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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全面瀕海訓練

DA師 王维 19699 2018-03-18
桂平原得知吳義文第一個點了龍凱峰,很是不解,他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吳義文為什麼要這樣做。吳義文什麼也沒有說。 吳義文自己心裡是有數的,有少數大隊長私下揣摩,覺得吳義文這是一著高棋。關小羽得知後笑著對龍凱峰說:“龍大,吳副師長點你,是擔心你跑到對手趙梓明這邊給他出難題。而且也是有意點給鐘副司令看的。”龍凱峰則說:“吳副師長點我,是給趙梓明看的。”龍凱峰感到趙梓明一定會來找自己。回到家裡,他覺得實在沒事,就想到自己有些日子沒摸鋼琴了。 這架鋼琴是當初他和韓雪結婚時,趙梓明送給他們的禮物。龍凱峰嫻熟地彈奏著鋼琴,琴聲如行雲流水,優美而纏綿。韓雪被龍凱峰的琴聲吸引著從臥室來到琴房,她走近龍凱峰,倚在琴架上,陶醉地望著自己的愛人。

龍凱峰很是希望這個時候趙梓明能夠來找他,或者打個電話來,龍凱峰都能讓趙梓明聽見他的琴聲。自己正彈奏著他送的鋼琴啊。他知道趙梓明眼下需要的是信心,而這種信心很大程度上來自於自己的舊部。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龍凱峰以為是趙梓明找上門來了,更激情地彈奏著,用目光示意韓雪去開門。 來人是吳義文,不是趙梓明。這連韓雪也沒有想到。韓雪正想告訴龍凱峰,只見吳義文揮手製止了她。 吳義文悄然來到龍凱峰的身後,他望著沉浸在音樂中的龍凱峰,目光有些茫然。 龍凱峰一曲彈畢。吳義文熱烈鼓掌。 龍凱峰這才搓了搓手站起來,發現是吳義文,吃了一驚:“吳副師長?” 吳義文笑笑說:“真沒想到,龍大隊長還彈得一手好琴。”

龍凱峰將吳義文引坐到沙發上,謙遜地說:“彈得不好。” 韓雪為吳義文端上茶來。 吳義文看了一眼韓雪說:“凱峰,你的夫人很年輕哦。” 韓雪紅了臉,走到一邊:“還年輕什麼,都三十多了。” “你在雙擁辦當主任?” “副主任。” 龍凱峰將吳義文面前的茶杯蓋子揭開說:“吳副師長,我沒想到你會到我們家來。” 吳義文端著茶喝了一口道:“是不是感到有點意外?” 龍凱峰:“對,和下午你點我的將一樣意外。” 韓雪覺得丈夫要談部隊上的事了,這種時候她總是巧妙地走開。她這一點是龍凱峰十分欣賞的。不像有些軍官太太,逢上家裡來個什麼人,粘在身邊,趕都趕不開。韓雪不同,就算是來個戰士,她都要替來人把茶沏好,然後禮貌地告辭離去。

吳義文陷在軟軟的三人沙發里,而龍凱峰卻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使得吳義文必須抬頭看龍凱峰。龍凱峰換到韓雪剛才的沙發上坐下。這下兩人的目光都可以平視對方了。 吳義文呷了一口茶說:“凱峰,說實話,我對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印像很深刻,覺得你是個人物,我點你的將,你不應該感到意外。” 這是龍凱峰最害怕提到的,可是吳義文卻不顯山露水地提了出來。龍凱峰暗自感嘆著吳義文的機智,就說:“吳副師長,我想你不會忘記,你的隱蔽開進,開始是受到首長表揚的,後來卻因為我,在講評會吃了批評。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責怪我?”吳義文淡笑說:“凱峰,你我相處時間不長,往後你就了解我了,儘管你讓我出了洋相,但就像你所說的,是在執行公務,我能怪你嗎?”

龍凱峰覺得既然吳義文把話說到這個分上,自己沒必要再隱瞞什麼了,就接話說:“吳副師長,你既然這樣說,我也得把話挑明了,那天我們是有意找你們的茬。” 吳義文大笑起來:“凱峰你真是爽快人,不瞞你說,其實這些我早知道了。你是想幫你老連長趙梓明的忙,我佩服你這樣的為人。因為你很重舊情。現在這樣的同志可不多了,不說人走茶涼吧,最多也只是碰到面熱情地招呼一聲。” 龍凱峰坦誠地表示:“我不否認,在你和趙參謀長之間,我的感情傾向是很明顯的,我這樣做,客觀上也幫了老連長一把。但我真正的用意是衝著你來的,我覺得你有點作秀,想在首長面前討個彩頭,就主動出擊,和你過過招。” 吳義文又笑開了:“你這個招出的好啊,讓我看到了長途隱蔽開進的不足,也看出了你是個講原則公私分明的人。正因為這樣,今天讓我點將,我毫不猶豫地第一個就點了你。”

龍凱峰:“你就不怕我會出你的蹩腳?” 吳義文欠了欠身子,更近地對著龍凱峰說:“今天一散會,就有人提醒我,說我選了你,是在我自己面前豎了一道鐵蒺藜,碰一下就會扎破手指。當時我回了這麼一句,就算龍凱峰是道鐵蒺藜,至少可以刺激我,比瞌睡時送個軟枕頭強上一百倍。今天咱們這一見面,更堅定了我的想法。凱峰,咱倆現在已經捆在一起了,你得多幫助我點。” 龍凱峰覺得吳義文話語裡還是透著對自己的不信任,這讓他感到難過,就說道:“吳副師長,你話裡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你話外的意思,我也聽明白了。” 吳義文繃著臉說:“你這麼一說,我反倒覺得你誤解了我的來意,別以為我眼前想利用你什麼,其實我們的合作是長遠的。”

這是暗示嗎?龍凱峰咀嚼著吳義文的話,脫口說:“看來吳副師長對自己很有信心,志在必得啊。” 吳義文哈哈大笑著從包裡拿出禮盒:“第一次登門,沒什麼好送的,這是我家鄉的特產,鹿茸,聽說你岳父韓百川過去在海上落下個病,這玩藝有特效。”龍凱峰看著禮物,說:“這不太好吧。” 吳義文起身欲走,一隻手卻伸到龍凱峰面前:“你總不能讓我空著手來吧?” 龍凱峰突然想起趙楚楚說起過吳義文也送過鹿茸上她家,就狡黠地笑道:“吳副師長,你老家這玩藝是不是很多啊?” 吳義文:“怎麼了?” 龍凱峰:“聽趙楚楚說,有人也往她家送過鹿茸。” 吳義文:“趙楚楚?” 龍凱峰:“趙參謀長的女兒。” 吳義文一愣,尷尬地說不出話來,拉了拉龍凱峰的手,就朝門邊走去。

龍凱峰拿起鹿茸硬往吳義文包裡塞,被吳義文又拿了出來。吳義文將鹿茸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有些惱怒地說:“龍大隊長,這份禮不是送給你的。”說完就拉開門走了。 龍凱峰將鹿茸拿在手裡端詳著…… 前一陣子,軍報上連續報導了龍凱峰特種大隊訓練在管理方面取得的成績,鍾元年就想喊上王強陪自己去特種大隊看看。他沒有坐自己的專車,而是坐王強的三菱車直奔特種大隊營區。這種掛著軍區機關牌照的軍車,進東南戰區任何一個部隊營院都是長驅直入的。可是今天他們剛到特種大隊大門前,就被哨兵攔下了。王強有些惱怒,看著列兵陸少鴻一臉不認賬的樣子,他只好拉開車門下車。 哨兵陸少鴻向大校王強嚴肅地敬禮,動作雖然有些機械,但卻很標準:“請問首長有什麼事?”

王強竟然忘記了還禮,而是打量著陸少鴻。 陸少鴻軍容整齊,除了製式的領花肩章外,還佩戴著特製的特種大隊的臂章。這是一個可愛的小伙子。 王強帶著幾分官腔對陸少鴻說:“我們是從戰區來的。我是戰區司令部王部長,陪首長到你們大隊來看看。” 陸少鴻看了看停在邊上的車子說:“對不起首長,部隊全部在外訓練,大隊長、副大隊長都不在。” 王強覺得自己犯不著和一個哨兵如此嚴肅,就笑笑說:“那我們先進去看一看,等他們回來行不行?” “對不起,沒有我們大隊首長指示,不能放你們進去。”陸少鴻說得更加果斷了。鍾元年第一次被一個列兵攔在門外,覺得很有趣,就下車走了過來。 陸少鴻看到一位中將走過來,馬上敬禮:“首長好。”

鍾元年向他還禮。 王強介紹說:“這是咱們戰區鐘副司令員。” 陸少鴻又一次敬禮:“報告首長,特種兵大隊警通連列兵陸少鴻正在站崗執勤,請指示。” 鍾元年擺擺手邊往裡走邊說:“好,不錯。” 陸少鴻上前攔住鍾元年:“對不起首長,沒有我們大隊首長指示,不能放你們進去。” 鍾元年:“我們要是非要進去呢?” 陸少鴻:“首長,請你原諒,沒有大隊首長指示,我不能放你們進去。如果勸阻不聽,我將對你們提出警告。如警告無效,我將限你們一分鐘之內退到警戒線以外。如果你們拒絕執行,我有權將你們扣押。” 鍾元年被擋了回來,王強的臉掛不住了,他怒斥哨兵:“胡鬧!”想不到陸少鴻面無表情地說:“我在履行一個哨兵的職責。”

鍾元年一怔打心眼裡喜歡上了眼前這位哨兵,擺著手說:“好好好,我們執行。不過,你能不能和你們大隊長取得聯繫?”陸少鴻點頭道:“可以。不過請首長出示軍官證。” 鍾元年摸了下自己的口袋,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帶證件,尷尬地說:“小同志,我忘帶了,你看……” 陸少鴻一伸手:“請首長退到警戒線以外。” 鍾元年:“王部長,你帶著證件了嗎?” 王強只好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遞給陸少鴻。陸少鴻看了看證件,又看了看王強:“請首長稍等。” 陸少鴻走向值班室打電話請示去了。 王強指著陸少鴻的背影打趣說:“嘿,這小伙子還挺較真的。”鍾元年笑笑說:“這個大隊的兵如果都這麼較真,那倒還有點意思。東南沿海軍情複雜,軍事禁區就得有點禁區的樣子。” 一會兒,陸少鴻跑步回來:“報告首長,我們大隊長說,他在齊云山訓練現場,無法接待首長。” 王強問:“你們大隊長就說這些?” 陸少鴻:“龍大隊長還有一條指示,請首長自便!” 鍾元年:“自便?” 王強叫了起來:“這個龍凱峰,簡直搞得一點數都沒有,營區連進都不讓進。”叫完了,就軟著聲音請示鍾元年說:“首長,你看……” “走!”鍾元年說著就直奔車子而去:“我們去齊云山。” 王強上前替他把車門打開。 三菱車疾駛著沖向齊云山,才走到一半時,鍾元年下令車子調頭。王強不解地問:“首長,不是說去齊云山嗎?” 鍾元年說:“連個大門都進不去,訓練場警戒不更嚴嗎?” 這倒是,王強心想。他建議道:“要不,等我們快到的時候,我給龍凱峰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鍾元年:“不,既然讓我自便,我就給他個出其不意。去陸航大隊,找梁航要架直升機。” 特種大隊訓練地齊云山靶場,遠遠就傳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的轟鳴聲。龍凱峰和關小羽呆在指揮部裡,剛才哨兵是通過關小羽請示龍凱峰的。現在關小羽有些放心不下,提醒龍凱峰說:“龍大,要不你回大隊看看?” 龍凱峰將耳朵貼近關小羽:“你說什麼?” 關小羽只好大聲說:“鐘副司令也許正在我們營區裡!”龍凱峰迴答道:“那就隨他去吧!” 關小羽跟隨龍凱峰來到指揮部外面,關小羽一抬頭看見空中飛過來一架直升機,指著直升機告訴龍凱峰說:“飛機!龍大,你看,是不是鍾副司令的飛機?” 龍凱峰目光投向空中,望著低空飛行的直升機說:“可能是吧。” 關小羽有些急了:“那怎麼辦?” 龍凱峰說:“自便吧!” 關小羽不滿地叫了一句:“又是自便!” 空中,鍾元年透過直升機的觀察口,朝下觀看著。 直升機降落在一個山坡上,突然,不遠處幾個炸點炸響,煙火騰起,接著又是一連串的近似炮火覆蓋的轟炸。 一隊身著迷彩服全副武裝的戰士多路發起戰術攻擊。鍾元年跳下直升機。 掩體內騰地跳起一個少校軍官朝鍾元年他們大喊:“快臥倒,危險!”王強衝上來,把鍾元年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幾聲巨響,鍾元年身邊已火光四起。硝煙還未散盡,一隊特種兵邊射擊邊衝鋒,直升機也成了他們利用的掩蔽物,依托射擊著。望著戰士手中的衝鋒槍“突突”地響著,彈殼飛快地彈出,伏在地上的鍾元年和王強抬起頭來,彈殼紛紛落在他們的頭上和身邊。 鍾元年正要起身,傳來一陣喊聲:“衝啊——” 又一撥戰士衝過來,王強一看不好,又把鍾元年按倒,有幾名戰士從他們身上凌空躍過。 王強扶鍾元年起身,幾個人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王強不滿地:“搞什麼名堂!” 少校軍官從掩體裡跳出,向鍾元年跑過去。在鍾元年不遠處立定報告:“中將同志,特種大隊全體新同志正在進行特種射擊訓練。請指示。副參謀長任濤匯報完畢。” 鍾元年走過去,任濤把望遠鏡遞給鍾元年,鍾元年觀看著正在推進的戰士們。幾名戰士肩扛著火箭筒,瞄準目標射擊。前方一個個目標應聲被摧毀。 鍾元年把望遠鏡交給王強,對任濤說:“把你們的槍拿過來。”鍾元年拉開槍栓看了看,對任濤:“怎麼,你們打的是實彈?”任濤:“是的。” 鍾元年:“你們大隊長呢?” 任濤一揮手:“在那兒。” 在鍾元年乘坐的直升機快要降落訓練場時,龍凱峰已經來到了斷崖邊,組織一群官兵練習著跳傘的地面動作。這是特種大隊的硬性任務,龍凱峰想搶在DA師合練前完成。和其他戰區特種大隊訓練跳傘地面動作不同的是,龍凱峰的大隊全部身配特種作戰裝束,戰士們身挎微型沖鋒槍,臉上抹著偽裝油彩。鋼盔、微型電台、各種彈袋、手雷、防彈衣、匕首、手槍、軍靴等一應俱全。他們藉助高高的斷崖,按照離機時的規範動作,一一縱身跳下。 龍凱峰不時地喊著:“兩腿併攏,手抱胸前,跨出左腿,跳!兩腳要同時落地,要有離機的意識。” 龍凱峰發現戰士肖大功的動作不對,走上前去嚷著:“肖大功,你的兩腳為什麼不能同時落地?” 肖大功緊張地望了一眼龍凱峰,支吾道:“大隊長,這斷崖太高了,我掌握不好。” 龍凱峰:“撒謊!你是不認真!” 肖大功:“老是像青蛙似的爬上跳下的,太沒勁了!如果上飛機實跳,我保證跳得很好!” 有肖大功這種想法的戰士不在少數,特種大隊沒有配給飛機,戰士們跳傘只有依靠陸航大隊保障。這是中國軍隊訓練中遇到的難題,按照龍凱峰的邏輯,我要什麼,你都得配給我什麼。地面動作練好了,可就是上不了天,只好再練。 任濤匆匆跑來報告:“大隊長,首長來了。”說著,鍾元年和王強已經來到了龍凱峰面前。 龍凱峰跑步迎上,敬禮報告:“報告鐘副司令,特種大隊正在進行射擊和地面跳傘訓練,請指示。大隊長龍凱峰。” 鍾元年盯了一眼龍凱峰:“部隊按計劃進行,你退出指揮。” 龍凱峰:“是。” 龍凱峰拿過通信員手中的電台通話器:“我是001,我是001,參謀長,部隊現在由你指揮,訓練結束後部隊就地午餐。” 通話器里傳來回答:“是!” 龍凱峰下達完命令後說:“首長……” 鍾元年:“你過來,我問你,為什麼不按部署組織海訓,另搞一套?” 龍凱峰早就料到鍾元年會問自己。因為師裡的訓練會上已經統一佈置了全師官兵將全面投入瀕海訓練。瀕海訓練對特種大隊來說,是最基本的常規訓練,龍凱峰早就完成了。見鍾元年問到自己,龍凱峰便說:“首長,師裡的部署是組織以海訓為主的常規訓練,說明除了海訓還要抓其他訓練,對我們大隊來說,瀕海訓練課目已經完成,而新兵射擊訓練和跳傘訓練課目還沒過關。” 鍾元年指跳崖的士兵:“你們這樣像青蛙似的爬上跳下,就能跳好傘?” 龍凱峰:“當然不能,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鍾元年:“不得已?” “是的。現行訓練機制就這麼糟糕。”龍凱峰覺得有必要把心裡的話說給鍾元年。 果然,鍾元年一愣:“什麼意思?” 龍凱峰:“首長,我們練新三打三防,沒有直升機可打,只能瞄天上的風箏,陸航大隊沒有坦克可打,只能瞄地上畫的圈圈;他們練飛行,都是天馬行空,空來空去,我們練跳傘只能這樣青蛙似的爬上跳下。太浪費訓練資源了。” 王強在一邊用眼神暗示著龍凱峰,希望他不要扯遠了,可是龍凱峰根本就沒有理會王強,他在等待鍾元年的反應。 鍾元年略一思忖後,竟然點著頭說:“龍凱峰,你說的不無道理,這種情況隨著DA師的組建會改變的。” 鍾元年的回答讓龍凱峰感到失望,每年上上下下的訓練會議都說要解決訓練資源問題,會後全都回到了原樣。所以,他對鍾元年的說法持懷疑態度:“首長,我看不一定,硬件解決了,軟件跟不上,還是換湯不換藥。”一輛越野車疾駛而來。是陸雲鶴他們來了。 得知鍾元年突然來了特種大隊,陸雲鶴連忙召集吳義文和趙梓明,跟踪著來了。三人跳下車後一齊向鍾元年敬禮。 陸雲鶴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一樣地說:“首長,你不是說去看海訓嗎,怎麼上這兒來了?” 鍾元年橫了一眼眼前的三名師領導說:“龍凱峰另搞一套,你們不管,我能不管嗎?” 吳義文快速站了出來說:“首長,這是我的問題,我作檢討。”鍾元年毫不留情地說:“他是你點的將,你當然有責任。”然後又走到龍凱峰身邊,打量著他一身裝束:“你這身行頭挺唬人的。” 龍凱峰全身上下的裝備和戰士一樣,一樣不落,他正了正身子報告說:“這是特種大隊戰備狀態下的統一著裝。” 鍾元年突然從龍凱峰身上抽出一把手槍,舉槍瞄準遠處的一個風向標,連發數槍。風向標的繩子被打斷,風向標落了下來。場上的人都為之一驚。 吳義文鐵青著臉說:“凱峰,你這不是胡鬧嗎?日常訓練為什麼要裝實彈?” 吳義文剛才想藉自己的訓練要作自我批評,讓龍凱峰聽了心裡就不太舒服,這下他又繃著臉訓自己,龍凱峰真的有點受不了了,也就繃著臉回答說:“戰鬥人員的訓練,就是要達到人與武器的完美統一。” 陸雲鶴髮現龍凱峰聽不進吳義文的話,就責備龍凱峰說:“你這樣做可是違反訓練規則的。你不知道?” 龍凱峰:“是的,但我認為,最高的規則是提高訓練質量,達到訓練目的。” 鍾元年把槍扔給龍凱峰,龍凱峰靈巧地接住。鍾元年問龍凱峰:“真槍實彈地練兵,傷了人怎麼辦?” 龍凱峰說:“其實,練實彈反而不容易出事故。武器裡有了實彈,戰士們實戰意識就強,安全操作的要領記得就牢,訓練質量就高。我們特種兵每個人都有長短三枝槍,我要求他們玩槍就和用筷子吃飯夾菜一樣靈活,打實彈就要跟嗑瓜子一樣輕鬆嫻熟。” 王強聽出龍凱峰的話有點油腔滑調,就指責道:“龍凱峰,你這是強詞奪理。” 龍凱峰一怔道:“是,是強詞奪理,但有理必須奪。” 鍾元年問龍凱峰:“旁門左道,上哪學的這一套?” 龍凱峰隨口回答:“老連長教的。”龍凱峰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瞟了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的趙梓明。他覺得趙梓明有些被冷落了。 鍾元年:“你的連長是誰?” 趙梓明挺了挺身子回答說:“首長,是我。” 鍾元年盯著趙梓明問:“你就這樣教他練兵?” 趙梓明:“我當連長那會兒都這麼練。” 吳義文附和地說:“首長,那會兒都是這麼個練法。” 鍾元年:“你們兩個是不是資格都比我老,那個時候怎麼個練法還要你們告訴我?我問的不是過去,而是現在,他這麼練到底對還是不對?” 吳義文看了一眼陸雲鶴,像是要請示自己要先說話一樣:“我認為,龍大隊長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違背有關規定是不應該的。” 鍾元年盯著趙梓明:“龍凱峰的老連長,你認為呢?” 趙梓明回答說:“不管怎麼說,龍凱峰的精神可貴,是值得提倡的。” 鍾元年:“你縱容他違反規定?” 趙梓明:“違反規定確實不對,但可以理解。首長,要確保戰時打得贏,平時訓練總要付出代價。說什麼也不能降低訓練難度去保太平,平時訓練付出點小代價,到實戰時才能贏得大勝利。” 吳義文察看著鍾元年的反應。 鍾元年突然笑了:“真是有什麼樣的上樑就有什麼樣的下樑。龍凱峰,到了你的一畝三分地,就讓我們這麼站著,連口水都沒有?” 趙梓明心裡一陣竊喜,覺得自己的話被鍾元年聽進去了。趙梓明高興,龍凱峰比趙梓明更高興。既然鍾元年多少有些肯定自己的訓練方法,龍凱峰也就無所顧忌了,他向鍾元年報告說:“首長,已經是午飯時間了,請首長到我們大隊去吃飯。” 鍾元年風趣地說:“你那個大隊的門坎太高了,進不去啊。我聽說你們外訓時,就在外面就餐,那我今天就在這裡吃碰飯吧。” 鍾元年率先走去,其他人依次跟上。 一行人來到野外就餐點,圍著鍾元年席地而坐。龍凱峰摸清了今天的飯菜內容就趕來向大家報告,不過他先賣弄了一下關子:“首長,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連野外炊車都沒帶,真的沒飯可吃。” 王強接話說:“首長說吃碰飯,戰士們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龍凱峰:“我們上這兒訓練,從來不帶淡水和乾糧,結合進行經常化的野外生存訓練,因此……” 鍾元年打斷道:“你們能生存,我就生存不了?” 龍凱峰有些為難地望著陸雲鶴:“政委,你看……” 陸雲鶴:“首長既然定了,有什麼就吃什麼吧。” 龍凱峰:“是。” 龍凱峰一揮手:“上菜!” 六位戰士送上了四菜一湯和一個竹筒。 鍾元年:“好你個龍凱峰,還說沒有好吃的,怕我把你吃窮啊?”龍凱峰一個個打開菜盒:“請首長剪彩。” 鍾元年:“那你得介紹一下都是些什麼菜?” 龍凱峰介紹說:“四菜一湯:這個是野雞蛋拌山蔥,這個是清炒芨芨菜,這個是馬莧齒燒山雀,最後這個嘛,戰士們給它起了個很浪漫的名字,叫鴛鴦蝴蝶夢……” 王強見鍾元年聽了高興,就起哄道:“這個名字起得好。首長,這個彩還是我來剪吧。” 王強嚐了一口說:“名字好,味道也好。” 龍凱峰問吃得津津有味的王強:“王部長,能吃出這是什麼做的?” 王強邊嚼邊想著說:“我還真吃不出來。” 龍凱峰:“山鼠燉蝙蝠。” 王強嚇得一口噴了出來。大家哈哈大笑。 龍凱峰端起竹筒:“如果哪位首長想喝一杯的話,我們這裡還備有野戰啤酒。” 鍾元年饒有興致地問:“野戰啤酒?” 龍凱峰點頭介紹說:“首長,這是戰士們用山泉泡竹根,泡出來的水喝起來又涼又爽還有點甜。” 吳義文關切地:“首長,生水可不能喝。” 龍凱峰爽朗地說:“沒問題,我們還有一道菜,黃連素管吃。”鍾元年邊吃邊說:“龍凱峰,喝你的酒,我還得打你的狗。剛才你說海訓已經過關了,明天我要見識見識。” 吳義文:“請首長放心,儘管他們沒有按部署組織海訓,但他們肯定不會讓首長失望的,凱峰,你說是不是?” 龍凱峰有幾分得意地說:“特種大隊的海訓在戰區部隊無人能比。” 鍾元年喝了一口“酒”說:“軍人嘛,有時也需要有點牛皮哄哄,吹牛也是一種自信和豪情嘛,不過要是把牛皮吹破了,那就得挨板子了。” 來到特種大隊走一趟,鍾元年不但吃得開心,而且發現了龍凱峰這麼個多少有些另類的大隊長,讓他的眼睛一亮。 DA師的海訓開始了,數千名DA師各部的官兵鋪滿在金黃色的海灘上。一個個大隊在長長的海岸線上擺成一長溜,列隊的口令聲和做游泳準備的官兵揮動拳腳的吶喊聲響成一片。一個大隊一個區域,各團、各大隊的牌子格外醒目,海面上,各區域的隔離繩上繫著一面面彩旗,場面十分壯觀。 官兵們有的正在做下海前的準備,他們趴在用沙子堆成的圓頂上練習著划水、呼吸,一些技術好的官兵為他們糾正著動作。趙梓明帶著一名參謀沿海灘大步走來。他點到的幾個大隊不少是從北方移民來的,不要說什麼海訓了,他們連大海也沒見過。 在裝甲大隊地域,大隊長包爾達夫正在隊前講話,見趙梓明到來,連忙喊起全體起立的口令。自己跑向趙梓明報告:“報告趙參謀長,裝甲大隊正在進行海訓動員,請指示。” 趙梓明不滿地盯了一眼包爾達夫:“昨天就該下海了,怎麼到現在還在動員?” 包爾達夫說:“我們大隊不少人是從蒙古草原來的,別說下海,連水塘都沒下去過,全是旱鴨子,普遍有恐海心理。” 包爾達夫說的是真話,趙梓明表示理解:“思想工作得跟上去,動員的效果怎麼樣?” 包爾達夫說:“難度很大,一時半刻解決不了。” 趙梓明:“看來你還沒找准穴位。” 趙梓明走到隊前:“同志們,你們都是從蒙古大草原來的,我到過那兒,那可是美麗的地方啊。我去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大草原就像這大海一樣,一望無際,綠得讓人心醉啊,醉得我在草地上連打了幾個滾。” 戰士們靜靜地聽著,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趙梓明知道對於這些北方來的官兵們來說,海訓的第一步是要讓他們不懼怕大海,精神達到完全放鬆。包爾達夫吼道:“還愣什麼?都給我脫!” 包爾達夫帶頭脫起衣服。一件件軍裝、軍帽紛紛落在海灘上,戰士們赤條條地撲向大海,他們叫著、笑著…… 林曉燕的信息對抗大隊海訓進行起來就沒有男兵們這麼容易了,女兵們都喜歡大海,可是要讓她們一個個下到深海裡,任憑林曉燕磨破了嘴皮,她們也不敢下海。其實林曉燕比部下們更怕大海。她們怕下海,卻喜歡海灘,於是,海灘上滿是穿著泳裝的女兵們。 女兵們有的在堆沙堆,有的用手指在海灘上寫著什麼。有位女兵用沙子將曲穎埋得只露出兩隻眼睛。 趙梓明大步走來,一女兵驚呼一聲:“參謀長來了。”玩沙子的女兵們全逃了,只剩下埋在沙子裡的曲穎。趙梓明衝四下逃開的女兵們叫著:“哎,你們跑什麼?” 曲穎突然在趙梓明的腳下坐了起來。把趙梓明嚇了一跳。曲穎站起,抖落著身上的沙子,對趙梓明點頭招呼著:“喲,參謀長來了。” 趙梓明瞪著曲穎說:“你這是乾什麼?”曲穎不假思索地說:“陽光浴啊。這可是挺時髦的,對保持體型非常有效,參謀長,要不要幫你埋一個?” 趙梓明跳開一步說:“胡鬧!你們信息大隊就這麼海訓?” 曲穎一臉無辜:“怎麼了參謀長?我們大隊的男兵們不是都下海了?” 趙梓明:“你們女兵們為什麼不下去?” 曲穎:“女兵不需要海訓。” 趙梓明:“這是誰說的?” “是我說的。”林曉燕一直貓在指揮車上,見趙梓明在詢問曲穎就探出頭來說道。趙梓明這才注意到一邊的電台指揮車,望著戴著耳機作業的林曉燕強調著:“不行,女兵不能搞特殊,必須參加海訓!”說完走近電台指揮車朝里看著。 車內,一排信息對抗設備排列有序,上面的各種信號燈在不停地閃爍。林曉燕和幾位女兵坐在設備前,見趙梓明一副認真勁兒,只好說:“參謀長,上級沒有明確規定女兵要參加海訓。” 趙梓明指著林曉燕身邊的女兵們說:“上級也沒明確規定女兵不要參加海訓。” 林曉燕站起身,跳下車,輕輕地落在趙梓明的跟前:“參謀長,你都看見了,我們也沒閒著,作為信息對抗大隊,我們還有比到海裡游個泳更重要的事情。” 趙梓明拉長著臉問林曉燕:“遊個泳?你認為海訓僅僅是遊個泳?錯了,我的同志,這次瀕海訓練與以往的游泳訓練可是兩個概念。我們戰區的訓練重點已經從陸地轉移到了海上,十幾萬的部隊百里海岸大練兵,能說不重要?海訓也不光光在海裡游個泳,泅渡,抗暈船,漂泊生存內容多了,這些都是渡海登陸作戰必須具備的基本功。” 林曉燕連連點頭:“你說的都有道理,可信息大隊的工作我總得有一個統籌安排。” 趙梓明逼近林曉燕跟前說:“你們大隊現在歸我管,你怎麼統籌,也得按照我的意圖來統籌。不是我對你們苛刻,只是不希望別人和你們攀比。” 林曉燕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趙梓明掉頭就走,甩下一句話:“都下海去,一個不拉!這是命令!” 林曉燕一陣發楞後,將身著泳裝的女兵們集合起來,做著下海前的預備動作。 林曉燕以為趙梓明剛才生氣走了,想不到不一會兒,趙梓明就帶著關小羽、肖大功扛著救生圈走了回來,他走近林曉燕說:“林大隊長,我給你們請了兩位教練。” 林曉燕:“教練?” 趙梓明點點頭,指了指關小羽。林曉燕問趙梓明:“他們來給我們當教練?” 關小羽先是朝林曉燕點點頭,然後轉身對眾女兵們興奮地問好:“你們好啊。本教練是特種大隊副大隊長關小羽,也就是小關羽的意思。” 女兵們竊笑著,曲穎跳了出來對關小羽說:“我們早就領教過你。小關羽,你從哪來回哪去吧!我們不要教練。” 關小羽這才想起山頂廟前的那一幕,便衝著曲穎說:“哎,你這姑娘,還記仇啊,不打不成交嘛。” 曲穎:“本人有職務有名字,不要一口一個姑娘的叫著,煩!”關小羽被頂了個大紅臉。 林曉燕對趙梓明說:“我們不需要教練。” 趙梓明強調道:“他們不光是教練員,還是安全員,命令是我下的,我得負責任,特種大隊的水上功夫,在戰區是首屈一指的。” 林曉燕抿嘴笑道:“參謀長,你也太小看信息大隊了。姑娘們,露一手給他們看看。” 女兵們歡叫著撲向大海。海裡,女兵們一字排開,如魚得水,動作嫻熟漂亮。趙梓明和關小羽面面相覷。林曉燕得意地笑笑,轉身走向大海。 趙梓明:“林大隊長,真是出我意料!” 林曉燕止步轉身,嫣然一笑:“趙參謀長,你也是出我意料。”趙梓明:“我出你意料之外?” 林曉燕:“你第一個點了我的將,我還以為遇上了一個識貨的人,對信息對抗這門高尖技術有興趣,沒想到,你僅僅是想把我們當作一道風景線。” 趙梓明被嗆在那裡,林曉燕甩下一個含蓄的微笑,掉頭跑去,躍進了大海。 關小羽誇張地對趙梓明說:“趙參謀長,你給的這個美差就這麼泡湯了?” 趙梓明揮揮手說:“你們回去吧。” 肖大功心猶不甘地:“關副大,就這麼走了?” 關小羽瞪了一眼:“不走,留下來倒插門啊?” 龍凱峰陪同吳義文正在海濱浴場,偌大的海濱浴場近灘上,支撐著五彩繽紛的遮陽傘。身著泳裝的男女遊客們下海上灘,熱鬧非凡。浴場的導遊小姐手執話筒,亮開甜美的聲音招攬著生意。 吳義文帶著龍凱峰來到浴場,身著迷彩的他們在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 一位導遊小姐來到他們中間,熱情地招呼著:“老闆,這邊請!”吳義文朝導遊小姐擺擺手。導遊小姐這才細細打量一下,吐了下舌頭:“哦,是當兵的。” 說著就跑開了。 吳義文在海濱浴場的廣告牌前站定,對龍凱峰說:“凱峰,你們大隊就安排在這兒海訓。” 龍凱峰一愣頓感意外,這裡原來是部隊最理想的海訓點,不知什麼時候成了海濱浴場,來這裡衝浪海泳的人特別多,部隊擠在五顏六色的遊客們當中進行海訓,效果可想而知。見龍凱峰不說話,吳義文問道:“聽說這兒在以前是沿海部隊最好的海訓點,被稱為黃金海岸?” “可你得看看現在,這紅男綠女的,能在這海訓嗎?” 吳義文笑著說:“誰讓你另搞一套,這不,場地都分完了。這塊場地別的部隊不行,而你龍凱峰完全可以。” 龍凱峰說:“憑我們大隊的海上功夫,場地好壞都不成問題,可和這些紅男綠女攪在一起,施展不開呀。” 吳義文說:“不光施展不開,也不能讓首長看笑話。惟一的辦法,就是把這些紅男綠女請走。” 龍凱峰:“這怎麼可能?” 吳義文:“別人不能,你龍凱峰能。” 龍凱峰心裡一驚,他只能推測這裡多少會和岳父的集團公司有點關係。因為從地域上看,這里當屬岳父的漁業公司。難道吳義文知道這里和自己的岳父韓百川有關嗎?果然只聽吳義文說:“這海濱浴場原先是一個台商投資的,三天前被當地一個實力雄厚的私營企業老闆買下了控股權,這個老闆你認識。” “我認識?誰啊?” “韓百川,你的岳父大人!”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吳義文口氣有幾分神秘地說:“凱峰,不要以為只有你的老連長趙梓明才對你了解,我對你也並不陌生啊。” 龍凱峰暗暗佩服著吳義文,吳義文不容置疑地說:“那這麼定了。” 龍凱峰心想,這事必須要找韓雪了。 趙梓明走向沙灘指揮部,想把自己管轄的海訓部隊好好收攏一下,剛走到指揮部,就看見韓雪揮著手沖自己招呼著。 韓雪邊喊著趙梓明,邊衝下海堤向趙梓明跑來。 趙梓明打量著韓雪:“韓雪,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韓雪拿下頭上的遮陽帽搧著風說:“雙擁辦嘛,部隊上哪,我們就上哪。” 趙梓明讓一名戰士拿來一把折疊椅請韓雪坐下,然後把自己的水壺遞給韓雪。韓雪接過水壺,“咕嘟嘟”地喝了幾口水。趙梓明關切地看著韓雪說:“聽凱峰講,你懷孕了?可別瞎跑,悠著點。” 韓雪搖搖頭說:“不礙事的。趙哥,你也不要太辛苦了,你看你手背上都曬起泡了。” 韓雪從坤包裡掏出一支防曬霜,拉過趙梓明的手臂塗抹起來。趙梓明縮回手,問:“哎,你塗什麼呀?” 韓雪一把抓回趙梓明的手說:“還能是什麼?防曬霜。” 趙梓明釋然地笑了:“嗬,你就這麼支前啊?曬起泡的不止我一個,你這個雙擁辦主任忙得過來嗎?” 韓雪說:“能!我呀拉了一車贊助呢。”說著伸手一指。果然,在海堤上停靠著一輛貨車。 趙梓明禁不住讚許著韓雪:“到底是軍嫂啊,心裡面想著我們的戰士。韓雪你果然能耐不小啊。” 韓雪羞怯地說:“能什麼?不過是這一帶土生土長的,關係多一點。趙哥,聽說你快要當師長了?” 趙梓明的目光四下看了看,盯著韓雪問:“這個凱峰,肯定又跟你瞎說了什麼。” 韓雪說:“不光是他,說的人多了。趙哥,等你當上了師長,我一定讓我爸爸安排一頓酒席,好好為你慶賀慶賀。” 趙梓明:“好,我就等著你請我了。見著凱峰了?” 韓雪起身道:“就是他把我催來的。他在海濱浴場等我,說有事要我去協調。” 趙梓明:“什麼事?” 韓雪邊走邊說:“他沒說。”走了幾步又回到趙梓明跟前,把防曬霜往趙梓明手裡一塞。 趙梓明目送著韓雪遠去。 等韓雪趕到海濱浴場時,龍凱峰正坐在一塊礁石上,衝韓雪揮著手。韓雪吃力地攀上礁石,口中不停地責備著龍凱峰不過來搭把手。龍凱峰指指周圍的官兵們說:“這可是訓練場。” 韓雪也指指自己的腹部說:“我可不是一個人。”說笑著在龍凱峰身邊坐下,習慣地把頭靠向龍凱峰。 龍凱峰輕輕推了推韓雪說:“哎,注意影響。”韓雪這才坐直了身子。 龍凱峰指指浴場說:“你爸買下這個浴場,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韓雪瞪著龍凱峰說:“你把我叫來不會就為這事吧?你不知道能怪誰?只能怪你自己不關心。前幾天我爸請客讓你去作陪,就是要簽這個協議。你每天就是一個忙忙忙,難得回次家,即使回也是忙著聊你的卡秋莎……凱峰,你知道我為什麼費那麼大的勁調到雙擁辦這個清水衙門來嗎?” 龍凱峰迴答說:“這還用問,你的國防意識強,熱愛子弟兵唄。”韓雪伸手捶打了一下龍凱峰:“去你的,我可沒這麼高的覺悟,我調到雙擁辦,只是和你靠得更近些,全都是為了你。” 龍凱峰:“為了我?” 韓雪說:“你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雙擁辦不是整天和部隊打交道嘛,我就可以經常見到你了。省得你說我沒事老往部隊跑,現在我任何時候都可以到你的部隊來。”韓雪說著,又把頭靠向龍凱峰。龍凱峰推不開,只好伸手摟住了韓雪。韓雪嗔怪地說:“這回你不怕影響了?” 龍凱峰湊近韓雪耳邊說:“怕什麼,你是我老婆呀。不過,老婆,為了部隊順利海訓,這海濱浴場最好停業。”韓雪推了一下龍凱峰:“你開什麼玩笑?”龍凱峰說:“我哪裡是開玩笑?我找你來就為這事,哎,你今天就去幫我找你爸爸說說?你這個雙擁辦主任總得做點擁軍的事呀。” 韓雪為難地:“這能行嗎?部隊海訓要讓浴場,那要是部隊的坦克開進,寧洲市的大樓是不是也要移開?”龍凱峰虎著臉說:“別扯遠了。” 韓雪覺得這事會讓父親為難,就拉著臉說:“我可不好說,要說,你自個說去,你的面子比我大。” 龍凱峰瞪著兩眼:“你以為我不敢嗎?我說就我說,我馬上就去找你爸爸!” 韓百川的百川集團坐落在寧洲市風景如畫的南區,幾十層高的現代化辦公大樓,在寧洲市的商界首屈一指。韓百川的總裁辦公室設在六樓。他的辦公室辦公兼休息,近兩百個平米的套間。辦公桌上放著龍凱峰身著軍裝的標準相。坐在寬大的老闆桌前的韓百川吃完一碗麵糊糊,咂巴了一下嘴,中飯就算解決了。他按了按桌上的呼叫鈴,不一會女祕書梅莉亞就來到他面前,這是他不久前從寧洲大學招聘來的。 梅莉亞問韓百川:“韓總,有什麼吩咐?” 韓百川說:“你叫幾個分公司的頭頭到我這來一下,我要跟他們碰個頭。” 梅莉亞應了聲:“好的。”便轉身欲走,被韓百川叫住了:“以後吩咐你去做事,不要說'好的',要回答'明白'。要有軍人氣質,啊。” 梅莉亞認真地點頭:“好的……”突然想起不對,連忙重答道:“明白。” 韓百川笑著說:“對對對,這丫頭,真聰明。” 梅莉亞嘴裡念著:“好的,明白,好的,明白……”離去了。 韓百川把龍凱峰的照片轉了個向,抽出支煙準備抽上一口,這時幾名分公司的經理走進來了。韓百川給每個人發煙,這是韓百川對屬下的習慣。 韓百川自己先點著後說:“都點上啊,點上。” 一名經理搖了搖頭說:“韓總,我不會。” 韓百川將一個打火機扔給這名經理:“叫你抽你就抽。這抽不抽不是個人愛好問題,是對本總裁的態度問題。”經理驚得張大了嘴,不得不將煙點上,剛吸一口就咳嗽不止,韓百川樂得大笑。一會兒他收斂住笑容對大家說:“最近我是日理萬機,也沒時間下去視察。好在這些天財運不錯。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一人一份。”韓百川從抽屜裡拿出幾個紅包分給各位經理。幾個人謝後把紅包收好。剛才被煙嗆著的那位經理走到辦公桌前,指著龍凱峰的照片問:“韓總,這軍官是你女婿吧?” 韓百川咧嘴笑道:“看看,怎麼樣?” 其他的經理也像新經理一樣好奇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新來的經理沒看清龍凱峰肩上的兩槓三星,以為是一槓三星,就隨口說:“不簡單,堂堂的上尉。” 韓百川從他手里奪過照片說:“你看看清楚,什麼眼神,我女婿是上校,上校後面是大校,再往上一點就是將軍。”新經理被窘得退到一邊。一位老點的經理連忙打著圓場說:“韓總啊,一個女婿半個兒,你真是有福氣啊。” 龍凱峰就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他身後緊跟著梅莉亞,梅莉亞為難地說:“韓總,你看這個人硬是要見你。” 龍凱峰叫了聲:“爸。”包括韓百川在內,大家一時有點發楞,那些經理們都在註意龍凱峰的肩牌。一位不識相的經理走了過去,數起了肩牌上的豆豆。弄得龍凱峰有些莫名其妙。 韓百川揮著手說:“等會兒再開會,你們現在都走。你看,把我的辦公室搞得烏煙瘴氣的。”韓百川趕走了手下,卻也不和龍凱峰打招呼。 龍凱峰知道老爺子還在生自己上次失約的氣,堆著笑臉走過去問道:“爸,你這是怎麼了?” 韓百川這才轉過臉看著龍凱峰說:“請你你不到,不請你倒是來了。” 龍凱峰笑笑說:“爸,你還在生我的氣哩?” 韓百川嘆了口氣說:“我哪敢生你的氣呀。” 龍凱峰替韓百川的杯子續上水,然後又站到韓百川面前,有幾分討好地看著韓百川說:“爸,那天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韓百川拉長了臉說:“你就知道自己的事重要。不要以為我請吃飯的都是狐朋狗友,這些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平時他們都說我韓百川有福氣,養了個好女兒,得了個好女婿。好什麼呀,人家根本不把我這個漁花子放在眼裡嘛。” “爸,你就是漁花子我也不敢,何況你是大老闆。”龍凱峰知道老爺子最怕人家還當他是漁花子,忙恭維道。 韓百川卻不買龍凱峰的賬,還是有些生氣地說:“你少給我戴高帽。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拉啥糞蛋。坐吧。”罵歸罵,還是端起龍凱峰續的茶水大口喝了一口,指著一邊的沙發示意龍凱峰坐下。 情緒總算緩和了,龍凱峰就把自己來的意圖說了出來:“爸,雪兒給你打過電話了吧。” 韓百川說:“你以為女兒賣給你了?雪兒最親的還是父親。” 龍凱峰連忙說:“那是。爸,以後你請客吃飯需要我作陪的話你指到哪,我就打到哪!” 這話韓百川聽了高興,他笑道:“嗬,那你倒真的讓我韓百川長臉了!” 龍凱峰緊追不捨地問:“爸,你同意讓海濱浴場暫停營業了?”韓百川爽快地說:“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龍凱峰擔心老爺子又有什麼讓自己為難的事,緊張地問:“還有條件?什麼條件?” 韓百川指指龍凱峰的肩牌:“這上頭再長出個豆豆。” 龍凱峰一愣:“爸,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可不是,老爺子有時候說起話來就和小孩子一樣。韓百川大笑著說:“女婿可以為難老丈人,老丈人就不能為難女婿?” 龍凱峰看出他是開玩笑,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就說:“行。我知道你一向說一不二,我認了。不過,我要是掛了四個豆,你可不要賴皮啊?” 韓百川說:“我這份家業能成今天這個光景,靠什麼?靠的就是守信!” 龍凱峰狡黠地一笑:“一言為定。” 每次來前沿部隊,鍾元年都要到海邊的古砲台走一走,看一看。這是明朝遺留下來的古蹟,在古砲台最高處,是一個巨大的堡壘型建築,一門大砲的砲管從堡壘內的豁達口伸了出來,遠遠望去,像是一段粗壯的枯木。只有踏進堡壘內,才知道它是這門巨大鐵炮的砲管。 鍾元年撫摸著古砲台沉浸在對歷史的追憶之中。他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隱約可見海訓部隊的旗幟。今天,鍾元年將在這裡聽聽趙梓明對DA師建設的想法。 一會兒,王強匆匆跑來向鍾元年報告:“首長,趙梓明來了。”鍾元年轉身,趙梓明緊跑兩步,向鍾元年敬禮。這裡對趙梓明來說更有不同尋常的滋味,這是父親當年參加砲戰的地方,也是父親犧牲的地方。 鍾元年打斷了趙梓明對父親的追憶,問趙梓明:“你帶的那些大隊都被你趕下海了?”趙梓明回答說:“工作有些難度。有的兵連海水是鹹的都不知道。” 鍾元年感嘆著說:“是啊。剛才我在陸航大隊遇到一個兵,那就更有意思了,他爺爺是被淹死的,他們家族立了一條家規,從此子子孫孫不得下水。你想想,這難度有多大?” 趙梓明:“梁航跟我說了,要不是首長親自做工作,他就要當逃兵溜回家了。” 鍾元年說:“工作還是靠他們自己做的。我只是敲敲邊鼓而已。”鍾元年走到趙梓明面前,問:“歐洲之行有什麼感受啊?”趙梓明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大海:“感受很多,也很難忘。”鍾元年對趙梓明的這句話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道:“我很想听到一個軍人的第一感受。” 趙梓明說:“歐美各國新世紀第一、二年度的軍費預算平均比上個世紀增長3到5個百分點。其軍費預算的增長比例普遍高於國民經濟增長比例。” 鍾元年帶著徵詢的目光問:“這說明了什麼呢?” 趙梓明說:“這說明這些發達國家,雖然國民生活水平很高,但全民的國防意識非常強,在他們的心目中,沒有和平年代的概念,只有戰爭狀態和非戰爭狀態,或者叫戰爭準備年代。所以他們一天也沒有放慢國防建設的速度,而是有增強和加快的趨勢,從而掀起了人類歷史上一場前所未有的新軍事革命。” 鍾元年微微點頭,這些都是他一直在思考的。他接著問趙梓明:“結論呢?” 趙梓明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這場革命必將改變世界歷史進程。能否乘上新軍事革命的航船,直接關係到我們國家在21世紀的全球將佔據到什麼樣的位置。” 鍾元年聽著趙梓明的話頻頻點頭。趙梓明能夠站在世界新軍事革命角度上來思考問題,這令他十分高興。 鍾元年感慨地說:“國防是一個國家的脊梁,沒有脊梁就會直不起腰抬不起頭來。” 趙梓明望著情緒激動的鍾元年,體會著他話中的含意。 鍾元年一邊走一邊說著:“和平日久,很多人的頭腦中已經淡化甚至消除了戰爭可能會在明天爆發的概念。這種狀態甚至在我們不少軍人的頭腦中也普遍存在著,這種狀況很可悲也很危險。”鍾元年走到一側,突然轉身,目光灼灼望著趙梓明說:“趙梓明,如果我把DA師交給你,你打算怎麼帶這個師?” 趙梓明沒有想到鍾元年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一時有點慌亂,很快就鎮定下來,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本厚厚打印稿,遞上說:“首長,我的打算都寫在上面了。” 鍾元年接過一看,念道:“《關於DA師形成戰鬥力的幾點構想》。”鍾元年掂了掂打印稿:“看來你是志在必得,這麼厚一本,你準備了多長時間啊?” 趙梓明果斷地回答:“三十年!” 鍾元年一愣道:“三十年?” 趙梓明沉著地點頭說:“首長,我的軍齡已經三十年了。” 鍾元年咀嚼著趙梓明的話,他在想,眼前這位DA師師長人選之一的趙梓明,內心無疑澎湃著一股強烈的激情。軍人啊,激情比生命更重要! 韓百川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為自己給女婿龍凱峰出的難題而得意,他想,我就不信你一時能將肩上的三顆豆變成四顆豆。可是不多久,龍凱峰推門進來了:“爸,我來了。” 韓百川驚異地望著龍凱峰:“你怎麼又回來了?” 龍凱峰側過一個肩膀:“你看!四個豆。” 韓百川一看,龍凱峰亮給自己看的肩上果然換了四個豆,他知道這是龍凱峰和他開的玩笑,就說:“沒大沒小的,和你爸逗著玩呢。” 龍凱峰故作認真地說:“誰逗你玩了?你仔細看看。” 韓百川站起身湊過去看了看。是真的,上校變大校了。韓百川繞回去說:“從哪兒騙來的吧?” “我離開才幾分鐘,上哪騙啊?” “真是你自己的?” “我還敢騙你?當然是自己的。” 韓百川笑道:“好,如果你能證明這顆豆是你自己的,我馬上打電話給海濱浴場。” 龍凱峰打趣著說:“君子一言——” 韓百川立即接過來回答:“八馬難追!”龍凱峰側過另一個肩膀對韓百川說:“爸,請看——”這邊肩牌上比原先少了一顆星。 韓百川早就知道龍凱峰來了這麼一手,只是沒有挑破,他喜歡龍凱峰和韓雪逗逗他,他把這些當成自己享用的天倫之樂。見龍凱峰刨底,他還裝作糊塗的樣子,恍然地說:“哦,兔崽子,你把那邊的豆種到這邊來了。” “那你說,這豆是不是我自己的?” 韓百川依次摸著手指上的四個戒指說:“小布袋把大布袋給裝進去了。凱峰啊,你知道我這手上為什麼戴了四個戒指嗎?” 龍凱峰想了想,茫然地搖了搖頭。韓百川有些失望地擺著手說:“想想,你掛少校的時候,我是不是只戴了一個戒指?”龍凱峰這才記起來,原來老爺子用戴戒指來表達對自己的希望啊。龍凱峰有些動容。這時,韓百川已經給分管海濱浴場的經理打了電話,他讓海濱浴場停止營業。做完這一切後,韓百川對龍凱峰說:“小子,這下行了吧?” 龍凱峰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喃喃地叫了聲:“爸……” 陸雲鶴在DA師組建命令下達後,已經是第四次住進醫院了,醫生根據化驗和臨床觀察,漸漸找到了陸雲鶴的病因。每次悄悄地住進來,卻總是悄悄地溜出去。 DA師師長沒有明確,更重的擔子壓在他這位政治委員肩上。他對大家一直隱瞞著自己住院的事,可是吳義文還是知道了。 陸雲鶴躺在病床上接受著輸液。兒子陸少鴻一走進陸雲鶴的病床前,兩眼就濕潤了,哽著聲音叫了聲:“爸……” 陸雲鶴盯著兒子陸少鴻,問:“你的大隊不是在海邊駐訓嗎?你怎麼跑到醫院來了,請假了沒有?” 陸少鴻用嘴一努:“師里首長帶我來的。” 陸雲鶴欠了欠身子:“首長?” 吳義文捧著一個花籃,笑吟吟地走進病房:“是我帶少鴻來的。”陸雲鶴伸出一隻手和吳義文握著:“老吳,你怎麼也來了?”吳義文說:“早就想來看看你了,好些了吧?” 陸雲鶴說:“過兩天就能出院了。少鴻,床底下有凳子,拿出來給你吳叔叔坐。” 吳義文擺著手說:“不坐了,你們父子難得見面,好好聊聊。我去看看住院的幾個戰士。少鴻,走的時候,我會來喊你的,跟我的車一塊回去。政委,好好休息,早日康復,DA師離不開你啊。” 吳義文轉身離去。 陸雲鶴轉對兒子陸少鴻說:“把眼淚擦了。”從床頭扯出一節手紙,遞給了陸少鴻。 “我又沒哭。” 陸雲鶴說:“還說沒哭。”邊說邊替陸少鴻擦去淚痕。然後讓陸少鴻坐下。陸少鴻坐在凳子上,趴著床沿問:“爸爸,你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啊?聽媽媽說沒什麼要緊的,我總覺得媽媽好像在瞞我什麼。” 陸雲鶴說:“傻兒子,媽媽怎麼會騙你呢?爸爸就是累的,沒什麼要緊。怎麼樣?在連隊還適應吧?” 陸雲鶴抓過陸少鴻的手,摸了摸:“嗯,不錯,三個老繭。” 陸少鴻有話想說,卻又不敢說出來:“爸,我……” 陸雲鶴抬起頭說:“跟爸爸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陸少鴻壯了壯膽子,說:“爸,我上小學的時候,你去開過一次家長會,老師批評我不肯擦窗戶,你還記得嗎?” 陸雲鶴點頭道:“當然記得,你從小學到高中我只去開過那一次家長會,怎麼了?” 陸少鴻接著說:“我怕爬高。” 陸雲鶴終於明白過來:“你是害怕空中跳傘?” 陸少鴻說:“連長開會說了,下一步要組織實跳了,我怕……爸,你能不能幫我說說?” 陸雲鶴意外地看著陸少鴻說:“兒子,你長大了,是個戰士了,戰士應該像個戰士的樣子。提這樣的要求合適嗎?你媽帶你到醫院檢查過兩次,又沒有恐高症。你啊,就是缺少點膽量。爸爸相信你會完成這勇敢的一跳的。” 陸少鴻嘀咕道:“我倒沒什麼,只是害怕給你和媽媽帶來……”陸雲鶴不悅地說:“你這是在威脅我?我不能答應你!” 陸少鴻眼眶一紅,扭頭跑了。 為了便於鍾元年視察部隊海訓,桂平原動足了腦筋,和吳義文商量後,在海邊搭建了一個觀察台。台子由不銹鋼管搭建而成,上面蓋著玻璃鋼瓦,地上鋪著化纖紅地毯,兩排桌椅,顯得簡潔而又莊重。桂平原正帶著幾個戰士往桌上擺放礦泉水,他趴在桌子一端,用一隻眼睛在瞄準,看礦泉水擺得是否成直線,不時地指揮著。 鍾元年在陸雲鶴、趙梓明、吳義文、王強的陪同下,登上了台子。他要在這里布置海訓任務。 鍾元年放眼四周看了看說:“這個地方選得不錯,視野開闊,一目了然。” 吳義文接話說:“首長,這是我們桂平原科長選的。” 聽到吳義文點到自己名字,桂平原連忙上前朝鍾元年敬禮。 鍾元年看了看台子,對桂平原說:“這個台子也是你搭的?” 桂平原謙遜地說:“不,是我們吳副師長親自設計的。” 鍾元年摸了摸不銹鋼管:“這得花多少錢?” 吳義文解釋說:“這些都是從禮儀公司租的,沒花什麼錢。” 鍾元年似乎讚許地說:“你們動了不少腦子嘛。” 吳義文釋然地說:“訓練經費緊缺,只能將就點。” 鍾元年看了看大家說:“要是不緊缺,是不是還想造個金鑾殿啊?”並隨手抓過一把折疊椅扛著,徑自走向一側的坡地上。眾人面面相覷。 鍾元年把椅子一放,坐了下來。大家趕緊都抓過椅子跟了上去,圍坐在鍾元年身邊。 鍾元年捶打著自己有些酸痛的大腿說:“你們過來幹什麼?在那面坐著不涼快一點嗎?” 吳義文有點尷尬,想解釋點什麼,終於什麼也沒說。 鍾元年面對大海,感慨地說:“古代將領,尚知冬不著裘,夏不張傘。難道我們連古人都不如?” 大家一時默然無語,只聽海浪拍打礁石的嘩嘩聲。 陸雲鶴上前說:“首長,龍凱峰和林曉燕到了。” 龍凱峰和林曉燕從兩頭的小路上登上坡頂,打了個照面。 龍凱峰主動向林曉燕點頭示意:“你好。” 林曉燕衝龍凱峰勉強一笑。鍾元年沖他們叫著:“你們二位,過來,過來。” 龍凱峰和林曉燕走到鍾元年跟前,報告,敬禮。 鍾元年說:“海訓已經搞了些日子了,我今天來看一看。十幾個單位一下子也看不過來,只好從吳副師長和趙參謀長負責訓練的單位中各調一個做個代表。為什麼抽到你們呢?理由很簡單,你們兩個分別是吳義文和趙梓明點的第一員大將。”吳義文含蓄地笑了笑。趙梓明望瞭望龍凱峰,神情有點複雜。 鍾元年說:“不過我有一點需要說明,今天我既不搞考核,也不搞什麼比賽,你們只管正常訓練,想怎麼練就怎麼練。明白了嗎?” 龍凱峰、林曉燕雙雙立正回答:“明白。” 鍾元年說:“那好,你們去吧。” 龍凱峰和林曉燕對視了一眼,反向走開,沿原路下坡。可是當他們分別從坡上下來時,不巧又在坡下打了個照面。林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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