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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激情燃燒的歲月Ⅱ 武斐 13039 2018-03-18
石林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手忙腳亂地把蔣秀美往下拽…… 李麗芳回頭一看,沒想到於子明竟然一頭栽倒在地上。李麗芳嚇得跳了起來:“老於,哎,你這是怎麼啦?” 於子明翻著白眼,一動不動。李麗芳臉都嚇白了,她搓著雙手:“哎,老於,你可不要嚇我,我……”李麗芳慌張地拉開門,大聲地衝外喊,“來人啊,快來人啊!”隔壁女鄰居聞聲過來。於子明死狗一樣地趴在地上,褲子退在了大腿根兒上,雪白的屁股上還扎著一支注射器。 鄰居:“喲,你們這是乾什麼呢?” 李麗芳:“大姐,快,他要不行了,這可怎麼辦?” 鄰居:“你在這裡叫管什麼用?到單位上叫人去啊!” “噢,你在這兒看一下,我這就去。”李麗芳說著就往外跑。鄰居看李麗芳跑遠了,便走進了屋,彎腰看著於子明,“這不是於代表嗎?這是玩得哪一招儿啊?”

醫院走廊,幾個醫護人員推著於子明不緊不慢地往急診室走。李麗芳搓著兩手緊張地跟在一旁:“醫生,你們不能快一點兒啊?” 一個女護士瞪了她一眼:“快什麼快?早去了也沒用,醫生還沒來呢。” 李麗芳:“啊?那怎麼辦啊?” “派人找去了,得待會兒。”女護士衝另一個護士笑著說,“你說逗不逗?昨天我上公廁,一個老頭兒在打掃衛生,我一看,是我高中的校長,別提我心裡這個解氣了。” “怎麼著?他在學校那個你了?” “去你的,這老不死的家裡是資本家,家裡錢海了去了,修得天天早晨喝牛奶,看著我就來氣。” 李麗芳:“大夫,這人不要緊吧?” “要什麼緊啊?這不輸著水嗎?不就是打雞血了嗎?這些天我們天天治,沒事兒,死不了。”護士扭頭繼續聊,“我都開始解褲子啦,這老不死的還在那裡磨蹭,當時我就開罵了……”

李麗芳焦急地直皺眉頭,於子明被推進了急診室。護士回頭衝李麗芳一擺手:“你就別跟著了,是包乾的吧?包乾證帶來了吧?去辦個手續吧。”這時,一個男醫生走了過來:“小劉,今天邪門兒,這都幾個了?打哪門子雞血啊?都有病吧?”護士:“第七個了,噢,這個好像挺重……”二人說著進了屋。李麗芳無措地看著…… 洪豐收、趙冬梅坐在劉隊長辦公室裡。劉隊長、衛紅衛一臉官司地聽著洪豐收講話:“……實在是怕再出什麼事兒了,我們想還是先送回你們隊裡來吧……再說,這孩子這麼剛烈,我想會不會是搞錯了?”劉隊長看著衛紅衛。衛紅衛驚慌了起來…… 宿舍裡,蔣秀美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林東東在旁邊為她按摩胳膊:“秀美,可不敢這麼想,有什麼事兒早晚都能說清楚,你說是不是?”

蔣秀美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東東,我冤死了。” 男兵都在宿舍裡休息,只有李自芳閒不住:“這回真熱鬧了,全隊休假,好,這可是建隊以來第一次啊!” 胡班長:“好什麼好?你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兒啊?傳出去我們宣傳隊在全軍可就臭了。” 石林躺在床上,眼睛看天:“真他媽的不拿人當人啊?不就是個那種事兒嗎?也不能把人往死裡整!” 胡班長:“你別瞎說,誰拿人往死裡整了?不就是讓她說出作孽的是誰嗎?這小子要是早站出來,不就沒這一出了嗎?” 李自芳:“我看也是,如果再沒人出頭認罪,蔣秀美還跑不了。” 石林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什麼啊?不就是懷了個孩子嗎?還能是殺頭的罪啊。” 辦公室裡,孟林在讀一本毛主席著作,突然,胡班長推門闖了進來。

孟林:“你這個小胡,怎麼也不報告啊?” 胡班長:“石林招了!” 孟林:“招了?招什麼啦?” 胡班長:“蔣秀美的肚子……是石林……” 孟林一下子蹦了起來:“石林?不會吧?” 胡班長:“他真的招了!” 洪豐收拿著電話一聽這個消息,臉色立即白了:“什麼?又是石林這小子?我立馬活劈了他……老孟,你先關他的禁閉,我馬上回來。”洪豐收放下電話,“劉隊長,事情搞清了,還是上次在這裡住院的那個石林。” 劉隊長:“又是他?看這小子就不是什麼好鳥……哎,你們怎麼又把他搞到你們樣板團去了?你們這不是……” 洪豐收:“劉隊長,事情有底了,我們就趕緊回了。你們是衛生隊,蔣秀美回到你們這裡也好處理……好,告辭了。”

洪豐收、趙冬梅起身。劉隊長、衛紅衛也站了起來。 劉隊長:“哎,老洪,咱們的賬還沒算清呢。” 洪豐收:“先處理事情,再算賬,我還能跑了啊?” 石林坐在床上,大口吃著包子,林東東氣狠狠地推門而入。石林趕緊站了起來一口包子噎在嘴裡。林東東一臉怒容地走到石林跟前:“你真不是東西,你是不是人啊?把蔣秀美搞成那樣,你還有臉……” 石林趕緊往下嚥包子,用手比畫著想說什麼,林東東掄圓了胳膊,狠狠地打了他一個嘴巴,轉身就走。石林捂著嘴巴,使勁兒把包子咽了下去:“潑婦,你真打啊!” 左太行一個人坐在礁石上發呆,林東東走了過來:“左太行,你不用害愁了,事情搞清楚了,沒你什麼事兒。” 左太行:“這個石林,真他媽的不是東西,我一直拿他當朋友。我的一對紅,他怎麼敢……”

“就別提一對紅了,我不也……”林東東嘆了一口氣,在左太行身邊坐了下來。左太行趕緊站了起來。 林東東:“怎麼著?嚇著你了?” 左太行:“這剛出了事兒,咱們還是坐遠點兒好。” 林東東嘆了一口氣:“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團衛生隊,劉隊長在聽衛紅衛的匯報。劉隊長一臉的疑惑:“你說的症狀就是這些?” 衛紅衛點頭:“就是這些……你想,例假停止、嘔吐反應、小腹突起,這不都是……” 劉隊長:“你沒做化驗?” 衛紅衛:“這還用做化驗啊?是個女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劉隊長一下子站了起來:“你真混!” 洪豐收和孟林找石林談話。洪豐收表情嚴肅:“石林,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 石林:“知道。”

洪豐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犯錯誤?” 石林:“當時光想著做了,沒想著犯錯誤。” 孟林:“石林,上次你已經有過教訓了,為什麼……” 石林:“隊長,我要是能說明白為什麼,我不就不犯了嗎?” 洪豐收:“石林,既然你已經做下了,就要承擔後果,你知道嗎?” 石林:“我知道,你們怎麼罰,我都沒意見。” 洪豐收:“這次你真得準備脫軍裝了。” 石林低頭不語了…… 劉隊長拿著化驗報告,氣憤地看著衛紅衛:“你還是個工農兵大學生呢,連個是不是懷孕了都搞不清,你幹什麼吃的?!” 衛紅衛低頭不語。 劉隊長:“趕緊的,把秀美送軍醫院,認真檢查治療。這次要是真出了人命,看我怎麼收拾你……”衛紅衛慚愧地轉身出去。

省醫院,於子明躺在病床上昏睡,李麗芳站在床邊無助地看著。護士把輸液瓶整理好了,衝李麗芳說:“他是中毒,我們給他用了鎮靜劑,得睡一陣兒,沒危險。哎,你可得在這兒侍候啊!我們可管不了那麼多。你沒聽說?這些天中毒的太多…………也怪,真有不怕死的……這裡飯可是不好,你們如果覺得不行就自己做。還有,大小便你們病人家屬自己處理啊!要是弄髒了床單你們可得自己洗,便盆在床下面。” 李麗芳臉色刷地一變:“對不起,大夫……” 護士:“別來這一套,我是護士。” 李麗芳:“噢,護士同志,這位病人是個軍人,我們不是一家人,你們有沒有護理員?” 護士:“我們沒有護理員。你不是他家裡的嗎?你可以找他們家裡的人啊!”

李麗芳:“他的家不是當地的。” 護士:“那你們單位就解決吧!我說你這個人應該有些階級覺悟是不是?你是革命左派吧?不會是地富反壞右吧?” 李麗芳趕緊擺手:“不是,絕對不是,我是堅定的革命紅五類。” 護士:“這就好,這位不是革命軍人同志嗎?你應該有這個覺悟,幫助他渡過難關,是不是?只要你胸懷祖國,狠斗修正主義和資產階級的髒思想,這有什麼啊?不就是幫助他解個大小便嗎?當年的紅嫂,為了救傷員,還寧願用自己的、自己的乳房救傷員呢,是不是?” 李麗芳:“是用乳汁救傷員,我們團剛排了這個樣板戲。” “不都一樣嗎?好了,我還要開會呢,就這麼著吧。哎,廁所在樓梯那兒啊。吊瓶沒了想著叫我來換啊!”護士說著,轉身出去。李麗芳恨得直捶自己的腦袋。

慢慢走到於子明的病床邊,李麗芳傾身看著於子明,半晌兒,她伸出雙手,在於子明的脖子上做了一個掐的動作。護士正好走進來:“哎,你幹嗎呢?” 李麗芳嚇得一激靈:“我,噢,我給他掖掖被子。”說著,李麗芳趕緊為於子明掖被子。 護士走過來,遞了一支體溫表:“你、你對他不錯啊?你真不是他愛人啊?”護士曖昧地看著她。 李麗芳趕緊擺手:“不、不是,只是一般同志,噢,我們過去是戰友。” 護士饒有深意地看著李麗芳:“戰友?這就好,沒有比戰友更深的友情了……當然,除了對象。這是溫度計,每一小時給他試一下體溫,然後告訴我。” 李麗芳接過表:“這個我會。” 護士:“這是肛表,你會使吧?” 李麗芳:“肛表?你是說……” 護士:“要插在肛門裡,這樣才能準確。噢,使過了得洗乾淨啊!”李麗芳呆在了那裡。護士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還怔在那裡的李麗芳,不屑地哼了一聲。 女護士笑著走進了辦公室。另一護士問:“笑什麼?拾著狗頭金啦?” 護士:“那個女的真不是那男的老婆,我說我看著不對勁兒。剛才我進去,那女的正想親那男的呢,看上去關係不一般。” “不會吧?那男的不還昏迷著嗎?” 護士:“要不說肯定是那個事兒嘛,哎,我讓她每小時給他試一下肛門體溫。” “你別太損了啊!” 護士:“我就看不起這種不要臉的……就得治她!” 夜晚,柳主任和洪豐收坐在客廳沙發上。柳主任的老伴送過來兩杯茶,和洪豐收寒暄後離去。洪豐收坐直了腰,臉色凝重:“老首長,你今天這麼晚叫我來,是不是……” 柳主任:“是,是有個棘手的事兒。事情是這樣,我們接到省革委的電話,我們派到文化廳的軍代表於子明副處長出事兒啦。” 洪豐收:“於子明?什麼事兒?不是工作上的事吧?” 柳主任:“那邊說於子明和你們隊長孟林的愛人有不正常關係。” 洪豐收大驚:“啊?李麗芳?和於子明?不不,老首長,你聽我說,這點兒我保證,絕不會。” 柳主任:“這我比你清楚,你不用給我保證。可是,這是一級組織的看法,又正式地通知了我們政治部黨委,你說,我能信誰?” 洪豐收:“老首長,我、我……我糊塗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柳主任:“於子明昏倒在李麗芳的宿舍裡,當時衣衫不整,有證人,是李麗芳把他送進了醫院,而且,現在李麗芳還在醫院陪於子明。” 洪豐收:“啊?我、我真搞不懂了,這女人……” 柳主任:“我現在不是讓你來分析女人的。你也分析不出來。我是問你這個事兒對你們目前的工作影響有多大?” 洪豐收:“老首長,這個事兒暫時可絕對不能告訴老孟,全隊的工作可全指望著他呢!” 柳主任:“我就知道,所以才請你來商量。省革委的意見,是讓我們撤回於子明。我們表態同意了。因為影響出去了,於子明也不好在那里工作了。可是我們也不能偏聽偏信,我們得聽聽孟林愛人的意見,而且,這關係到孟林同志的情緒和宣傳隊的工作。” 洪豐收:“你是說讓我去省城?不不,老首長,我做這種事兒不在行。” 柳主任:“你這個小洪是越來越沒出息了,見了困難就後退,是不是官當大了?” 洪豐收:“哎喲我的老首長啊,我不過是個營職,哪是什麼官啊?” 柳主任:“好了,不說你了,我本來也沒想讓你出馬,那樣動靜太大。”洪豐收長出了一氣。 柳主任:“你找一個理由,選一個得力的女同志,去趟省城,一個目的,搞清李麗芳和於子明的真實情況。這件事兒除了關係到孟林夫妻的關係,還關係到你們隊現在的工作,是個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安排好。這個事兒暫時還不要讓孟林同志知道,搞清了事情的真實情況,我們才好處理問題。當然,這還關係到對於子明的處理問題。” 洪豐收:“首長的意思是也不能讓李麗芳知道我們是派人去調查了她?” 柳主任:“當然。” 洪豐收:“這個事兒還挺麻煩的。” 柳主任:“你這個教導員,有事兒忙了。” 洪豐收皺起了眉頭…… 深夜,電話鈴聲刺耳地響起,孟林拿起了電話:“……什麼?蔣秀美不是懷孕?是你們搞錯了?你們……劉隊長,你這個玩笑開大了吧?好了,我知道了……哎,蔣秀美可不能再出事兒了……” 石林躺在床上睡不著,若有所思地看著天花板。孟林推門走了進來。石林聞聲趕緊坐了起來:“隊長,對不起,我給你丟臉了。” 孟林:“你小子打住……我問你,你和蔣秀美到底有沒有……那個事情?” 石林:“報告隊長,絕對是我幹的,這一點兒都差不了,要不,她那個肚子怎麼……” 孟林:“衛生隊裡來了消息,蔣秀美根本就沒有那個事兒,完全是一場誤會。” 石林愣了:“啊……這、這他媽的都什麼事兒啊?” 孟林:“石林,你這可是欺騙組織,擾亂隊裡的工作秩序啊!” 石林:“啊?不會吧?我只是想幫蔣秀美擔點兒擔子啊!” 孟林:“你傻啊?有你這麼擔擔子的嗎?好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先回班裡去吧。” 石林:“隊長,你們不趕我走了?” 孟林:“那還得商量。” 石林:“啊?” 孟林走後,石林趕緊收拾東西。左太行走了進來。石林一見左太行,樂了:“太行,你聽說了嗎?蔣秀美不是那碼子事兒。”左太行掄圓了胳膊,給了石林一個大嘴巴,轉身離去。 石林捂著嘴呆在了那裡:“好你小子,我不是為你們好嗎?” 全隊開會。洪豐收發言:“……事情過去了,大家就不要再議論了。事情的責任主要在誤診的醫助,其次我們隊裡的領導也有責任,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一定的消極影響。不過這個事情也說明了我們這個集體正氣還是佔上風的,從反面印證了我們同志們的思想覺悟還是高的。特別是蔣秀美同志,用事實證明了她是一個好的同志。”大家在下面小聲地議論。 “好了,大家不要議論了。這次事件中,應該受到批評的是石林,不顧影響,亂中添亂,使本來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了起來。雖然他的用心是好的,可是效果很壞,如果傳了出去,會讓我們宣傳隊的聲譽受到影響,隊裡研究,對石林進行口頭批評一次。”林東東狠狠地剜了石林一眼。石林在眾人的注視下低下了頭。 洪豐收:“好了,工作進入正軌,馬上要下部隊了,各班加緊排練。孟隊長?” 孟林搖頭。 洪豐收:“好,解散。” 夜晚,女兵宿舍在開會,趙冬梅向蔣秀美道歉:“秀美,對不起,我們的出發點也是怕我們的同志出政治事故,我們都是女同志,也是怕讓人欺負,沒有多加考慮,就……可我絕對沒有對你有什麼成見,這我向毛主席保證。” 林東東:“趙班長做的是對的。”蔣秀美看了一眼林東東。 林東東:“這個事兒也不能怪秀美,事出有因,要怪就要怪……好了,我看事情過去了,這個事兒就別再提了。” 趙冬梅:“是是,我檢討了,隊裡也對我進行了批評,以後我工作一定要再細。秀美,你的病好了吧?” 蔣秀美:“好了,其實就是長了個液體瘤,壓迫的……我也說不清,手術引流後就好了。” 林東東:“秀美就不要再有想法了。大家都是為班裡好,為集體榮譽,所以我說這個事兒就過去了。” 孟林:“好,我同意林東東同志的意見,各人多做自我批評,這個事兒就過去了。蔣秀美,你的意見呢?” 蔣秀美:“我沒意見了。” 孟林:“好,這個會開得很好,統一了思想,加強了團結。我想壞事會變成好事的。我代表隊裡的領導也向秀美道個歉。好了,明天還有繁重的任務。趙班長?” 趙冬梅:“噢,我沒事兒了,大家解散吧。” 孟林站起來,衝趙冬梅說了一句:“趙班長,離下島的日子沒幾天了,排練小節目得抓緊啊!” 趙冬梅:“是,我們一定抓緊。” 孟林笑了一下:“島上的戰士們把你們盼得望眼欲穿啊。”大家都笑了…… 孟林推門進了辦公室,一打開燈,洪豐收竟然一個人坐在床上抽煙。 “咦,你怎麼不開燈啊?老洪啊,今天晚上她們女兵班會開得不錯,大家態度都挺好的,我看沒什麼。”孟林說完回頭看了一下悶頭抽煙的洪豐收,“老洪,出什麼事兒啦?” 洪豐收:“是有個事兒,情況是這樣,趙冬梅家裡來了信,寫到了連里,她的母親最近病得很厲害。小趙的父親是烈士,是為救部隊人員、物資犧牲的,我想,是不是讓她回去一趟。” 孟林:“這個時候?請假?老洪,你可……” 洪豐收:“我知道,現在正是較勁兒的時候,可是,萬一要是小趙的母親有什麼意外呢?她是老兵了,咱們不能把事情壓著不告訴她。”孟林一時無語。 洪豐收:“她節目上得少,沒啥問題,就是行政管理上,我看讓林東東臨時代一下班裡的工作。小林還是個乾部,沒啥不放心的。怎麼樣?準她幾天假?” “你既然想好了,我就同意。老洪,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咱們的工作……”孟林說得很勉強。 洪豐收:“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看冬梅是個老同誌了,又是個烈屬,咱們破個例吧,啊?” 孟林:“好吧,你找她談……要走早走吧,明天早班有船。” 宿舍裡眾女兵都正襟危坐。林東東推門進來,衝著外面一招手:“進來——”石林走了進來。 林東東:“秀美回來了,你有什麼說的?” 石林的臉紅成了關公:“我……我沒什麼說的,我不就是想那個什麼……得,我給秀美鞠一躬得了。”說著,石林沖著蔣秀美鞠了一躬,“對不起,秀美,我給你添亂了。” 蔣秀美站起來走到了石林面前。石林趕緊捂臉:“秀美,他們可是打我好幾個嘴巴子了。” 蔣秀美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水果糖:“石林,謝謝你……沒想到你還真是條漢子。”說著,蔣秀美的眼圈兒紅了。 石林大窘:“可別,哎喲……”說完扭頭就跑。眾女兵大笑起來。 林東東笑著說:“哎,糖還沒拿著呢。” 唐山島碼頭,洪豐收送趙冬梅上船。 趙冬梅:“教導員,昨天晚上我都沒睡著覺,這種事兒我也沒經驗啊。” 洪豐收:“小趙,就按咱們昨天晚上商量的辦法做。這個事兒是政治部黨委交下來的任務,讓你去省城,這也是我請示過政治部領導決定的,你要當成是組織上對你的一次考驗。另外,回來不論是什麼情況,都要保密,知道嗎?” 趙冬梅:“我知道了……那我上船了?” 洪豐收:“好,路上小心啊!”趙冬梅深情地敬了一個禮,走上船去。 排練室裡不少演員都在排練。石林戴著那頂破棉帽子,坐在墊子上看《毛澤東選集》。林東東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見石林在看書,臉色就變了。她走到石林跟前,用腳踢了踢石林:“哎,什麼時候啦?你怎麼還看書啊?你不想好了?” 石林嚴肅地沖她比畫了一下:“林老師,咱們不能走資產階級白專道路吧?越是工作緊張、任務重,越是要政治掛帥,要又紅又專,這你不反對吧?” 林東東看了一眼書皮上的領袖像,想說什麼,可是又咽了下去:“加強政治學習是對的,應該表揚,可是既要急用先學,又要立竿見影,你說是不是?” 石林:“當然,立竿見影,我也是這麼想的。” 林東東:“好,咱們就紅不紅見行動,把強大的政治動力,化為巨大的工作成果,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哎,你這嘴怎麼啦?弄得像是豬八戒似的?” 石林摸了一下嘴,真的腫得老高:“左太行這個王八蛋,實在是個法西斯,他階級報復。他昨天讓我一氣吹了一百遍開幕序曲,早晨起來就成了天蓬元帥的兄弟了。這個走資派的兒子,真不是好東西。” “對你這種不自覺的人,是得抓緊點兒。”說著,林東東走到蔣秀美身旁,也跟著做起了形體訓練,“這個石林,搞什麼名堂?這是什麼時候,又抓起政治學習來了?” 蔣秀美:“我也納著悶兒呢,他可是看了不少時間了,老三篇就是現學,現在也能背過了。” 林東東想了一下,回頭衝石林叫了一聲:“石林!” 石林嚇了一跳,抬頭:“喲,叫魂呢?使那麼大勁兒乾什麼啊?” 林東東:“你讀哪一篇呢?挺認真啊?” 石林:“噢,。我腦子笨,老是背不過……真頭疼。” 林東東:“現在怎麼樣了?” 石林:“差不多了,前後都行了,就是中間,就一點兒……嘿嘿。” 洪豐收一個人背著手,在樓前走來走去,背著他那一句要命的台詞:“好槍法,天靈蓋都打碎了……好槍法,槍法……天靈蓋都……”這時,一個40歲左右的男人和一個近50歲的婦女走了過來。二人一看便是農村來的。 婦女:“這位同志,俺給你打聽個事兒。” 洪豐收:“這位大嫂,你說。” 婦女:“俺是來探親的,看俺女兒,說是在啥宣傳隊裡,讓俺們上這裡來找。” 洪豐收:“噢,是是,這裡就是宣傳隊,你找的是哪一個啊?” 婦女:“俺閨女叫趙冬梅,她是冬天生的,俺家院子裡有棵梅花正……” 洪豐收一聽大驚,趕緊打住趙母的話頭:“喲,這個寸勁兒。這位大嫂,你還真找准了人了,我就是趙冬梅的領導。” 趙母一聽局促起來:“你就是俺什麼的……噢,首長啊?看看,俺給你們添麻煩來了。” 洪豐收:“不麻煩,不麻煩,你找到我就不麻煩了,正好。來,我先領你們住下,吃中飯了吧?” 趙母:“路上吃了。” 男人:“還沒呢……” “來,你們跟我來,我安排你們住的地方,陪你們吃飯。”洪豐收領著二人往外走。 孟林正好從樓裡出來,衝著洪豐收叫了一聲:“老洪,你幹什麼呢?該排你的戲啦!” 洪豐收一邊走,一邊回頭:“我這有點兒事兒,你先排別人吧。”說著,帶著二人出了大門。 排練室裡只剩下石林、林東東、蔣秀美三人了。石林看書看得十分投入,竟然笑出聲來。林東東看著石林,衝蔣秀美小聲說:“不對,這小子有鬼。”說著,林東東又走到了石林旁邊,“石林!” 石林跳了起來:“不看了不看了,我現在開始訓練……哎,你看,我現在渾身是勁兒。” 林東東:“哎,咱們不能老是促生產,咱們也得抓抓革命,現在我就考考你。”石林:“考我?考什麼啊?” 林東東:“你不是剛在背嗎?這樣吧,你就背一下的頭一段和後一段,都不長,就幾句。來,我開頭了……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我們的共產黨和共產黨所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革命的隊伍……接著……” 石林趕緊背:“我們這個隊伍,是完全地為著人民的利益而工作的,是全心全意地為著人民的解放而鬥爭的……我們這個隊伍……我們……” 林東東冷笑了一下:“好了,看起來你真是豬腦子,背最後一段吧。” 石林:“你這麼突然襲擊,我有些緊張,要不……” 林東東:“背最後一段!” 石林:“兇什麼兇?背就背……村上的人死了,開個追悼會,用這樣的方法,村上的人死了,開個追悼會,用這樣的方法,用這樣的方法……” 林東東:“寄託我們的哀思!” 石林:“對對,哀思,使整個人民、使整個人民,對,團結起來!哈,怎麼樣?背過了吧?” 蔣秀美悄悄轉到了石林的身後。她一下子從石林的手中奪下了書,遞給林東東。石林想搶,卻不知如何下手,正猶豫著,林東東打開了書:“?” 石林趕緊擺手:“小聲點兒……哎,這可是世界名著,托爾斯泰的,這你們肯定知道吧?這可不是封資修的小說。” 林東東正色道:“問題不在你看什麼書。問題是在你竟然敢用毛著作為掩護,偷看其他書籍,抗拒訓練工作。你說,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 石林的臉青了:“哎,求求你們了,求求……哎,別提性質這詞兒,一聽我就頭疼……上次就是讓它整的……” 林東東:“什麼?你說我整你?我怎麼整你了?這次可又是我們兩個人,沒有委屈你吧?” 石林捂著頭蹲了下來:“哎喲,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了。” 林東東:“秀美,走,我們不跟他說,我們找隊裡反映去。” 蔣秀美:“東東,是不是……” 林東東:“是什麼?你是想護著他?” 蔣秀美:“我不是,我是說……” 石林趕緊站了起來:“她是想說我這是偶犯,書太好看了,下不為例。我一定把失去的時間追回來,用實際行動報答林東東同志對我的幫助和教育。” 林東東:“你嘴挺甜啊?看禁書練的?” 石林:“禁書?哎,慢著,這性質就不一樣了……哎,又是性質……哎喲,林老師,林老兵,林護士,我求你了,咱們不還是一對紅嗎?你把我搞慘了,你又有什麼好處啊?” 蔣秀美拿過書翻著:“東東,這真是禁書啊?” 林東東:“你這個石林,真是不可救藥,你到底是不是塊朽木啊?你能不能讓我這個幫學對子長些面子啊?” 石林看事情有轉機,臉上有了喜色,衝林東東舉起了拳頭:“我向你保證,我會在你規定的時間,完成我作為匪兵的光榮任務。” 林東東看了看他,從低頭看書的蔣秀美手中拿過書:“好,看行動吧,如果食言,再向組織匯報。書先押在我這裡,以觀後效。秀美,走。”說著,拉著蔣秀美就走。 石林傻了:“林東東,你是在涮我啊?你不能拿走書……” 林東東頭也不回:“不是涮你,你不干好試試?” 蔣秀美回頭衝石林笑。石林沮喪地一揮手…… 要塞招待所小食堂,洪豐收陪著趙母和男人吃飯。桌上有一盆餛飩、一盤饅頭,還有兩個炒菜。趙母邊吃邊和洪豐收說著話。男人在一邊狼吞虎咽。趙母:“……他是俺們一個生產隊裡的,是俺書記的親侄子。這些年都是他幫助俺娘倆兒,書記說就讓俺冬梅跟了他吧,都是親上加親的。俺想家裡是得有個男人,不然俺孤兒寡母的受欺負……” 洪豐收看著低頭海吃的男人,眉頭微皺。 趙母:“他叫彭六生,人是不太機靈,可是心眼兒不壞,能幹活,就是大了點兒。”一轉眼的功夫,盤子裡的饅頭只剩下一個了。 洪豐收拿起饅頭遞給趙母:“她大嫂,你先吃飯,吃飽了咱們再聊。哎,吃,吃菜。” 趙母這才大口地吃著饅頭:“這部隊上的飯就是好吃……六生,慢著點兒,看人家笑話。”彭六生不說不笑,繼續吃餛飩…… 趙冬梅背著一個挎包,打探著走到了一座樓前。李麗芳的女鄰居正在給幾個人繪聲繪色地說著:“真是我親眼看到的,真的,褲子還沒提上哪,李麗芳在那裡嚇得直叫……”趙冬梅聽到李麗芳的名字,便停下來聽著。 “不會吧?大白天的,就敢那麼放肆?” “這也正常,丈夫不在家,人家又是過去的戰友,閒著也是閒著,互相幫助嘛。”眾人議論著。 “我說於代表怎麼見天往這裡跑呢,每次來還拿著東西,一見到人就趕緊往屋裡鑽……”說著女鄰居看到了趙冬梅,“哎,你在幹嗎呢?你有什麼事兒啊?” 趙冬梅:“噢,對不起,我是想找個人。” 女鄰居:“你找誰啊?” 趙冬梅:“我找李麗芳……噢,我是她原先部隊上的。” 眾人一聽,趕緊散了。 女鄰居:“她今天沒在,上醫院了。噢,她就住一樓七號。” 趙冬梅:“她病了嗎?住哪個醫院啊?” 女鄰居:“她沒病,是照顧病人呢,是省立二院。” 趙冬梅趕緊來到了省立二院,沖一個醫護人員打聽著…… 洪豐收領趙母二人進了招待所:“大嫂,你就住這間,對門是六生兄弟的。你們先歇著,我還有事兒……噢,冬梅幾天就回來,你們就安心住兩天,沒事兒島上遛遛,這里風景好。” 趙母:“是是,是好……哎,冬梅……” 洪豐收:“大嫂,你放心,冬梅好著呢,真是出差了。好了,每天的飯我都讓人送來,你們不用出門,安心歇著。有空我就過來,好了,我先走了?” 趙母:“那好,首長就先忙著,六生,看你,話也不說一句。” 六生:“首長……首長好。” 洪豐收笑著出了門…… 於子明還在醫院吊水,臉色發青,虛弱無力。李麗芳一臉疲憊地坐在床前。於子明伸手拉住了李麗芳的手。李麗芳想抽回,於子明抓住不放:“麗芳,別,過了這幾天我想說心裡話,可能都沒時間了……”趙冬梅正好來到病房門口,看到了屋裡的情形。 於子明:“麗芳,我都是一片真心,能為你受苦,我心里高興。” 李麗芳:“老於,什麼都別說了,都亂了……我就盼著你早點兒把病養好了,有些話咱們得好好地說說了。” 於子明:“我知道,我這樣一鬧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病好了我一定想辦法彌補……真的。” 李麗芳看了一下手錶:“老於,時間到了,試體溫,咱們不說了啊。”說著,李麗芳掙脫了於子明的手,拿起體溫表,掀開了於子明的被子。趙冬梅一看掀開的被子下面露出了於子明光光的兩條腿,趕緊扭過頭去。趙冬梅一臉的憤怒,略一思索,扭頭就走…… 男兵宿舍,李自芳坐在地上,拿著牙刷在刷背包帶。石林一身疲憊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頭扎到床上。李自芳看到石林回來了,便緊刷了幾下,把盆子放回了床下。 李自芳:“石林。”石林已經睡著了。 “喲,太快了吧?石林……”李自芳使勁兒推著石林。 石林醒了過來:“李哥兒,李大爺,你讓我閉一會兒眼,哎,就一會兒,我叫你親大爺!” 李自芳:“哎,大侄子,我知道你晚上學毛著累著了,可是你應該調整好時間。你想,現在練節目到了關鍵時刻,你休息不好,怎麼行呢?來,咱們就練一會兒,我下午還要和樂隊合樂呢,聽話。” 石林揉著眼站了起來:“我真服了你了。你吃人參了吧?咋這麼大的精神頭兒啊?” “不,是黨的教導,革命工作嘛,不積極怎麼行,哎,拿著。”李自芳遞給了石林一支木槍。石林伸手去接,可是沒拿住,一下子砸在了腳上,疼得他嗷的一聲坐在了地上:“哎喲,這是什麼木槍啊?怎麼這麼沉啊?砸死我了。” 李自芳拿起木槍,拍了一下:“這是加鐵的,和真槍一個分量,咱們演出的時候用真槍,不用這個練怎麼行啊?” 石林:“你倒是早說啊?你不是有意的吧?” 李自芳笑笑:“起來,咱們排練室去……” 排練室,李自芳帶著石林開始排練對口詞:“哎,你的詞背熟了吧?” 石林:“背熟了,沒問題。” 李自芳:“好,來,站過來……注意啊,咱們應該兩個人一人一支槍,今天就一支,你就先拿著,提槍跑步會吧?” 石林一撇嘴:“我練這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我會。” 李自芳:“好,來一遍上場,到時候是我前你後,現在是你前我後,便於指導……跑到台中,九步,立正,左轉大跨一步,立正,完畢,明白了吧?” 石林:“這有什麼啊?來。” 二人跑上場動作。已經該停了,石林卻還在跑,一回頭,他樂了:“對不起,我忘了數步子了,再來。”第二遍終於跑對了,石林笑著說:“不就這?一次得。” “好,看我的動作。”李自芳邊說詞,邊做著動作,“槍!槍!五尺鋼槍,革命的武器、政權的保障……”李自芳說著,做了幾個非常漂亮的動作。 石林:“喲,有點兒意思啊!” 李自芳:“你來一遍。” 石林:“啊?這一遍哪能記住啊?你一句一句的。” 李自芳便做了一個動作:“槍!來,跟我學。” 石林趕緊模仿:“槍!” 李自芳:“哎,不要動,槍舉起來,眼看前方,對,正面牆上語錄牌……昂首挺胸……別翹下巴啊!臉上肌肉放鬆,對,別和尿憋得似的……背別弓著啊?怎麼和弓背騾子似的啊?” 石林一下子放下了槍:“我說你什麼意思啊?要說事兒就說事兒,哪來的那麼多的形容詞啊?什麼和弓背騾子似的啊?哎喲,這槍還有點兒分量。” “好,再來!看好了?”李自芳邊說邊做,“槍!槍!五尺鋼槍……看好了吧,來。” 石林長嘆了一聲:“這回真草雞了……槍!哎,怎麼樣?”突然,窗外傳來大笑聲,是蔣秀美,她已經看了半天了。 蔣秀美:“石林,你腚撅那麼高幹什麼啊?抱雞的似的……哈哈。” 石林:“去,別破壞抓革命促生產啊?我們這裡忙著呢。” 李自芳:“來,胳膊挺直了……” 林東東歪在宿舍的床上,看那本。蔣秀美笑著推門進來。林東東趕緊把書往被子下面塞:“喲,嚇死我了,你不是在跟小左練唱嗎?怎麼回來了?” “回來喝水。哎,石林在跟李自芳排對口詞呢,你不去看看?哎,石林這個樣……”蔣秀美學著石林的樣子,“槍!槍!五尺鋼槍……笑死我了。” 林東東也被搞笑了:“沒看出來,你學得還怪像的。哎,你的體形好像好多了啊?” 蔣秀美臉上一樂:“是嗎?我來看看。”蔣秀美在鏡子前欣賞著自己的體形,“我這褲子都改過了,還是沒你的好……哎,教導員那天狠批了我一頓,說我是學小資。我說你也改了。洪教導一臉疑惑,他說是嗎?我說當然,我是跟你學的。” 林東東:“你就壞吧你。我什麼時候改軍裝了?” 蔣秀美:“軍裝穿你身上,就和別人不一樣,洪教導也搞不清。哎,走,看石林排練去。” 林東東:“去,看什麼看?他那個德行不用看,我就知道,哪兒還有法子看啊?” 蔣秀美:“那你給指導指導啊?” 林東東:“你饒了我吧,就一個跳椅子,就快要了我的命了。我還想養養精神呢。” 蔣秀美:“還一對紅呢,我看你真是不怎麼樣。” 林東東笑了:“當然了,我又不能包教包會,又不能供應果脯,我當然不怎麼樣了。” “好你個林東東,你找死啊!”說著,蔣秀美上來就抓林東東。 林東東:“哎,不要啊,我怕癢啊……” 石林疲憊不堪地走進宿舍,坐到床上,從挎包裡找出了林東東給他的那瓶碘酒,心裡默念著:“別說,這東西給得還真是挺對頭的。”石林嘆了一口氣,扭開藥瓶,倒了一點在手上。蓋好了藥瓶,他剛要躺下,又馬上坐了起來。他到門口看了看,外面空無一人,便回身抱起被子,探頭探腦地走了出去…… 石林鑽到了樓梯下面,把棉墊子墊在身下,將被子蒙頭蓋上:“你們想累死小爺啊?沒門兒,小爺我得好好睡一會兒啦……” 一位男炊事員端了一個大托盤進了招待所。 “大娘、大哥,吃飯了。來……”炊事員將托盤放在桌子上,便笑著退出。托盤裡有米飯、菜、湯。 趙母激動地說:“這裡的同志這個好……喲,這頓頓大米、肉菜,快,六生,吃吧。”六生和趙母坐下大口吃起來。 趙母:“俺冬梅在這裡也是這樣生活、吃這樣的飯,俺就放心了。千萬不能回去,這裡享老了福了。” 六生:“娘,俺看見前頭那些穿軍裝的女的了。俺冬梅妹子也是那樣吧?真俊煞了……嘿嘿。” 趙母:“都幾年沒見了,不知變成啥樣了……女大十八變啊。” 六生:“越變越好看……嘿嘿。” 趙母:“哎,首長說了,不讓咱們到前頭去,知道嗎?別給人家添亂。”六生滿嘴是飯,點著頭。 孟林吃完飯,從飯堂裡走出來,正看見六生抄著手在東張西望。孟林走了過來:“哎,這位大哥,你是找人的吧?”六生笑著點頭。 孟林:“你找誰啊?” 六生:“嘿嘿,他們不讓俺來找……” 孟林:“不讓找?這裡還有不讓找的?你是探親的?” 六生:“是,看俺媳婦,沒過門兒的……俺都來兩天了,沒見著人。” 孟林:“你媳婦叫什麼名字啊?” 六生:“嘿嘿,她叫趙冬梅,嘿嘿。” 孟林一怔:“趙冬梅?不對吧?哎,趙冬梅不是回家看她母親去了嗎?” 六生:“瞎說,她娘和俺一塊兒來的……” “啊?”孟林一臉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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