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梭羅日記

第30章 第30節:“大自然”只是健康的另一個名稱

梭羅日記 梭罗 1871 2018-03-18
9月1日……有兩種單純——一種與愚笨近似,另一種則與智慧同類。哲學家的生活方式只是外在的單純,其內心是複雜的。野蠻人從裡到外都是單純的。傻子能從事機械的勞動,但無法進行深奧的思考。他們觀點的受局限,不是就方式而言的,而是就生活的目的而言的。一個在人生目標方面有局限的人,最為複雜和高雅的生活方式也是於事無補的。不是木桶造就了神的後代第歐根尼第歐根尼(?—約公元前320年),希臘犬儒學派的原型人物。傳說他住在一個桶裡。 ,而是第歐根尼製造了木桶。 9月12日……我想起來了,今天早晨醒來時我為前一天吃了太多的水果而感到後悔,這使我感覺麻木。把人當作樂器來看待,假如六弦提琴是用結實的木料製作,一直讓它保持準確的音調,那麼當事情發生了——琴弓在那上面拉過的時候,他就會發出和諧的振響和完美的迴聲。敏感的心靈會一直調試自己的琴弦,看它們音調是否準確。人的身體必定像剃須那樣發出刺耳的聲音。其重要性卻要遠遠超過克雷莫納克雷莫納:意大利北部城市,以16—18世紀阿馬蒂家族及其弟子製作的提琴聞名。小提琴的木料。

10月26日……在對自己的生活感到不滿足之後,當我熱切地想要加以改善時,我就更加謹慎小心,更加有所保留和自我節制,就像在期待什麼,突然我發現自己如同一顆堅果仁那樣充滿生命力,洋溢著平靜和適度的快樂。我在心裡盤算:我必須注意我的飲食;我必須起得更早,早晨出去散散步;我必須帶著樂趣做事,專心致志於我的靈感。於是我就擋住我的水流不讓它們匯聚到頭腦裡。我的頭腦裡充滿了思想。 11月15日……在與人們進行了一些生意上的交往之後,我偶爾感到很懊惱,感覺就像我做錯了什麼,當時可惡的情形讓我難以忘掉。我覺得這樣的交往持續的時間長了,會使人徹底地變得無聊、冷酷和卑劣。然而和大自然的交往不管時間有多長,即便是她脾氣最粗暴的時候,也不會使人變得冷酷和卑劣。被我們比作石頭的麻木之人,實在是比石頭更冷漠。在與我無法同情的那些冷酷、卑劣和麻木之人交往之後,我便去與真正的石頭交談,竟覺得石頭的內心要溫柔多了。

12月29日……整整一天都是強暴風雪,把絕大多數人都關在了家裡,車輛無法通行,積雪堵塞了道路。今天不上學。透過紛飛的大雪,從我的窗戶望出去看不到二三百碼以外的房子;但在我和那房子的中間,我看到一隻鳥,可能是樹雀,一半是風吹的,一半是在飛行,飛越那房子落在了一塊地裡。雪從門的下面和窗戶邊上的縫隙裡滲透進來。 下午。試穿我的雪鞋。它們比我希望的要陷得深,走的時候雪從後面甩起來,落在了我的背上。等我二十分鐘後回來的時候,我的大腳印就看不到了。這次暴風雪是我記憶裡最厲害的一次。來自北邊的強風幾乎是與地面平行地狂刮,不僅把人凍僵了,還讓人喘不過氣來。強降雪遮蔽人的視線,在有點遮擋的地方,你所能見到的也只有一點點路,路上的積雪都很深。儘管如此,或者正是由於這種天氣,我在火車站附近第一次看到一群黑白色的北極雪,它們發出尖利的、口哨似的鳴叫。一個小時之後,我發現大衣的每個口袋都落進去半品脫的雪。

此時鄉村的街道與夏天里相比,是多麼的不同啊!當時茂盛的榆樹迴響著維麗俄鳥、知更鳥、藍知更鳥和火焰似的懸巢燕雀等的啼囀,村民們因為怕熱都待在家裡不出門,只能透過開著的格子窗聆聽它們的歌聲。此時這裡就像新地島新地島:位於俄羅斯北部,由南北兩島組成,在巴倫支海和喀拉海之間。上的一條街——假如那裡有街道的話。我費力地走到郵局,就像通常在冬季裡的林間小路上見到的旅行者那麼孤獨。雪埋到了膝蓋,而靠著房屋和籬笆的積雪堆到了人的頭那麼高,好幾個地方成列的積雪跨越街道就像雪山一樣。從這上面下來讓人鬆一口氣,因為你走進了底部硬一些也好走一些的廣闊的“河谷”了。只有一個大雪橇滑過的痕跡還看得見,但也快要被雪埋沒了。沒有任何足跡從某一家的大門延伸過來,表明居民們今天出過門的跡象並不比林間小路上四足動物留下的痕跡更多。現在是下午4點鐘,全是沒有人踩過的純淨的雪,在房屋前面堆積起來,沒有證據表明有一個村民今天出去過。有一個地方,積雪蓋過了前院的籬笆,從那裡一直延伸到前門的頂部,把人都封在裡面了。經常看到的是積雪靠著前門堆到了三四英尺高,窗戶都讓雪埋了;每個窗戶都豎著一個雪堆,護牆板也因積雪都變得白髮蒼蒼了。彷彿這裡的居民都凍死了,此時你是在穿越大災後數個星期的荒涼的街道。在米爾堤上,不見雪橇也不見車輛,只有一個農民騎著帶鞍的馬進城來了。火車也不見踪影。但在火車裡可比在別的地方暖和、快活多了。人們在郵局裡向每位旅行者詢問火車的消息:“還有火車來往嗎?”要不就打聽平地裡雪有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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