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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校園闖入者

生存者 白饭如霜 5174 2018-03-12
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班上男生分成兩隊打籃球。阿落照常混在女生中間當拉拉隊員,唯一一點雄性自尊的表現,是沒有踢腿扭腰,而是放開嗓子嚎叫。看他斯文,叫起來真比狼嚎還難聽。其他人都習慣了,反正扁他也沒用,最好就是不要理他。小破倒是上了場,他在甲隊,司職後衛,卻在整個場子上跑來跑去,其姿勢笨拙無比,速度卻奇快,往往對方前鋒進攻時,發現他站在籃架下張開嘴傻看著,也不去防守,也不去搶球,一臉小心謹慎。完了球沒投進,籃板被對方搶了,自家前鋒反攻,到面前一看,靠,這小子又在對面籃架下傻站著,終於就嚷起來:“你幹嗎呢?你是後衛啊,跑這來幹嗎?” 小破覺得不大好意思,頭一低,跑了,這回站到了球場中間,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們隊的隊長叫佩斯,是校隊的主力,參加過全國的高中巡迴賽,此時實在忍無可忍,衝上來揪住他:“你搗亂是吧!”

佩斯中鋒,一米九四,比小破高出兩個頭,用手一提,經驗中可以把對方提得雙腳離地,但手腕上傳來異常沉重的感覺,沉重到筋肉立刻開始尖叫,抗議這突如其來的酸痛。小破一抬眼,低聲說:“放手。” 佩斯一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他分明看到小破的面容下,有藍色光芒溪水般極快地流動,佩斯搖搖頭,忽然聽到小破說:“你手臂上是什麼?” 他一怔,順著對方眼神去看,自己手臂上有一處硬幣大小的紅色腫塊,中心有一個黑色小點,似凝結的傷口,而後不由自主地回答:“沒什麼啊。”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去,在人群中尋找一個人,小破順著他眼神去看,突然臉色一沉,問:“你找他?” 佩斯迷茫地愣了一陣,喃喃地說:“找他……”

兩個人的對話旁人無法理解,但籃球賽突然停下來,立刻招來許多人的呼喝:“還打不打啊,快點,快點!” 阿落跑上來:“小破,你們幹什麼,別打架啊。” 一推佩斯,後者瞳孔猛然放大,由慢漸快,胸膛起伏,不由自主急促喘氣,他死死瞪住前方,那雙本來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攪起許多渾濁物,蔓延開來,瞳仁漸漸放大,向外凸出,忽然雙手一鬆將小破放開,身子軟軟歪下去,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體育館內頓時大亂,所有人都衝上來,佩斯的隊友不由分說圍住小破:“你對他乾了什麼?”阿落忙擋在面前:“他什麼都沒幹,我作證,他什麼都沒幹!”這個證人不但言微,而且人輕,啪啦就被推得飛了出去。 小破渾不顧四周鬧嚷,他皺皺眉頭,眼神四下一掃,定在了聚攏的人群之外,隨即旋身要走,籃球隊的男孩子團團圍成圈,充滿敵意地擠壓著,將他攔住,一邊阿落站在人群外,打破頭都沖不進去,急得哇哇大叫。忽然,眼前身影一晃,小破的身體極快地穿越有形人群,如穿越虛幻水影,眨眼之間閃了出來,向門口快步走去。阿落吃驚地擦擦眼睛,忽然又中了亂哄哄中的一掌,再次飛了出去。他眼角瞥到,小破正走出體育館,而在他之前,與大眾背道而馳的人還有菲力斯,班上同學菲力斯。成績永遠優異,智商極高,很少說話卻很有主見的菲力斯,偶爾停步回身觀望,臉上浮現出一種古怪的微笑,行走的速度,實在非常,非常,非常不合常理地——快。

阿落驚訝地張大眼睛,一骨碌爬起來,跟著衝出了體育館的門,一出去就看到,雖然菲力斯走得比狗跑得還快,小破卻好像輕易就把他逮住了。 他站在不遠處,表情嚴峻,手正按在對方的臉上,手掌皮膚下,有隱約可見的藍色光芒流動,似玻璃花瓶中的水,在張開的手指縫隙中,菲力斯的整張臉孔似要融化,不斷在蠕動變形,眼睛越來越失神,從小破的手指左右旁邊,分別有一根白森森軟塌塌的東西彎出來,一卷一鬆,上面隱約帶有血絲。阿落仔細一看,醒悟過來,那是兩個肉質的巨大吸盤,心中一惡,差點兒吐出來。 這時候他聽到一聲低喝:“不要過來!” 隨著這句話,小破轉過頭,帶點無可奈何的模樣,看他一眼,然後放開了手。 菲力斯的眼睛,在幾秒鐘內回復到正常的狀態,驚惶地左右看看,轉身一溜煙跑了。不知道為什麼,阿落覺得他本來不算健碩的身形,似乎又小了一圈,貼身設計的校服顯得相當肥大,晃晃噹噹的。

摸了摸頭冷靜了一下,他招呼小破:“你幹什麼呀?”又指了下體育館內:“佩斯怎麼了?” 小破臉色很不好看,一言不發,悶頭走了兩步,忽然又轉回來,一把揪住阿落說:“你跟我回家。” 阿落像個麻袋一樣被他拖著,也不反抗,還不時調整一下雙腳的距離,一面慢條斯理地問:“做什麼呀,這是做什麼呀?” 在沒有必要的時候,小破看來就很不喜歡回答問題,因此只是快步直走,走回宿舍樓,拿了書包,又把阿落拖到了學校大門口,呼的一聲,跟放褡褳一樣把他往自己肩膀上一撂,噌噌噌三下五除二,爬出了校門。阿落這才急了,掙扎著抬起頭來叫小破:“我們去哪兒啊?學習期間出校,會被嚴厲處罰的!餵!餵!” 話沒說完,發現自己被塞進了一輛出租車,小破跳上前座,說出自己家的地址,車子飛馳而去。既然木已成舟,阿落就乖乖坐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和衣服,不吭氣了。

這次去小破家,待遇比上次好很多。至少進門就看到茶几上擺了好多小點心,而且件件看上去都很吸引人。小鳳梨酥餅、巧克力曲奇、冰皮糯米卷,精心地放在骨瓷碟中,好香。 上次那位全身心投入衛生清潔事業的辟塵先生,今天好似很得閒,在客廳裡坐著,正剝栗子。他剝栗子的手法很奇怪,一手捏著,另一手在栗子周圍繞線團般轉圈圈,繞幾下,整顆黃色的美麗栗肉就砰一聲跳出來,外殼粉碎,跌落到腳下的垃圾桶裡。 看到小破臉青青地進門,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笑嘻嘻地招呼:“回來了?想吃什麼?” 小破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不出聲,過了一會兒忽然整個人倒下去,大叫:“又來了又來了,我要煩死了!” 從辟塵小小的眼睛裡,溢出一種俗稱慈愛的神情,摸了摸小破的頭:“這次來的啥?有什麼新意思沒?有多嚴重?要不要搬家?”

小破沒有確認,但也沒有否認,兀自發起呆來,表情極為不爽。辟塵先生大概是習慣了這場面,多一句話沒有,噔噔噔就上樓了。過一會兒,樓上便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阿落湊過來莫名其妙地問:“他幹嗎呢?” 小破答:“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做什麼?” “搬家。” “這就難理解了。你才轉學過來兩天,第一天是發呆發過去了,今天上午睡了睡,沒幹半件有益於青少年身心成長的事情。絲米國際學校的學費可不便宜,用這種極端的法子糟蹋你爹的錢,不大好吧?” 學校里和家裡,阿落都屬於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沉默分子。不曉得出於什麼原因,他和小破在一起,就極度口羅唆。說話慢是慢,可是絮絮叨叨,精力無窮,彷彿永遠都停不下來的樣子。

一邊說還一邊拿東西吃……半點兒不耽誤。 小破的眼神跟著他的手,從糯米卷的盤子裡跟到他嘴裡,又跟回鳳梨酥的盤子,再到嘴,又去拿巧克力曲奇,三碟點心見了底,他還在說……終於嘆口氣,喃喃道:“你不用擔心我爹了,我覺得你比我爹還'爹'。” 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樓梯那裡響起來:“誰呀,敢在爹這個專業上跟我搶風頭。” 兩人齊齊抬頭去看,小破叫了一聲:“豬哥。” 那個被兒子稱呼為豬哥的仁兄,看樣子是才起床,藍布格子長睡衣,踩著一雙貓頭鷹式絨拖鞋,踢踢踏踏下樓梯。頭髮長長的,一團亂草般綁在後腦,滿臉笑嘻嘻,長眉亮眼,望之二十許人,要說他有一個十六歲的兒子,殺了阿落的頭他都不信。

豬哥慢吞吞走來坐下,對阿落笑瞇瞇地瞧來瞧去,看樣子準備和他說話,結果先註意了一下茶几,慘叫一聲:“我的糯米卷呢?糯米卷去哪裡了?” 他趴到地上去找糯米卷的姿勢極其愚蠢,但是也必須承認非常有效,無論糯米卷離家出走到了哪個角落,想必都逃不開他的八爪搜查。因此,須臾之後,他確定糯米卷這種東西沒有在世上存在過,而罪魁禍首,自然就是負責飲食的辟塵。 他下樓很慢,上樓卻跟點了火的火箭一樣快,一邊沖一邊怪叫:“辟塵,你答應我要做糯米卷的,為什麼沒有做,為什麼你要欺騙我的感情……” 號叫聲猶在耳畔,阿落眼簾裡忽然劃過一道藍色的弧形,一個重約八十公斤,長度一米八五左右的長方形物體,被一道龍捲風裹著,以時速三百公里的速度直線落地,砸在客廳地板上,發出驚人的巨響。阿落嚇得跳起來,心想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那玩意兒不是別的,正是豬哥。 這麼一摔,他倒也沒死,哼哼嘰嘰爬起來,嘀咕著:“怎麼今天辟塵脾氣那麼大?” 扭頭就問小破:“是不是因為你沒上學啊?”又放開嗓門對樓上喊:“小孩子不上學而已,你不用氣得離家出走吧。” 小破忍無可忍,上前一掌把他推到沙發上端坐,再告訴他:“新學校裡又有闖入者了。” 豬哥吃一驚:“這麼快?你才去兩天啊。” 模樣終於有一點點嚴肅了:“這次是什麼類型的?” 小破嘆口氣:“昆蟲。什麼都有,有那天我在街口幫阿落和他爸幹掉的那種大蚊子,有腦袋像人,身體像螳螂那樣的傢伙,最過分的是,今天還出現了血吸蟲,扮成我同學的樣子!!!” 他很不爽:“為什麼來的東西越來越沒品位?為什麼以前他們只騷擾我的,現在連其他人也咬?”

聽起來,這就是朱小破讀書生涯中不斷轉校的根本原因了——在哪裡都遇到不像人類的怪東西,的確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對於兒子的不幸遭遇,豬哥沒來得及同情,先發了一個愣:“蚊子?螳螂?血吸蟲?”咬著手指琢磨了一下,辟塵下來了,看起來也很迷惘:“蚊子?血吸蟲?” 過了一會兒,異口同聲地對問:“暗黑三界生物鏈裡,沒這票東西吧?” 然後又各自搖搖頭:“沒有。” 小破一聽,這二老平日凡事對答如流,號稱雙倍號碼百事通,說一個關鍵詞能問出整個學科史,這次連他們都沒有準確資料,可見煩惱程度,三個人面面相覷起來。 到目前為止,話題已經轉換了三四個,漸漸進入了阿落常識範圍之外的領域,連沉默都顯得和他那麼無關。如此他百思不得其解,何以解鬱悶,唯有吃東西。於是阿落專心進攻茶几上的點心餘部,直到在小規模上達到了天下食物盡入我嘴的光輝境界,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眉開眼笑,然後發現,那六隻眼睛暫時不迷惘了,找到了新方向:都在看著他。 阿落抬了抬眼,迷惑地“嗯”了一聲,大表情上,仍然處變不驚。 豬哥笑起來:“這孩子誰啊?挺像我們家養出來的。” 上個週末,阿落的做客處子秀上,兩位長輩級的人不曉得在搞什麼飛機,因此今天才有機會正式相見。小破的介紹可算經典:“阿落,同學。”指豬哥:“豬哥,我爹。”再指辟塵:“辟塵。”頓了一下,“辟塵。” 豬哥聽到人家叫他一聲叔叔,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點了三四個頭以後,悄悄拉過小破問:“你幹嗎不請女同學回家做客,跟你說了好重要的啊。” 小破相當為難:“我請過了,人家不來。”他一輩子都不撒謊,因此豬哥的心情,極其失落。他摸摸頭,決定還是談正事,拉過阿落,上上下下打量,轉頭問辟塵:“你覺得呢?” 辟塵這當兒已經把盤子都收完了,隨便瞄了一眼,搖搖頭:“這孩子也不大像正常人,你仔細鑑定一下。” 徑直就走,一邊還嘮叨:“暗黑三界向來沒有昆蟲類出現,昆蟲太弱,沒法在那活,那就應該不是衝小破來的,否則又搬家,煩死我了。” 走到廚房門口,嘮叨得不解氣,轉回來叫了一嗓子:“搬家三次等於火燒一次。” 嚇了阿落一跳,忐忑地去看小破,一邊的豬哥及時作出了解釋:“他今天丟失了一塊心愛的抹布……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阿落點點頭,問:“什麼叫暗黑三界?什麼是衝著小破來的啊?”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就要花一牛鼻子力氣了,所幸豬哥口才極好,客串過說書先生就是不一樣,想了一想,言簡意賅地答:“暗黑三界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名稱,他們的成員對小破很有興趣,一直在請他回去,呃,做客。” 阿落很理解:“哦,小破不願意去對吧。” 他的表情不如說是惋惜:“要是有人請我去做客就好了,我一定哪裡都去。” 還神往了一下:“哪怕是蚊子都好啊。” 所謂禍從口出,誠不我欺。這句話一出口,屋子裡的三個人,發現天咣當一聲,徹底黑了。 彼時正是下午三點半,天氣晴朗,陽光跟廣式粽子裡的鴨蛋黃一樣,金燦燦的到處都是。 但本來明亮透光的窗戶上,一下就暗淡至漆黑,寂寞到最深處的那種黑。 房子裡瞬間暗沉,外面嗡嗡聲大作,夾雜著尖銳物體在地上摩擦的動靜,極是刺耳。但這不是豬哥他們的注意力所在,因為另一件更奇怪的事隨之在屋子內發生了,發生在阿落的身上。 坐在沙發上的阿落,穿著藍白色相間的校服,此時衣物之下,透出淡淡白光,光芒極微弱,微弱到渺茫,卻也極有穿透力地閃耀著。看在豬哥的眼內,顯得無比清晰。他“咦”了一聲,然後燈就亮了。 開燈的是辟塵,溫暖的光芒籠罩所有,也遮蓋了阿落身上奇異的光輝。豬哥歪著頭,仔細看他,良久說:“辟塵。” 後者應著,一面牛不停蹄走去門邊,呼啦一聲打開,外面是一層一層壘高,高到可以把天光全部覆蓋住的巨大殺人蚊,嘴部和腿閃爍刀鋒雪色,他皺著眉頭說:“娘的,好多蚊子,等下空氣污染指數又要上升。” 豬哥一把拖過他:“先別關心蚊子,我問你,暗黑三界裡雖然沒昆蟲,但是不是有一種生物,外貌非常像人,但不喜陽光,以純粹黑暗為能量來源,使用武器的技巧指數非常非常高?” 一下子給問到這麼高難度的專業問題,辟塵居然也沒有發怵,愣了一下,立刻點頭:“夜舞天。”他同時也醒悟過來,和豬哥一起去盯阿落:“他是夜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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