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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舊居民;冬天的訪客- 4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130 2018-03-18
而在門框,門楣,門檻都消失了一世代之後,生機勃勃的丁香花還是生長著,每年春天展開它的芳香的花朵,給沉思的旅行者去摘;從前是一雙小孩子的手種下的,在屋前的院子裡——現在都生在無人蹟的牧場上的牆腳邊,並且讓位給新興的森林了;——那些了香是這一個家庭的唯一的倖存者,孑然一遺民。那些黑皮膚的小孩子料想不到,他們在屋前陰影裡插在地上的只有兩個芽眼的細枝,經過他們天天澆水,居然紮下這麼深的根,活得比他們還長久,比在後面蔭蔽了它們的屋子還長久,甚至比大人的花園果園還長久,在他們長大而又死去之後,又是半個世紀了,而丁香花卻還在把他們的故事敘述給一個孤獨的旅行者聽,——而它們的花朵開得何等地美,香味何等甜蜜,正如在第一個春天裡一樣。我看到了依然柔和、謙遜而愉快的丁香結的色彩。

可是這一個小村落,應該是可以發展的一個幼芽,為什麼康科德還在老地方,它卻失敗了呢?難道沒有天時地利,——譬如說,水利不好嗎?啊,瓦爾登之深,勃立斯特泉水之冷,——何等豐富,喝了何等有益於健康,可是除了用來把他們的酒沖淡之外,這些人絲毫沒有加以利用。他們都只是些口渴的傢伙。為什麼編籃子,做馬棚掃帚,編席子,曬乾包穀,織細麻布,製陶器,這些營生在這兒不能發展,使荒原像玫瑰花一樣開放,為什麼又沒有子子孫孫來繼承他們祖先的土地呢?磽薄的土地至少是抵擋得住低地的退化的。可嘆啊!這些人類居民的回憶對風景的美竟無貢獻!也許,大自然又要拿我來試試,叫我做第一個移民,讓我去年春天建立的屋子成為這個村子的最古老的建築。

我不知道在我佔用的土地上,以前有什麼人建築過房屋。不要讓我住在一個建築於古城之上的城市中,它以廢墟為材料,以墓地為園林。那裡的土地已經驚惶失色,已經受到詛咒,而在這些成為事實之前,大地本身恐怕也要毀滅了。有這樣的回憶在心頭,我重新把這些人安置在森林中,以此催我自己入眠。 在這種季節裡,我那兒難得有客人來。當積雪最深的時候,往往一連一星期,甚至半個月都沒有一個人走近我的屋子,可是我生活得很舒服,像草原上的一隻老鼠或者牛,或者雞,據說它們即使長時期地埋葬在積雪中,沒有食物吃,也能活下去哩;或者,我像本州的薩頓城中,那最早的一家移民,據說在一七一七年的大雪中,他自己不在家,可是大雪全部蓋沒了他的草屋,後來幸虧一個印第安人,認出了煙囪中噴出的熱氣在積雪中化出的一個窟窿,才把他的一家人救了出來。可是沒有友好的印第安友人來關心我了,他也不必,因為屋子的主人現在在家裡。大雪!聽來這是多麼的愉快啊!農夫們不能帶了他們的驢馬到森林或沼澤中來,他們不能不把門口那些遮蔽日光的樹木砍伐下來了,而當積雪堅硬了,他們來到沼澤地區砍了一些樹,到第二年春天去看看,他們是在離地面十英尺高的地方砍下了那些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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