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味蕾上的南方

第24章 悠悠宋洛河

味蕾上的南方 古清生 1691 2018-03-18
去宋洛鄉的山峽有一種曠古的蒼悠,山群莽莽,疊疊峭起,山都有著峰尖,許多的棱,一個山群一個山群伸展向遙遠的遠方,一直抵達天際,那蒼茫處,有白雲裊裊。沿盤山公路次第而下,山體錯疊聳立,怪異的尖峰,像是大山初萌的角,尖銳但短突,混交闊葉林青蔥如洗,宋洛河間或在峽谷中露了一段,閃亮一線波光。風,業已是住了,太陽明晃晃的懸在天空,山岡上的板栗樹開著穗狀的白花。在白雲巖和噶斯特之上,綠意呈波伏狀延綿,即便在奇異峻峭的刀劈崖壁,樹也是以各樣的姿態生長,便是想到詩人曾卓先生那首著名的詩: 《懸崖上的樹》 不知道是什麼奇異的風 將一棵樹吹到了 那邊平原的盡頭--- 臨近深谷的懸崖上 它傾聽遠處森林的喧嘩

和深谷小溪的歌唱 它孤獨的站在那裡 顯得寂寞而又倔強 它的彎曲的身體 留下了風的形狀 它似乎即將跌進山谷裡 但卻又像是要展翅飛翔 從盤山公路轉到谷底,車便沿著宋洛河北上。宋洛河發源於摩天嶺北坡,源頭是深藏在鷹窩洞內,清清流水出洞之後,向著南方飛流直下,河道長達30公里,海拔落差達1200米。它像是一條立起的河,但是到宋洛鄉以後,宋洛河有一段寬闊平坦的淺灘,水清見底,各樣卵石陳布,河上有吊索橋,走上去悠然搖晃。然細細打量此處的宋洛河,水流仍是湍急,激濺起的雪浪花裝點了河床。在茫茫神農架,登神農頂,遊紅坪畫廊,觀宋洛河,是為審美三層次。 宋洛河灘上,有個電影《情天大聖》造的水泥恐龍,這個恐龍下了一排蛋,因恐龍內裡是竹木結構,已經被山水切去一半。我們在這裡停下來下水,體驗宋洛河之水急,或者要下到水里去,我想像從前在索溪峪那樣躺在河裡看山峰和雲,水旋即將我衝下四五米,我扒住一個卵石得以停留。然而,便是這樣扒著一個卵石仰躺在宋洛河裡,看山峰,看白雲悠悠,激流擦身淌過,甚是涼爽愜意。往上走,有一個深水潭,許多人在那裡垂釣,據說有楊條子魚。午時,去宋洛鄉,我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奇異的美食。

楊條子魚。鄉里若干酒友已經聚齊,桌上擺著一個巨大火鍋,是紅湯,裡面煮著楊條子魚,此魚長相如幼小的青鯇,四五寸長,瘦。是鮮魚煎過,复擱火鍋裡煮。此魚讓人萌生神秘之感,楊條子這個魚名聞所未聞的。喝散裝包穀酒,都是用大桶的橙汁塑瓶裝著的,小酒杯有一大片,神農架喝酒,有一叫法稱趕麻雀,便是要拿許多小杯敬你,開敬可以是五杯、八杯,總之是可以很多杯,若是單杯敬為步槍狙擊的話,趕麻雀便是機槍掃射了。先吃楊條子魚罷,趕麻雀的事情以後再說。楊條子魚,鮮嫩,質地卻是密結,它是宋洛河的精靈,是來自我剛才躺水的河上。吃掉一條楊條子魚,接著再吃,火鍋底料的味道也好,微辣微酸微麻,魚也染了紅色,這就是野味,我想。細膩而密結的清鮮魚肉,微微辣意瀰漫,像夏天山谷的烈日,於清新和風裡猛地曬人一下,我打量他們一眼,事先聲明,只有一兩的量。我看到曹所長不大相信的眼光,也就把酒喝起來。

二巡過後,曹所長唱起了宋洛民歌《黃瓜花》,他用神農架的語音唱。有一段我不明白,黃瓜花里,為什麼中間反复吟唱“南瓜南瓜吃金瓜”?我用柯達數碼機給錄了下來,回去一查,卻原來是“蘭花蘭花紫荊花”,我這聽力,真是糟糕得很。我喜歡這支歌,雖然聽不大懂,旋律是非常美妙的,我一激動,就起來敬曹所長,此刻他已經光起膀子了,他出汗,我以為是在排酒。我敬曹所長6杯,他面不改色喝了,然而,我就淪落到萬劫不復的酒精之中了。我喊著要一個回鍋肉,是那種本地土豬的,不久回鍋肉又上來,我身旁一直關注著我的易難先生卻小心地又挑了兩條上好的楊條子魚,他勸我多吃魚。這時候吃楊條子魚,可以算是精吃了,細細剔肉,眼觀八方,他們也展開了酒戰肉搏,我覺得易難先生真好。於是,我就醉了,我不覺得是醉,易難先生給我挑楊條子魚,我就吃,好像喝光了兩瓶包穀酒,是橙汁瓶的,又上來一箱雪花啤酒,這真是戰場呢。後悔不該聽了歌一沖動敬了曹所長6杯,他也回敬了我6杯麼,這是第一次此番游神農架的第一次醉酒。

酒罷,要去遊冰洞山的,我卻是走不動了,便開車去陽日,山峰都一律往後倒,陽日是化石山,在十幾億年前,這裡是一片汪洋大海的麼,我醉,我就什麼也不說了,據說冰洞山里有冰洞,夏天也結冰的,我與它擦肩而過,歷史,就有這樣許多的隨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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