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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成都幸遇湖北商人寧徙思念早年故友

填四川 王雨 5926 2018-03-18
“當年走馬錦城西,曾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路香不斷,青羊宮到浣花溪。”在成都參加完鄉試的趙庚弟,一路尋覓南宋詩人陸游描寫那當年的成都美景,卻遺憾,都過去五百來年了,應該更好,卻缺少當年那撩撥人心的美。 也是啊,明末清初的戰亂後,成都全城只餘下七萬來人,城郭荒莽,廬舍丘墟,百里斷炊煙,第聞青磷叫月,四郊木枯草茂,白骨崇山。有十五六年裡,竟人跡罕見,麋鹿縱橫,廛裡閭巷的官民居址皆不可認,官員們只得住到城樓上去。好在康熙三十三年“填川詔”頒布,鼓勵移民大舉填川,實行輕徭薄賦政策,成都才得以逐漸復蘇。雍正十年的現今,人口才緩升至二十來萬。人口增多後,墾田數增加,商貿才逐漸繁榮。父親說,沃野遼闊的成都已鮮見當地土著,多數都是俗尚不同、情性各異的湖廣、陝西、江西、福建、廣東人氏。這些四方來客帶來了藝業、貿易,成都當年那蠻荒景象才得以改變。四川的逐漸復蘇,眾多移民功不可沒。思念起常光蓮來,她家就是來川的移民。想著光蓮,渾身來勁,不覺走進省城最為富庶的東大街。

這東大街臨近東門大橋和水碼頭,是下重慶走川東的通衢大道,人氣旺盛,商賈雲集。街上的房屋高大,門板捲棚皆係上等木料和土漆建造。紅砂石板鋪就的街面可並抬四乘大轎。大匹頭鋪、綢緞鋪、首飾鋪、皮貨舖等各式字號挨門接戶。販賣蘇廣雜貨的水客眾多。富貴的鋪門前掛有上等綢絹製作的燈籠,燈籠上繪有豹子頭林沖、玉皇大帝、諸葛亮、關公、豬八戒背媳婦等彩圖。遊人遠比其他街道多。他嘖嘖讚歎,難怪成都人說,東門住富人,西門住窮人。 路過一店舖時,被那“湖廣綢緞莊”的招牌吸引,喜好書法的他駐步欣賞其瀟灑的字體,感嘆這店名的氣派,店內傳來呼喊:“抓偷兒,抓住他……”一穿長衫的男人倉皇跑出門來,他伸腳一絆,那人栽倒在地,長衫裡的半匹錦緞摔落出來。那人抓起那錦緞欲跑,被他按住:“你敢偷東西……”話音未落,左肩頭挨了那人一刀,依舊死死按住那人。店裡的人追趕出來,將那人捉住。

這店舖的老闆是跨省做生意的傅盛才,見趙庚弟左肩淌血,扶了他到後屋包紮。好在傷口不大,血很快止住。他那石青禮服被刺破。傅盛才讓助手拿來件嶄新的紺色絲綢禮服為他換上,連聲道謝。他回謝。倆人自我介紹,喝茶交談。他方知傅盛才是來自湖北的商人,去過江西、福建等地經商。說話間,被書桌上寫的字吸引,起身去看,念道: 吾祖挈家西徙去,途經贛州又烏江。 輾轉跋涉三千里,插佔為業墾大荒。 被薄衣單舔鹽蛋,半袋乾糧半袋糠。 汗濕黃土十年後,雞鳴犬吠谷滿倉。 傅盛才說:“鄙人喜好書法,閒暇時胡弄而已。”他道:“前輩很有功力。看得出來,你執筆指實掌虛,五指齊力,運筆中鋒鋪毫,點畫意到筆隨,布字疏密得當,虛實相生。”傅盛才呵呵笑:“看來你是書法高手啊!”他恭謙道:“略知一二,晚輩哪敢稱高手。”細品文字,“我聽移民們唱過這歌謠,前輩記得好清楚。”傅盛才道:“我很早就進川經商了,後來落戶成都,我是經商來川的移民。”說了自己還曾被捆綁進川之事。

傅盛才一定要請他吃飯,他推諉不過,二人去了“古月軒酒樓”。吃飯間,說起他來鄉試之事。傅盛才興趣道:“科考我也略知一二,分為鄉試、會試、殿試三級,是吧?”他點頭:“鄉試每三年在各省的省城舉行,又稱大比。因為是在秋天舉行,也稱秋闈。參加鄉試的必得是秀才。”“這麼說,你是秀才囉。”“晚輩不才,算是個秀才。來成都參加鄉試之前,先通過了省裡學政舉行的巡迴科考。鄉試中榜的稱為舉人,第一名稱為解元,第二至第十名稱為亞元。”“你一定是解元了。”“說句四川土話,晚輩這次是豌豆滾屁眼——遇到了,是第三名,得了個亞元。” 傅盛才笑:“第三名啊,了不得,祝賀祝賀,你要當官囉!” 他說:“舉人乃是候補,只是有資格做官了,要去吏部註冊後,才有可能當個七品縣令啥子的,然其職數很少,很難。”

“你再去會試呀。會試緊接鄉試,應該是明年二月份舉行吧?” “是的。要到京城去考,也叫春試,會試考中的稱為進士,每年的名額也就三百個左右。” “我看你行,去考。考上了再去殿試!” “殿試在會試結束後兩月舉行,由皇帝在太和殿親自面試,考中的是欽定的進士,就可以直接做官了。這如同是登天梯,太難了。” “倒是。呃,你這次都考些啥呀?” “是我最不喜歡的八股文。” “說說。” “考官在《詩》、、《禮》、《易》、《春秋》五經裡選一些題目來考,格式是固定的,四個段落,每個段落要有排比句,有排比的段落叫四比,謂之八股文。” 傅盛才說:“複雜。我從小就怕讀書,我是寫不了八股文的,所以也就當不上官。”

他說:“我也不喜歡讀書不想做官,是家裡老人非要我讀書非要我來考。我倒是很羨慕你們這些走南闖北的生意人,自由灑脫,大把賺錢。” 傅盛才說:“做生意是自由,也難。就以我在四川販賣絲綢來說吧,就得從老遠的蘇杭等地運貨過來,成本高不說,一路的風險好大。不久前,我就有一批絲綢被土匪搶了。” 他恨道:“土匪實在可惡!”想起什麼,“呃,你咋不在四川進貨?” 傅盛才說:“我曉得,四川的絲綢業很早前就發達,可是,明末清初的戰亂後,四川的人口銳減,百業蕭條。直到'填川詔'頒布才逐步復甦,要想收購到上好的絲綢還得要些時日。” “這倒是,不過呢,我可以幫你找到上好的四川絲綢。” “真的?”傅盛才求之不得,“我可是要驗貨的!”

“當然要驗貨,做生意嘛就得講究誠信,要貨真價實!” 趙庚弟這麼說,心裡有盤算。常家種了桑林、麻地,辦了“小榮絲綢夏布坊”,絲綢和夏布卻缺乏銷路,一直沒能做大。如能跟傅盛才這樣的商人聯手,生意就可以做大。那“小榮絲綢夏布坊”是自己喜愛的常光蓮在管,不就是幫了她的大忙了麼!越想越高興,就與傅盛才擊掌相約,一月之內,他定帶絲綢、夏布來讓他驗貨,看中了要,否則作罷。傅盛才半信半疑,還是應承下來。吃飯間,說到移民之事。傅盛才道:“我們湖北麻城來川的移民最多。”趙庚弟說:“倒是,不是就有說湖廣填四川的嘛。”傅盛才笑:“其實,廣東、廣西在元代也屬湖廣行省管,人們所說的湖廣也包括了兩廣的移民。我們麻城呢,一是離重慶近;二是移民的歷史久遠,元明時期就有大量麻城的移民入川;三是張獻忠在鄂屯兵時間長,他的部下不少都是麻城人,他失敗後,一些人就隱姓埋名留在了四川。啊,對了,兩廣的移民裡還有不少客家人呢。”趙庚弟點頭:“客家人很能吃苦,很能幹。”傅盛才頷首。

二人吃罷飯,路過一條彎拐的小巷,看見一座氣派的府邸,有官兵把守。傅盛才說:“這是按察使副使趙宗的府邸。”趙庚弟聽父親說過,現今省裡的趙宗原先做過榮昌縣的知縣,是個大貪官,就朝那衙門啐了一口。傅盛才笑:“看來,你確實不喜歡當官的,我也是。”他就多次被趙宗敲詐過,也朝那衙門啐了一口。二人皆笑。 趙庚弟返回“趙家大院”時,一家人都祝賀他凱旋歸來。姑婆趙秀祺少有地笑,把縣里派人送來的大紅喜報展開給他看,說他為趙家增了光,考中了亞元。他沒有看見母親石淑英,才知道母親病重,已經滴水不進,趕緊去看望母親。 躺在床上的母親說不出話,看著他淌淚,她是因為趙燕被活埋而倒床的。 他急了:“咋不找大夫來看,這不是讓我媽活活等死嗎?”父親趙書林哽噎道:“找了的。”吳德貴插話:“小少爺,縣里最好的大夫剛來看過,說是,說是夫人已無藥可救了。”二妹趙鶯依到他身邊哭:“哥哥,你為啥子這時候偏要去考試?你為啥子不早些回來?否則,姐姐就不會死了,媽媽也就不會倒床了!”“啥子?我趙燕妹妹死了?”他腦子嗡然發響,“趙鶯,你莫亂說,我走之前她還好好的,是你姐妹倆有說有笑送我到十里長亭的。她,她咋就死了?”趙鶯哇地大哭。他拉了父親問:“爸爸,趙燕真的死了?”父親落淚,搖頭無語。姑婆來了,目無表情:“庚弟,你媽現在病危,你咋還在這裡哭喊。”對趙鶯,“鶯兒,莫哭,莫哭,啊!”他心裡惶然,看見母親長長抽氣,雙目圓瞪,嘴唇翕動,身子拉直,彷彿在傾力吶喊:我的女兒,我的趙燕,為娘陪伴你來了……人們都驚惶得手腳無措。父親顫抖手到母親嘴前,感覺不到半點氣息,雨淚滂沱:“啊,天啦,淑英,我的淑英啦,你咋就走了啊……”全家號啕。

福兮禍所依,他萬沒想到,自己中榜的福事會伴隨來母親的喪事。 全家上下都披麻戴孝,連日哀傷。按照喪禮程序,姑婆趙秀祺要求要把喪事辦得盡善盡美。母親斷氣後,他和趙鶯和下人皆跪哭。妹妹趙鶯為媽媽的遺體沐浴更衣。擺設了靈堂,靈堂裡放置了母親石淑英的靈位。停屍床下燃放有“過橋燈”。同時,訃告親友、同僚。姑婆讓吳德貴備了酒肴接待祭奠者。請了端公做道場。安葬的前一天,合家舉哀,行家祭禮。擇吉日土葬。進行了送葬、哭拜、壘土、辭墳儀式。葬禮中,使用了銘旌、魂帛、題主、楮幣等喪葬用品。寧徙也帶了兒女們來弔孝,被他姑婆拒之門外。 這套程序下來,趙家人均感累乏。 姑婆這才對他詳訴了趙燕的死因:“……庚弟,聽姑婆的話,趙燕她這是自作自受,是罪有應得,像她這種敗壞家風的人,是不能悼念不能進趙家墳山的。”他聽後悲憾萬分,怒道:“姑婆,她即便是有錯,也不至於死罪呀!天啦,作孽啊!”朝父親怒吼:“爸爸,你咋對你的親生女兒見死不救?你就忍心讓她被活埋?為啥?你為啥?”父親木然垂淚:“兒子,都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啊!”“錯錯錯,一個錯字就可以抵一條人命嗎?我趙燕妹妹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她還好年輕……”趙燕和趙鶯都是他喜愛的妹妹,不想,趙燕就這麼走了。他氣恨起寧徙和常光聖來,是他們害了趙燕。又靜心想,這也不能怪他們,自己不是也跟常光蓮相好麼。心裡發悸,難道自己也會走妹妹趙燕的路?不,不會的,不可能!我趙庚弟敢愛敢恨,我就是要娶所謂仇人常家的女兒為妻,大不了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晦氣的鬼氣的家!

他茶飯不思,全家人都著急。 姑婆來看他:“庚弟,我的乖乖侄孫兒,你這樣不吃不喝,不是讓一家人都不安麼,你是要氣死姑婆呀!”老淚縱橫。他失神道:“姑婆,我聽說常家人也來為我母親弔孝了,你為啥子不讓人家進門?”姑婆說:“你知道的,我們趙家訂有家法,趙常兩家永不往來,永不通婚!”他唉唉發嘆。姑婆竭力寬慰,又說:“庚弟,你母親的喪事還沒有辦完,還有回煞、七七等儀式,她斷氣後的二十天和二十九天還有兩次回家,至期我們全家都要避之。到一百天時,還要設'百日齋',做'燒百期'。你是我們趙家唯一的男孩,你不為姑婆我著想,也總得要為你母親盡孝道吧。”他聽了姑婆這話,才猛然想起一月之內要向傅盛才交絲綢、夏布驗貨的大事,急了,說:“姑婆,侄孫兒就听您的話,吃飯就是。”心想,一定要盡快去找光蓮,把這件大事告訴她。

次日黎明,他讓趙鶯帶路,二人偷偷出門,穿過空無一人的路孔寨老街,繞道登上前山,走過那座白塔,來到活埋趙燕的地方。那地處當時是填平了的,此刻裡壘起了一座土墳。趙鶯說:“哥,是我偷偷帶了光聖哥來壘的這墳,沒敢立碑文,怕被祠堂的人鏟了。”土墳前有未燃盡的香火。趙鶯說:“定是光聖哥來過。”兄妹二人在趙燕的墳前焚香祭奠,他淚水流淌:“燕子妹妹,你死得冤啊,哥哥和小妹來看望您了……” 之後,他獨自走過大榮橋,看了看橋下那白銀石灘,想到巧兒與趙六、趙燕與常光聖的生死情,更決心要娶光蓮,他一定會保護好她的,他倆一定會相愛相伴終生的。他這麼想時,晨輝灑落到白銀石灘上,泛起銀輝,煞是好看。腳下來勁,快步下橋,匆匆趕往“小榮絲綢夏布坊”。 “小榮絲綢夏布坊”裡一片忙碌,常光蓮正在檢查男女工們製作的絲綢和夏布,叮囑說:“一定要下細些,質量不好是賣不出去的。”他在門口探頭,常光蓮看見,立即出門來。他倆去到後山林裡。常光蓮哀哀地:“聽說你高中了。”他答:“算是吧。” 都哀嘆趙燕的悲慘遭遇。 他說了結識商人老闆傅盛才之事,說了為他提供上好的絲綢和夏布之事。常光蓮聽後好高興:“好呀,這是好事情!”二人合計,是送樣品去還是送一批貨去,最後決定認真挑選,就送一批上好的絲綢、夏布去,如果傅盛才看不上,就自己在成都販賣。倒犯愁起長途運貨的事來。 常光蓮說:“這麼好的事情,可千萬莫因運貨之事耽誤了,我去找媽媽想辦法。”他驚問:“去找你媽媽?”他倆一直偷偷相好,兩家的大人都不知道,“我們趙常兩家是冤家,又逢趙燕剛冤死不久!”常光蓮乜他道:“我媽可不像你們家的大人,她開通得很,她從來都不想跟你們趙家結怨。”拉了他走。 寧徙見女兒光蓮領了趙家大兒子趙庚弟走來,心驚肉跳,怎麼,他倆又要步光聖和趙燕的後塵?疲憊的常光蓮嚷著肚子餓了,她趕緊讓桃子端來午飯。她坐上首,常光蓮和趙庚弟分坐兩邊。光蓮嘴快,把她和趙庚弟相愛的事一氣說了。她愣了,天啊,難道真如那老話所說禍不單行?趙燕的離去已使她傷透了心,可不能再發生這樣的悲劇了。看著大口扒飯的女兒,她心好痛,絲綢夏布坊的事情都是光蓮在操辦,成天裡好辛苦,有時連飯也顧不上吃。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女兒早就在談情說愛了。唉,真是冤家啊!她長嘆氣,看兩個年輕人,目光裡飽含怨艾和憂傷,對趙庚弟說: “庚弟呀,我們老一輩人所謂的冤家之事,實在是不該由你們年輕人來延續。老實說,我是真誠希望我們常趙兩家和好如初的。” 趙庚弟感動:“常媽,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為趙庚弟夾菜:“唉,萬沒想到,趙燕為此付出了性命!” 常光蓮吃菜:“媽,只要你不反對我們好,我們啥子都不怕!” 她沒有答話,是呢,這兩個孩子是般配的,都不小了,只要是真心相愛,有啥理由反對呢。她這麼想時,趙庚弟說話了: “常媽,我愛光蓮,鐵了心的。我不會像我妹妹趙燕那樣由隨他們處置,我爸爸和姑婆要是反對,我就離開那個家,過來當上門女婿。我會一生一世對光蓮好,我相信您不會反對的。我和光蓮說好了,我們就是要結婚,我們要向所謂的家法、族規抗爭,要讓趙燕妹妹的在天之靈得到慰藉!” 她聽著,兩眼潮潤:“你們快吃飯,多吃些。”對趙庚弟,“常媽我呢,是不會反對的。常媽只希望你們好,希望你們能為常趙兩家搭起一座和好的橋。不過呢,畢竟是婚姻大事,庚弟,你還是要給你爸爸和姑婆說好,求得他們的許可。” 趙庚弟連聲應承,大口扒飯。 飯後,三人到堂屋裡喝茶說話。她聽庚弟和光蓮說了運送絲綢、夏布去成都驗貨的事後,感嘆兩個後生聰慧、能幹、果斷,做事情就是要這樣。 “庚弟,你說那個老闆叫傅盛才?”她問。 “對,叫傅盛才。”趙庚弟答。 “是湖北人?” “是湖北人,一口湖北話。” 她心浪起伏,欣喜又犯疑,喃喃自語:“未必是同名同姓同籍?不,不會的,不會這麼巧,應該是他……” “媽,你說些啥呀?” 她就一五一十說了她和光蓮爸爸與傅盛才早就相識相交的事情。常光蓮和趙庚弟都高興,都說這樣更好。當年,常維翰在獄中對她說過傅盛才被捆綁進川的事情:“啊,庚弟,傅盛才有沒有對你說過他被捆綁進川的事情?”趙庚弟點頭:“說過,他憎恨官府。” 她激動了,心浪翻湧,對的,去成都,去見傅盛才!她這麼想時,計上心來,有辦法運貨去成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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