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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江奇涛 6798 2018-03-19
立華家的玻璃窗戶前,映出秋秋和費明。秋秋正把一副大紅“囍”字貼在窗戶上,兩個孩子“咯咯”笑著。身後的梅姨,察看坐在太師椅上楊廷鶴的表情。楊廷鶴表情恬淡,似在凝神冥想。 “立青和林姑娘結婚後,費明叫自己的親生母親小舅媽,立仁叫先前戀人為弟媳婦。立華就更麻煩,林娥是她戀人的亡妻,兒子的媽媽,對了,還不是一個黨……”梅姨感到,這裡的頭緒,太複雜了。 楊廷鶴不高興地說:“我不管他是哪個黨哪個派,何種恩怨,進了楊家,都得按楊家的祖宗章法來,長幼有序,做妻子做母親做媳婦樣樣都得出色。”轉而又夸梅姨,“這方面還真得學學你呢,陪著我,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梅姨眼睛紅了:“說什麼呢,老爺子,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

楊廷鶴覺得,這些年楊家雖然幾經跌宕,沒有散掉,飛得再遠的鳥也能歸林棲息,同處一枝。立華雖然居功至偉,梅姨同樣功不可沒,不容易!不由對梅姨多看了一眼。 梅姨關心地對楊廷鶴說:“你養養精神吧,老爺子,瞌睡了就去房間裡躺著,晚上得好一通熱鬧呢!” 躺椅上的楊廷鶴低低地念叨:“夢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請來的廚師在廚房裡煎炒熘炸,鍋盆菜勺清脆響動。立仁閃身進來,問立華:“家裡有白酒嗎?無酒不成席呀。” 立華嗔他:“別那麼興師動眾的了,老董留家裡兩瓶桂林三花酒,在外間櫃子裡。” “立華,今晚你得唱主角,我可不想多說話,咱能在場,已經算是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了!”立仁邊找酒邊說。

“嗨,都多少年了,那點辦公室的風流算什麼,只能算是天下英雄所見略同。” “別忘了,她是瞿恩的前妻。”立仁故意挑立華神經。 立華大度地:“我這兒還有瞿恩的兒子呢!我怕什麼?她都不介意,我還自尋煩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扯那些不愉快乾嗎!” “噼劈啪啪“的鞭炮在院子裡炸響。新郎立青和新娘林娥穿著一身八路軍軍裝,在辦事處的車子歡送下,喜氣洋洋地來到立華家。在立仁的提議下,立青按照習俗,把林娥抱起,又扛在肩上,在一片歡樂的呼叫聲中,走進家門。 晚上,酒席開始。濟濟一堂的酒桌,立華在來回照應。 “快點快點,就等你了!”楊廷鶴高興地催立華快上酒桌。 “爹,你就開場白吧,咱這是家宴,婚禮辦事處那邊都弄過了。”立華說。

“弄什麼過呀,我這兒不過,那叫過嘛!”楊廷鶴又有點不高興了。 “都自家人,得過且過吧!”立仁一副和事佬的樣子。 立青說:“爹,我和林娥回來是讓您老過目來的。您老點頭了,我們也就安心了。” “不是過目,是過門!”梅姨笑著糾正。 楊廷鶴感慨:“樹老根多,人老話多,莫嫌我說話囉嗦。我養了四個兒女,都在這兒,可喝喜酒還頭一遭呢!”兒女們聽罷,一個個面面相覷。 立華莞爾一笑,把話圓了過來:“是我這做大閨女的沒帶好頭,從咱立青開始,匡扶門風,匡扶門風!來,喝酒,大家喝。爹,您舉杯呀,您不舉杯,誰還敢喝?” 楊廷鶴陳芝麻爛穀子的,對兒女們說了很多,最後大發感慨:“我看咱這張酒桌上,要是能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那就好了,就是我們楊家祖宗顯靈了!”

“爹,你也不用海闊天空了,大道理我們都懂,家庭興,則國家興;家庭和睦,則國家團結。這不,值此抗戰之際,咱林娥進了家,又多了個八路軍,都是打鬼子呢!”立華說。 “是啊,我與林娥已有過聯手作戰。對吧,林娥,日本空軍中將中原盛孝,不就是我們合作打掉的?怎麼能說不是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呢?”立仁說。 林娥微笑著點點頭:“是的,雙方合作得非常好。” “你聽聽,你聽聽,老爺子,開喝吧,今兒是立青喜日子,咱不是來聽你上課的。” “端酒杯,端酒杯,廷鶴,說幾句喜慶話吧,孩子們都等著呢!”梅姨說。 楊廷鶴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大家都跟著站了起來。 “立青,今兒是你大喜,你能帶媳婦回家來,真是太好了!我不多說了,話都在酒裡,幹!”眾人皆舉起酒杯,楊廷鶴帶頭喝下。

一杯白酒下肚,林娥受不了,又“咳咳”地咳嗽開來。 立華吩咐費明:“快,去替舅媽拿個毛巾來!” 費明跑去跑回,把毛巾交到林娥手上:“林娥阿姨,上次你給我的書,我都看完了。” “叫舅媽,別叫阿姨!”立仁一旁糾正。 林娥只是笑著看向費明。 立青端起酒杯站起來,一個個地叫著:“爹!姨!姐!哥!妹妹!費明大侄子!上次南京分手時,立仁對我說,什麼時候都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家。是的,立仁的話我一直記著,我沒忘,也忘不了。兒子走得再遠,能走出咱爹的想念嗎?所以,我和林娥回來了。藉這杯酒,我要說,家就是家,世界上許許多多門都可能對你關著,只有家裡的門什麼時候都為我留著。在家裡,我可以和立仁不談軍務,和立華不談黨別,也用不著想過去那些種種的辛酸和坎坷。今天,我把你們早就熟悉的林娥領進家門,不為別的,就是要把這個家,再一次地介紹給她,讓她和我一起來感受這個家的一切。來,林娥,我們一塊喝下這杯酒,恭喜你成為這個家的成員!”立青喝了一半,把杯子遞給林娥。

“立青說的,也是我想說的。謝謝你們接納了我。”林娥一飲而盡。 吃喝了一會,立青忽然發現立仁一個人走進了廚房,很長時間都沒回到酒桌上。便端著兩個吃剩的盤子跟著送進廚房,一眼瞅見立仁正在一個人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酒。 “還沒喝夠呢?”立青說。 “我是照顧你,把酒帶出來喝。”立仁一笑,分明已有幾分醉意。 “給我一杯,我陪你喝。” 立仁笑笑,倒出一杯,遞給立青。立青接過,與哥哥碰杯后,一飲而盡。 “再倒!” “怎麼,新婚之夜不過了?”立仁微醉地問。 “你真以為我是來結婚的?”立青把眼睛看向立仁。 “那你幹嗎來了?” “你還能不知道?” 立仁端酒杯的手剎那間停頓下來,微微顫抖,望向立青。

立青怪笑著,自顧自,一飲而盡。 立青喝罷,眼神怪怪地望著立仁:“閃擊延安的陰謀,你參與了?” “不談工作,今晚不談。”立仁酒雖然喝了不少,但頭腦始終清醒,這也是多年情報工作的素養,所以迴避立青的話題。 立青就著酒意,故意為立仁鳴不平:“你立仁對日情報不愧為重慶第一把交椅,可惜……”故意不往下說。 “這話恰如其分,到底是我弟弟。”立仁不置可否。 “但這並不是我的評價。”立青說。 “那是誰的?”立仁問。 “你們自己人!”立青說。 立仁狐疑地盯著立青:“我們的人?你們的耳朵夠長的呢!”立仁忽然意識到這是在跟一個對手說話。儘管對手是自己的弟弟。於是,又習慣性地謹慎起來,說話嚴絲合縫,不讓對手抓著什麼,把話鋒轉向對方。

“別以為你們重慶陪都,天子腳下,都跟你似的。有良知的人在哪兒都有良知。”立青故意引逗,欲擒故縱。 “什麼意思?”立仁問。 “不談工作,你自己說的——”立青笑著上樓去了。 立仁一口喝乾杯中的酒,一個人在廚房內思忖:那個跟立青一起評價自己的人是誰?難道在重慶這個“天子腳下”也有人跟立青來往密切?會不會此人就是洩密之人?轉而又一想到立青的種種所作所為,會不會是立青又在耍什麼花招,利用“反間計”,擾亂清查目標?心裡面亂極了…… 立華幫立青和林娥在家中安置了新房,被子舖好,又叮囑了一些體恤的話,見立青上樓,便對林娥說:“我不打攪了,你們早點休息……”說罷轉身離開新房,下樓去了。 “我姐她跟你嘮叨什麼?”立青問。

“家常話唄!你呢,敲打立仁了嗎?”因為事先立青說好要“演戲”,有些話跟林娥放了風。 “算了,我那哥哥恐怕很難上套。也是我打小撒謊撒慣了,培養了他的識別力,他對我有種天然的警覺。”立青無奈地。遇上立仁這個對手,的確很難對付。 黑暗中,兩名便衣在不遠處的胡同內盯梢。立仁從院牆內走出,直奔兩人過來。兩名便衣相互看看,丟掉煙頭,立正站著。 “軍統哪個處的?”立仁低聲問。 “五處的,楊主任。”便衣回答。 立仁把手一擺:“撤了吧,回去跟你們處長說,就說是我楊立仁讓你們撤的。” 等便衣走後,立仁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以為你都回去了!”立華看到立仁,一驚。 “樓上這兩個,都是軍統重點名單上的,我不守在這兒,他們能安生?”

“立青剛來,怎麼就上了你們的名單?” “你得問他呀,你以為他是結婚來了?” “那他幹嗎來了?” “他來重慶替換的是中共的情報局長,你說他幹嗎來了?” “我的天吶,那你們兄弟倆又要冤家路窄了!”立華擔憂道。 “那有什麼辦法,好在兩家大面子上都還過得去。閃擊延安流產後,盟邦各方都站出來說話,指手畫腳地批評,校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立仁的酒醒了,下頜朝向樓上,酸酸地:“咱家今天,成了花紅柳綠之地,溫柔富貴之鄉了……” 新房內,立青忽然想起立仁剛才在廚房內,像是無意,又像是有意說的一句話,問立青,知不知道林娥是誰?當時立青也沒在意,林娥是自己老婆,還能是誰?回到新房後,只剩下立青和林娥兩個人在一起,不由向林娥問起:“剛剛立仁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你覺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娥不說話,慢慢地解下脖頸上的紅絲巾,“你真不知道我是誰?看到這個傷疤還不知道?” “你別嚇我,林娥。”立青確實不知道。 “我就是二十年前,被你誤傷的林家小姑娘……” 林娥抓過立青的手,摸向自己頸上的疤痕:“想起來了嗎?那天我嬸嬸讓我為堂姐送東西來你家,在你家廂房裡候著,後來你來了,還有另外一個男孩,你倆在玩槍,不知道怎麼回事槍就響了,到處都是破碎的瓷片,槍聲震得兩隻耳朵'嗡嗡'響。你呆了,我也呆了,很多人衝了進來,其中一個是你哥哥,我看見他奪過槍,又打了你,再後來就發現我的整個衣衫都被鮮血浸透,嚇昏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立青聽完,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痴痴地笑了,問:“你說的這些,我姐、我父親還有我姨,他們都知道嗎?” “聽立華姐說,好像都知道。是立仁讓立華姐跟父親說的。” “立仁讓立華跟父親說的,這麼說立仁早就知道?”立青的聲音忽然變得硬了起來。 “都過去了立青,我本不想說。”林娥慢慢把疤痕重又蓋起。 “為什麼不想說,你能對立仁說,為什麼不對我說?” “那也是不得已,他懷疑我的身份,我只能那樣。” “可笑,你完全了解的那個楊立青,卻從不向他透露一句!唔,我想起來了,難怪我第一次在上海奉命斥責你,你是那樣一種不屑的態度,你那時候就認出我了,覺得我很可笑……” “都怪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而不是等到今天。”林娥輕輕地偎向立青。 “林娥,我不適應,我需要有時間來適應這一切,原諒我,我得一個人待會兒。”立青拉開門,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兩輛轎車一先一後地開到立華家院牆外。先是立仁的座車,司機搖下前窗候在車座上。立仁整裝從內走出,一臉疲憊。司機下車,忙著開車門:“楚長官上午要見你。” “知道了。”立仁冷冷地說。 不一會兒,八路軍辦事處的轎車也駛來了,停在立仁的車後面,司機撳了一聲喇叭。立仁一見,便沒上車,停在車門旁邊等候立青。 院內傳來立青和林娥向大家告別的聲音,兩人走出門來。立仁微笑地:“立青,這麼早就回去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立青也微笑著。 “記住,立青,你從這一步跨出去,就不再是家了,老爺子的翅膀也庇蔭不到了,家規到此為止,外面可就是國法了。”立仁說。 “我知道這是你的地面。瞧,後面,尾巴已經來上班了!各奔前程,哥!”立青挽著林娥的胳膊,上了辦事處的轎車。轎車開出沒幾步,一輛軍統早已派來跟踪的轎車,尾隨而去。 在楚材辦公室,楚材不高興地問:“我看了你的清查報告,你怎麼能肯定上次洩密事件就一定出在西安?” “作為黨國情報界的無線電開山之人,我發現那個偶爾出現突然又消失的地下電台的訊號,不早不晚,剛好是六月三十日。我查了一下,這之前只有西安第八長官部的核心人員了解這一計劃。”立仁說。 “你知道胡宗南在西北的主要使命就是看住陝北共產黨,查他就好比說他胡宗南監守自盜!可證據呢,卻是一個虛無飄渺的電台訊號。你應該知道委座與胡的關係,連他都不能信任了,我們還可以信任誰?” “可是……” “你也別廢話了,”楚材把清查報告扔向立仁,“等你抓住了那個地下電台,我們再來談這件事。” 這不是悖論嗎?不查人,又怎麼能逮住電台?立仁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楚材語重心長道:“立仁啊,你也不想想,校長把他的第二個兒子緯國都送到他胡長官的部隊當連長,這種人你查得了嗎?” 立仁欲言又止,只好收起報告。心想,看來清查“閃擊行動”洩密的事,又將是不了了之了…… 立青走進辦公室,看到拿著文件等在座位上的瞿霞:“喲,都到了!抓得真緊呀,瞿霞!” “是不是得說一句恭喜呀?” “咱倆就別來這個,免俗了。” 瞿霞奉上文件:“這是本月我對外聯絡的全部工作事項和時間安排。” 立青接過文件:“我剛剛接觸情況,主要還是依靠你和其他同志。”見瞿霞還待在辦公室,問,“還有事嗎?” “你盡快看看,有什麼指示,儘管吩咐。”瞿霞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 立青笑了:“以後別用這樣的語言,什麼'指示'呀?穿開襠褲那會兒,你就領導我了。聽著彆扭。” 瞿霞溫柔地看著立青:“也是今天我才敢對你笑笑,別生我的氣!看到你有這麼個情感歸宿,我替你高興……”不待立青反應過來,轉身走了出去。 立青和瞿霞乘坐的轎車,緩緩駛向美軍空軍酒吧。車後跟隨著盯梢的軍統車輛。轎車停下,等候在門口的羅伯特中校笑嘻嘻地打開車門。立青和瞿霞從車內走下,瞿霞用英語向羅伯特介紹立青,兩人握手問候,親熱地走進酒吧。 尾隨而來的軍統,在車內瞠目結舌,他們事先並不知道八路軍與美軍十四航空隊有聯繫,而且聯繫還這麼密切。 瞿霞陪同立青到酒吧與羅伯特中校會面,是以八路軍辦事處翻譯的身份參加。 羅伯特用英語對立青說:“瞿霞小姐是我們第十四航空隊的熟人了。您,我們還是頭一次見面,我們知道您在負責情報。”瞿霞同聲翻譯著。 立青笑笑:“別客氣,中校,有事只管說。” “陳納德將軍委託我和你們談一件事。”原來美國空軍想與共產黨的軍隊建立情報合作關係,派羅伯特先同立青聯繫。 “如果有這種可能性,陳納德將軍將親自與周恩來談。”羅伯特誠懇地說。 “我不知道你們需要什麼,我們怎麼樣才能幫上你們的忙?我們的部隊倒是時常看到你們的大型轟炸機從頭頂上飛過,也時常幫助你們的跳傘飛行員返回駐地……”立青說。 “據我所知,目前中原日本佔領區內的中國軍隊,唯有你們新四軍五師的部隊,對嗎?” “不錯,自日本人佔領武漢以來,原先那裡的國民黨軍都已撤走。” “有沒有這種可能性,我們美軍能否與你們新四軍五師共同建立一個華中敵後空軍情報網?” “噢,情報網?”立青一怔。 “由美方提供通信裝備,派專家指導,在你們的作戰區域建立起碼不少於六個秘密通信點,將華中日軍的各種情報及時發給美國空軍。為盟國空軍飛機提供準確的打擊目標……” 瞿霞將羅伯特的話翻譯完以後,立青很慎重地看向羅伯特。 盯梢的軍統特務回到情報中心,將盯梢的情況向立仁作了匯報。 立仁一臉狐疑:“奇怪呀,美國佬撇開我們,直接找了八路軍的情報主管?他們想幹什麼?”想了想,拿起電話:“給我接楚部長!” 電話接通後,立仁低低地對著話筒說著什麼,忽然,立仁驚訝地叫了起來:“什麼?陳納德將軍今天直接見了周恩來?” “嘀嘀噠噠”的無線電訊聲,林娥正在緊張地抄報。瞿霞走了進來:“週副主席的請示電有回音了?”忙碌中的林娥點點頭:“延安剛剛回電。” 抄報譯電後,瞿霞伸過頭來:“主席批准了?批准我新四軍五師與美國空軍情報合作?” “是的。”林娥回答。 “快點,週副主席急等著呢!”等林娥譯完最後一個字,瞿霞抄起電文就奔了出去。 楚材在辦公室內踱來踱去。立仁在旁邊看一份報告。對美國佬出手大方,將八台五百瓦大功率軍用電台給新四軍五師,還派了專門的情報通信專家,他感到吃驚,不可思議。 “那有什麼辦法,陳納德對近期空中轟炸效果非常不滿,我們又無法提供日本人的機場、兵營以及指揮機關的情況。”楚材感嘆木已成舟,無能為力。擔心此先例一開,會影響美國人對中國兩黨現狀的看法。他還得到消息,美軍派往延安的觀察小組已告訴華盛頓,“與延安打交道,遠比與重慶打交道有效率得多!” 立仁一怔:“是嗎?” “這不是好消息,這將為戰後的利益分配留下禍根。”楚材吩咐立仁,盡量阻止美國與共產黨的接觸和合作。 立青的房間桌子上,攤開著一張軍用地圖,用指北針及直尺、鉛筆,細細標出一條紅色的路線。 “還真是冤家路窄!”立青試了幾條行軍路線,都無法繞開董建昌的防區。 “你們是要去哪兒,怎麼瞿霞也在準備行裝?”林娥問。 “幾個老美要跟著一塊兒走,沒有瞿霞當翻譯不行呢。”立青見林娥提到瞿霞,索性把敏感話題說個明白。 林娥笑笑:“這一路上危險較多,還要通過兩道日軍的封鎖線,你得照顧好瞿霞,她不比你,你立青身經百戰……” 立青感嘆地看向林娥:“你呀!放心吧!” 在立華家,立仁很惱火地告訴立華,自從立青來到重慶,給他添了很多的麻煩,幾乎每天兄弟倆都在打著交道,煩透了! “你呀,還不是那一套,貓逮老鼠,有什麼意思!”立華說。 “唉,不說這些了!對了,立華,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捎給老董,我明天恰好要去老董的防地。”立仁說。 “你去老董那乾嗎?”立華問。 “瞧你問的,他四戰區不歸中央管?”立仁沒把此行的真實意圖告訴立華,而是同立華繞著彎子。 立華見立仁不說,也沒再多問。進里屋收拾東西,嘴裡嘀咕著:“我正愁老董的那幾件襯衣沒法穿呢,你這次去,正好帶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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