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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節:美德的博大精深

梭羅日記 梭罗 2301 2018-03-18
7月9日……走出城來,像往常一樣欣然見到查爾斯河位於火車站上游的河段,在這雲層密布的傍晚,那清澈、寧靜的水令人聯想到永恆的安寧和美麗,在水流經之處,那平靜得像湖面一般的潔淨水流,與鹹水是如此不同,深深地打動了我。這讓我想起華茲華斯在提到某些自然景觀或場面“給他帶來歡樂”時蒼白無力的說法。這也許是從波士頓過來的路上最先見到的“福地”景觀。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佩諾布斯科特人佩諾布斯科特人:操阿爾岡昆語的印第安人,住在今緬因州的佩諾布斯科特灣的兩側和佩諾布斯科特河流域一帶,以漁獵及採集為生。的露營地,他們的棚屋出現在鐵路欄杆的外面,當他們坐在地上時,也眼望著這條河,欣賞著景色。沒有什麼比在傍晚時分尋訪一條高貴的河流能給人更深刻的印象,也許這條河你還從未探索過。看著它平靜的水面倒映著樹林和天空,讓人無法覺察地流向海洋。看著它就像看著一個湖,雖然你知道這是一條河,讓看著它的人產生馬上去探索它和他自己的命運的念頭。我能看到的最遠的地方是那些工廠,水禽的棲息地在更遠的地方。那麼清澈的水絕不可能在工廠的下面流動。那裡的河水怎麼可能倒映天空呢?

7月10日雨後出現的一次壯麗的日落:水平向的條狀雲層,給西邊的窗戶鑲上紅色窗框,帶狀的雲像覆在西邊窗戶上的一道錦緞的簾子。首先看到的是西邊出現的不高的半圓形暴雨雲,在暴雨雲下面顯露的是更明潔、更清澈、更寧靜的天空和更遙遠的日落霞雲,最下面接近地平線的地方,是更厚重的大塊烏雲,幾乎與群山難以區分。多少次我見過這種日落——大自然最壯麗的景象!從邁諾特後面的山上,我看到鳥兒飛向日落時分鮮紅的天空,其中似乎有一隻蝙蝠。此時在紅彤彤的晚霞下面低平台一般的兩座大山之間,我看到比一個大峽谷還遠得多的地方,有一座永恆的西邊的城市——夢幻的城市,它沐浴在有點玫瑰色的琥珀光芒中,這也許會出現在從地中海眺望西班牙海岸的美景中。這個城市的街道還沒有旅行者的足跡,太陽的群馬已在路面上匆匆跑過,這是想像中的薩拉曼卡薩拉曼卡:西班牙萊昂地區薩拉曼卡省省會,位於托爾梅斯河北岸,全國最著名的歷史名城和藝術中心之一。 。但這只持續了一瞬間,因為此時變化的光線已使剛才的景觀不復出現。

7月16日……我認為沒有任何體驗能與今天的相比,或者只有童年時的體驗才能與今天的相比。不僅僅因為今天的體驗是真實的,還因為從我記得起來的來看,我無意識地涉及到了對過去生存狀態的體驗。 “生命過程就是忘卻的過程”,諸如此類。照我過去的看法,大自然與我同步發展,和我一起生長。我的生命即是陶醉。我還記得在我各種感覺都非常靈敏的青年時代,我充滿活力,難以表達的滿足感駐於我的體內;不管是疲憊不堪還是身心清爽都保持愉快的心情。大地是最令人陶醉的樂器,而我是它發出的樂音的聽眾。如此甜蜜的印象、如此的迷醉,只需一陣微風便可在我們身上喚起!我還記得我是多麼的驚喜!我對自己說,也對別人說:“來到我內心的是一種如此無法描述、沒有邊際、令人全神貫注、神聖的天國的快樂,是一種昇華和擴張的感覺,我自己對它無能為力。我領悟到這是上天的力量賜予我的。這是一種愉悅,一種快樂,一種我自己無法實現的生存狀態。我是作為現場的見證人說話,告訴人們我所領悟到一切。”我覺得早晨和傍晚都很美好,我過的是與社會眾生相隔絕的生活。我懷疑是否有人與我的認識相似。我在書本中查找對同種體驗的確認,但說也奇怪,我竟一無所獲。我確實是慢慢才發現還有別人也擁有上述體驗,因為自己讀書閱人的眼界畢竟有限。造物主在使我取得進步。當我覺察到這種干預時不由深深地感動了。我多年來所遵循的樂音,讓街上的軍樂也顯得喧鬧和不和諧。我每天都沉浸其中,別人卻不能說我是無節制的放縱。運用你全部的科學知識,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這種見識是從哪兒進入心靈的?

在我看來這是三伏天的開端。遠處的空氣裡瀰漫著藍色的薄霧,或者說是火爐那熱氣騰騰的模樣,儘管我已經說過了,天氣還夠不上酷熱。這個季節不適合遠眺。群山的藍色現在也不那麼鮮明了。此時的空氣與10月和11月的正相反。你不想外出旅行了。現在是果園和小果實的天地了,要是井裡還有涼水的話,你不妨呆在家裡。 ……現在是五點鐘,正是翻曬乾草的人去喝茶的時候,在農夫的時間表裡,下午還沒有結束,他仍想著有許多活兒可以在夜晚到來之前做完。他不會待到夜色將他完全埋沒。遠處幾塊滿是乾草堆的農田呈黑色。有一個沒有頭腦、冷酷無情的打獵愛好者,無視馬薩諸塞州的法規也違背人性,射殺了二十二隻不比知更鳥更大的小松雞。白百合在科納橋含苞欲放。青蘋果現在長得與做菜用的尖頭蘋果一般大了,讓我又想到了秋天。水果的季節到來了。茶葉花葉甲開出一朵漂亮、精緻的鐘形的花兒。澤西茶大量生長。我看到大鐮刀在田裡留下的痕跡,顯示割草人每一刈的寬度。現在急需清涼的泉水。老鸛草還賴著不走。連遍地亂爬的蔓草也戀著溪流,我看見一枝纖細的蔓草掙扎著、扭動著探進了水流中,任水流推來搖去。榛果已形成了,接觸它們的外殼可能會在手上留下果子的色斑。龍葵開花了。穿越詹姆斯·貝克爾家後面的松樹林地,那裡先前是開闊的牧場,如今成了開闊的松樹林地,草地只是零零落落地蓋上了一層松針。這裡是我們最可愛的樹林之一,開闊、平坦,讓黑莓的藤蔓點綴著,還有像更早熟的歐洲杓蘭和邊沿的石竹這樣的花草。每棵樹都有足夠的空間。此時我聽到了樹陰裡林鶇的鳴叫,這些鳥兒像我一樣喜歡這些松樹。我經過瓦爾登湖的扇形湖岸。柳葉菜在溝峪和山腳映現出閃光的粉紅色。紅眼雀在灌木的頂上發出清脆的叫聲。為何愛爾蘭人要在鐵路邊的水坑里喝水,而不是自己去挖一口井?他們有多懶啊!這還有什麼活頭!連純淨的水都得不到怎麼能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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