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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江奇涛 6006 2018-03-19
卡瓦洛夫說到做到,還真的從蘇聯那裡開過來三趟貨運列車,要把這批廢棄的武器拉走。立青一聽這消息火了:“不能讓他們拉走,這批武器是中國人民用八年的鮮血生命換來的,不能落在他們的手上,就成了他們的,沒這個道理!”軟的不吃就來硬的,立青派了一個連的戰士,把蘇軍倉庫專用鐵路鐵軌撬掉一截,困住了貨運列車。 見貨運列車被困滿洲里,卡瓦洛夫急了,來找立青:“部長同志,你的人扒掉了我們的鐵路專用線,使我們的三趟軍列無法開入倉庫!” “噢,有這樣的事?太不像話了,怎麼能這樣對待蘇聯同志,馬上查一查,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立青故作不知。又十分客氣地請卡瓦洛夫坐下,喝上一杯。 “部長同志,我有我的任務,請你下命令立刻恢復鐵路專用線,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卡瓦洛夫威脅說。

立青把剛倒好水的杯子“砰”的拍在桌上:“請你不要威脅我們!你要是不客氣,我也沒法對你客氣。我就直白地告訴你,這批武器你是拉不走的。你需要廢鋼鐵,我給你廢鋼鐵,一噸換一噸。你要是非得拉走,我就跟你拼命!可是我們倆要是拼了命,你不值呀!你卡瓦洛夫同志為了一堆廢鋼鐵而死,死得多窩囊!可我不同了,我是為了我們的自由解放而死,雖死猶榮!” 屋裡的空氣凝固了,兩個人都互不相讓地僵持著。忽然,電話鈴聲響起,是遠東方面軍司令部打來的,找卡瓦洛夫。 翻譯將電話交給卡瓦洛夫。 “捅吧,就是告到斯大林那兒,我也這麼幹,大不了,這個部長不做了。”立青以為是卡瓦洛夫匯報到了蘇聯遠東方面軍司令部那兒,告中國東北聯軍的狀,找到了庇護。誰知卡瓦洛夫接完電話後,垂頭喪氣地,走到桌前,倒了兩杯酒,對立青說:“你贏了,部長同志,遠東方面軍答應將倉庫裡的一切,全都轉交給你們!真是活見鬼了!”說罷,一飲而盡。

立青和周圍的同志們開心地笑了。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由重慶再遷都南京。八路軍辦事處也一同遷往。林娥到立華家向公公婆婆告別。穆震方不放心,讓瞿霞跟隨陪同。 正巧立仁也被任命為東北保安司令部中將副參謀長,即日將赴東北,前來告別。一進客廳,看到瞿霞和立華坐沙發上輕語,摘去軍帽,走過來,先同瞿霞打著招呼:“你好呀瞿霞!” 瞿霞看向立仁:“你好!” “哦,林娥也來了?沒去東北?”立仁故作詫異地說。 “她幹嗎要去東北?”立華不明白立仁的問話意思。 立仁告訴立華,立青在東北,不在延安了。 “天哪,你們這哥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要捉對廝殺了?”立華不由感到揪心。 “你也要去東北?”瞿霞問向立仁。

“你沒看今天的報紙?” “報上有什麼?” “人家已被任命為東北保安司令部中將副參謀長了!”立華不無諷刺地說。 “唔,高升了,不再做特務了?”瞿霞跟著狠狠地刺了立仁一句。 立仁不好反駁,只得苦笑笑。把話題又轉向林娥:“要不要我替你捎句話或者是帶點東西給立青?雖然他現在在哈爾濱,我去瀋陽,我們之間隔著你們的二十萬部隊和我們的十個美械步兵師。”話中帶著一種盛氣凌人。 林娥笑笑,不卑不亢:“我看立青不需要什麼。” 立華也笑對立仁:“還是你以前的手下能治你!” “瞿霞,你們共產黨員都怎麼培養的?你瞧林娥的心理素質多好,看不出她那張臉上有什麼反應,上海時期我就是被她這張臉矇騙過。”立仁自我解嘲地說。

談話中,瞿霞告訴大家,下個月她也要去瀋陽,在國共美三方軍調小組擔任英語翻譯。 “那就是說,在瀋陽與瞿小姐打交道,將是不可避免的了。”立仁訕笑著。 在佳木斯郊外原野水塘,東野後指的軍工局長正指揮幾十名戰士,用粗粗的纜繩將一門日軍丟棄在水塘里的山炮往外拖。立青坐著吉普車過來,看到眼前這副情景,不由皺起眉頭:“你軍工局長不守著你那攤子,跑這兒撿洋落兒來了?這活誰不能幹,非得你來幹?馬上給我回去組織生產!不老老實實搞製造,老想揀便宜,是長久之計嗎?” 被罵得狗血噴頭的軍工局長向立青匯報,已經找到各型山炮野炮十七門,砲彈上千發。 “你就滿足了?”立青厲聲地說。 “當然,白撿的嘛。”軍工局長傻傻地笑。

“那你告訴我,你怎麼完成今年的指標?”立青掏出清單,“啪”的拍在軍工局長面前,“看看清楚,是三百七十門火砲,四十萬發砲彈!你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給我弄到這個數字。你們不是有些蘇聯紅軍的票子嗎,都給我收集起來,拿到大連去買黃金,有了黃金,你那些軍工設備都能買到。靠撿來的日本砲彈能打幾天?一句話,靠誰都靠不住,得靠自己,靠咱自己將來的製造能力。” 前線各部發來後指催要大砲和砲彈的報告,如雪片般飛來,作為有過一線作戰經歷的立青不由心急如焚。 瀋陽潼關街奉天大廈,國共美三方軍調小組的辦公室便設立在這裡。宴會廳內,服務人員正在緊張忙碌地做著準備,這裡將要舉行一場雞尾酒會。 瞿霞陪著立仁從外走入。

“怎麼,你們共產黨今晚要請客?”立仁問。 “是呀,雞尾酒會的請柬都發了,客人能不能到齊就很難說了。”瞿霞說。 立仁以為國軍在東北戰場佔據絕對優勢,根本不把共產黨放在眼裡,顯得有點洋洋自得,根本不想也極不情願參加中共舉行的雞尾酒會。忽然,東北保安司令部情報處長在朝立仁招手示意。立仁走了過去:“什麼事?” “北滿南滿的戰事進展受挫,本溪作戰我軍失利,林彪的十萬兵力對我瀋陽形成威脅。北線我新一軍受阻四平,更要命的是,長春將不保。”情報處長傳遞的消息,使立仁大感震驚。 “大本營指示軍調我方代表,立刻認真與中共談判,協商停戰,維持現狀,贏得先機!”情報處長悄聲向立仁傳達大本營的指示。 瞿霞走了過來:“楊長官,不是有什麼軍務吧?”

“不不不,我的軍官告訴我,我也收到了你們的酒會邀請,噢,很香呀,你們這些配菜很妙呢,我提前嚐一嘗,你不會反對吧,瞿小姐?” “請便。”瞿霞含鋒不露。 在長春東野某部指揮樓,立青來找該部後勤部長談事,順著走廊一路走來。立青看見會議室內燈火通明,門前除了我方警衛,還有蔣軍和美軍警衛。路過門口的立青朝里張望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去。 “立青!”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立青詫異地轉過身。只見一身國軍少校軍服的瞿霞站在會議室門前。 “你怎麼弄了這麼一身,真扎眼!” 瞿霞指指臂章:“可不一樣喲,看見沒,上頭有三環,軍調小組的標誌,馬歇爾將軍親自定下的。” “陪美國人來的?”立青問。

“三方都來了,軍事調停,力促停火!” 瞿霞告訴立青,林娥已隨穆震方去了南京,在中共代表團工作。瞿霞發現,立青聽到林娥好像有點無動於衷,聯想到那迴路過立青和林娥房間時看到的情景,不由關心地問:“你和林娥的關係到底怎麼樣?” “你說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延安的大街上,你把我蹬了,這會兒發善心了?”立青不耐煩地轉身要走。 “你這是去哪兒?”瞿霞跟在身後問。 “哪去?找後勤部長談裝備。我這一腦門子裝的都是山炮野炮,別的還真裝不了。” “立青,你不能這樣過日子,我知道你至今還在懲罰自己,我很不安,我求你不要因為我……”瞿霞鼻子酸酸的。 “都有家有口了。再見,瞿霞!你也該去忙你的了。”立青轉身走去。

“立仁在瀋陽向你問候。”瞿霞大聲地說。 “立仁?他問候我?”立青站住了。 “我們軍調小組剛從瀋陽過來,明早還得飛回去。”瞿霞有點捨不得地說。 “他在瀋陽做什麼?”立青問。 “杜聿明的副參謀長。” “嗬,又升遷了,轉告他別高興得太早!”立青說罷,大笑而去。 楊廷鶴一家又搬回到上海居住。不過他們沒搬回到原來的石庫門老房子,而是住進霞飛路一幢豪華的歐式別墅。這幢別墅是董建昌從汪偽政權一個部長那裡沒收的敵產。 董建昌回到家,問躺在沙發上打盹的立華:“怎麼樣,都還滿意吧?” “老爺子嫌你太奢侈了。” “在集團軍司令官裡算我廉潔了,我要下點功夫,這樣的房子少說也得弄他個兩三套。你沒見著人家那票子、房子、車子,還有香豔女子,了不得!他們哪一個資歷能和我比?我董建昌半生戎馬,百戰沙場,功在國家,名垂青史,現在到了這把年紀,本應享享清閒之福,卻沒有,仍在奔波勞碌,弄幢房子盡盡孝道,又怎麼了?”董建昌振振有詞。

“你呀!你什麼時候回武漢?”立華不想听董建昌自我標榜。 “就在這兩天。” “不會又要打了吧?”非*凡#論*壇 董建昌分析認為,六萬中原共軍主力,被二十多萬國軍層層圍困在宣化店地區,“你說這含在嘴上的熱饅頭,老蔣捨得放過嗎?” “三方不是在搞軍事調停嗎?”立華對調停抱有幻想。 “你真幼稚,外國人能管得了咱中國的事?”董建昌感到好笑。 “那就是說正在打得如火如荼的東北也無法停戰?”立華最關心的還是東北。 董建昌笑笑:“白崇禧五個軍十個師的美式機械化部隊,剛剛打下四平、本溪,取胜勢頭正猛,兵鋒已直指長春、吉林,老蔣正在興頭上,怎麼可能停下來?” “唉!如此看來,立仁和立青沒得個好了……”立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國民黨軍隊佔領了長春,昔日的東北野戰軍某部指揮所,成了國民黨軍隊前進總指揮部。兩輛美製吉普先後駛抵指揮部門前,車上走下吳融和湯慕禹。 “你們新六軍十分了得呀,吳兄!”湯慕禹一見吳融的面便熱情地打著招呼。 “彼此彼此,你們新一軍也身手不凡呢!”吳融寒暄著。 “我在重慶就對立青表達過了,現代化陸軍作戰,共軍與我,至少差了三個等級,四平之戰就是實例。”湯慕禹躊躇滿志。 “別提立青,據說,三星期前,他就在這座大樓!” 湯慕禹和吳融,是受立仁召見而來。見到立仁,二人畢恭畢敬地站立於立仁面前。 “我剛到任不久,尚不熟悉崗位,所以指名讓二位來,了解一下前線作戰的情況。你們都是立青的同窗,我們也算是熟人了,不要拘束。”立仁來回踱步,“依二位在戰場感受,你們覺得共軍此次主動放棄長春、吉林,退至哈爾濱,是潰退,還是有序轉移?” “能在十五天之內,把二十萬人帶到松花江以北,應該不是潰敗。”吳融頭腦還比較冷靜。 立仁點了點頭,又看向湯慕禹。 “副參謀長,學生以為,共軍一開始對國軍的認識還停留在抗戰之前,所以才敢跟我們較量。殊不知,這是一支脫胎換骨了的新式軍隊,美國盟邦最先進的陸軍理念滲透於我們參戰的五個軍的每一個師。連共軍的俘虜都承認,我們比日本鬼子還難打。鑑於此,學生認為,我軍必須長驅直入,繼續北進,消滅林彪大患,而後抽兵入關,協助華北剿共,如此一氣呵成,方能徹底剿共。”湯慕禹侃侃而談。 立仁笑笑:“很好,鬥志正熾呢。我看此役之勝,二位不只是力取,而是氣勝,盛氣凌人的一擊。” 立仁態度謙和地看著兩位師長。 縱隊司令老賀的座車,停在笑臉迎候的立青面前。兩人在車前握手,親熱地打著趣。 “你立青不要稀里馬哈,我老賀可是代表我們縱隊的全體官兵找你這個特別部長來的!” 進入立青的辦公室,老賀四下打量:“這就是你的辦公室呀?” “是太小了,寒磣點。”立青不好意思地說。 “這麼小的房間,我那三十五門榴彈砲擱哪兒?”老賀一張口就是三十五門榴彈砲。 “我知道你老賀的縱隊在四平保衛戰中吃了點虧……”立青還想向老賀解釋,不料一下被老賀打斷話頭。 “不是一點虧,是虧吃大了。狗日的反動派,七八個砲兵群,一次急速射,兩三百發砲彈從空中就飛了過來,不到一平方公里,兩三百發砲彈同時落過來是什麼景像你知道嗎,一片火海呀!砲彈剛打完,那邊飛機就過來空投炸彈。這些王八蛋,仗著美國人撐腰,闊成了啥樣了!這仗沒法打呀,城市攻堅戰,大砲是頭等重要條件,光挨打沒法打人家的仗,咱老賀一輩子還沒遇上過。你立青說什麼也得給我弄出點榴彈砲來!” 立青故弄玄虛地對老賀說:“老賀,我給你說個好消息,你要聽嗎?” “噢,啥好消息?” “到這個月底,我的廠子能拿出三百二十門一百毫米以上的大砲。” “真的?”老賀一驚,掐著指頭算:“三百二十門,那像咱這樣頭等主力縱隊,怎麼也能分上二十幾門?” “恐怕懸,林總不會把大口徑炮像分糖果那樣到處亂撒,他正在考慮組織專業砲兵縱隊,統一使用。”立青說。 老賀思忖:“噢,三百門砲集中使用,那是要打大仗呀!” 立青告訴老賀,東野專業砲兵學校已經成立,校長領著炮校的人成天在荒郊野外尋找日本人丟棄的火砲和彈藥,收穫相當可觀。昨天報來的數字,東北全境自行蒐集的火砲大大小小不下七百門,砲彈幾十萬發。 “我的工廠日夜加工修理復原,所以,你老賀不要著急,大砲集中使用,中小砲迫擊砲,近期就可送到各縱隊。” “還是要等啊?”老賀失望地說。 不過老賀相信立青說的,要打大仗了! 深夜,立青的宿舍“咚咚咚”的有人敲門。 “誰呀?”立青睡眼惺忪地開了門。只見林娥一身寒氣地站在面前。 “營房處的同志知道咱倆的關係,就沒再給我分配宿舍。”林娥說。 立青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回身將鋪蓋整理好,重新拿了只枕頭,又在躺椅上另鋪上毯子,同過去一樣,把床讓給林娥睡,自己睡躺椅。 “他們分配你做什麼?”立青邊鋪床邊問。 “還是老本行,情報。”林娥答。 “不是又給我楊立青做人情的吧?” “你說的是老穆,還是瞿霞?”林娥看向立青。 立青笑笑:“你都明白呢……” 林娥埋頭整理睡具,不做聲了。 “明天一早我就得趕往佳木斯。”立青說。 “你不用躲我,要不,我讓他們另外給我找間房子……”林娥說罷,鼻子有點發酸。 “不騙你,今晚才找的我,102親自給我下的任務。”立青說的是實話。佳木斯土改搞得有點過火,東野的一個營長姐姐被鬥,營長帶了騎兵班回村報復,捆了十幾個人。 “我得去處理,要對土改中的左傾錯誤做做調查,首長急等著呢!” 林娥聽了立青的解釋,消除了誤會,善解人意地說:“知道了,你去好了。瞧你這兒多亂,明天白天我再給你收拾!” 立青關心地說:“把棉襖脫了,東北不比重慶,房間裡溫差太大,當心別感冒!” 等林娥躺下,立青自言自語地說:“搞老本行,可不又得和立仁打交道了。他那副參謀長負責的,就是情報。” “鬥了十幾年了,早不新鮮了。”林娥說罷,發出輕微的鼾聲。 “心理素質太好了!”立青感慨。 第二天一大清早,立青坐著一輛軍用吉普車前往佳木斯,處理土改搞過火引發的報復事件。 立青走後,林娥在立青的宿舍清掃整理。整盆的衣物浸泡著,林娥**著雙腳在盆內踩踏,水花四溢。床單被套晾曬在繩子上,迎風招展。 “小林,忙呢?替楊部長打掃吶!”東野後指的一名幹部路過,同林娥客氣地打著招呼。 “是啊,別提他有多髒!”林娥笑著回答。 “立青做的是不管部長,特別部長,自己也特別,自己也不管好自己!” “他不管,我管!”林娥笑得燦爛。 晚上,立青回來。走到宿舍前,敲敲門,沒有回音,只得掏出鑰匙開門。進門後,發現宿舍已被林娥收拾得煥然一新,樣樣東西井井有條。爐子內燃了旺火,爐子上燉著食物。床鋪臥具洗得清清爽爽。 立青忽然發現,桌子上留著一張信箋,拿起一看,是林娥寫的。 “立青:我在值班,近幾天情況多,好在已有突破,同事們信心滿滿,非常欣慰。看到你整天勞碌奔忙,居無定所,食無定時,非常心疼。你絲毫也用不著有別的想法,因為我理解一個人對他最初鍾愛戀人的全部感受,就像我對瞿恩。我不會要求你忘卻什麼,因為我自己也難以忘卻。瞿恩已經絕塵遠去,儘管他時常會在夢中拜訪我。瞿霞雖已有了老穆,但那八年鐵窗的創痛無法消除,你要理解她。我在住院時一位護士告訴我,瞿霞在獄中受到酷刑,再無生育能力,她與老穆的愛,近乎父女……” 讀到此處,立青忍不住閉起了雙眼,手上的信箋在顫抖,他頹然地坐在床沿上,手上的信箋飄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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