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味蕾上的南方

第38章 爆鱔面過橋

味蕾上的南方 古清生 1200 2018-03-18
我住過杭州的胡慶馀堂,胡慶馀堂在杭州吳山北麓,有一大片氣宇軒宏、金碧輝煌的古建築群,為清末著名紅頂商人胡雪巖集巨匠、摹江南庭院風格耗白銀三十萬兩於1874年創建。胡慶馀堂號稱江南藥王,承南宋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廣納名醫傳統良方,精心調製慶馀丸、散、膏、丹、濟世寧人。住在這裡,隱約有一種住進歷史的感覺。 胡慶馀堂出門的右手是大井巷,左手是河坊街。今日的河坊街,是一條仿古步行街,除 賣些仿古工藝品外,餘下就是茶樓酒肆,我喜歡早晨或靜夜到此轉悠,杭州的夏天也熱,河坊街卻是有涼風,惟那店家門前的人物鐵塑,冷不丁看去以為是一個人執壺傾倒殘茶。總之在河坊街,會隱約地找到一些趣味的感覺,或古舊的心情。夏天的酸梅湯也好,猶感覺河坊街小籠蒸包的縐子,旋得像朵梅花,我在心裡拿它與武漢的小籠包和開封的灌湯包子的縐子比較,武漢小籠包的縐子旋得比較隨意,若臍,開封灌湯包的縐子,有工整的32道,相比較還是河坊街小籠包的縐子勝出。

杭州為南宋古都,所以杭州人的悠閒情趣不輸於開封、西安、北京和南京,早晨大約都是九十點鐘到河坊街吃早點,據說夏天裡,他們會躲進大茶樓去吃一整天的茶。我覺得,還不如去西溪或玉皇山野餐。河坊街諸多小吃都嚐了個遍,依稀記得,梁實秋喜歡江浙一帶的,我就去吃。 爆鱔面,是指麵條的一個種類,移到別處說,就是加爆鱔背臊子或澆頭的麵條,吃法計有兩種,爆鱔面和。爆鱔面,直接將爆鱔背擱了煮好的面裡,爆鱔面過橋的爆鱔背不直接擱在面裡,單獨另擱一盤,吃麵時,將爆鱔背從盤子裡夾起來吃,此謂過橋。有一說,豐子愷認為,過橋乃過澆之誤,過澆,就是把澆頭不擱面裡。 入鄉隨俗,我也學著杭州人吃,要一碗爆鱔面過橋,一瓶西湖啤酒,先飲西湖啤酒,吃爆鱔背。據說,中國人一年飲啤酒,要飲幹四個西湖,從西湖水體的面積推測,飲幹四個西湖不算多,飲乾一條長江也算不得海量。西湖啤酒屬清爽型,冰鎮以後,清涼爽口,那爆鱔背,是選用粗壯的鮮活黃鱔,斬頭截尾剔骨後切成鱔片,用素油爆,葷油炒,麻油澆,直至鱔背黃脆為止,口感是脆韌交加,嚼得出水鄉滋味。愛杭州,吃爆鱔,人間天堂要享受的事情,此樣的品飲也算得其一。

一瓶西湖啤酒飲罷,已經不渴,爆鱔面過橋餘下半盤,悉數倒入面中,復又煨熱燜綿,鱔香釋散面裡,就精細地吃麵,杭州人吃食雅緻而斯文,聲音的分貝不甚高,如夏天的魚兒在荷下吃食,啵啵啵的細小聲音,瀰漫在水汽之上,而西湖的煙波,送給了柳風。我想那南宋的大夫,居此偏安,估計就不思中原了。上世紀著名的湖畔詩人汪靜之,在西湖結成湖畔詩社,號稱湖畔詩人,寫下了許多的抒情詩,汪靜之的名作《惠的風》,便是如此抒情: 蕙的風 是哪裡吹來 這蕙花的風—— 溫馨的蕙花的風? 蕙花深鎖在園裡, 伊滿懷著幽怨。 伊底幽香潛出園外, 去招伊所愛的蝶兒。 雅潔的蝶兒, 薰在蕙風裡: 他陶醉了; 想去尋著伊呢。

他怎尋得到被禁錮的伊呢? 他只迷在伊底風裡, 隱忍著這悲慘而甜蜜的傷心, 醺醺地翩翩地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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