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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有一個人可以挽救阿覺

西藏秘密 刘德濒 13446 2018-03-18
知道扎西走了,帕甲帶著商人、喇嘛、流氓、藏兵、貢布等亂七八糟的人進了德勒府。剛珠一見貢布,嚇了一跳,趕緊低頭彎腰。 帕甲向阿覺逐一進行介紹,他說道:“這位是貢布,來自西康的勇士。” 貢布給阿覺獻上哈達,阿覺把哈達掛在貢布的脖子上,並為他摸頂。 帕甲繼續介紹:“這位是阿樂群則。” 阿樂群則上前一步,奉承地說:“活佛的名聲,就像壓在箱子底的麝香,從西康都傳到了拉薩。” “你反抗紅漢人的義舉,我也聽說過了。”阿覺得意地說。 “這位是降央達娃,這位是丹曲索那……”帕甲繼續介紹著。 央宗、塔巴和一些康巴人也進了院子,剛珠和巴桑一見央宗,愣住了。 帕甲介紹完了一行人,阿覺便請眾人進了主樓。一群人站在客廳裡,四下打量,贊不絕口。貢布說道:“不到拉薩,不知道西康窮啊,大貴族家我第一次進,太豪華了。”

“開眼了吧,拉薩貴族二百多年的榮耀,都盛在這屋子裡,你們慢慢品味吧。”帕甲說道。 “那都是過去,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們藏人反抗紅漢人的大本營。帕甲大人,我們要在這裡創造新的榮耀。”阿覺說。 “吉塘活佛,恭喜你成為我們雪域藏人的領袖。”帕甲恭維地說。 “也多虧您給我出主意。唉,姨夫怎麼沒來?” “這種場合,仁欽噶倫身份尊貴,不便出面。” 阿覺臉上掠過一絲不快。 帕甲又接著說:“各路人馬到拉薩匯齊了,今天借吉塘活佛這塊寶地,我們要好好謀劃謀劃。” “好啊,就在這兒,我們今天開會商量商量,怎麼把紅漢人趕出拉薩。” 阿樂群則上前說道:“今天在這裡的都是人民代表,有像吉塘活佛這樣的大貴族,有拉薩的商人,有各大寺的喇嘛,也有黑頭百姓。”

“大夥來自阿里三圍、多康六崗、衛藏四部,有很廣泛的代表性,我們向中央代表請願,給他們施加壓力,要求紅漢人主動把解放軍撤走。如果他們賴著不走,要趁解放軍現在人不多,路沒修好,給養跟不上這個最後時機,我們亮出咱拉薩人的血性來,一鼓作氣,就把紅漢人轟走!”帕甲煽動著大家。 眾人叫好。巴桑侍候左右,不敢出聲。 帕甲興奮地對阿覺說:“吉塘活佛,這可是為政教大業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啊。” 阿覺已經被恭維得不辨方向,他信誓旦旦地說:“我的決心已定,不管死活,都要跟紅漢人血拼到底!” 德勒府的院子里東一堆、西一堆地坐著一些康巴叛匪,牆根下倚著幾名喇嘛,藏兵們都擠在台階上。剛珠侍候著,女僕給康巴人倒茶,康巴人伸手摸她的臉蛋,嘴裡念叨著:“小娘們儿,夠嫩的。”

女僕嚇得躲到剛珠身後,剛珠說道:“這是我們上房的女僕,可不能這樣,活佛知道了會生氣的。” “你少拿活佛壓我……”康巴叛匪說著,伸手又要摸女僕。 央宗衝過來,揚起手照著他的臉上就是一巴掌,她罵道:“又犯騷,把爪子拿開!” 康巴人不服氣,但也沒敢吭聲。 央宗把女僕領到一邊,她問道:“德勒老爺回莊園了,太太呢?” 女僕認出央宗,不滿地說:“小姐,您不知道啊,你和白瑪少爺結婚那天,有人送來了一顆炸彈,夫人……夫人被炸死了。” 央宗聞聽,猶如五雷轟頂,她蒙了,淚水禁不住流下來。 女僕把她帶到了德吉臥室,央宗一進門,突然一陣暈眩,她記起了小時候德吉給她梳小辮的情景,央宗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哭了起來:“阿媽啦,你怎麼拋開我們就走了呢?我在西康特意用我自己攢的錢給您置辦了康巴人的女裝,這錢是乾淨的……”

女僕這時才注意到央宗懷裡抱著一個包袱,她見央宗哭得傷心,趕緊把門關上了。 央宗繼續哭著:“阿媽啦你怎麼就走了,因為有阿媽啦,我才能活下去,我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磨難,苟且偷生,我不是認命,我是想有一天能夠回來,我要見到阿媽啦,可是你怎麼走了……阿媽啦,你怎麼就走了啊……” 山野路邊的石頭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喇嘛,他是多吉林寺的,叫喬喬。他見扎西、白瑪、娜珍一行人緩緩走來,便起身迎了上去。喇嘛喬喬向扎西施禮後,說道:“你是德勒老爺吧,我在這兒恭候您多時了。” 扎西並不認識他,滿臉茫然地望著他。 喇嘛喬喬解釋說:“多吉林活佛讓我在這兒等您,活佛請您去寺裡小住幾日。” 扎西釋然,他說道:“沒想到上師處處念著我。那好,白瑪,我們一起去寺裡住幾天。”

“活佛說了,只要您一個人去。”喇嘛喬喬說道。 “那……就按上師的意思,我一個人去。”扎西無奈地說。 “白瑪師兄,活佛讓我給你捎話,他讓你先帶家眷回阿媽莊園,在那兒住上兩天再回拉薩。” “為什麼?”白瑪奇怪地問道。 “活佛沒說為什麼,你照辦就是了。”喇嘛喬喬說著,牽過扎西的馬,朝多吉林寺走去。扎西沖白瑪擺了擺手,白瑪帶著娜珍等人朝阿媽莊園方向繼續前行。 多吉林活佛站在多吉林寺屋頂的寶幢邊上,他眺望著遠方。喇嘛喬喬把扎西帶了上來,扎西上前施禮,說道:“上師,我來了。” 多吉林回頭望瞭望他,問道:“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麼嗎?” “一路上,弟子都在猜上師叫我來的意圖,可弟子愚笨,不知上師的深意。”

“德勒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就這麼一走了之?” “我對阿覺……徹底絕望了。” 多吉林拍著他,嬉笑怒罵地說:“傻孩子,你上當了,上當了。阿覺年輕氣盛,還是個小娃娃,你不能撒手不管啊。” “他已經無可救藥。” “你把德勒府交給他,那不更是助紂為虐。你想想,魯康娃、土登格勒那幫小子在拉薩城裡鬧分裂,他們太需要德勒府的名分了!自從解放軍進藏以來,德勒府是出了名的愛國貴族,這雪域高原誰不知道,你一走,阿覺頂著德勒府的名分反對紅漢人,那啥成色?太陰險了。這才是土登格勒逼你走的真正目的。” 扎西倒吸一口涼氣,他恍然大悟地說:“上師,您說得對啊。” “這種時候,你做父親的放棄阿覺,就是支持分裂。懂不懂啊,傻孩子?”

“上師說得對,可是阿覺佛性泯滅,心地冷酷,手段殘忍,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還能挽救他。” “我卜了一卦,看到了一個人,她能幫你。” “上師,她是誰?” “是阿覺的母親,次仁德吉。” “德吉?” “對,就是她。你想想,再想想。” 扎西突然茅塞頓開,他連聲說:“對,對,只有德吉才能救阿覺。上師,我明白了。” 扎西在多吉林活佛的授意下又潛回了拉薩,他化裝成喇嘛,帶上喇嘛喬喬和喇嘛旺旺來到了八廓街上。街上出現了很多喇嘛,亂哄哄的。 藏歷新年到了,拉薩像往年一樣舉行“傳大召”法會,各大寺上萬名喇嘛也下山了,拉薩的市政管理權也由市政衙門移交到鐵棒喇嘛的手裡,由鐵棒喇嘛全權代管十五天。朝佛的、聽經的各色人等都聚到拉薩。

一名喇嘛突然大聲叫道:“……那邊發布施了,走,到那邊去。” 大家擁了過去,喇嘛們邊走邊嚷嚷著:“紅漢人滾出去……,拉薩……” 扎西見大家都沒注意他們,便和兩名喇嘛鑽進了胡同。三個人來到一個小院門前,扎西掏出鑰匙打開笨重的藏式大鎖,他們左右環顧,見沒人閃身進去了。 喇嘛喬喬打著化緣的幌子來到德勒府門前晃悠,他見剛珠送走了陳新橋、葉子等四名戰士後,便湊了上去。剛珠見他端著銅缽,把一些藏鈔扔到他的缽裡,轉身準備離開。喇嘛喬喬輕聲叫道:“剛珠管家。” 剛珠嚇一跳,回過身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德勒老爺回來了。”喇嘛喬喬小聲地說。 “老爺在哪兒?” “你跟我走。” 剛珠回頭看了看,見沒人注意自己,跟著喬喬走了。

喇嘛喬喬把剛珠領到了扎西落腳的偏僻小院,剛珠一見扎西,百感交集,他問道:“老爺,您怎麼在這兒啊?” “別咋呼,趕緊把門關好。”扎西小聲地說。 “老爺,您怎麼穿上喇嘛服了,您回寺院修行啊?”剛珠又問。 “這是偽裝,你的目標太大,來的時候沒被人盯上吧?” “沒有。” “沒有就好。剛珠,你在家聽阿覺少爺的話,他讓你幹什麼就乾什麼。” “老爺,阿覺少爺簡直不像話,您前腳一走,他就把小姨娘接到府上了,住在您的寢房裡。還有,他把那些胡打亂鬧的人民代表都招到家裡了,又開會又密謀的。”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有阿樂群澤、降央達娃、丹曲索那,還有藏兵,康巴人,形形色色一大堆。老爺,還有達娃央宗和綁架我們那個馬匪貢布。”

“貢布……達娃央宗?”扎西奇怪地問。 “是啊,阿覺少爺簡直是敵友不分,我也不敢勸他。” “我知道了。你不要多嘴,密切觀察他們,有特殊情況就通過這兩個喇嘛報給我。” “老爺,您到底要幹什麼啊?” “我要找一個人。”扎西說著,拉過剛珠,對他耳語起來。 剛珠連連點頭,說道:“我懂,我知道了。” 要讓阿覺警醒,扎西需要一個重要的人證,就是當年受人指使送炸彈到阿媽莊園的僕人次旺。扎西留在拉薩,次旺就躲著不出來,現如今他們都知道扎西走了,次旺很快就會冒出來。只要抓住他,就可以指證出幕後的真正兇手,從而使阿覺認清土登格勒、帕甲等人的真面目。 陳新橋和四名戰士是護送葉子去德勒府給瓊達複診的,他們從德勒府出來後,匆匆地往軍區趕。一群喇嘛迎面而來,鐵棒喇嘛居前,一邊揮著鐵棒,一邊吆喝著開路。路人不分僧俗貴賤嚇得紛紛避讓,有的貼著牆根趴著,有的彎腰吐舌。葉子等人也靠到一邊,給鐵棒喇嘛讓行。 一個小女孩從胡同口跑了出來玩耍著,她忽然看到鐵棒喇嘛朝自己而來嚇呆了,站在路口不動了。鐵棒喇嘛一邊吆喝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鐵棒,鐵棒正好打在小女孩的頭上,小女孩當場倒地,喇嘛們紅色潮流般地揚長而去。 葉子擔心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小女孩,等喇嘛們一過,她衝了過去把孩子抱起來,叫著:“孩子,小姑娘……” 小女孩已經斷了氣,身體都軟了。路人圍過來觀看,一名藏民跑過來,抱著小女孩大哭:“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葉子無比憤怒,她騰地站起來,從戰士身上拽下一支衝鋒槍,拉槍栓,子彈上膛,奔著喇嘛們就要衝上去。陳新橋一把將她拽住,問道:“你要幹什麼?” “殺人償命,我找他們去。”葉子憤怒地說。 “把槍放下!”陳新橋命令道。 “我不放!” “我命令你!” “你管不著我!我是衛生部的,你不是我的領導。” 陳新橋急了,上前攔住她說:“她是藏族人家的孩子!按照十七條協議規定,這是拉薩地方的內部事務,解放軍無權過問。” “藏族的孩子怎麼啦?這個小妹妹是我的階級姐妹,我要給她報仇,報仇!”葉子說著,又往上沖,陳新橋一把拽住她。葉子不服,大叫:“你放開我!” 陳新橋命令身邊的戰士:“繳她槍!”戰士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站著沒動。陳新橋又說道:“服從命令。” 戰士馬上上前,繳了葉子的槍,扭著她離開了現場。 回到軍區,葉子被關了禁閉,她坐在地面的干草上,梗著脖子,望著天,氣鼓鼓的。禁閉室的門突然開了,陳新橋端著飯走進來。他見葉子還在生氣,哄她說:“老婆,還生氣呢?” 葉子把臉扭到一邊,不理他。 “跟你們衛生部的領導打你的報告,也是為你好,別生氣了。”陳新橋勸說道。 “我不生你的氣,我就是想不通。” “門裡是社會主義,門外是農奴制,這是中央定的政策,必須執行!” “政策我懂,不用你教我。” 陳新橋左右環顧了一下,突然大吼一聲:“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葉子嚇一跳,她站起身問道:“幹什麼,嚇唬人啊。” 陳新橋有些激動,把葉子摟在懷裡。葉子哭了,她說道:“那個小姑娘太可憐了,就這麼白白地死掉了。” “可我們有什麼辦法呢?這是拉薩,我們有十七條協議,你不能違反紀律啊。” “我們的櫻櫻也這麼大了,看到那孩子,我就想自己女兒……心都碎了。” 陳新橋的眼圈也紅了,他說道:“櫻櫻也應該長那麼高了,跟藏族小姑娘一樣的個頭。” “有兩年沒見櫻櫻了,我想她。” “我也是,也想櫻櫻。葉子,她在成都的保育院,老師會照顧好她的。” 葉子難過,趴在陳新橋的肩膀上抽泣起來,她喃喃地說:“中央派我們來解放拉薩,解放這裡廣大的階級姐妹,我們來了,可我們現在在幹什麼?” 陳新橋抬手給她擦眼淚,語重心長地說:“葉子,不要抱怨,有什麼心裡話,寫在日記本上,總會有讓你說出來的一天!” 扎西開始行動了,他把臉抹得黑乎乎的,和喇嘛喬喬、旺旺來到拉薩街頭,混在人群中,尋找次旺。街上的叛亂分子正在鬧騰,亂哄哄地吵嚷著要給中央代表送請願書。 扎西和兩名喇嘛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他們剛過街角,就看到梅朵和一名僕人走過來。一名康巴人也看見了他們,湊上前去調戲地說:“這小娘們儿漂亮啊。”然後,就用肩膀撞梅朵。 梅朵火了,大聲喝斥道:“你幹什麼?” “你是藏幹校的老師吧,教漢人說話的,漢人連話都不會說啊,哈哈……”康巴人說著,又撞梅朵。梅朵的僕人衝上來推他,康巴人將僕人拽過來,一拳打倒在地。 “你再敢放肆,我叫人啦。”梅朵大叫。 “現在是我們的天下,你叫誰啊。呸,教漢人說話的臭娘們儿!”康巴人說著,對梅朵動手動腳。 扎西看在眼裡著急,他對兩名喇嘛說:“我不便過去,你們過去幫幫她。” 兩名喇嘛點了點頭,朝梅朵走去。扎西一回頭,剛好看到白瑪帶著僕人回來了,他趕緊拉住兩名喇嘛。白瑪看見康巴人欺負梅朵,他衝了過去,揚起鞭子抽他。 康巴人沒防備挨了打,他不服氣地問:“你是誰啊?” “我是市政衙門的書記官,趕緊給我滾!”白瑪生氣地說。 康巴人聞聽,趕緊溜了。 白瑪下馬,上前問道:“梅朵,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你這要去哪兒啊?” “到藏幹校上課去。” “現在街頭這麼亂,你出門也不多帶幾個僕人。” “我不想多帶僕人,去給解放軍上課,邊上候著幾個僕人,好像我們是剝削階級似的,我覺得那樣特別不好。” “那你也得注意安全啊,走,我送你去藏幹校。”白瑪說著,陪著梅朵離開了。 梅朵來到藏幹校的時候,剛好看見葉子和一名解放軍幹部給擦珠活佛的頭部進行包紮。她快步上前,驚詫地問:“擦珠活佛,您這是怎麼啦?” “來的路上,讓人扔石頭給砸了一下,不礙事。”活佛答道。 “我在路上也遇到了流氓。老活佛,這幾天挺危險的,您就別來了。” “沒事兒,我這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聽到後山有狼叫,咱還不去放羊啦。” 幹部關心地說:“現在局勢這麼混亂,要不,你們就停課吧,以免發生危險。” “不行,今天的課還是要上的,我去上課了。”活佛說完,起身摸了摸腦袋走了。幹部不放心,跟著他一塊走了。 葉子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說:“梅朵,我想問你一件事兒。昨天我在街上碰上鐵棒喇嘛打死了一個小女孩,太不像話,他們簡直無法無天。” “傳大召期間經常發生這種事兒,那些有權勢的喇嘛利用這個機會打擊報復,在街上耍威風,打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兒。” “啊?那小姑娘怎麼辦?噶廈政府會怎麼處理?”葉子驚訝地問。 “打死就打死了唄,你就是告他也告不贏,既使告贏了,按照拉薩的法律,也只能賠小姑娘家一根草繩。” 葉子傻在那裡,她不解地問:“那也是一條小生命啊,怎麼就賠一根草繩呢?” “拉薩法典規定,她是農奴,命賤,不值錢。” 葉子望著梅朵,無言以對,她的臉上露出驚疑的神色。 請願的日期定了,叛亂分子們又聚在德勒府的客廳裡,向阿覺匯報各地的準備情況。阿覺坐在正位上,認真地聽著。一名喇嘛上前一步,他說道:“我們山南各寺有三百人,七十條槍……” “我們各地商戶也有上百人。”阿樂群則搶著說。 藏兵頭目也不甘落後,他說道:“在拉薩的藏兵已經全體出動了,都在街上呢。” “我們寺裡的喇嘛、浪蕩僧都來了,已經讓紅漢人招架不住了。他紅,咱們更紅,你看我這僧袍紅不紅。”一個大喇嘛揚揚得意地說。 小普次從大喇嘛身後站出來,他說道:“我們邊壩宗雖然路遠,也來了二十人,為政教大業效力,也不能落下我們。” “這位是……”阿覺問道。 “這是邊壩宗的宗本老爺。”藏兵介紹說。 央宗從樓梯處走出來,一眼看到了小普次,她迅速地回想著往事,這不是當年在拉薩河邊追殺自己的人嗎,央宗盯著他,眼中充滿了仇恨。 阿樂群則繼續說道:“魯康娃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先圍攻張代表的住處,你們都知道吧?” “張代表住桑多倉,那個地方我們知道。”喇嘛答道。 “我們先圍攻他,要造出聲勢,多帶些槍砲,在對面的樓頂上把機槍都架上。” “張代表身邊有警衛的部隊,外面隨時都會有增援的解放軍,你們要做好大打一場的準備。”阿覺叮囑道。 藏軍官信誓旦旦地說:“我們有砲車,有勇士,調幾百人去,把他們團團圍住。” 阿覺興奮起來,他胸有成竹地說:“對,然後我們就送請願書,看他接不接。” 剛珠提著茶壺,在邊上小心侍候著,認真地聽著他們的談話。等眾人一散,他便悄悄地溜出德勒府,去了偏僻小院向扎西如實做了匯報。扎西覺得事情非常嚴重,立刻寫了一封信,讓喇嘛喬喬去市政衙門找白瑪,把信交給他。 白瑪按照父親的指示馬上去了軍區,親手把信交給了陳新橋。陳新橋看完了信,興奮地說:“白瑪少爺,你爸啦反映的這個情況對我們太重要了。” “他們那些人經常去德勒府開會。”白瑪說道。 “你不會有危險吧?” “我現在不住府上,住在市政衙門的值班室。” “我們知道那些鬧事兒的人是受魯康娃、土登格勒他們唆使的,可就是找不到確鑿的證據,這下好了。” “陳主任,我可以幫你們再蒐集一些情況。” “太好了,但你的身份太明顯,要注意安全。” 街上已經鬧騰起來了,叛亂分子們擁上街頭,大呼小叫著。一名大喇嘛高喊著:“……把紅漢人趕出去,我們全拉薩的喇嘛行動起來,給中央代表送請願書,看他們怎麼答复我們!” 另一名喇嘛接著喊道:“我們去圍攻張代表!” 大家一起響應,朝前方擁去。扎西和兩名喇嘛也在其中,他們四下打量著,迎面又來了一夥喇嘛,打頭的問道:“你們去哪兒?” 大喇嘛答道:“我們去張代表那裡。” “那邊有人了,我們去包圍拉薩工委,張國華軍長在那邊,我們去圍攻他。” “張國華是軍長,我們今天去活捉解放軍的軍長!”喇嘛們起哄嚷嚷著。 大家又掉轉方向,擁走了。扎西在人群中突然發現了次旺,他湊近喇嘛喬喬的耳邊,低聲地說:“前面那個戴僧帽的,就那個人,看到了嗎?” “看到了,他也是喇嘛。”喬喬說道。 “假喇嘛,我們要找的人就是他。”扎西說完,剛要朝前走,他突然感覺有人盯著自己,於是扭頭張望,竟然是帕甲帶著警察在馬路對面掃視著。扎西說道:“我們被盯上了,快走。”三個人低頭趕緊走開,他們見前面有一個小廟,便迅速鑽了進去。 帕甲看到扎西等人鑽進了小廟,快步追了上來。他們跑進小廟,廟裡空無一人,只有酥油燈忽閃忽閃地燃著。兩名警察在櫃子裡、佛龕後面進行搜索,也沒發現扎西等人的影子。 帕甲突然看到左側有一個門,他大叫:“那邊有個門。”三個人衝了出去。 小廟後門外的街道上靜悄悄的,根本沒有紮西的人影。帕甲嘟囔著:“我看走眼了?不會啊。”他覺得事情不妙,去了仁欽府。 帕甲湊到格勒面前,憂心地說:“仁欽噶倫,可能要壞事兒。” “怎麼啦?”格勒問道。 “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了扎西,他敢在街上晃,肯定有來頭。” 格勒一驚,思忖片刻說:“他無非是想找機會把阿覺圈攏回去,那就打亂了我們的全盤計劃。” “扎西想阻止阿覺,可他為什麼不回家,是什麼原因呢?” “不管什麼原因,派人出去,一定把他逮住,可以不擇手段。” “可是,那些外面來的人不認識扎西啊。” 格勒想了想,衝管家招了招手,管家湊過來,他吩咐道:“管家,你把我們府上認識扎西的家丁撒到街上去找!” “啦嗦,我去安排。”管家答應著,退了出去。 帕甲帶人找遍了拉薩城裡的大街小巷,也沒見到扎西的影子,他有些喪氣,坐那兒琢磨著。小普次湊上前來,不解地問:“舅舅,扎西有備而來,你說他有家不回,躲到外面乾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有家不回?”帕甲問道。 “我去他們家開會,家裡只有阿覺少爺。” “你怎麼去他們家開會?” “我們都去了,商量請願的事兒。” “你看到達娃央宗了嗎?” 小普次想了想,說:“好像沒有。” “你要是讓她看到就完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達娃央宗……她怎麼在德勒府?” “那娘們儿現在是馬匪貢布的女人,你以後要躲著他們。” 小普次有些後怕,他答應著:“我知道了。” 帕甲心裡琢磨著,不能讓央宗壞了自己的大事兒,應該先下手為強!他起身走了。 帕甲帶著兩名警察來到拉薩街頭找到貢布的時候,他正和馬匪們喝著酒。貢布看見他,放下酒碗起身迎了過去,他問道:“帕甲大人,您怎麼來啦?” 帕甲拉過他,低聲地說:“有個情況要跟你說。”他對貢布耳語起來。 貢布聽著聽著,朝央宗望了過來。央宗正在喝茶,見貢布看自己,心中一驚。帕甲說完,領著警察走了。貢布一臉怒氣地衝過來,一把將央宗的茶碗打掉。央宗吼道:“你瘋啦!” “我問你,上次給解放軍報信的是不是你?”貢布質問。 “你胡扯什麼!” “你敢騙我,你是德勒府白瑪少爺的媳婦。” “我是白瑪的媳婦,我還是你爹的媳婦,我是你媽!”央宗撒起潑來。 旁邊的馬匪們哄笑起來。 貢布急了,伸手要抓央宗:“你這娘們……” 央宗突然將火堆裡的燒火棍操了起來,掄向貢布,她吼道:“你再往前走,我捅瞎你的狗眼!” 貢布不想惹她,停住了腳步,威脅地說:“我告訴你,等我抓住你把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他說完,氣哼哼地走了。 央宗轉身走到帳篷前坐下,她哭了起來。塔巴跟過來,勸說道:“小姐,看你這些年,遭的這些罪,你跟那渾蛋在一起幹什麼啊?既然我們已經回拉薩了,我們還是去找白瑪少爺吧。” “你不要說了,這些年……我受了這麼多苦,是為了報仇,我要找到殺我老爹的仇人!” 塔巴不再說什麼,陪在邊上,默默地看著她。 帕甲找不到扎西,心裡不踏實,他去了仁欽府探聽情況。仁欽府的家奴不斷回來向管家匯報著。管家把家奴打發走,來到格勒身邊說:“老爺,他們找了一天,也不知道扎西躲到哪兒去了。” 格勒有些擔心,他說道:“現在是人民會議的關鍵時刻,不能出一點兒紕漏,扎西躲在暗處,他肯定也是衝著人民會議來的。” “扎西跟解放軍穿一個皮袍子,他們不會來個里應外合吧?”帕甲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扎西在我們的視線之外,肯定是個禍害,我們得想辦法把他調出來。” “他肯定不放心阿覺,我在德勒府內外多放一些市政衙門的密探,只要他一露面,就抓他。” “白瑪在市政衙門,帕甲,你做什麼事兒,要防著他。” “白瑪在市政衙門裡資歷尚淺,下面的人我已經交代了,他們沒人敢貼近白瑪。”帕甲說著,突然計上心來,他又說:“仁欽噶倫,其實,我們可以利用白瑪……” 格勒眼睛一亮,他問道:“你是說,設個圈套讓白瑪往裡鑽。白瑪是紮西的大兒子,他要是出了事兒,扎西自然會出來救他。” 兩個人心有靈犀,會心地笑了。 央宗佩戴著腰刀,手裡拿著鞭子和塔巴在街上四下尋找小普次,幾名馬匪嚷嚷著走了過來。央宗叫道:“傑布,你們幹什麼去?” 被叫的馬匪湊了過來,他說道:“當家的讓我們去市政衙門埋伏。” “去市政衙門埋伏什麼啊?那也沒有解放軍。” “夫人,當家的讓我們去市政衙門把白瑪少爺騙出來。”馬匪神秘地說。 “騙他幹什麼?” 馬匪湊到央宗耳邊,嘀咕了幾句。央宗一把將他推開,馬匪嬉皮笑臉地說:“夫人,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要不然,當家的非宰了我不可。” “去吧,臭小子。” “夫人,您怎麼獎賞我啊?” 央宗把他拽過來說道:“老娘親你一下。”她在馬匪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說:“去吧。” 馬匪摸著臉,高興地走了。央宗見他們走遠了,轉身對塔巴說:“他們要把白瑪誘騙出來,在開會的路上殺了他。塔巴,你趕緊去康薩府通知梅朵小姐。” “啦嗦。”塔巴答應著,轉身就跑。 他氣喘吁籲地跑到康薩府,向梅朵做了匯報,梅朵聽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塔巴催促著:“小姐,我來這時辰,怕是白瑪少爺已經上路了。” 梅朵緩過神來,她說道:“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 管家見塔巴慌慌張張地又跑了,他過來問道:“小姐,他又來報什麼信兒啊?” “你甭管了。”梅朵說著,匆忙出門了。 管家正在那兒發楞,康薩走過來,他問道:“怎麼回事兒?” “我問了,小姐不肯說,只聽見說白瑪少爺……什麼什麼的,看情況好像挺危急,小姐的臉都白了。”管家回話說。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街上亂哄哄的,你帶幾名僕人去保護小姐……帶上槍!”康薩吩咐道。 管家帶上槍,帶著僕人徑直去了德勒府,他進門便問:“我們家小姐來了嗎?” 巴桑迎上去,他有些奇怪,說道:“沒來啊。” 管家一聽,急了:“沒來?那我們家小姐哪兒去啦?” 一名官差急匆匆地走進了白瑪的辦公室,他恭敬地說:“書記官大人,噶廈通知您五時三刻去大昭寺議事廳開會。” “都什麼人去?”白瑪問道。 “帕甲大人已經去了,市政衙門就通知你們兩個人。” “知道了。邊巴,準備一下,我們走。” 邊巴見官差走了,勸說道:“少爺,外面那麼亂,開什麼會啊,開會也是叛亂的會,您別去了。” 白瑪想為軍區多蒐集一些情報,於是說:“正因為是叛亂的會,我才一定要去參加,看看他們又搞什麼名堂。”他說著,和邊巴走出了市政衙門。 小普次和馬匪們埋伏在市政衙門不遠處的林子裡,他見白瑪走了出來,問道:“準備好犛牛口袋了嗎?” “準備好了。”馬匪答道。 “再備一塊破氆氌,一會兒把他罩在袋子裡扛走。” “啦嗦。” “他一會兒經過這個街口,我們就衝上去。”小普次吩咐完,回頭看了看眾馬匪,他們個個緊盯白瑪,伺機而動。 梅朵突然跑進了他們的視線,她大叫:“白瑪……,白瑪……” 白瑪停住腳步,問道:“梅朵,你怎麼來啦?” “別問那麼多了,你快跟我回去,回到市政衙門裡去。” “怎麼回事兒?” “別問了,快走。”梅朵拉著白瑪往回跑。 馬匪們蒙了,一馬匪說道:“唉,那小子,他……回去了。” 小普次一邊張望,一邊說:“那姑娘,是康薩噶倫的女兒……” 白瑪邊跑邊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已經有人在路上埋伏了,要劫持你。”梅朵答道。 白瑪驚訝,他四下張望,竟看見小普次帶著一群馬匪朝自己衝過來。白瑪大叫:“快跑。”他拉著梅朵跑進了市政衙門,把大門關上了。 馬匪被關在了門外,大喊著:“出來,出來,你這個藏人的叛徒,你快出來,你不出來,我們就衝進去了。”他們朝天上放了兩槍。 央宗站在市政衙門不遠處的胡同里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她見白瑪和梅朵安全了,放心了。塔巴尋尋覓覓地跑了回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小姐,可找到你了,你怎麼在這兒呢。” “白瑪少爺已經回去了,應該安全了,我們走。”央宗說完,轉身剛要走,突然又轉過身來睜大了眼睛,她仔細觀察後說:“塔巴,你看,那個帶頭的,是小普次。對,就是他。” “是他,小姐,那個在拉薩河邊害你的人,就是他。” 央宗見到仇人,分外眼紅,她想衝出去,被塔巴拉住,他說道:“小姐,等等,他們人多。” 康薩管家、巴桑帶著僕人也趕來了,他們看見馬匪們在市政衙門前鬧騰,康薩管家上前問道:“怎麼回事兒啊?” 一名藏軍官回話說:“管家老爺,我們奉命來抓白瑪,有個娘們儿跑來壞了我們的事兒。” 管家揚手打了藏軍官一個嘴巴,罵道:“什麼娘們儿,那是我們府上的梅朵小姐,瞎了你的狗眼!” 藏軍官挨了打,心裡窩火,他也兇了起來,罵道:“老雜毛,你敢打我。”他和康薩管家撕打起來,眾馬匪把康薩管家等人團團圍在裡面,推推搡搡。 站在台階一旁的小普次見情形不妙,轉身溜了,他的兩名僕役也跟著他走了。央宗和塔巴見狀,馬上沖出來,跟了上去。 巴桑帶著僕人狼狽不堪地跑回了德勒府,他衝到剛珠面前焦急地說:“管家老爺,不好了,那些鬧事的傢伙把白瑪少爺堵到市政衙門裡出不來了。” 剛珠望著他,驚訝地問:“你這是怎麼啦,鼻青臉腫的?” “被他們打了一頓,康薩管家也掛彩了。” “這還了得,帶上人跟我去市政衙門。” “不行啊管家老爺,那幫傢伙混不吝,我聽說工委駐地已經被他們給圍了,全是真刀真槍。阿沛老爺家,還有中央代表駐處都被他們給堵上了。” 剛珠感到情況危急,想了想說:“巴桑,你在府上盯著,我趕緊出去一趟。”他說完,丟下巴桑,一個人匆匆地走了。 貢布從碉樓裡出來,看見剛珠行色匆匆,他衝身邊的兩名馬匪使了個眼色,馬匪心領神會,跟隨剛珠而去。 這一切被蹲在牆邊餵馬的強巴看在眼裡,他趁馬匪們不注意,跑去找巴桑。他衝著巴桑又是比畫又是叫,巴桑實在不明白他的意思,強巴指著外面,急得亂跳。貢佈出現在他們身後,罵道:“這該死的啞巴,上躥下跳,耍猴呢。” 強巴不跳了,嚇得不敢出聲了。 剛珠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偏僻小院外,他四下環顧,發現沒人,伸手敲門。大門開了,剛珠鑽了進去。兩名馬匪看見剛珠進了院子,他們嘀咕了幾句,一名馬匪轉身跑了。 留下盯梢的馬匪正在牆根撒尿,小院的門又開了,剛珠率先出來,他左右看了看,轉身走了。接著,扎西和兩名喇嘛也走了出來,他們朝另外的方向走了。 馬匪見他們都走了,他也不尿了,提著褲子,跟上紮西。 扎西一行徑直去了市政衙門,他們躲在遠處向門前張望。馬匪們已經不再吵鬧了,而是坐在地上玩著骰子。喇嘛喬喬對扎西說:“老爺,我在三大寺有很多朋友,我去找他們把大少爺救出來。” “再等等,他們現在圍而不攻,看來只是想困住白瑪,估計他暫時沒有危險。”扎西說道。 次旺和兩名年輕的喇嘛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喇嘛旺旺拽了扎西一把,小聲地說:“德勒老爺,你看,是那個人嗎?” 扎西回頭,看到了次旺,他說道:“沒錯,就是他!”三個人跟了上去。 央宗和塔巴一路跟踪小普次等人,他們毫無知覺,央宗見街道上只有他們三個人了,回頭對塔巴說:“我的仇人就在前面,我要殺了他!” “小姐,我幫你。”塔巴說。 央宗抽出腰刀,正準備追上小普次,突然看到小普次等人一閃身進了院子。 塔巴奇怪,問道:“這是誰家?” 央宗看著眼前的小院,想起自己當年跟踪娜珍而來,趴在牆頭看到她和帕甲抱在一起的情景,她明白了,這是帕甲的家,小普次他們和帕甲肯定是一伙的。央宗狠了狠心說:“走,我們衝進去。”他們正準備向帕甲小院摸過去,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響,於是回頭張望。 次旺和兩名年輕的喇嘛朝這邊而來,他們身後不遠處跟著扎西和喇嘛喬喬、旺旺。 央宗愣住了,她觀察著說:“先別動……德勒老爺,他怎麼在拉薩?” 塔巴也奇怪,他嘟囔著:“他怎麼變成喇嘛啦?” 年輕的喇嘛邊走邊說:“前面就是帕甲大人家啦。” 次旺問道:“帕甲大人叫我去幹什麼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這些年委屈你了,帕甲大人說你忠誠,要重用你呢。” “真的?”次旺膽戰心驚地問。 扎西等人突然趕上來,衝到次旺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扎西問道:“次旺,你還認識我嗎?”次旺一愣,轉身就跑,兩名年輕的喇嘛也跟著跑去。扎西等人追上去抓住他們,幾個人相互撕扯起來。央宗和塔巴見狀,從對面迎了過來。 這時,從旁邊跑過來一隊康巴馬匪,為首的是被央宗親過的傑布。傑布吆喝:“怎麼回事兒?” 次旺已經被扎西和央宗等人扭住,次旺扯著嗓子喊道:“他是德勒老爺,跟紅漢人是一伙的,兄弟們快把他抓起來。” 馬匪一哄而上,把扎西等人團團圍住。 央宗一見馬匪,樂了,她說道:“傑布,把他給我綁了,這該死的,欠我的債還想跑,綁了,回去我要扒了他的皮。” 塔巴把次旺的袈裟扯開,蒙住他的頭。次旺掙扎著說:“我沒欠你債,你是誰啊?認錯人啦!” 馬匪傑布一頓拳打腳踢,把次旺給捆了起來。兩名年輕的喇嘛嚷嚷著:“我們是一起的,是帕甲大人……” 央宗衝過來,揮鞭子打在他們臉上:“臭喇嘛,這是我要抓的人,再囉唆,連你一起綁了。” 兩名年輕的喇嘛見情形不妙,撒腿就朝帕甲小院跑去。 央宗對馬匪說道:“傑布,把人交給我,你們圍攻工委去吧。” “夫人,你能對付得了嗎?”馬匪問道。 “沒問題,這不是還有三個師傅嗎,都是自己人。” “夫人,您還沒賞我呢!” “賞!等回去,叫當家的賞你鞭子!”央宗說著,和塔巴、扎西等押著次旺走了。 馬匪們開心,衝著離開的央宗吹口哨。 小普次和他的僕役正在帕甲家裡擺弄著新槍,他開心地說:“真傢伙,英國造。” 兩名年輕的喇嘛跑進來,忙不迭地叫著:“大人,大人……” “慌慌張張的干什麼,鬼追你呢!”小普次不耐煩地說。 帕甲從里屋走出來,他問道:“次旺呢?” “我們已經到了門口,結果碰上德勒老爺了,也不知道他從哪兒衝出來的……帶著一群康巴人,還有喇嘛……他們把次旺抓走了。” 帕甲聞聽,惱火地問:“你確認是德勒老爺?” “對,次旺認識他,肯定是德勒老爺。” “他怎麼會跟康巴人在一起?那些人是哪伙的?” “不清楚。” 帕甲跌坐在卡墊上,他越想越怕,嚇出一身冷汗,自言自語地說:“次旺落到扎西的手裡,我們的麻煩要來了。” 扎西他們一直把次旺帶到藥王山摩崖石刻下,才停下腳步。央宗一把將次旺頭上的袈裟扯下來,她和扎西逼視著他。次旺嚇得直抖,央求著:“老爺,饒命啊,小姐,饒命啊。” “你不是梅朵小姐的僕人嗎?”央宗問道。 “啦嗦,啦嗦。” “送親的時候,你給我牽過馬,怎麼又成喇嘛啦?” 次旺嚇得不知所措,一直勁兒地磕頭:“啦嗦,啦嗦。” 扎西審視的目光看著他,最後說:“央宗,你不要逼他了,交給我吧。” 央宗想了想,轉身離開,她說道:“前面不會有什麼人攔著,你們走吧。” “央宗,你等一下。”扎西叫住她。 央宗背對著扎西,停住了腳步。 “你為什麼要幫我?”扎西問道。 央宗百感交集,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答道:“不為什麼,碰上了。” “當年,婚禮上你為什麼突然出走?” “不為什麼,我們康巴人就這性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怎麼會跟貢佈在一起?” “貢布是康巴人,我也是康巴人,投脾氣。” 扎西急了,他大聲地說:“他是馬匪,他綁架過我……” 央宗情緒有些激動,她吼道:“他綁架過誰與我無關,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了。” “央宗……” “我救了你,也抓了你要的人,你還囉唆什麼,你快走吧。”央宗說完,跑了出去。 塔巴趕緊跟在她身後,消失了。 扎西望著他們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康巴姑娘,簡直莫明其妙,不可理喻。” 他並不知道央宗就是德吉當年的女兒蘭澤,而央宗卻知道眼前的這位德勒老爺就是自己的爸啦。父女相見卻不能相認,央宗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心中壓抑已久的思親之情,她跑到山角後面,失聲痛哭。 塔巴見央宗哭得傷心,安慰她說:“小姐,德勒老爺是好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可我知道你一定有話要對德勒老爺說,你怎麼不說啊?” “你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想說。” “這些年你一直傷心難過,現在回到拉薩了,你比以前更傷心了,還不如在西康呢。” “拉薩是我的家,德勒老爺他是……他是……他是貴族老爺……你不要問我了。” 突然,遠處傳來了槍聲。塔巴伸長脖子張望,他說:“那邊有人來了,好像是藏兵。” 央宗擦乾眼淚,說道:“我們走。” “我們還進城找小普次嗎?” “小普次……他只是一個小卒子,我與他無冤無仇,背後指使他的人一定是帕甲。”央宗說完,和塔巴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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