;可是,如果不是那樣,事情就更複雜了。他走迴座位,發現彭律師已經吃完了自己的三明治,正坐在那裡等他。見他回來,彭律師站起來,微微鞠了個躬說:“鄭總,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陪你了,我回去了。” 鄭逸群伸出手,跟彭律師握握手,問:“要不,我送你去碼頭?” 彭律師搖搖頭說:“不必了,我看你也很疲憊,吃完飯休息一下吧。” “謝謝彭律師的理解,隨時保持聯繫。”鄭逸群道。 彭律師禮貌地點點頭,拎著那隻Dunhill公文包無聲地走了。望著他的背影,鄭逸群總是有點兒奇怪的感覺,他這個人太職業,似乎沒什麼個人感情。鄭逸群見過許多工作狂,但像彭律師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鄭逸群重新坐下來吃飯,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面坐了個人,他抬頭一看,居然是周朝華,他有點驚訝地問:“週總,怎麼到這裡來了?” 周朝華回答:“我去辦公室找你,他們說你到這裡來了。” “怎麼,有事啊?”鄭逸群問。 “昨晚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把要收購我們權益的人告訴你為好,因為我懷疑他可能目的不純。”周朝華回答。 “謝謝週總的信任。”鄭逸群真誠地道。 “那個人是龍海股份的總經理陳瑾。你知道,我們在業務上是有些合作的,所以他才能跟我們幾個提到這事。”周朝華壓低聲音道。 “陳瑾?”這讓鄭逸群有些意外,陳瑾並不是一個特別有實力的人,他摻和這些是乾什麼?難道他也跟陳光定一樣,是誰的白手套兒? “是的,就是他。”周朝華肯定地說。 “我明白了,週總,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鄭逸群這是給周朝華吃寬心丸。 “不過,我也有事想麻煩鄭總。”他這種凡事都要立刻交換的方式的確讓鄭逸群有點兒不舒服,人與人之間交往,何必這樣呢? “你講,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鄭逸群盡量和顏悅色地回答。 周朝華馬上臉上就笑開了花,傾過身體道:“是這樣,你跟騰大股份的章艾很熟吧?” “還行。”鄭逸群淡定地回答。 “我想做他們騰大的供貨商,你看能不能介紹一下?”周朝華問。 鄭逸群不咸不淡地回答:“盡量吧,不一定能成。你要知道,我只是俱樂部的一個職員,跟這些女富豪素來沒有什麼深交的。” “沒關係,只要你給擺個場子就好。”周朝華滿臉堆笑地說。 鄭逸群非常有分寸地回答:“我會盡力的,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那就拜託了!”不過他眼珠一轉,又道,“如果鄭總能同時幫我跟盛唐公司的唐志波建立起關係,我還有一個消息可以透露。” 鄭逸群心裡有點兒不快,但他還是面色如常地說:“週總可真是個生意人啊,說說看。” 周朝華四處看一看,悄聲說:“我聽到了一個更重要的消息,你可不要透露給別人。我知道你跟劉岳平關係好,這件事也不要跟他說。” 鄭逸群問:“怎麼,陳瑾跟你說了什麼?” “陳瑾說,有關部門正在調查劉岳平他爸爸以權謀私的事情,還有啊,據說,劉岳平在海外有大量的資產。” 這句話像是在鄭逸群耳邊引爆了一顆原子彈,他頓感似乎失去了聽覺,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周朝華的形象忽隱忽現。周朝華也許並不知道他與劉岳平的實際關係,陳瑾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然周朝華絕對不可能貿然說出這種話的。 鄭逸群定定神,假裝無所謂的樣子說:“以訛傳訛吧,劉主任那人怎麼會有海外資產?” “信不信由你,這是陳瑾有一次喝多了說的。”周朝華看到鄭逸群的表情,趕緊解釋。 鄭逸群淡淡地笑笑說:“這種道聽途說的消息不足為信,不過,看在咱倆多年的關係上,有機會我會幫你跟唐志波安排一次見面的。” “多謝多謝。”周朝華臉上綻放出快樂的花朵。 周朝華與上層來往不多,與陳瑾來往也不多,陳瑾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鄭逸群心裡迅速地權衡了一下,覺得必須跟劉岳平談談,於是在周朝華走了以後,他馬上打了個電話給劉岳平,告訴他,晚上一定來俱樂部吃個飯。劉岳平自然明白這是緊急情況,於是答應道:“我下午還有一個會,開完會的集體活動我就不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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