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上半截與下半截-"生活圓桌"文選
2000/04/14 三聯生活周刊作者:田七 我來回奔波在北京和九江之間,在北京不會說北京話,在九江不會說九江話,他們都說我是外地人。這樣對我來說的好處就是:關於外地的,自然我的說法是比較權威的。 杜魯門-卡波特的小說《在蒂法尼吃早餐》(又譯《赫莉小姐在旅行中》)中的赫莉小姐和我的情況差不多,即使在自己家裡,也把旅行袋準備好,以便隨時動身。你知道:在一個地方談起我知道的另外一個地方,我會想起一些好事。這種生活你是不是也很喜歡呢? “給我一個家,讓我到遠方想念它。”這是侯德健的浪漫抒情。 我來說說我怎麼當一個外地人的。我在北京住在東郊的定福莊,從那兒到工作的方莊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公共汽車(每天上下班要4個多小時啊!我在九江對人說。在九江,我即使走著去上民路也只要十分鐘)。定福莊我住的樓下一個居委會的老太太擺了一個雜貨攤,我從她那兒買必需的麵條、煙捲和衛生紙。老太太麼關心我的底細而問長問短。我對這個北京人說:“九江在三千里外的地方,您老大概沒有去過吧!”這樣和距離有關的字眼我一下就說出很多,一般出門少的同志對距離的概念難得馬上轉過彎來。

除了北京、九江之外,我在其他更多的地方還更多的朋友。在我們這個充滿人情味的社會中,大家對分別和相聚還不老練,麻木的時間一長,在一起喝一頓酒,也會搞得長吁短嘆,有時甚至熱淚盈眶。可是有一點,無論我在九江還是北京呆的時間一長,就有人問:你怎麼還不走?你什麼時候走? ? 我怎麼會不停地走來走去?因為喜新厭舊,和朋友們一起喜歡那送往的刺激?這倒也是一個理由。可你要是指望著走著走著,就擺脫一切的膩煩,那肯定不行。無論是飛機下的白雲、遙遠地面上的山山水水,還是火車外大同小異的車站、田野,時間一長就都變成一道風景、一個道具。我是說:你跟誰有關係呢?你來來回回地奔波,也是一道風景了。 人在外地是一具笑話!洋人來中國旅遊背著大包小袋,看見一幢老屋就以為是秦磚漢瓦,我想看看他的鼻子有多高。九江人到北京,覺得四方的馬路真得有點雄偉、有點傻。北京人到江南被水化解得特別溫柔,埋怨多雨的陰鬱。你要是想超脫,必須老於世故,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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