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瓦爾登湖

第95章 冬天的禽獸- 1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440 2018-03-18
等到湖水凍成結實的冰,不但跑到許多地點去都有了新的道路、更短的捷徑,而且還可以站在冰上看那些熟悉的風景。當我經過積雪以後的茀靈特湖的時候,雖然我在上面劃過槳,溜過冰,它卻出入意料地變得大了,而且很奇怪,它使我老是想著巴芬灣。在我周圍,林肯的群山矗立在一個茫茫雪原的四極,我以前彷彿並未到過這個平原;在冰上看不清楚的遠處,漁夫帶了他們的狼犬慢慢地移動,好像是獵海狗的人或愛斯基摩人那樣,或者在霧濛濛的天氣裡,如同傳說中的生物隱隱約約地出現,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人還是倸儒。晚間,我到林肯去聽演講總是走這一條路的,所以沒有走任何一條介乎我的木屋與講演室之間的道路,也不經過任何一座屋子。途中經過鵝湖,那裡是麝鼠居處之地,它們的住宅矗立在冰上,但我經過時沒有看到過一隻麝鼠在外。瓦爾登湖,像另外幾個湖一樣,常常是不積雪的,至多積了一層薄薄的雪,不久也便給吹散了,它便是我的庭院,我可以在那裡自由地散步,此外的地方這時候積雪卻總有將近兩英尺深,村中居民都給封鎖在他們的街道裡。遠離著村中的街道,很難得聽到雪車上的鈴聲,我時常閃閃跌跌地走著,或滑著,溜著,好像在一個踏平了的鹿苑中,上面掛著橡木和莊嚴的松樹,不是給積雪壓得彎倒,便是倒掛著許多的冰柱。

在冬天夜裡,白天也往往是這樣,我聽到的聲音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絕望而旋律優美的梟嗥,這彷彿是用合適的撥子彈撥時,這冰凍的大地發出來的聲音,正是瓦爾登森林的1inguavernacula,後來我很熟悉它了,雖然從沒有看到過那隻梟在歌唱時的樣子。冬夜,我推開了門,很少不聽到它的“胡,胡,胡雷,胡”的叫聲,響亮極了,尤其頭上三個音似乎是“你好”的發音;有時它也只簡單地“胡,胡”地叫。有一個初冬的晚上,湖水還沒有全凍,大約九點鐘左右,一隻飛鵝的大聲鳴叫嚇了我一跳,我走到門口,又聽到它們的翅膀,像林中一個風暴,它們低低地飛過了我的屋子。它們經過了湖,飛向美港,好像怕我的燈光,它們的指揮官用規律化的節奏叫個不停。突然間,我不會弄錯的,是一隻貓頭鷹,跟我近極了,發出了最沙啞而發抖的聲音,“在森林中是從來聽不到的,它在每隔一定間歇回答那飛鵝的鳴叫,好像它要侮辱那些來自赫德森灣的闖入者,它發出了音量更大、音域更寬的地方土話的聲音來,“胡,胡”地要把它們逐出康科德的領空。在這樣的只屬於我的夜晚中,你要驚動整個堡壘,為的是什麼呢?你以為在夜裡這個時候,我在睡覺,你以為我沒有你那樣的肺和喉音嗎?“波-胡,波-胡,波-胡! ”我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叫人發抖的不協和音。然而,如果你有一個審音的耳朵,其中卻又有一種和諧的因素,在這一帶原野上可以說是從沒有看見過,也從沒有聽到過的。

我還聽到湖上的冰塊的咳嗽聲,湖是在康科德這個地方和我同床共寢的那個大傢伙,好像他在床上不耐煩,要想翻一個身,有一些腸胃氣脹,而且做了惡夢;有時我聽到嚴寒把地面凍裂的聲音,猶如有人趕了一隊驢馬撞到我的門上來,到了早晨我就發現了一道裂痕,闊三分之一英寸,長四分之一英里。 有時我聽到狐狸爬過積雪,在月夜,尋覓鷓鴣或其他的飛禽,像森林中的惡犬一樣,刺耳地惡鬼似地吠叫,好像它有點心焦如焚,又好像它要表達一些什麼,要掙扎著尋求光明,要變成狗,自由地在街上奔跑;因為如果我們把年代估計在內,難道禽獸不是跟人類一樣,也存在著一種文明嗎?我覺得它們像原始人,穴居的人,時時警戒著,等待著它們的變形。有時候,一隻狐狸被我的燈光吸引住,走近了我的窗於,吠叫似地向我發出一聲狐狸的詛咒,然後急速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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