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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下南洋 俞智先 6140 2018-03-18
人力車夫將車停在洋樓前,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氣喘吁籲告訴鄺秋菊,這座小樓就是她要找的地方。鄺秋菊跳下車,把寫有地址的紙幣遞給車夫,撒腿就往小洋樓裡跑去。 鄭大人把朱瑾帶到了自己的客艙,請茶為她壯行。甲午戰敗後,中國的仁人誌士都在尋找救世的良方。康梁提出的是維新變法;李鴻章提出的是洋務運動;孫逸仙則主張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眼前的朱瑾不能不讓他欽佩,如果不是有人舉報,如果不是職責所在,他完全可以視而不見。現在,沒辦法,他只能把朱瑾交給領事處置了。 面對岸上再熟悉不過的城市,朱瑾有些感傷,她沒想到自己是以這種方式回來的。 客艙裡的乘客紛紛下船了。 冼致富從客艙裡探出頭,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注意他,一下子鑽出來,提著箱子,裝模作樣地快步走向梯子,逃跑似的溜了。

簡肇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掏出父親為他買的那張“大字”,起身朝艙門走去:“開門。放我出去!我不是豬仔,我有'大字',有合法身份。叫阿伍還我船票,我要下船。” 阿伍聽見叫聲,一邊應著一邊跑去向龍三禀報,這會兒可是一點亂子都不敢出了。 唐阿泰小心翼翼地問肇慶:“你怎麼……要走?”黃裕達也圍了上來。 “兩位哥哥,實不相瞞,我這次過番,其實是家父已經安排好的。雖然我做了違背家父意願的事,但我並不後悔。我和兄弟們在海上一起度過生死的日日夜夜,讓我懂得了很多在學堂裡根本無法明白的事。如果我現在不出去,跟你們一起不明不白地被他們送到什麼地方去當豬仔,家中二老得不到我的音訊,勢必擔心。如果我能出去,找份差事安頓下來,一定想法來搭救兩位哥哥。到那時,我們三人同心協力,在南洋幹出一番大事業來,再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不知兩位哥哥能否理解小弟的苦衷?”

黃裕達點了點頭。唐阿泰卻擔心南洋那麼大,也許從此再無相見之日。 簡肇慶笑了:“二弟別怕,我七阿叔在此地已經多年,和我阿爸一樣長年往來於南洋與國內,專門從事運送僑批。我聽阿爸講過,沒有我七阿叔辦不到的事,也沒有他找不到的人。” 唐阿泰還是有些傷感,他求肇慶幫他辦件事。他是為了找鄺秋菊,被冼致富矇騙進來的。能在船上見到她,也覺得不虛此行。但是……一路上遭受如此磨難,生生死死熬過來,突然讓他惦記起家中老父來了。自己過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不服他老人家的管教,任性慣了。不知為何,這些天每每想起甚是悔恨。 “如你能出去替我這個不孝之子給他老人家捎封信,報個平安,讓他派人過來接我回去,那我將感激不盡。”

鄺振家和彭蝦仔雖然痛恨唐阿泰,但也為此一番話動容。 “就是!簡老弟要是能出去,也給我老娘報個平安。”蝦仔說。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求肇慶捎信。簡肇慶拿出紙筆,一一寫上他們家人的地址名字。一雙雙期盼的眼睛,讓簡肇慶尤為感動,寫字的手都顫抖起來。 簡肇慶把記錄的地址一一收好:“諸位放心,地址我已經收好。下船後各位好自珍重,今後不論受多大的苦,遭多大罪也要熬下去。別忘了,家中父老還在等著我們寄錢回去呢。” 艙門打開了,龍三帶著一幫人走了進來,他把目光投向了簡肇慶:“學生仔,我聽阿伍說你有'大字',要登岸。這麼說你阿爸很有錢啊,辦一個'大字'可要花不少銀子啊。'大字'呢?”他笑瞇瞇地看著簡肇慶。

簡肇慶從懷裡掏出“大字”,龍三湊上前去一把將“大字”搶了過去。簡肇慶沒防備他會明搶,急了,剛要伸手搶,龍三身後的幾個人一步竄上來攔在了他面前。 艙裡的人大吃一驚。 龍三笑道:“別急,我只是想看仔細了。你說你這個阿爸,也真夠狠心的,讓你一個學生仔隻身一人孤苦伶仃地漂洋過番,要苦熬到什麼時候才能掙回買你這張'大字'的銀子呢?真是不明白啊!”說罷從懷裡掏出煙袋和洋火,劃著一根火柴。 阿伍一驚,他知道龍三想幹什麼了,忍不住說了一聲:“三爺,使不得!”然而龍三已經點著了“大字”。 簡肇慶急了,上前就搶,黃裕達、容鐵鑄、唐阿泰幾個人也圍上前來,地皮丁一看不好,和阿炳揮動著手中的皮鞭抽打起來,人們捂著腦袋左躲右閃著,混亂中“大字”很快燒完了……

龍三惡狠狠說:“學生仔,這一路,因為你不自量力給三爺我添了不少麻煩。正好,這船豬仔也死了不少,你就老老實實充個數,給我做豬仔吧,有的是苦等著你吃。我已經對你太客氣了!等上了岸那些番仔拿水龍頭沖你的時候,你才知道什麼叫狠。” 大家已經被絕望所包圍,憤怒地一步步地朝龍三走來。阿伍見事情不妙,突然掏出槍來頂住簡肇慶的胸口,大吼一聲:“誰也不許再往前動一步!” 大家全都停下了,惟有沉默。 簡肇慶安慰著淚流滿面的唐阿泰,他不想給大家帶來麻煩,只能如此了。 一輛敞篷汽車停在了新加坡碼頭,段大人走下車,他是清政府駐新加坡的領事,專程來接鄭大人的。 一艘客輪已經靠岸。 船上的旅客陸陸續續走下了棧橋,段領事一見鄭大人就迎了上去:“哎呀,鄭大人,段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段大人太客氣了。鄭某何德何能敢勞您的大駕在此迎候,您派個書吏來領領路就可以了嘛!”鄭大人客氣地說。 “您是欽差大臣,奉旨督辦南洋華僑事務,我可不敢怠慢!快上車吧。”段大人在前面引著路。 鄭大人笑了,他和段大人是同科進士,年兄年弟。 在他們寒暄的時候,旁邊又開來一輛轎車,車上下來兩個穿馬來警察服裝的人,直奔被綁的朱瑾,兩人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拉開後座車門把朱瑾推進去,很快就開走了。 鄭大人被請上車時,不見了朱瑾,回身問衙役,衙役說讓汽車接走了。 “啊。段大人,你們的辦事效率很高嘛!” “鄭大人過譽了。就這樣英國當局還嫌我們的官場繁文縟節太多。” 二人上了車,鄭大人直說還是在國外好嘛,同樣的品級,在國內我就只能坐轎子出行。

段大人樂了:“汽車和轎子各有所長嘛,中國官員的轎子是身份的象徵,什麼顏色,幾個人抬,出行時敲幾棒鑼,都有定制。像你這次奉旨辦事,那怎麼也得是淨水潑街黃沙墊道。那可是威風八面。坐汽車就不成了,人家是批量生產,全一個樣兒。不管是不是官員,有錢就能買,就能開。” “對對對,段大人說得也是。啊,對了,我這次在輪船上,抓到了一個女革命黨朱瑾,是參與廣州暴亂的南洋華僑。” “你交給我,我把她押回國內交給朝廷處置就是。” 鄭大人一愣:“我不是交給你了麼?” 段大人也是一愣:“交給我了?在哪兒?” “碼頭上。我的隨從交給你下邊的人的。一輛汽車把她拉走了。”鄭大人說。 “不對,領事館只有這一輛汽車。”

鄭大人“啊”了一聲,知道朱瑾是逃脫了,一時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憂。段大人想了想,出了一個無傷大雅的萬全之策,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兩個人竟開懷大笑起來。 兩個“警察”把朱瑾帶回了晚晴園,其實他們是革命黨人林希和關鍵。朱瑾奇怪他們怎麼知道自己會在船上被捕?當她知道報信的是一個年輕的太太時,立刻想到了鄺秋菊。 “人呢?”朱瑾驀地站起來。 傭人忙說,她去碼頭等她阿哥了。 朱瑾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了這一路上的經過:“她是個初到新加坡的農家女,人地兩生舉目無親,我得去找她。除了我,你們誰也不認識她。”林希和關鍵趕緊跟了上去。朱瑾來到碼頭,碼頭上早已人去船空,一片寂靜。 朱瑾四處張望,心中十分擔心,不過想到自己在一張紙幣上給鄺秋菊寫了地址,但願那張紙幣還在她手裡。

這邊廂,簡阿七同樣沒接到肇慶,心裡很著急。正急匆匆去電報局給陽春發電報。 鄺秋菊從晚晴園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了回碼頭的路,但碼頭上已是人去船空,想回剛才的小樓找朱瑾介紹的人,但是手上的那張錢已經給了車夫,不知道地址,只好失望地在碼頭街道上亂闖。 阿伍一行人走了過來,鄺秋菊認出了阿伍,迎上去問。阿伍打量著鄺秋菊,認出了她,說:“英國海關說統艙裡有傳染病,要把他們留在這裡觀察、檢疫。少則三天,多則五天。”阿伍與鄺秋菊說話時,地皮丁被她的美貌迷住了,他咽了口唾沫說:“阿伍哥,要不我們把這位小阿妹一起帶走吧。” 阿伍看了看地皮丁,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心裡不免生氣:“她要是你自己的親阿妹呢?”

“什麼意思?”地皮丁否認著。 阿伍反問:“你什麼意思?” 地皮丁無賴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呀。一個小阿妹,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出什麼事。” 阿伍沒理他,他想幫鄺秋菊在碼頭附近安排個旅館先住下,等檢疫完了,再做打算。鄺秋菊不信任地看看阿伍一行人,拒絕了。阿伍追上鄺秋菊,告訴她鄺振家要去幹活的地方有兩處,一個怡保金山溝的錫礦,一個是馬六甲橡膠園,至於到底去哪,得過兩天才知道。他指著不遠處的小樓:“我就住那,過兩天可以來找我,一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鄺秋菊謝過阿伍,馬上離開了,她不想和這些人在一起。 鄺秋菊在街上踽踽獨行,她一邊走一邊憑記憶尋找著剛才去報信的小樓。 天黑了下來,街燈亮了,路面一層積水,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 鄺秋菊在碼頭邊一條陋巷裡看到了一家小旅店,她掏出口袋裡的錢看看,壯著膽子走了進去。小店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華僑陳先生開的,兩人一搭話,秋菊知道陳老闆是汕頭人,沒想到在這裡找到了同鄉,她心里挺高興。 陳老闆看著鄺秋菊的裝束和拎的皮箱,以為是大家閨秀,住這樣便宜的房間,太委屈了,不想鄺秋菊掏出了所有的錢也不夠住一晚上。陳老闆搖搖頭。鄺秋菊拎起箱子就走。好心的陳老闆攔住她:“你以為這是在唐山?這裡的蚊子能把你咬死!不成不成!要不這樣吧,旅館裡的一個洗衣工請假回家看孩子了,你就在這兒頂她幾天,我讓你白吃白住好不好?” 鄺秋菊高興壞了,當即放下東西就去幹活。她一邊洗衣服一邊向陳老闆打聽馬六甲橡膠園和怡保錫礦的情況。 “馬來亞的橡膠園和錫礦大多數都是華人開的。馬來亞最大的城市是吉隆坡,以前是一塊蠻荒之地,吉隆坡在馬來語裡的意思就是泥濘的河口。有個華人叫葉亞來,是他在那發現了錫礦。吉隆坡有個挺有名的仙四爺宮,就是葉亞來為了紀念華人開礦的先驅建的。”陳老闆告訴她。 “那錫礦要女人幹活嗎?我阿哥要是去錫礦做工,我也能跟著去錫礦幫他掙錢就好了。”鄺秋菊關心的是這個。 “那你只有當琉瑯女了。這琉瑯女名字好聽,活兒可不好。琉瑯女把挖來的礦泥,放在琉瑯裡,在水里邊涮,讓泥土沖走,留下錫米去冶煉。一天到晚站在沒膝深的水里,彎著腰,不停地晃動著琉瑯,幹七八個鐘頭。時間長了,會落下腰酸腿疼的毛病。”陳老闆告誡她。 鄺秋菊不怕在水里幹活,在家的時候插秧除草割稻,不都得彎著腰在水里幹活麼? “我不怕。我就當這個琉瑯女了!” 鄺秋菊的能幹讓陳老闆挺喜歡,回屋拿了椰子汁給她喝。兩人嘮起了家常。聽說陳老闆來南洋十來年了,鄺秋菊向他說了阿爸的事,她阿爸叫鄺立冬,也是十幾年前就下南洋的:“阿爸很瘦,五尺多高的個子,眉心上還有個紅痦子。” 陳老闆搖了搖頭:“我這來來往往的,遇見的人多,等我幫你打聽打聽。” 鄺秋菊又是一陣謝,心想自己命真好,遇到好人了。 陳老闆離開時囑咐她:“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蚊帳掖好,這兒的蚊子很兇,咬著了容易得傳染病。還有,你剛從唐山過來,每天早晨起床後都要沖涼,慢慢把體溫降下去就習慣了,要不然會得熱病。這是很厲害的病。不少唐山人一到這兒不習慣,就是死於熱病。” 鄺秋菊點點頭,謝了陳老闆。 簡肇慶和豬仔們一下船就被海關人員關進了一個鐵柵欄大門的露天大倉庫。 海關人員全都戴著防毒面具似的東西,用英語大聲說著什麼。簡肇慶聽明白了,因為每趟船上都有上吐下瀉的,怕有人得了虎列疫,所以大家都要接受檢查,至少要隔離三天。 腳下的水門汀地面被太陽曬得直燙腳,這三天得怎麼過呢? 一個戴面具的官員領著幾個穿白衣服、戴口罩的人進來,對著大家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句“番仔話”,一個番客給大家翻譯,讓大家集中到房子另一頭去沖洗。 豬仔們被趕到水槽前面,一個洋人嘀咕兩句,番客突然高喊:“把衣服褲子全都脫掉,一件也不留!” 一條條水龍沖向赤身裸體的豬仔們…… 好不容易沖洗完了,大家才穿上衣服,躺在地上曬太陽。 容鐵鑄笑著說:“我覺得這一沖比剛才涼快多了,地也不那麼燙了。可總這麼蒸著也不好受啊。” 唐阿泰覺得身上不對勁,跳起來在身上亂撓亂抓。簡肇慶告訴他剛才沖他們的水是消毒液,刺激皮膚,又對黃裕達說:“消毒水對你傷口癒合有好處。別抓,要是抓破感染了就不好了。” 三天,簡肇慶看著天空出了神,他從沒想到自己的命運會出現這樣的波折。 晚上大家就這樣睡在露天地裡,成群的蚊子在頭頂飛,嗡嗡直叫,大家都無法睡覺了,只好坐起來互相拍打著。 簡肇慶用腳踢踢賴在地上不起來的唐阿泰:“快起來,這麼躺著讓蚊子咬,明天早上非生病不可。” “起來也咬,躺下也咬,我,我不想活啦!”唐阿泰兩隻胳膊亂掄著,他都要崩潰了。 簡肇慶想這也不是個事兒,這麼多蚊子咬,誰也睡不著,還不如留兩個人不睡專趕蚊子,大家輪著來,也許能安心睡上一會兒。這樣一說,大家都同意了,肇慶首先帶頭趕起了蚊子。 阿伍去會館見龍三,第二天怡保錫礦和馬六甲橡膠園的就要來領人,龍三讓阿伍和海關通融一下,把愛鬧事的那幾個豬仔安排到怡保金山溝。那兒的把頭管得嚴,不容易逃跑。老實些的分到橡膠園去,橡膠園管理比較鬆散。 阿伍走後,龍三又叫來老賈,讓他去刀疤臉那裡看一看冼致富到了沒有:“讓刀疤臉一邊照顧好他,一邊看緊他。別讓他跑了!” “明白。那,阿伍……”老賈提醒龍三。 龍三揮揮手,說自己心裡有數。 老賈出門找刀疤臉去了。 冼致富和刀疤臉正在咖啡廳裡喝咖啡。冼致富喝不慣,覺得像鴉片似的。刀疤臉牛哄哄地告訴他,在這裡的英國人、有身份的華僑和當地人,就沒有不喝咖啡的。 “冼哥,不能這麼喝。喝咖啡是有規矩的,看著,這是杯子,這是盤子,這是勺子,攪動咖啡要這樣,然後把勺子放在這裡,端杯子要這樣端,喝的時候也不要牛飲,要這樣——”他呷了一口,“看明白沒有?紳士!” 正吹著,老賈走了進來。 冼致富讓了座:“三爺對我冼致富有再造之恩!請賈哥回去,代我多多致意。” “這就不必了。只要你心裡明白在你來的這條船上誰對你最好,誰對你最壞就好了。”老賈說。 “三爺對我最好!最壞……是黃裕達。” 老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知道黃裕達,我是說幫會裡的人。”一雙眼睛逼視著冼致富。 冼致富想到了阿伍:“當然,人和人不一樣。那個,那個伍哥對我就不算太好。” “看來你不糊塗。你先在老刀的船上住下。到需要你的時候,我會來找你。”老賈算是完成了任務。 阿伍也不是糊塗人,雖然在幫會有地位,但也知道有人算計著他,所以也時刻提防著。這天晚上剛睡下,地皮丁就悄悄推門走進來,阿伍猛然坐起來,手裡的匕首就要飛出去。地皮丁嚇得叫了聲:“伍哥,是我!” 阿伍收了刀:“你鬼鬼祟祟地干什麼?” 地皮丁湊過來:“伍哥,你對我最好,有件事兒我覺得奇怪,不能不告訴你。冼致富沒有死。三爺是把他扔到了阿賈事先準備好的網裡。開始我想龍爺是做給豬仔們看的,可是,老賈吩咐我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 阿伍一愣。 “伍哥,老賈可一直盯著你幫會紅棍的位子,是不是他在三爺那裡使了什麼陰招,離間了你和三爺的關係?” “好了,謝謝你把這件事告訴我。不過,我阿伍身正不怕影子斜。睡覺去吧。” 地皮丁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伍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可要多加小心。”地皮丁像來時一樣悄悄地推開門,探出頭往外看了看,然後走了出去。 阿伍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思索著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新加坡鬧市區一幢堅固的二層樓房,伸出來的門臉樹著幾根粗大的羅馬立柱。門楣上塑著“廣惠銀行”幾個大字。 這便是簡陽春在新加坡的銀行。 大班椅子上坐著穿西裝的中年人筒阿七,因為沒接到肇慶很著急,他已經給簡陽春發了電報,他要再問問肇慶少爺的具體船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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